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世界的分離。金鑄成 攝
2020年,我踏上了留學之路,孤身一人帶著相機和好奇來到了英國倫敦,學習攝影。這段學習讓我認清了攝影對于我的真正意義,使我擁有了新的觀看世界的方式。
我的攝影之路始于大學階段,始于對攝影史上一個個偉大攝影師的崇拜。每個周六日,我總會帶上我的理光GR2,乘上北京地鐵,在地圖上隨機選擇一個地鐵站下車,帶著相機像日本攝影師森山大道一樣走上街頭,開始我貪婪的“狩獵”。記得西單路邊穿著鮮艷的路人,記得天安門前充滿敬畏的游客,也記得玉淵潭公園樹蔭下演奏薩克斯的大爺,這一切都被我幻化成一張張照片,留在了相機之中。這時的創作多半屬于模仿,帶著對攝影的好奇嘗試著各種不同的風格—森山大道的晃動模糊、威廉·埃格爾斯頓(WilliamEggleston)的淡雅色彩、亞歷克斯·韋伯(AlexWebb)精致的構圖都是我模仿的對象。

庇護所。金鑄成 攝


醉火車。金鑄成 攝

等待。金鑄成 攝
隨著大學學習的結束,我對攝影的反思也越來越多。一個三腳架,一臺相機,甚至僅僅用一部裝在口袋里的手機,就可以生成一張曾經需要多種步驟才能生成的照片。在一個智能手機和網絡發達的時代,所有人都學會了拍照—吃飯的時候會拍照,畢業的時候會拍照,旅游的時候會拍照……拍照無處不在。而面對一張照片,我總是選擇用一種分析式的眼光去觀看。驚嘆于照片完美的構圖和美妙的顏色,本能地想象照片所再現的場景。像用手術刀將照片分解切割,剖析照片的每一個細節,然后將它們重組在我的大腦中。如果說照片是對現實的一次復制,那么我的觀看則是第二次復制。我將照片中的場景完美地投射在大腦中,通過對照片不停地掃視和切割來對腦中第二次復制的場景細節進行補充,恐怕自己遺漏了任何信息從而導致不能完整地理解“再現”。這種線性的復制方式簡單明了,能讓我完整地獲取信息。但我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照片規定的邊界,只是在有限的范圍內游蕩。這種觀看方式限制了我的想象力,沉迷于尋找照片所再現的現實,而不是去想象照片所提供的更多可能性。總是運用理性的頭腦去分析式的觀看,卻忽略了攝影充滿詩意的另一面。

夕。金鑄成

海上行者。金鑄成 攝
結束倫敦的學習生活后,我帶著相機進行了一次一個人的旅行。帶著新的思考拍下了《游》。我不再執著于再現眼前的所見,而是試著將我心中所感通過相機傳達出來,去做相機的主人而不是被相機所奴役。拋開那些攝影的“正確”規則,將在心中壓抑許久的欲望和貪婪通過相機釋放出來。這是一種詩意的觀看,解放了我固定的視角,打破了觀看的壁壘,讓我穿梭在各種可能性之間。這種穿梭帶來的感覺就像失重在太空,沒有既定的軌道,沒有明確的方向,在沒有任何重力的情況下,我帶著自己的所知所想觸碰各種不同隕石,在各種不同的隕石上不斷地看到新的可能性,并轉換為自己繼續飄蕩的能量。不再是簡單的線性思維,而是一種發散式的觀看。不再著迷于照片再現了什么,而是嘗試通過照片所呈現的內容喚起內心深處感性的體驗。
未知作為燃料燃燒著我的貪婪,促使我不停地按下快門。攝影給了我直視生命的方法,我可以拍下天空、海洋、報紙、燈光以及死亡。一切都可以被我的貪婪凝住,一切都可以被照片消融,攝影讓我的欲望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