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小組長手札

一

我已經被人咒罵為“蛆蟲”

“敵人”們用唾液的子彈

正擊穿我看似堅硬的軟甲護體

他們聚眾喝酒，吃肉

“群體性”地“娛樂至死”

聲明一下——我從來不偽裝成一個好人

我只喜歡種地，找叢林深處可致幻覺

的菌類

我喜歡色澤的干凈，帶著腐葉味的叢林深處的迷幻學院

有一刻鐘，醒悟——

漢字昆蟲發聲于尾部

我的詩也止于止

二

在一天的“欲望”發酵成沒有成熟之前的苦澀果實

我的“欲望”像生長出笨重的腿腳

抹香鯨擱淺于潮水退即的海岸

“受難儀式”以一種文明的救治

開始引導

“追捕獵殺”變得可恥而被釘在

恥辱柱上

我的某個肌肉部分的怪異現象得到佐證

我羞愧于內心的裂變

在我掏出彈弓皮筋，想獵殺一只鳥時

我把心里的這種苦難果子分享

——

在所有認知模糊并產生一種罪惡般的

英雄主義

是的，要扔到焚化爐以求安慰

三

我置身于四個陌生果子的“天堂”

為什么不能是四個果核呢？

“他已經是有罪的

在他耗盡力氣與草的戰斗

落日是不是一枚即將被食用的果子？”

“我正在移動自己的島嶼

并試圖移除活火山”

“我不善于表達

就止于交流”

……

四

作為水之烏鴉，他開始制造光亮

從雪山之頂峰取太陽之火焰

直致——從戰爭的昏暗中

——你瞧，你的苦惱起源

像一小片燒焦的土地

——在等內心沸騰的語言

五

焦慮開始，詩人允許不同“聲音”共鳴

“在匱乏的人的詞匯中

撿起無數的死亡的羽毛

它們還保持著飛翔時的被風浪拍擊的潮濕或者疲倦

帶著陽光的一瞬息的耀眼”

我原諒焦慮——在生產舊物體的空間

或根植種籽的土地

——太空虛，以致沒有觀眾

六

黑色的鳥巢是懸在樹枝中間的壁壘

聽風暴哀嚎似的并沒有準備

堆疊成舊物景

“你的情緒就是你的敵人

它虛無，存在于你虛偽的假面體內

真實地搏擊你的意志”

“太空虛，發生幻覺的樓閣”

七

房間里不是那種隔音的，空氣到處亂竄

一種失憶般的罪責也漂浮于空氣

它懸浮于廉價的玻璃窗

有時候，藏于舊鞋子

破爛衣服內

或，你并不太喜歡的鋤頭

鐮刀的銹蝕的裂痕？

……

“你在什么時候發現它們的呢

在你拔草的時候，厭倦一天的悶熱，

或修聳某類塔尖時

它們厭惡地找到你？”

我與你開始對話

他在濕潤或者干燥的空氣中

像救世者

八

你羞怯于表述的部分是鮮亮的

像嬰兒的皮膚一樣

你因此憎恨泥土在你的指甲蓋的縫隙

衣服和褲子，用濕毛巾擦去舊泥的皮鞋

甚至是漸漸添白頭發的叢林

你為什么不能糾正這些反感？

你為什么不能從蟲洞中窺見你？

你為什么要隨著風潮

把自己卷于潮水退去的淺灘？

九

“表述”是基于“發現”，并“重組”？

腦神經里的麻木是一只只蟲子

在樹體內部吞噬？

“世界太迷幻了——三葉蟲被發現之初

已經僵化積云巖內部

樹莓結出鮮艷的果子時

各色顏料在畫家手中的調色盤

在對比，試探”

“你寫詩時

需要隔著挖地產生的石頭與鋤頭碰撞

或，你根本不會使用“呼吸機”

因此，你要變化成冬眠科的動物

它——寫作，還是耗盡

有色彩的果子”

十

蒸汽鍋在烏鴉的罐子里不停說話

——黑色的戰爭烏云依然像被人類棄于空間軌道的懸浮垃圾

隨時有被撞擊或擊毀個人命運的可能

“它們認識恥辱柱嗎

或，它們在自殘的時間里“高歌”

統一著時間

要把地球搞得像火星一樣不易于人居

窮人們在空壁的田野上

被命運的子彈

擊穿

……”

——請唾棄

憐憫它們

十一

“戰爭”，再往后推

他的“詩歌”放在一座山峰的背后

如此“自信”與“盲目”

當言詞的“炮彈”以精準的打擊之后

你瞧，他依然固執于陳腐的“壁壘”

“不要相信謊言

一只鳥在演說

一只躲在水塘石壁下面的蛙用渾濁的聲音回答”

——我一直在這個悶熱的天氣里

燥動。是的，羞怯的不是果子

更不會是花朵

十二

請原諒——詩歌寫到一半既止

把不確定的修辭“耗盡”

是的，在經歷或即將經歷的事物中

你因精神上的極度緊張而面臨窒息的苦惱

——小麥，大米，所有的糧食

在戰爭或類似于戰爭的災難中

凹凸出一座山峰

所有的鳥都在尋覓一粒種粒而興奮

虧耀似的顫栗

樹和葉開始爭吵

請閉上你們煩悶得摩擦出火焰的嘴巴

十三

他們都寫得很好——把鳥巢安置于區別人類的居所

但我——煩燥的不安的以致失去觸須似的感應心靈

像囚困于木籠的獸類

失去那種認知的熱情

——我時時在提醒沒有麻木的可能即將僵化的頭腦

認清楚真理并熱烈地用火焰的方式熱愛你們

十四

樹們開始舞蹈

用腹部顫動發出悅耳音樂的昆蟲們

伴奏。笨重的象群和有吉祥服飾的孔雀

以“外交”能力的萌美而著稱

我羞愧于舞蹈的拙劣

歌喉發黑而充滿暗淡的光芒

晦澀而難以被人理解

【作者簡介】成仁明，云南馬關人。居鄉村，種地，寫詩。云省作協會會員。曾參加《散文詩》，《星星》詩刊舉辦的全國散文詩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