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 [外一首]

鄭玉彬

聽說客廳的中間

長出了一棵樹

屋頂坍塌后，一切重新開始

小蓬草在爐灶里生長

等著燃燒，柚木案幾

在陳年香灰下，抽出新芽

孩子們的空中樓閣

已飛回鳥的世界

你是過去的骨骼

是姑姐們青春的舞臺

是叔伯們雙腳上的韁繩

是祖輩們悲傷的心——

眼看著

一條沒入泥土的頭巾

曾經鮮艷

一扇作古的柴門

曾經開合有度

一聲聲吆喝，薄暮里

曾經蕩漾

風在舊物里吟唱

星光在瓦片上彈跳

從一到百，從百到零

你，如草木一般

閃著生與滅的榮光

故?鄉

那地

隱忍著暴風驟雨

隱忍著鳥雀的嬉鬧

隱忍著紛沓的腳步

那水，是默而不滯的目光

那水，是舍而不再得的童年

那水，是留不了的幻想

那水那地，如我匆匆

奔走人間的母親

我要柴火時你給了煙花

我要荒原時你給了房子

我要劍時你給了犁

我要星星月亮時

你端來了一盤

溢滿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