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橋經驗”視野下人民法院推動訴源治理的實踐機制與優化路徑

薛林儒

訴源治理是審判機關在新時代學習運用楓橋經驗的有效實踐。2023年是毛澤東同志批示學習推廣“楓橋經驗”60周年，也是習近平總書記指示堅持和發展“楓橋經驗”20周年。實踐證明，訴源治理的科學性在于其能“抓前端，治未病”，多方法多主體化解矛盾，從而緩解訴訟案件數量激增的現狀，為基層社會治理大格局現代化、法治化貢獻力量。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健全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提升社會治理效能”“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社會治理共同體”；《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建設一站式多元解紛機制、一站式訴訟服務中心的意見》明確指出：“主動融入黨委和政府領導的訴源治理機制建設”。由此可見，上述政策文件均強調訴源治理是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產物，也為法院如何參與社會治理指明了正確方向。

一、楓橋經驗與訴源治理的關聯機制

訴源治理是新時代“楓橋經驗”的延伸，是我國司法人民性的重要體現，與“楓橋經驗”具有理論上的繼承性。在此意義上，二者間的諸多共通性，使得“楓橋經驗”具有賦能訴源治理效能提升的功用：

其一，目標導向的一致性。無論是楓橋經驗，還是訴源治理，都旨在妥善化解社會矛盾糾紛。堅持和發展新時代“楓橋經驗”，要求我們改進和創新正確解決新形勢下人民內部矛盾的工作機制與方式方法，進而實現矛盾糾紛的源頭化解。訴源治理正是應上述要求，在新時代形成的新的基層社會治理模式，是基層法院繼承與發展“楓橋經驗”的生動實踐，是實現從源頭上減少矛盾發生、構建和諧社會的必由之路。

其二，治理理念的共通性。二者都強調源頭治理、預防性治理，而非事后干預?！皸鳂蚪涷灐币劳谢鶎由鐣灾谓M織加強社會治理，達到源頭預防、識別、化解矛盾的目的，努力踐行“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鎮”。訴源治理通過人民調解、基層調解和司法調解力量等將已經形成的矛盾糾紛化解在訴前，減少法院案件數量。

其三，治理路徑的聯動性。二者都依托于綜合治理機制，強調多元主體參與治理的聯動性?！皸鳂蚪涷灐钡谋举|和核心在于發動群眾、依靠群眾。訴源治理的內核在于黨委政府領導下的基層綜合治理。利用一站式多元解紛機制，分案處理擬流入法院的矛盾糾紛。通過訴非對接，確認調解協議效力或者利用調解平臺解決糾紛；對進入訴訟程序的案件堅持調判相結合，調解不成及時判決，兼顧效率與公平。

二、人民法院推動訴源治理的實踐機制

實踐出真知，“楓橋經驗”來源于實踐，訴源治理是“楓橋經驗”基礎上新的實踐經驗總結。那么，在司法實踐中，人民法院是如何推動訴源治理的？

其一，從時間階段來看，法院參與訴源治理分為訴前、訴中以及訴后三個階段。訴前階段，參與矛盾糾紛隱患排查并予以化解，做到防患于未然；訴中階段，通過訴調對接平臺將案件分流至利用黨政機關、各類調解組織等社會力量，促成非訴解決糾紛，減少訴訟案件；訴后階段，通過各種訴非對接的渠道，精準高效實現調解結案。

其二，按參與方式來看，分為履行審判職能和履行延伸的社會職能。審判職能是人民法院的基礎職能和核心職能，履行審判職能參與主要指的是人民法院通過妥善化解矛盾糾紛、促成“案結事了”；而延伸的社會職能指的是基于審判職能延伸出來的助推基層治理體系完善、促進法治社會建設等職能，履行延伸社會職能參與則指的是人民法院融入黨委領導的基層綜合治理體系，與基層治理單位合力化解矛盾糾紛。

其三，按參與模式來看，分為法院推動型和黨委推動型。法院推動型指的是主要依托法院與基層單位的互動，是一種非制度化、不穩定的互動機制。其核心機理在于：人民法院作為訴源治理的主推者，積極“走出去”建構與基層治理單位的互動關系，協同化解矛盾糾紛。而黨委推動型依托于黨政體制以及黨委領導下的綜合治理體系，是一種制度化、穩定性較高的聯動機制。其核心機理在于：通過黨委領導、政法統籌、法院參與推動訴源治理工作，黨委政府而非人民法院是訴源治理的主推者。

三、楓橋經驗賦能訴源治理的優化路徑

在當前的司法實踐中，人民法庭推動訴源治理還存在著治理理念有待調適、司法能力有待提升以及訴源治理制度保障機制缺位的困境，切實需要探索“楓橋經驗”賦能訴源治理的優化路徑：

其一，在治理理念維度，明確訴源治理是黨委政府的事，而非“法院一家的事”。人民法院的司法審判權本身就需要國家強制力保障實施，決定了其在訴源治理中的參與者地位。堅持黨的領導，在黨委政府的統籌和領導下，法院發揮自己法律專業能力，才能協調各單位及其資源措施推進基層的源頭防范，將矛盾扼殺在萌芽狀態。訴源治理要求黨委政府及其他治理主體依其管理功能的單方面治理責任，又重視發掘并激勵各治理主體的積極參與及法院參與治理的專業必要性和重要性，從而實現國家治理資源與社會資源之間的良好交互。如地方黨委通過召開會議，對轄區基層社會治理相關工作，進行安排部署。用好網格員制度，常態化開展矛盾糾紛的預防排查化解工作。對轄區內的群體性、涉眾型、突出性矛盾糾紛，統籌轄區綜治中心、人民法庭、司法所、派出所、村居組織等力量，進行化解，從而推進基層治理工作。

其二，在司法能力維度，搭建網格化的司法服務體系，融入黨委領導的基層綜合治理體系，進而提升基層法院的司法治理能力。隨著社會的發展，司法服務也需要進一步改進和升級，以期提供更為便捷、更加高效的服務。需要做到以下幾方面：一是構建黨委領導下綜合治理的社會治理模式，充分發揮各類社會主體的作用。這就需要逐漸由單一的政府主導轉變為黨委領導多元參與的格局。二是完善訴調對接機制，提升矛盾糾紛預防化解與基層社會治理的能力與水平。三是強化解紛資源信息共享，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在解決糾紛和爭議的過程中，我們需要加強信息共享，讓各方都能夠獲知相關資源，從而更好地解決問題。四是科技賦能司法治理，推動數字司法能力提升。利用大數據分析案件信息、利用人工智能輔助判決等，提高司法服務的效率和質量，進一步提升數字司法能力。五是推進人民法院調解平臺“三進”工作，實現線上線下雙軌并行的調解模式。

其三，在運作機制維度，推動訴源治理的模式由法院推動型向黨委推動型轉變，進而暢通黨委統籌機制和人民法院與基層治理單位的聯動機制。在深化一站式多元解紛機制建設中準確把握人民法院職能定位，既積極參與、主動融入黨委領導下的訴源治理工作，發揮專業優勢，為非訴訟方式解決糾紛提供司法保障；又認真把好案件“入口關”，對起訴到人民法院的糾紛，發揮主導作用，促進糾紛一站式多元化解。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和進步，精準防范網絡系統成為保障社會安全的重要手段。在社區網格化管理中，需要明確不同主體的地位、職責和權力分配以及合作與協調問題。一是強化黨政機關的統一領導與決策是構建工作格局的基礎領導作用。只有黨政機關能夠提供統一的領導和決策，才能確保各方面的資源優勢充分有效地發揮網格化管理的作用；二是多方力量需要統籌協調和溝通交流，解決專項法律問題。在社區網格化管理中，公安機關、街道辦、村委會以及賓館、銀行和交通部門等不同主體間的合作至關重要。但不可否認各種糾紛都蘊含專項法律問題，都需要專業的法律知識作為解決的基石；三是發揮群眾作用，構建具備多方面優勢的精準防范網絡系統。習近平總書記曾談到，“群眾路線是我們黨的生命線和根本工作路線，是我們黨永葆青春活力和戰斗力的重要傳家寶”。只有通過發揮群眾作用，才能以寶貴的資源和信息構建具備多方面優勢的精準防范網絡系統。

“案多人少”彰顯的“訴訟爆炸”情境，倒逼訴源治理成為緩解這一困境的新經驗。治理機制上要由法院主推型向黨委領導型訴源治理轉向，通過黨委領導提升訴源治理的政治勢能和機制保障，避免訴源治理成為“法院一家的事”的觀念。從本質來看，黨委領導型訴源治理，是新時代“楓橋經驗”在基層司法領域的延伸。法院依托黨委領導在事前、事中、事后三個環節統合多元基層治理力量，共同服務于化解糾紛等社會事務。在此意義上，新時代“楓橋經驗”賦能訴源治理，不僅有助于持續提升訴源治理效能，亦彰顯了基層社會治理的“中國智慧”和“中國經驗”。

（作者系承德縣人民法院黨組書記、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