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彤 張瑞君 馬芳琳



關鍵詞:異地商會;商幫文化;企業績效;社會資本
一、引言
傳統文化對公司經營與發展的影響已成為眾多學者關注的熱點。在中國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許多文化產物與中國傳統文化一同傳承至今,并且適應了當今社會的經濟發展狀況,其中就包括古代商幫文化的現代傳承——商會。與儒家文化、宗族文化等傳統的無形文化不同的是,商會是誕生于中國古代商品經濟發展過程中的有形的文化產物,同時涉及相關正式制度與非正式約束。從中國古代的“行”“商幫”等傳統商人組織演變至今日,商會已經成為中國現代社會重要的民間正式法人組織。根據中國社會組織公共服務平臺的數據,截至2021年1月,在我國依法登記、名稱中帶有“商會”的社會團體組織共有2.52萬家,并且還有許多以聯合會等形式存在的商會組織。異地商會在我國商會組織中占主導地位,為優化我國市場要素配置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近年來,一些學者從不同的研究角度出發,探討了地區商會文化繁榮程度(Du 等,2017)、高管在異地商會擔任職務(Kong,2020),以及異地子公司所在地的商會成立(曹春方和賈凡勝,2020)對企業發展的影響,但是,尚無文獻進一步識別企業與異地商會之間的實際互動,分析企業參與異地商會對經營績效的影響。
商會組織是企業家之間建立組織關系和積累社會資本的重要載體。Traxler 和Huemer(2007)認為,對正式組織的分析是研究企業社會網絡的關鍵,對企業家組織化的研究應當關注企業家參與商會的動機。根據“社會資本理論”,社會資本是微觀個體嵌入社會網絡中能夠獲取的社會資源(Putnam,1993)。在中國,受傳統儒家文化的影響,社會關系是個體或組織在經濟活動中獲取支持的關鍵,特別是建立在地緣基礎上的社會關系(Fisman 等,2018)。通過參與異地商會,企業能夠更直接地形成社會網絡,增進成員之間的信任,促進合作行為以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吳軍民,2005)。Kong 等(2020)在研究中發現,CEO 的同鄉關系能夠幫助企業獲取更多的商業信用支持,在異地商會兼任職務的高管能夠讓企業更有效地獲取社會資源,增大上述影響。因此,當企業憑借在異地的商會嵌入社會網絡時,可能從業務開展和外部融資等方面獲得來自企業外部的更多支持,并且社會資源為企業帶來的現實價值將最終在企業績效上得以體現。
根據Tajfel(1974)提出的“社會認同理論”,人們往往根據某些自己與他人相似的特征,將自己身份歸于某一社群。當個體風俗習慣、方言口音、個人經歷與社群內其他成員類似時,個體會更加滿意于這些成員的表現,并向社群內成員們提供更多資源(Tajfel,1982)。基于此,學者們根據企業或企業家的文化背景特征,探究了同鄉關系(陸瑤和胡江燕,2014;Kong 等,2020)、方言口音(Piekkari 等,2015;戴亦一等,2016)、宗族身份認同(潘越等,2019;王陳豪等,2020)、家鄉偏好(Grinblatt 和Keloharju,2001;Mccann等,2016;曹春方等,2018)等因素對企業的微觀影響。而異地商會不僅體現了同鄉情誼存在于企業之間聯系中,還為企業間基于同鄉關系開展交流活動發揮了平臺功能。已有研究指出,CEO的同鄉關系有利于提升企業的社會聲譽(Barden 和Mitchell,2007),如果企業能夠參與異地商會的發起和運營,則企業能夠更加充分地利用異地商會為企業帶來的社會資源。具體而言,在業務活動方面,若供應商與客戶企業之間建立聯系,則雙方可以相互交換信息,進而減輕雙方對交易不確定性的擔憂(Uzzi 和Lancaster,2003);在融資活動方面,已有學者指出,同鄉關系有利于增進公司與上下游之間的關系,進而提升商業信用融資水平(Kong 等,2020);而宗族關系有利于改善民營企業的融資約束問題,降低企業的融資成本。總之,由于身份認同感深植于中國傳統文化中,以地緣關系為依據的同鄉情誼是許多中國人開展社交活動的重要基礎,從中國古代發展至今的異地商會將具有相同籍貫的企業家和企業高管們匯聚在一起,使這些企業在個體之間同鄉關系的基礎上建立聯系,進而從獲取社會資源方面獲益,從總體上提升企業的經營績效水平。
綜合上述,本文以2008-2018年中國A 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匹配公司或公司高管以個人名義向異地商會出資、捐款,以及公司高管在異地商會擔任職務情況的數據,實證分析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本文研究發現,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顯著提升了公司績效水平。其次,來自省外地區的董事長更加重視身處異鄉時的同鄉情誼的重要性,使公司參與異地商會的作用更為明顯;由于異地商會能夠嵌入當地市場化制度環境,異地商會對區域內市場化營商環境具有替代作用,在市場化水平較低地區發揮出更明顯的資源配置功能。本文采用中介效應模型探究商會提升公司績效的影響機制,結果表明,參與異地商會提高了公司產品市場競爭力和營銷強度,緩解了融資約束問題,進而促進了公司績效水平的提升。進一步研究的結果表明,國有企業和大型企業能夠更充分地利用異地商會提供的社會網絡平臺;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水平具有持續的改善作用。
本文具有如下貢獻:第一,由于數據限制,關于商會組織的現有實證研究成果較為稀缺,本文提供了代表傳統商幫文化的商會組織與上市公司之間實際互動的直接證據,首次對中國商會組織對公司績效的影響進行了探究,豐富了商會組織的相關實證研究文獻。第二,本文通過分析參與異地商會影響企業績效的作用機制,證實了企業拓展社會網絡和獲取社會資源的積極意義,為廣大企業在提升市場競爭力和減輕融資約束等方面提供了經營策略新思路。第三,本文將具有中國文化特征的商會組織與社會資本理論相結合,證實了參與商會對于提升公司績效的作用,為商會組織促進社會資源有效分配提供了佐證,有利于企業家和相關政府部門更深刻地理解民間商業組織在我國社會經濟發展中的影響作用,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本文其余部分安排如下:第二部分介紹異地商會相關的制度背景,對已有文獻進行回顧,并提出研究假設;第三部分介紹樣本數據和實證模型;第四部分根據本文的研究假設進行實證分析,并對基準實證結果進行內生性控制與穩健性檢驗;第五部分是進一步的研究;第六部分是結論與啟示。
二、制度背景與研究假設
(一)制度背景
商會是中國商品經濟發展過程中的產物,起源于唐朝的“行”。隨著資本主義商品經濟在明清時期的萌芽與發展,“商幫”在中國各地陸續興起,其中就包括中國古代著名的“三大商幫”——粵商、晉商、徽商。包括“三大商幫”在內,中國歷史上許多商幫是以組織成員的地緣關系和同鄉情誼為紐帶而建立的,商幫成員大多來自同一地區,而在原籍地之外的另一地區創立商會,旨在加強與當地的同鄉人之間的聯系。對于故鄉觀念深植的中國人來說,基于身份認同和群體歸屬感的鄉情文化影響著人們的交往行為,同鄉情誼更是異鄉客們的精神慰藉,這在交通工具與通訊手段較為落后的古代社會更能夠深刻體現。為此,中國古代的商人們參加地緣商幫的意愿趨于強烈,使各大商幫的力量逐漸壯大,在緩解市場的信息不對稱、調解工商業內部糾紛和維護商人利益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時至近代,這些基于地緣關系的傳統商幫組織最終發展成為當今社會的異地商會,又稱為地緣商會。
現如今,中國現代商會組織以維護會員合法權利和促進工商業繁榮作為重要宗旨,異地商會已成為我國社會組織的重要組成部分。身處異鄉的企業家們在全國各地成立異地商會,以老鄉關系為基礎的社會網絡也隨之建立,使企業或企業家之間的老鄉關系成為建立聯系的基礎。從微觀層面,異地商會為加強同籍企業之間聯系、強化同籍企業的合作起到了一定的主體性作用。在宏觀層面,異地商會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優化社會資源配置、完善市場治理機制、促進區域間交流與合作乃至發展社會公益事業方面作出了貢獻。2015 年7 月,國務院發布《行業協會商會與行政機關脫鉤總體方案》,開始推動和促進商會組織實現自主運行、有序競爭和優化發展,并且認可了商會在市場經濟活動中的正面作用。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對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四五”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提出了建議:“深化行業協會、商會和中介機構改革”。黨中央對于商會事業發展提出的更高標準和要求,為做好新時代的商會工作提供了難得的歷史機遇和有利條件。在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階段,黨中央為振興我國實體經濟已作出了重要決策部署,也提出了完善要素市場化配置機制的發展目標,這是我國實體經濟在新時代高質量發展階段的重要機遇期,也是商會優化自身管理制度改革、發揮商會的優化資源配置作用和服務實體經濟作用,同時獲得自身發展的關鍵時期。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在歷史學、社會學和經濟學等學術領域,已有文獻對商會的歷史地位和現實作用進行了論述,但從微觀層面探討商會影響公司經營的研究相對較少。Doner和Schneider(2000)在研究中指出,商業組織涉及的活動和承擔的職能十分廣泛,其中許多活動都有利于提升生產效率,并且有利于降低信息成本、促進橫向和縱向的協調合作。Du等(2017)發現,公司所在地區濃厚的商會文化能夠促使管理者采取成本控制措施,并緩解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代理問題。更重要的是,商會組織嵌入本地社會網絡的屬性有利于企業獲取社會資本,對企業的經營活動可能具有直接影響,這一影響往往歸因于企業相互之間信任水平的提升,以及合作產生的經濟效益上。為此,許多學者探討了商會組織的社會功能,認為功能更多體現于成員企業之間交流聯系方面:商會為企業提供了建立信任、分享信息、共享公共產品和開展商業合作的平臺(馬斌和徐越倩,2006;林海和王鑫,2007;趙永亮和張捷,2009;徐晞,2016),有利于企業更有效地積累社會資源和提高企業聲譽。
一方面,企業家的社會資源能夠為企業帶來重要的稀缺資源,幫助企業形成市場競爭優勢,而人脈關系正是其中重要的資源之一(Portes,1998)。姜衛韜(2012)指出,企業的社會資源取決于企業家的社會資本,特別是企業家社會關系網絡的各個“社會角色”,這些“社會角色”能夠為企業提供“信息利益”,有利于企業挖掘創新盈利機會。已有研究證實了企業社會資源可以通過拓寬融資渠道、緩解融資約束、促進企業創新的途徑提升企業財務績效(楊向陽和童馨樂,2015;吳超鵬和金溪,2020)。盡管社會資源往往不體現在企業財務報表的指標上,但在中國的關系型社會中,社會資源無疑從各個方面對企業經營帶來重要影響。已有學者對中國文化中所謂的“關系”進行了深入探討,認為老鄉關系是重要的傳統人情關系,能夠成為中國社會個體之間建立人際關系的天然基礎(Fisman 等,2018)。除此之外,企業家在社會網絡中所處的位置和地位,對企業擁有的社會資源也具有重要影響(Collins 和Clark,2003)。因此,對于參與異地商會并在商會具有一定地位或主導權的企業,可能會更有效地利用老鄉關系增進企業間交流,拓寬獲取信息資源的渠道。更重要的是,根據“社會資本理論”強調的個體之間關系的重要性,商會恰好可以為企業嵌入社會網絡創造條件,為提高企業的市場競爭能力帶來外部支持。
另一方面,具有相同鄉籍的個體在文化背景上更加相似,因而更容易建立聯系。Dimaggio(1997)指出了文化背景對人際交往的影響。個體在社交中通常具有“相似吸引”的傾向,相較于個體間特征存在較大差異的群體,文化背景相似的群體更有可能建立人際關系,進而開展合作,這類似于Tajfel(1974)提出的“社會認同理論”的相關觀點。文化相似性的影響在研究公司層面的問題時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Portes(2001)認為,公司之間分享的信息可能有所保留,因而存在信息不對稱問題,但文化相似性能夠緩解這種信息不對稱問題,增進個體之間的信任。國內學者在研究中發現,上市公司董事長與總經理之間的同鄉關系能夠緩解公司股東與管理層之間的代理問題,并且外地企業家更難以信任本地其他市場主體,更加信任來自同鄉的總經理(戴亦一等,2016)。同時,上述同鄉關系還能減小公司管理層與董事會之間的溝通成本,促使公司進行高風險的投資與經營活動(陸瑤和胡江燕,2014),但同時會增大公司違規行為發生的概率(陸瑤和胡江燕,2016)。具體到企業間的交流上,企業可以基于同鄉的關系獲取來自其他成員的有利資源,并且得到積極評價,實現“內群偏好”(Dimaggio,1997),進而對企業間的業務協作帶來促進作用。
結合上述,從社會資本和社會網絡帶來的影響的角度,異地商會為企業帶來的社會資源可能從不同渠道促進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首先,向異地發展的企業通常面臨社會資源上的劣勢,使企業在利用異地資源時往往產生高昂的成本(Gordon 和Bovenberg,1996),而企業憑借異地商會組織獲取的社會資源能夠提升企業的市場競爭能力,進而改善公司的經營績效。其次,上市公司高管在異地商會擔任職務,有利于公司更有效地利用CEO 的社會資源,增進與其他同鄉CEO所在企業的關系(Kong 等,2020);這種社會聯系有利于幫助企業與上下游企業建立聯系,增強企業的市場談判能力。在此情況下,企業開發市場的能力和強度可能會有所提高,有利于企業整體經營績效的改善。此外,企業高管在行業協會等組織任職后,能夠為企業接觸商會所在地的商業合作伙伴和政府部門創造機會,同時促使企業爭取更多政治資源,并幫助企業獲取合作伙伴的信任和拓寬企業的融資渠道(羅勁博和李小榮,2019)。企業參與異地商會可能具有上述效應,為企業緩解融資約束發揮積極作用(寧博等,2022),進而推動企業經營績效的增長。同時,在現有研究中,異地商會組織對于促進家鄉地企業在商會所在地區的跨地域發展具有積極意義(曹春方和賈凡勝,2020)。綜合上述分析,企業家之間、公司之間的同鄉關系是個體間相互聯系的紐帶,而異地商會能夠幫助企業將同鄉關系“變現”,獲取有利資源以賦能企業發展。綜合上述,本文的主要研究假設為:
H1: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能夠促進企業經營績效的提升。
企業參加商會組織通常是由企業家或高級管理人員主導,代表企業參與異地商會。通常而言,董事長的社會資本是企業獲取社會資源和贏得其他市場主體支持的重要基礎,使企業能夠受益于董事長的聲譽而建立嵌入性更高的社會網絡。企業積極參與地緣性商會體現了企業向省外地區發展的戰略意圖,但企業家對于省外擴張的重視程度不同,參與異地商會的積極性也有所不同。根據組織行為學理論,組織成員更積極主動地為公司出謀劃策,踴躍地基于合作動機參與公司經營管理和決策,有利于在更大程度上推動組織變革,進而改善公司經營水平(Golden 和Zajac,2001;Dyne等,2010)。考慮到企業家個人經歷對其參與商會活動的相關行為和相關認知的影響,本文從企業董事長對企業異地發展重視程度的角度出發,根據董事長是否來自企業所在省份地區,對參與異地商會與企業經營績效的異質性影響進行探討。對于來自外地的公司董事長,經歷過“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其個人的異地奮斗經歷促使其認識到身在異鄉時“同鄉情誼”的重要性,使其對于參與商會活動更具有積極主動性,更加重視企業通過參與異地商會建立社會關系和獲取相關資源,進而在更大程度上促進企業績效提升。相反地,來自本地的董事長可能較少地利用其同鄉關系幫助嵌入企業社會網絡,使企業參與異地商會帶來的績效提升效果相對較小。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設:
H2:當公司董事長來自企業所在地之外地區時,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更為明顯。
在中國古代傳統商幫發展至近現代商會的演進歷程中,商人組織在維護各行業內商業秩序、保護參與者的合法權益等方面始終發揮著重要作用。特別是在儒家文化的“重義輕利”思想盛行和封建社會經濟基礎的背景下,商人組織為促進工商業發展帶來了非正式制度和正式制度的“穩定器”功能。中國古代統治者重視農業生產,同時有意地限制工商業發展,使“重農抑商”成為古代社會基本的經濟指導思想。為了彌補政府在工商業政策的制定、執行和監督上的缺位,傳統商人組織采用商人自治的方式,為參與者制訂商業行為規范,解決組織內的交易糾紛。這也推動著商人組織嵌入所在地的制度環境,為改善當地市場化、制度化營商環境發揮作用。已有研究討論了商幫文化為所在地的誠信取向和營商環境帶來的積極影響,認為商幫文化與區域內企業行為緊密相關(謝永珍和袁菲菲,2020),有利于提高區域內企業之間的信任程度(Du 等,2017)。Kong 等(2017)在研究中發現,在商會文化緩解企業代理沖突的作用上,商會文化在市場化水平較差的環境中可以發揮出更明顯的作用,與市場化環境之間存在著替代作用。結合上述,本文認為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產生影響,異地商會對區域內的市場化營商環境具有替代作用。當所在地市場化營商環境較差時,異地商會發揮的作用可能更加明顯。因此,本文提出假設:
H3:在市場化營商環境發展較為滯后的區域,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對公司績效的影響更加明顯。
三、研究設計
(一)樣本數據
本文選取2008-2018 年中國A 股上市公司作為初始研究樣本。為了反映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的情況,本文使用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中的中國商會研究數據庫(CCCD)。該數據庫覆蓋全國466 家省級異地商會,包含異地商會的簡介、章程、成立時間、活動地域、理事姓名、理事任職單位名稱、理事簡介等詳細信息,以及會員單位信息,包括會員企業的名稱、地址、經營范圍、對商會的出資情況和捐款情況。上市公司的財務狀況、公司治理和董事長籍貫等數據均來自于CSMAR 數據庫。本文對初始樣本進行了如下篩選:(1)剔除金融行業的企業;(2)剔除被“ST”或“*ST”特殊處理的企業樣本;(3)剔除主要財務指標變量存在缺失情況的樣本;(4)剔除資產總額小于負債總額的企業樣本;(5)剔除上市未滿一年的企業樣本。經過篩選,共得到22 748個公司-年度層面的樣本觀測值。為了減小極端值的影響,對連續型變量在1%和99%水平上進行縮尾處理(winsorize)。
(二)模型與變量
為了檢驗企業參與異地商會對公司績效的影響,本文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i 表示公司個體,t 表示年度。模型中變量的定義如下文所示。
1. 被解釋變量
借鑒已有的研究(Chen,2015),本文選取能夠反映企業整體盈利水平的綜合性指標,即總資產收益率(ROA)和凈資產收益率(ROE),表示企業經營績效。在本文后續部分,選取經過行業均值調整的上述收益率指標,以及息稅前利潤率指標作為替換公司績效指標,用于檢驗本文實證研究結果的穩健性。
2. 解釋變量
根據民政部2003年發布的《關于異地商會登記有關問題的意見》,政府部門較早啟動了省級行政區層面的異地商會的登記工作。直至2013年,大多數地區才開始放開地級市層面異地商會的登記。考慮到異地商會基本數據的可得性,本文將省級異地商會作為研究對象,這些商會大多以登記省份與籍貫省份命名,如“山東四川商會”是在山東省登記設立的四川籍商會。
為了識別上市公司是否參與異地商會組織,本文參考黃勃等(2022)的研究方法,基于CCCD數據庫提供的異地商會捐款成員與理事會成員的個人姓名、所在公司名稱等信息,與CSMAR 數據庫的上市公司高管姓名與所在上市公司名稱等信息進行匹配。本文將下列情形的上市公司認定為參與異地商會:(1)該上市公司高管成員在至少一家異地商會擔任職務,如會長、理事長、理事等;(2)異地商會于所在年度內披露了該上市公司對該商會的出資情況或捐款信息;(3)異地商會于所在年度內披露了該上市公司高管成員對該商會的出資情況或捐款信息。此處定義的高管包括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副董事長、總經理、副總經理、董事會秘書、財務總監、董事和監事會主席。根據設定,參與異地商會情況用虛擬變量Chamber 表示,參與異地商會取值為1,否則為0。
3. 控制變量
為了控制企業特征對企業經營績效可能產生的影響,本文在實證研究部分引入如下控制變量(Controls):企業規模(Size),用總資產的自然對數表示;上市年限(Age),用企業上市年限的自然對數表示;財務杠桿(Leverage),用資產負債率表示;成長性(Growth),用營業收入的增長速度表示;資產有形性(PPE),等于固定資產與存貨之和除以總資產;股權集中度(Top),由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表示;獨董比例(Indep),等于獨立董事人數與董事人數之比。此外,本文在基準回歸分析中還控制了行業(Industry)和年度(Year)的效應,并在企業個體層面進行聚類標準誤處理(cluster)。
表1報告了上述主要變量、后文部分所述的替代的解釋變量和被解釋變量,以及機制檢驗變量的具體介紹。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本文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如表2 所示。本文的初始樣本中,ROA 和ROE 的均值分別為0.037 和0.063,標準差分別為0.055 和0.143,說明企業之間績效水平存在較大差異。Chamber 的均值為0.044,說明有4.4%的樣本企業被認定為參與了異地商會,共涉及1001 個樣本觀測值,該比例與現有文獻較為接近(黃勃等,2022)。此外,在樣本區間2008-2018 年內,共有161 家上市公司曾經參與異地商會,并且有許多公司連續多年參與異地商會。總體而言,中國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的比例較低,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有待通過回歸分析進行研究。
(二)基準回歸結果
表3列示了本文的基準回歸結果。其中,(1)和(2)為的單變量回歸結果,Chamber 與ROA、ROE 的回歸結果系數分別為0.012 0 和0.027 9,達到1%的顯著性水平,初步證明了公司參與異地商會與企業經營績效之間的正向關系。(3)和(4)中引入了公司特征控制變量,Chamber 的回歸系數仍然顯著為正,分別為0.008 和0.0172,分別在5%和1%的水平上顯著;具體而言,公司參與商會提升了0.8%的總資產收益率和1.72%的凈資產收益率,樣本公司相應指標的平均值3.7%和6.3%相比,實證結果的經濟意義十分明顯。因此,公司通過參與異地商會有利于改善公司經營狀況,證明了本文的假設H1是成立的。
(三)董事長異地來源的影響
企業參與異地商會表明企業具有向其他地區發展的戰略意圖,但由于不同企業對參與商會組織的意義有不同的理解,可能對于異地商會社會網絡的重視程度不同。因此,本文從企業董事長對企業異地發展重視程度的角度出發,將董事長是否來自企業所在地之外其他地區設為虛擬變量,并在實證模型中設置交互項。對于來自外地的董事長,其個人身處異鄉的奮斗經歷促使其認識到利用“老鄉情誼”的重要意義,更重視企業通過借助異地商會建立社會關系,獲取社會資源,進而在更大程度上促進企業經營績效提升。基于此,本文根據CSMAR 數據庫提供的董事長籍貫信息與出生地信息,將其與企業地址信息相互對比,得到有效樣本共10 635 個,用虛擬變量Out1 和Out2 分別表示董事長的籍貫(Out1)和出生地(Out2)不同于企業所在省份的情況:若不同,則取值為1,表明董事長來自外地,反之取值為0。本文分別加入Out1 和Out2 與自變量Chamber 交乘并與公司績效指標ROA、ROE 進行回歸。由表4 的(1)和(2)可見,交乘項Chamber*Out1 的回歸系數分別在10%和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3)和(4)中的交乘項Chamber*Out2 均在5%的水平上顯著為正。以上結果表明,對于董事長的籍貫或出生地為企業所在省份之外的企業,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的提升作用得到了放大。換而言之,來自外地的企業家由于身處異地,更加了解聯結同鄉情誼的重要性,促進了異地商會發揮作用。該結果證明了本文的研究假設H2是成立的。
(四)異地商會對市場化營商環境的替代作用
由于商會在為區域內商業活動提供行為規范指引、監督交易活動和調解成員間商業糾紛等方面具有重要功能,商會組織逐漸嵌入當地市場化制度環境中,有利于優化所在地市場化營商環境。在前文的理論分析部分,本文認為異地商會在市場化營商環境發展滯后的地區能夠發揮更大作用,更有效地促進所在地企業經營績效的提升。為了檢驗異地商會對市場化營商環境的替代作用,本部分根據《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2018)》(王小魯等,2019)中的市場化指數的中位數,將本文的研究樣本分為高市場化環境組和低市場化環境組,利用基準回歸模型分別進行實證分析。表5 展示了不同組之間Chamber 對ROA、ROE 的影響。可見,在市場化程度較低的區域,異地商會與ROA、ROE 之間的正向關系更加顯著。本文進一步將市場化程度不同的兩組之間的回歸系數進行Suest 檢驗,結果均為顯著。上述結果表明,由于商會組織對規范市場主體行為具有約束功能,相較于市場化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異地商會在市場化環境較差的地區發揮出了更明顯的資源優化配置功能,對區域內市場化營商環境具有替代作用。
(五)內生性控制
由于參與異地商會的決定很可能來自于企業的內部決策,這類決策很可能受到其他內生因素影響,因此,本文的基準實證結果可能受到反向因果和遺漏變量等內生性問題干擾。針對內生性問題,本文通過工具變量的最小二乘估計進行控制。潘越等(2017)指出,區域地形坡度越陡,則更可能被分割為多個封閉的小地區。本文據此推測,在坡度較小的地區,歷史上更容易與其他地區加深交流聯系、開展商業往來,從而具有更濃厚的異地商會發展基礎。同時,地形坡度是恒久不變的自然特征,可以較好地滿足工具變量的排他性要求(潘越等,2017)。因此,本文引入的工具變量為企業總部所在城市的地形坡度指標的倒數(Slope)。Slope 取值越大,表明地區坡度越小,地形越平緩。為了驗證工具變量與自變量Chamber 之間的強相關性,本文進行了弱工具變量檢驗,得到的F 統計量為21.84,大于10%顯著性水平的臨界值16.38,拒絕了該工具變量為弱工具變量的原假設。根據表6的(2)和(3)列顯示的第二階段回歸結果,在引入工具變量控制內生性問題后,本文的主要研究結論依然成立。
(六)穩健性檢驗
1. 傾向得分匹配
本文使用傾向得分匹配法(PSM)減輕樣本自選擇偏誤造成的影響。首先,選取各項控制變量作為協變量,同時考慮行業效應和年度效應,通過Logit 模型估計樣本企業中實驗組樣本(參與異地商會企業)的傾向得分。基于一對一最鄰近匹配的原則,得到了與實驗組樣本數量相同的控制組樣本,最終的兩組樣本觀測值共計1986 個。表7 的(1)和(2)分別報告了PSM 匹配前與匹配后樣本的平衡性檢驗結果,可以看到,匹配前的樣本的控制變量大多都為顯著,而匹配之后均不再顯著,無法拒絕匹配后實驗組與控制組無顯著差異的原假設,說明匹配后的實驗組和控制組樣本之間的主要特征變量差異有所減小,匹配效果較好。本文基于傾向得分匹配的樣本進行基準回歸檢驗。由表7的(3)和(4)列可見,在與ROA 和ROE 的回歸中,Chamber 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0079和0.0177,均在5%的水平上顯著,說明在經過傾向得分匹配之后,實證分析結果與前文的研究結論保持一致。
2. 替換經營績效度量指標
本文在基準回歸部分選取ROA 和ROE 作為企業經營績效的代理變量,但也有學者使用不同的度量方法。首先,本文借鑒以年度內的行業均值為基準,對ROA 和ROE 分別進行了均值調整,得到變量Adjust_ROA 和Adjust_ROE。其次,除了凈利潤之外,本文同時考慮企業所得稅與財務費用,并將此三項指標之和記為息稅前利潤。因此,本文使用息稅前利潤率與總資產之比(EBIT),即(凈利潤+所得稅費用+財務費用)/總資產,作為公司績效的替代指標。表8 的(1)至(3)列分別列示了企業參與異地商會(Chamber)與上述指標的回歸結果,可見,上述指標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與本文的基準實證結果保持一致。
本文已證明參與異地商會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績效水平,除此之外,參與異地商會的積極作用最終反映到企業價值的提升中,并且,企業市場價值也可作為替代的企業績效代理變量。本文選取托賓Q 值(市值與賬面資產之比)表示企業價值,再將其作為企業績效的替代變量,與參與異地商會指標進行回歸。由表8 的(4)列可見,Chamber 與TobinQ 的回歸系數為0.137 8,5%水平上顯著,說明企業通過參與異地商會能夠為企業帶來顯著的“價值提升”效應,促進了企業績效的提升。
3. 替換公司參與異地商會指標
從本文的研究設計部分可知,解釋變量Chamber既考慮了公司高管在商會擔任職務,也考慮了公司向商會出資和捐款的情況。為了進一步證明上述兩種情況均與企業經營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關系,本文用虛擬變量ChamberJob 表示企業高管在異地商會任職情況,有任職則取值為1,否則為0;用LnDonation,即商會披露的上市公司或者公司高管向商會捐款金額的自然對數,表示向商會捐款情況。用ChamberJob 和LnDonation 分別替代原有解釋變量,與公司績效指標(ROA、ROE)進行回歸。表9 的(1)至(4)列展示了上述實證分析的結果,可以看到,回歸結果系數均顯著為正,進一步證明了本文實證研究結果的穩健性。
4. 控制省份效應
由于省級層面的異地商會與企業所屬省域地區直接相關,企業所在地區的不同特征可能影響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的提升作用。為排除地區特征因素的干擾,本文加入各省份虛擬變量(Province)對該影響進行控制。從表10 的(1)和(2)列可見,控制了省份效應之后,Chamber與公司績效指標(ROA、ROE)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與本文的研究結果一致。
5. 雙重聚類穩健標準誤
本文在前文的實證分析中進行了公司個體層面的聚類處理,為了消除年度層面聚類效應對回歸系數標準誤的影響,本文同時進行公司個體和年度層面的聚類穩健標準誤。由表10 的(3)至(4)列可見,Chamber與公司績效指標(ROA、ROE)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回歸結果與前文保持一致。
(七)作用機制分析
根據前文的分析,企業參與異地商會有利于企業拓展社會網絡、獲取社會資源,為增強市場競爭能力、提高市場開發強度和緩解融資約束發揮積極作用,進而提升企業經營績效。為了對上述作用機制展開進一步分析,本文構建了企業市場競爭能力、營銷強度以及融資約束的度量指標,并檢驗企業參與異地商會對上述各方面的影響。
1. 市場競爭能力
根據產業組織理論,勒納指數被用于反映公司的市場勢力,也就是公司在產品市場的競爭能力。本文借鑒Gaspar 和Massa(2006)、Peress(2010)的方法,考慮到樣本數據的可得性,使用簡化的勒納指數計算方法:
Lerner=(主營業務收入? 主營業務成本)/主營業務收入? (2)
同時,為了消除因行業因素產生的差異,本文借鑒Gaspar 和Massa(2006)、曾偉強等(2016)的方法,用公司的勒納指數減去所在行業以銷售收入加權的公司勒納指數均值,通過公式(3)得出公司的競爭能力指標(PMC)。其中,i 表示公司個體,m 表示行業,t 表示年份。
表11的(1)列報告了企業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市場競爭能力的影響。其中,Chamber 的回歸系數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參與異地商會能夠顯著提升公司的市場競爭能力。理論上,以勒納指數刻畫的市場競爭能力是企業經營績效的重要組成部分,綜合以上結果可知,參與異地商會通過提升企業市場競爭力進而改善企業績效。
2. 營銷強度
為企業擴大銷售渠道是異地商會為企業提供的主要服務之一。本文認為,商會為企業帶來社會資源和信息渠道的同時,使企業能夠通過更多途徑開展營銷活動,進而擴大產品銷售規模,有助于提高企業績效水平。因此,借鑒王克穩等(2014)的研究,本文用銷售費用與營業收入之比表示企業的營銷強度(MKT)。從表11 的(2)列可見,Chamber 的回歸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企業參與異地商會的確促使企業更加重視銷售,增大了營銷強度,與前述的理論分析一致。
3. 融資約束
本文檢驗了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融資約束的影響。由表11 的第(3)列可知,Chamber 與KZ的回歸系數顯著為負,表明參與異地商會有助于緩解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問題,進而對改善企業經營績效具有積極作用。
五、進一步的研究
(一)所有權性質的影響
企業的所有權性質可能影響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績效的提升作用。目前,政府部門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對商會等民間組織施加影響,而國有企業往往與政府部門聯系緊密。本文據此推測,國有企業可以利用其政府背景影響商會組織決策,在商會組織中更有效地獲取社會資源,為提升企業績效創造更多有利條件。為了檢驗企業所有權性質的影響,本文構建了變量Soe,國有企業取值為1,非國有企業則取值為0。本文將Soe 與自變量Chamber 交乘,并將變量Soe 和交乘項Chamber×Soe加入至基準模型中進行檢驗。由表12 報告的結果可見,交乘項Chamber×Soe 的回歸系數在5%水平上顯著為正,證明Soe 具有正向調節作用。該結果表明,國有企業基于自身的背景優勢,在參與異地商會過程中,能夠充分地利用商會提供的資源與服務,為企業績效帶來更明顯的提升作用。
(二)企業規模的影響
在商會組織內部,成員企業具有不同的話語權,決定了企業利用商會組織獲取資源的能力。對于自身資本雄厚、社會資源豐富的企業,在參加商會活動的過程中,能夠更大程度上受益于商會提供的公共產品與公共服務(趙永亮和張捷,2009)。通常而言,大型企業由于實力雄厚,可能主導商會的管理與發展,從而更有效地為自身爭取更多利益,以提升企業自身的財務績效。為了檢驗這一推論,本文以企業總資產的年度中位數為基準,構建了變量Large,總資產規模較大的企業取值為1,否則為0。通過與自變量Chamber 交乘,進行調節效應檢驗。根據表13 報告的結果,交乘項Chamber×Large 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這表明,對于規模較大的企業而言,參與異地商會可以有效地獲取有利資源,在更大程度上提高自身的經營績效。
(三)對企業經營績效的長期影響
參與異地商會為企業帶來了社會資源,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可能是持續性的。借鑒已有研究的做法,本文進一步探究參與商會對企業未來幾年內的經營績效的影響。為此,將被解釋變量的年份設置為t+1、t+2 和t+3,分別重復本文的回歸檢驗。表14的(1)至(3)、(4)至(6)列分別展示了對企業未來連續三年的ROA、ROE 的影響,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上述結果表明,企業參與商會對企業未來連續三年的績效水平均有顯著的提升作用,這體現了企業通過異地商會獲取外部資源,可以持續地為提升企業績效發揮積極作用。
六、結論與啟示
中國傳統歷史文化傳承至今,包括商會在內的許多文化產物對企業經營發展的影響已經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并成為中國情景下公司金融領域學術研究的熱點。異地商會是具有重要歷史地位的民間正式組織,時至今日仍廣泛影響著社會資源的市場化配置。為探討異地商會與企業經營活動之間的關系,本文通過匹配上市公司與全國各大省級異地商會的捐贈出資、任職情況等數據,首次實證分析了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對企業經營績效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研究發現,參與異地商會的上市企業經營績效有顯著提升。在控制內生性問題并進行穩健性檢驗之后,該結論依然成立。除此之外,來自異地的董事長更加重視身處異鄉時的同鄉情誼的重要性,使異地商會對公司績效的改善作用更加明顯;由于異地商會能夠嵌入當地市場化制度環境,異地商會對區域內市場化營商環境具有替代作用,在市場化水平較低地區發揮出更明顯的資源配置功能。本文通過機制檢驗發現,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增強了產品競爭能力與營銷強度,緩解了融資約束,對改善企業績效帶來積極的影響。進一步研究的結果表明,國有企業和大型企業參與異地商會產生的績效提升作用更為明顯;異地商會對企業績效的提升作用不僅是長期的,同時也顯著提升了企業價值。
本文以上市公司參與異地商會組織為視角,探究了異地商會微觀層面的經濟意義。在理論層面,根據“社會資本理論”,企業通過嵌入社會網絡獲取有益于企業經營發展的社會資源;“社會認同理論”和“相似吸引原則”一致認為文化背景相似的個體之間會更容易產生聯系,并給予對方較高的評價。異地商會為存在同鄉關系的企業和企業家們搭建了建立商業聯系的平臺,使具有同鄉背景的企業間溝通與協作得以實現。通過此平臺,異地商會使企業之間的同鄉關系得到“變現”,讓企業能夠真正地利用其同鄉關系提升企業社會資本,使企業的經營績效得到提升。本文通過實證分析,證實了異地商會總體上對企業經營績效帶來的正向影響,并探討了異地商會在優化市場化社會資源配置、促進企業間交流合作、改善企業經營發展的外部環境等方面的積極作用,為相關政府部門理解商會等民間組織的職能與定位提供了經驗證據,為減輕對商會活動的約束和限制、發揮商會組織促進企業發展的作用提供了政策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