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畢竟是家山

文郭忠實

前不久，作家王躍文新作《家山》正式出版。該作品是其醞釀三十年、構思十年、創作五年的力作。

《家山》是一部以作者的老家溆浦為故事原型的長篇小說。作品廣泛汲取地域風土精華，以湖南鄉村為著墨重點，用生動鮮活的文學形象和文學語言，對中國鄉村的社會形態和人情風物做出了極為細致的描述，充分展現了南方鄉村一隅1927 年-1949 年間的社會結構和歷史變遷。

《家山》講述了陳家五代人在沙灣世代勞作的日常生活，是一部描寫南方鄉村生活的百科全書。小說沒有尖銳的鄉村社會矛盾，只有靜水流深的鄉村生活。故事的主要發生地——沙灣盛產稻米、橘子、麻鴨和大白鵝，村民人人勤勞、講禮節。在民風如此淳樸的南方鄉村，自然也出現了特點鮮明的人物：被稱為“鄉約老爺”的劉桃香，為了替村里主持公道，作為女性獨自一人邁進縣衙的大門，最終打贏了官司；單純稚嫩卻又勇敢的少女貞一，年僅十歲就敢向縣長呈文解除纏腳陋習；還有以陳劭夫為代表的青年一脈，用滿腔熱血傳播新知識新文明；以佑德公為代表的老一輩，則始終堅守傳統文化。《家山》中一共出現了一百多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每個人物的神態、風格都十分傳神，為讀者腦海中繪制出一個豐富的人物畫廊。

《家山》最讓人著迷的是原汁原味的溆浦方言，以及幽默詼諧的語言風格。“坐得黃包車，顛得屁股腫”“拖檐底下定規款，見不得人”等等，這體現的不僅是沙灣人的幽默和智慧，更是價值判斷的原則。廣泛使用的湖南方言俚語，使人物神態、腔調、笑貌更為立體，透過人物群像，看到的是湖南鄉村最真實的生活狀態：衣食住行，柴米油鹽，生老病死，娓娓道來，不疾不徐。在這日復一日的普通生活中，詩意和痛感躍然紙上。

為了能夠將一方水土的人文歷史真實生動地呈現給讀者，王躍文付出了大量的時間和心血去實地勘察，搜集查閱歷史文獻、方志等資料，并多次與鄉村的老一輩進行交流。經過三十年的醞釀和思考，《家山》終于在王躍文的花甲之年與讀者順利見面。

龔自珍在《己亥雜詩》中寫道：“踏遍中華窺兩戎，無雙畢竟是家山。”對于每個中國人而言，家鄉永遠是最獨特的存在、最溫暖的記憶。讀《家山》這樣一部展現大家族真實圖景的作品，一定要靜下心來，只有這樣才能讀出湖湘文化的浪漫主義特征，以及作者對家山故土的深切之愛。作者通過一個地區不同人家的故事，串聯起幾十年的時間，為讀者勾連出了一幅具有詩意的鄉村圖景，帶我們走進一個名為江灣的南方鄉村，讓我們在感嘆人物命運的同時，重新發現一個民族生生不息的文化指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