萬志文
請拿出你最小號的小提琴,我將為硅谷的風險投資家發聲。這個行業并不像一些大吵大鬧的網紅風投,會讓你覺得那樣令人厭惡、那樣脫離現實。
盡管最近麻煩不斷,世界仍然需要像硅谷這樣的地方,仍然需要那里富有冒險精神的風險投資家們。
硅谷銀行(SVB)被收購時,部分創投界的名人——至少是網上最激進的聲音,其中有幾位是風險投資家—紛紛在Twitter上大聲疾呼,要求聯邦政府全面救助硅谷銀行的客 戶。
不管拯救硅谷銀行儲戶會產生何種經濟效益,風投們“天要塌了”的說辭似乎有點夸 張。
一些最強烈要求政府介入硅谷銀行的人,經常標榜自己崇尚彼得·蒂爾式的自由意志主義,然而一旦牽扯到他們自己行業的資金時,政府的救助顯然令人舒心寬慰得多。
小愛德華·昂韋索(Edward Ongweso Jr.)在《Slate》雜志上撰文,譏諷那些談論硅谷銀行倒下的推文是對整個風投行業的一種控訴,并質疑該行業對于美國經濟和社會的基本價值。正如他和其他評論家所指出的,這是一個大談擁抱創新的行業,卻像個以白人為主的俱樂部網絡一樣運作,盲目對一些類似的創業點子跟風押注。
VC經常投資那些僅讓少數人獲利的領域——比如加密貨幣和零工經濟—但很少優先考慮企業的整體社會和經濟效益。而且,它們的財富是在異常肥沃的土壤中增長累積的:十多年的低利率讓數千億美元的低息資金很容易就涌入了風投公司的金庫。
盡管最近麻煩不斷,世界仍然需要像硅谷這樣的地方,仍然需要那里富有冒險精神的風險投資家們。
對此,我想說:好吧,并不是所有的風投都那樣,他們也不是任何時候都那樣。昂韋索和其他硅谷的批評者并沒有錯,但僅僅依據硅谷泡沫最嚴重時期最吵鬧的那些聲音來過度詆毀硅谷的機制是有風險的。風險投資模式有很多缺陷,但我也想知道這是否有點像丘吉爾關于民主的那句名言,也許硅谷風投是很不好的投資新發明的方式,但別的方式更不好。
畢竟,盡管存在種種缺陷,硅谷數十年來一直是美國最具價值的經濟資產之一;再加上政府的研究經費和其他補貼,這是美國能夠保持全球技術霸主地位的一大原因。硅谷也帶來了真正的進步,改善了我們的生活;從Zoom到Slack,甚至到DoorDash這樣的零工經濟公司,整個在家辦公的機制在新冠疫情期間支撐起了很大一部分經濟,這一切都是建立在風投支持的基礎上的。
為了應對人類面臨的一些最大挑戰—最緊迫的是氣候變化—我們需要風投為最好的、風險最大的點子提供資金。正是風投公司在為圍繞下一代電池技術、新能源和其他緩解全球變暖最嚴重影響的方案的研究提供資 金。
在硅谷,杰森·卡拉卡尼斯(Jason Calacanis)等沉迷于Twitter的VC投資人,雖在網絡上很活躍,做的卻是數百萬或數千萬美元規模的早期投資,代表不了硅谷最大的風險投資公司。頂級的風險投資家們多年來累計的投融資規模達數百億美元。
在硅谷銀行倒下后,許多頂級風投公司并沒有持續地在Twitter上發飆。一些業內人士反而向政府官員發出了一封嚴肅認真的信件,概述了危機蔓延的風險。硅谷最有想法的VC之一、Spark Capital合伙人納比爾·海亞特(Nabeel Hyatt),和其他與我交談過的VC,都在做著風投應該做的事情:引導許多脆弱的年輕創業公司應對這么一場突然危機。
你可以稱之為俱樂部模式和羊群模式,但你也可以稱之為硅谷成功的秘訣。硅谷成功的原因之一是,它聚集了專業知識和機構經驗,從失敗中學習,并將這些見解傳授給下一代企業。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指導,許多創業公司才有可能在硅谷銀行倒下后存活下來。
The Information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杰西卡·萊辛(Jessica Lessin)指出了硅谷許多人注意到的一點:硅谷現在面臨著比以前更嚴格的審查,而且它似乎正在從自身的錯誤中吸取教訓。The Information是一家以報道初創公司為主的媒體,并且本身也是一家初創企業,其資金亦被束縛在SVB中。
比如OpenAI的CEO薩姆·奧特曼(Sam Altman)在談論人工智能時,比馬克·扎克伯格在Facebook誕生之初談論社交網絡時,態度要謹慎得多。這讓我感到震驚。扎克伯格宣稱他的發明無疑對人類有益。奧特曼則表示,人工智能可帶來變革,但他“有點害怕”它可能會被專制政府濫用,可能會影響到政治和經濟狀況,他的公司在開發技術時一直把這種擔憂放在首位。
“大約10年前,技術沒有受到任何的審查;一切都在被大肆鼓吹。”萊辛說。但她補充道,我們現在已經“不再處于那個為每一款新App的誕生而慶祝的時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關注那些正確的問題。而我認為,風投可能有助于解決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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