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冠霞帔”符號的創新策略研究

摘? 要：近年來，我國城鄉居民收入與消費實現較快增長，人們對于婚禮的投入也呈逐漸遞增的趨勢。婚慶進入了繁榮的紅利時期，婚禮衍生品也越來越受到重視。隨著國潮的復興，出現了大量的中式婚嫁元素。“鳳冠霞披”是中國漢族女性婚禮服形制的基礎，作為婚禮服，通過挖掘“鳳冠霞帔”文化中的鳳冠、霞帔、色彩、妝容的文化價值，將其合理巧妙地運用到符合當代審美的設計中，將賦予“鳳冠霞帔”新的時代意義。

關鍵詞：鳳冠霞帔；傳統文化；人物形象；創新設計

一、“鳳冠霞披”的內涵及藝術特色

“鳳冠霞帔”是中國傳統婚嫁的代名詞，是隋唐至清末女子出嫁時最為榮耀的裝束。“鳳冠霞帔”分為鳳冠和霞帔兩部分。鳳冠因龍、鳳的裝飾而得名，根據社會地位以及經濟實力的不同佩戴的等級也隨之改變；霞帔的特點是繞過脖頸，垂掛于胸前，左右各一，宛如兩條彩色飄帶，末端斜裁重合，用墜子裝飾，紋樣織有云紋、龍紋等。鳳冠的歷史可追溯到新石器時代。原始居民會把羽毛、貝殼等物品別在頭部，用于裝飾，這便是鳳冠的雛形；霞帔的出現早于鳳冠，最初被稱作批帛，秦漢時已有佩戴，南北朝時期改稱“霞帔”，隋唐時期已經變得精致繁復。宋代陳元靚在《事林廣記后集·服用原始·霞帔》中記載：“三代無帔，秦時有披帛，以縑帛為之，漢即以羅，晉制絳暈帔子。霞帔名，始于晉矣。”[1]宋制婚服一般為青羅翟衣并素紗中單，下著長裙，更顯端莊典雅。發展到明代，“鳳冠霞帔”成為定制，被賦予更高的政治意義。一般為大紅通袖袍，圓領大袖，紋樣使用上視財力而為，平民女子亦可穿紅色長襖（衫）等正裝作為婚禮的吉服。此時鳳冠與霞帔并用，做工已登峰造極。

明制婚服是中國傳統文化在服飾上的集大成者，作為女子婚嫁最高規格的禮服，集刺繡、點翠、緙絲、貼金等工藝于一身。明代建立后，明太祖朱元璋在政治上標榜“正統”，將蒙元的統治視作異族入侵，推行上采周漢、下取唐宋的“正統”服飾禮制。明中后期蘇杭一帶的絲織技藝空前繁盛，婚禮服在制作上趨向華麗繁復，制作工藝上也更加精美，這也體現出大明王朝推崇的繁縟富麗的時代審美特征。從現存的文物來看，北京定陵出土的“九龍九鳳冠”和“孔雀羽金龍百子衣”是其重要代表。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龍是鱗蟲之長，鳳為百鳥之尊，鳳冠即貴族女性的專屬定制。明代鳳冠結合了唐代的異域風情和宋代高雅風格，鳳冠往往以竹為骨，編成圓胎狀，上面裝飾不同數量的龍鳳，取義“龍鳳呈祥”，其間裝飾有花鈿、珠寶、博鬢等。鳳凰均采用點翠工藝，金龍用金絲堆壘工藝焊接而成，呈鏤空狀，營造出立體感。冠體上的珠寶多達幾百顆，另有大量的珠寶珠花，雍容華貴。婚服上針線部分“用雙股線、絨線、捻金線、包梗線、孔雀羽、花夾線等多種貴重的繡線，在一絞一的紗地上，采用穿紗、編金、正錢、反戧、鋪針、纏針、接針、盤金、圈金、釘線、松針、擻和針等十二種刺繡針法繡制而成”[2]，顏色多達數十種，質感層次無與倫比，極盡奢華。紋樣一般使用象征多子的石榴，象征富貴的牡丹、桃花，這些圖案都承載著比審美功能更厚重的文化功能，通過“寓情于物”的方式表達出人們對新婚夫婦婚姻美滿、對生活幸福安康的美好祝愿。

二、婚禮衍生品行業現狀及發展驅動力分析

西方文化的沖擊和世界文化的融合使得西式婚紗曾在現代婚嫁中占據著主導地位，很多國人對于西式婚紗的青睞程度遠高于傳統婚服。但是新一代年輕人是與互聯網一起成長起來的，婚禮風格有回歸傳統中式之勢，因此，需要探索在新媒體形式下讓傳統婚禮符號綻放光彩的路徑。但是，目前的婚禮衍生品市場存在產品同質化嚴重、文化輸出力度不足等問題。

放眼當下設計市場，“鳳冠霞帔”是很多人對于傳統婚禮的固有印象。但是，以“鳳冠霞帔”為設計對象的衍生品沒有明確的時代指向性，且多以單色紅為主，產品設計同質化嚴重，簡單的設計使得婚禮衍生品的文化附加值不高，低端和高端產品混為一談。這與追求個性的年輕人的理念背道而馳，且人物形象設計受日本風格影響較大，以大頭娃娃為主要造型，簡單粗糙，難以使消費主力軍形成情感上的共鳴。

婚慶市場有廣義狹義之分，廣義包括婚慶行業及其帶動的周邊行業，婚禮衍生品即包含在廣義婚慶市場中。數據顯示，由于疫情的影響，2020年的婚慶行業規模有所下降，但隨著國內疫情的有效控制以及消費水平的提升，預計2022年中國的廣義婚慶市場規模將超過24萬億（如圖1）。基于此，就需要創造高品質和高審美的婚禮衍生品，來適應巨大的商機和市場需求。

隨著居民收入的增加，物質的極大豐富使得消費者對于婚禮衍生品的需求呈現多元化的特點，形成巨大的增量市場。受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國人注重家庭觀念，中式婚禮更以熱鬧喜慶著稱。現代的婚禮中延續了很多的傳統，如提親、訂婚、擇吉日等婚禮舊俗。傳統意義上的婚禮衍生品主要是對婚禮慶典的延伸和補充，包括喜糖、喜碗、食品、T恤等伴手禮。婚禮衍生品亦可延伸到更為廣闊的領域，像婚慶沙畫產業，婚慶陶瓷工藝品等。我國有大量的適婚人口，婚慶市場規模巨大，一場婚宴人數基本在300人上下，單喜糖一種衍生品就需要30斤左右，喜糖盒、抱枕、喜杯、手提包等均需準備400份左右，根據目前的市場價格，一系列伴手禮準備下來價格過萬，且根據所需檔次不同價格也差異巨大，婚禮衍生品市場正逐漸成長為朝陽產業。它既寄托了新人對于親朋賓客的感謝，同時也是展示婚禮風格和品質的重要途徑。

三、基于“鳳冠霞帔”符號的衍生品設計語言分析

文化衍生品是圍繞某一特定的文化背景進行開發的一種產品設計。文化衍生品種類繁多，是針對文化的物化展現。文化衍生品設計并不是單純地將“鳳冠霞帔”這一文化符號進行照搬，而是要找到傳統元素與衍生品之間的內在聯系，以挖掘和融入傳統文化符號為創新目標，并結合當下市場需求，以此呈現出富有中國韻味的人物形象設計作品。

（一）多種色彩搭配突破傳統婚服的色彩模式

“鳳冠霞帔”的色彩獨具藝術表現力，于統一中求變化，在變化中求統一。大紅色是中式婚嫁的主色調，是國人心目中最為正統的顏色，占據著不可動搖的位置。但同色搭配會使人感到沉悶和乏味，因此，可以在紅色的主色調下，采用調和和對比的方式對色彩進行搭配，打破通體紅色的沉悶感的同時也使婚服具有現代感。調和是紅與黃的搭配，在色彩學中紅與黃位于光譜的長波一端，同屬暖色，可相互襯托。比如故宮中的紅墻黃瓦，紅色的宮墻和柱子“燒著”黃色的屋頂，象征著國家的紅火與穩固。同理，婚服上的紅底金鳳，紅與金的明度和純度很高，契合婚禮的氛圍，也希望夫妻婚后生活紅火甜蜜。對比的色彩會使婚服更具設計感，在使用大面積的紅色時，可運用小面積的綠色、藍色等補色進行點綴，起到色彩強調和降低整體色溫的效果，使觀者的眼睛得到適當的調整。使用互補色也能夠避免單調，提亮膚色，使色彩的運用更具高級感。

（二）運用人物形象設計物化傳統文化符號

當下人物形象設計受西方文化影響較大，如何在這樣的浪潮下保持自身的審美姿態，實現人物形象與傳統符號的完美結合，是創新的關鍵所在。人物形象設計與人們的心理需求有著密切的聯系，在中國傳統文化中，新娘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別具風情，往往體現著一種修養。人物形象設計參考了工筆仕女圖的表現手法，面容柔和溫婉，手持代表身份的配物，人物相對獨立，通過華麗的鳳冠和招展的衣衫將人物聯系在一起，改變了傳統婚姻的固有印象，從而創造出時尚、愉快的視覺效果。

（三）文創產品的實踐應用

文創產品設計講究“以人為本”，設計的“人性化”是指設計師將“人性化”的因素注入衍生品的形式和功能等方面，賦予文創以溫度和生命。同時考慮到受眾的群體年輕化程度較高，婚禮投入意愿較強，對于文創產品的審美性要求強烈等情況，本設計通過集中設計和研究相關文物，增強了文創產品的藝術美感，形成了可持續發展的系列婚禮文創產品，既符合現代社會的要求，又著眼于未來社會的發展。

四、基于“鳳冠霞帔”符號的文化衍生品設計

“鳳冠霞帔”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逐漸產生了豐富的傳統吉祥文化，隨著故宮博物院優秀文化衍生品的出現和發展，人們對于文化衍生品的認識較以往有了較大的提升，越來越多的消費者愿意去接受文化衍生品并為其買單。但是，傳統婚禮的文化衍生品大多還停留在復制的階段，因其造型和包裝不符合現代年輕人的審美，大多被貼上了俗氣和老舊的標簽。本設計則通過分析其藝術表現手法，提煉出婚嫁符號并進行人物形象設計和文創產品設計，找到傳統文化與現代設計的契合點。

（一）基于“鳳冠霞帔”符號的人物形象設計

視覺形象承載著人們精神世界的表達，它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內核，是連接精神世界和物質世界的橋梁，是精神世界物化的重要體現。通過視覺形象將其精神含義物化，使其從束之高閣的“化石”飛入“尋常百姓家”。

人物形象部分設定了七個姿態各異的IP形象，融合了“鳳冠霞帔”的藝術特征和歷史文化。其中六位新娘著明制婚服——大紅通袖袍，戴鳳冠和霞帔。鳳冠部分，正中主鳳凰以明孝端皇后九龍九鳳冠作為參考，鳳首高昂，尾羽扇形展開，雙翅做騰飛狀；兩側一對鳳凰銜珠釵，與主鳳凰形成對稱美；冠體間或裝飾有瑪瑙珠花，藍綠的底色是模仿了點絨的色彩；博鬢懸掛金色流蘇，下墜珍珠，更顯鳳冠雍容華貴。霞帔紋樣是對明代織錦上的纏枝花紋的改良設計，以綠底鑲金邊為主要表現形式，與繡樣拉開層次，更具表現力。同時，霞帔下端選用玉墜和流蘇做裝飾，使霞帔具有重量感，避免了人物形象的頭重腳輕。人物五官是對傳統丹鳳眼進行改良，使之含蓄隱露，取得秋波盈盈的效果；新郎戴黑色官帽，帽檐上的紅花契合婚禮的氛圍，披紅上的紋樣與新娘霞帔形成呼應。新郎手持紅花，顯得光彩照人（如圖2）。

國人喜好對稱審美，講究“好事成雙”，希望“雙喜臨門”。這是由于在5000年的歷史長河中，漢民族經歷過無數戰亂災荒，形成的趨吉避禍的心理，這一特點也體現在文學作品修辭格的對偶上。在婚姻中，交杯酒、雙喜、紅雙燭等都體現出漢民族對于“雙”的情有獨鐘。男女兩性結合是一種超越世俗追求神圣愛情的行為，婚禮承擔著“合二姓之好”的職責。當下社會思想寬松，多元的價值觀念使新一代的年輕人有了更為寬闊的視野和開放的觀念，在追求效率的時代，連婚戀的程序也變得簡單快速，這使得“閃婚”“閃離”等快餐式新式婚姻層出不窮，結婚不久就離婚，把婚姻視作兒戲。基于這種社會現狀，在人物形象設計上進行了組合設計。組合設計以新郎新娘為基礎，動作親昵，同時也對傳統“雙喜”字在設計上進行了創新，將字體與人物形象進行組合，希望夫妻雙方共同承擔起婚姻這一神圣的責任（如圖4）。

（二）基于“鳳冠霞帔”符號的文創設計

1.喜糖包裝紙設計

糖的歷史可追溯到3000年前，甜蜜的味覺體驗和期望婚姻幸福的愿望達成了契合。婚禮上的糖也被稱作“喜糖”，吃喜糖也有討一份好彩頭的意思。作為饋贈品，它被用來表達新人對于親朋的感謝和祝福之情，具有重要的文化意義。隨著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喜糖的選擇不再以質優作為唯一的評判標準，其包裝的精美程度也越來越受到關注，喜糖逐漸承擔起人際溝通和交往的責任。本次喜糖衍生品包裝包括普通糖果包裝和巧克力包裝。普通糖果包裝以大紅色為底色，兩側鋸齒顏色根據口味不同而有所區分（如圖5）；巧克力包裝將人物形象和珠花輔助圖形進行設計，具有現代設計風格（如圖6）。

2.抱枕設計

抱枕在居家計設中的使用歷史悠久，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率較高，往往與沙發成套出現。本次設計的抱枕采用了方形的造型，與當代椅子和沙發的直線造型契合，實用性更強。圖案上以輔助圖形為背景，人物為主體，由于人物形象設計具有獨創性，抱枕的紋樣和圖案都會與市面上其他同類產品形成差異。同時，生活節奏的加快導致心理問題的頻發，抱枕可被看作一種慰藉心靈的物件，當身體靠進柔軟的抱枕時，那是來自全身心的放松與享受，而同屬暖色的紅色和黃色會從心理層面帶來溫暖與治愈，撫慰軀體（如圖7）。

五、結語

當今時代各國文化交流日益密切，亟需深度挖掘中華優秀傳統中的文化基因，讓中華文化煥發出新的生機與活力。隨著國潮的復興，大量的中式婚嫁元素充斥著當下市場，通過挖掘“鳳冠霞帔”文化中的鳳冠、霞帔、色彩、妝容的文化價值，將其合理巧妙地運用到符合當代審美的設計中，將賦予“鳳冠霞帔”新的時代意義。通過人物形象設計，使“鳳冠霞帔”這一文化符號物化，在彰顯傳統文化的內涵和精髓的同時，也讓傳統文化突破重圍走進年輕人的視野，緊跟時代、服務于人。

參考文獻：

[1]朱曼.論明代鳳冠霞帔的定制與婚俗文化影響力[J].美術教育研究，2013（9）：44-45.

[2]陳娟娟.中國織繡服飾論集[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5：48.

[3]2021年中國婚慶行業市場分析[EB/OL].[2021-08-09].https：//www.sohu.com/a/482243353_99979239.

作者簡介：于曉雨，山東大學藝術學院藝術設計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