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博
摘 要: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三農”穩定社會民生、強化國家戰略定力、鞏固經濟社會發展成果的重要作用受到了黨和政府的充分重視。黨的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以來,中央對鄉村振興戰略和“三農”工作做出了全面部署。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對全球化時代背景下中國自身經濟社會的穩健、可持續發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有利于促進世界經濟的發展,減輕世界經濟下行風險的沖擊,有利于自身和平崛起,有利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立,鄉村振興戰略具有特殊的世界意義;完善農村經濟制度、創新農業發展模式、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縣域內城鄉融合發展是中國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必由之路;黨的全面領導是鄉村振興戰略不可或缺的政治保障,不但為鄉村建設凝聚社會合力,且為中國積極參與全球化競爭提供了強大的戰略支撐。
關鍵詞:全球化;“三農”;鄉村振興;內在邏輯;戰略意義
中圖分類號:F12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23)01-0070-05
2020年10月29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在提出“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建議的同時對中國當前發展環境面臨的復雜變化做出了深刻總結,會議肯定中國在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這一重大戰略任務上取得的決定性成就,同時也明確指出中國當前仍處于重要的戰略機遇期,其中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具有重大戰略意義。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帶來的農業基礎的穩固、城鄉發展的協同和收入分配的協調等將對中國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化解危機與保持長遠戰略定力產生至關重要的影響。而經濟全球化的時代環境必然要求我們從更加廣闊的視域來理解中國的鄉村振興戰略,不但需要跳出鄉村談振興,還需要跳出中國談崛起,方能清晰鄉村振興戰略得以實施的內在邏輯和得以成功的關鍵。
一、鄉村振興戰略對新時代中國發展的內在意義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關系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全局性、歷史性任務。”[1]鄉村振興戰略是一個涉及“三農”問題、國家經濟發展、城鄉關系協調、土地優化利用、生態環境保護以及國際危機應對等多重性質的深遠戰略,事關全局,是新時代“三農”工作總抓手。因此,為了更好地落實鄉村振興戰略,我們首先應該充分認清鄉村振興在中國發展進程中的特殊地位與獨特效用。
鄉村振興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和農民富裕的現實需要。當前,中國農村發展面臨著產業特色不突出導致農產品同質化嚴重,農業內生型專業人才匱乏、本土人才隊伍建設不足,農村地區基礎設施建設落后、生活條件待提高,農業與其他產業融合深度不夠、創新點不足而致使農業綜合體缺乏競爭力,以及農村營運經費不足、農業招商引資困難等多重問題。這些問題的解決需要從與“三農”相聯系的多個問題入手,在綜合衡量的基礎上,推動農業與數字信息化時代相結合,推動農村與城市協調發展,推動農民隊伍高素質人才的不斷涌現,需要將產業、科技、制度、政策、創新力、投融資等要素予以有效整合,方能保證“三農”問題根本解決,最終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故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勢在必行。2012年黨的十八大指出要堅持“工業反哺農業、城市支持農村”的方針,黨的十九大正式提出鄉村振興戰略,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則明確提出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然后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和全國兩會《政府工作報告》等進一步予以了部署。這些文件核心強調要堅持把“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的重中之重,把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作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一項重大任務,舉全黨全社會之力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讓廣大農民過上更加美好的生活。黨和政府一直以來所貫徹落實的投入更多資源和力量優先發展農業農村,積極鼓勵中國農業在信息化時代不掉隊的政策,在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進一步發展的同時,也提高了社會主義現代化目標的質量成色與完成進度。中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民的生活狀況與經濟水平影響著國家經濟格局的穩定性。因此,滿足農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但為中國未來全面發展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與群眾基礎,而且其本身也是對“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要求的深入落實,體現了黨和政府在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方面所秉承的不懈努力和責任擔當。
鄉村振興是二、三產業可持續發展的現實需要。中國已到了必須重視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的重要時間點,這既有農業自身發展的需要,也有二、三產業可持續發展的需要。在鄉村振興戰略提出以后,個別國內學者認為從發展經濟學的角度來看,農業生產效率較低,競爭力不強,農村在與城市的交互關系中一直處于弱勢地位,中國農業產值也遠低于二、三產業,因此國家戰略的重心應該偏向于城市而非農村。這樣的觀點體現了長期在工業化、城市化趨勢主導下國內一直存在的認識偏差,“在長期城鄉二元發展格局的影響下,城市發展模式及其生活方式充分展示了自身強大的示范效應和吸引力,鄉土社會傳統經濟模式、生產模式、生活方式逐漸被遺棄或者部分遺棄?!盵2]改革開放以來,在相對較短時間內,中國將工業化思維與工業化的技術應用于農村,及時滿足了農村脫貧的現實需要,解決了糧食供應的“燃眉之急”,卻也留下了諸如:工業污染嚴重、農村留守兒童、城鄉二元對立、糧食質量低劣等嚴峻且相互關聯的“三農”問題。“長期堅持的粗放式生產方式并不足以很好地適應現代化經濟的發展模式,……盲從地犧牲了生態環境,造成了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農業除了農業生產活動之外,這種粗放型的生產思維還在鄉村旅游資源開發、引進外來投資興辦企業等方面,造成天然資源的過度開發和生態環境承載力過度等現象。”[3]“三農”問題的背后是城市化、工業化進程的負面效應,其實質是中國經濟體的突然躍升找不到與之相匹配的技術、思想和具有本土特色的發展模式。就國家經濟層面來講,二、三產業的長遠發展若無農業力量的支持,就會受到無可避免地制約,特別是在外需大量萎縮的情況之下會顯得尤為突出。這里面既有農業為二、三產業提供原材料的問題,也有口糧安全問題,還有二、三產業產能在農村的有效消化問題。對于一個崛起中的大國,這些問題的解決都不能完全依賴于國際市場,必須立足于自身,主要靠自己解決糧食安全和產業安全問題。當下,大國博弈日益激烈,在以美國為首的個別國家想聯手壓制中國的情況下,全面實施鄉村振興就顯得恰如其時、無可替代。鄉村振興戰略作為“對癥之藥”,其不但是中國“三農”問題得以有效解決的方案,還是中國二、三產業得以穩健發展的基石。
鄉村振興是實現共同富裕,保證社會安定團結的現實需要。鄉村振興是中國政府對農民在中國工業化和城鎮化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回饋與反哺,其本質上具有緩和貧富兩極分化、實現共同富裕的功用。新中國建立后,為了鞏固來之不易的民族解放成果和增強反帝反霸的國防軍事實力,中國國家建設的重中之重是工業化,特別是加強軍事重工業方面的國家實力。習近平總書記曾這樣描述中國工農業的關系史:“新中國成立后,在當時的歷史條件和國際環境下,我們自力更生,依靠農業農村支持,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推進工業化,建立起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盵1]而工業化需要資本的巨大集聚,中國自身的國家性質以及所處的歷史階段,都無法使中國像曾經的西方國家一樣,以殖民掠奪的方式,在轉嫁經濟危機的同時,率先完成工業化、城市化所必需的資本原始積累。在沒有條件轉嫁危機,積累資本的情況下,中國為力求工業化的發展以保證國家主權的獨立,“就只能從‘三農領域或資源環境提取剩余”[4]。而其具體的操作方式則是通過調整工農產品價格的“剪刀差”,“壓低農產品價格,抬高工業品價格”[5]。農村、農業、農民資源要素向城市、工業、工人的轉移,一方面為新中國建國初期應對先有美國“封鎖”,后與蘇聯交惡的緊張國際局面提供了堅實的工業物質基礎;另一方面也導致了城鄉二元結構及“三農”問題的加劇。因此,當前要求“加快形成工農互促、城鄉互補、協調發展、共同繁榮的新型工農城鄉關系”[6]的鄉村振興戰略帶有十分明顯的反哺性質,但這已不是“以工補農,以城帶鄉”層次上的反哺,而是更高層次的反哺,是“工農互促、城鄉互補”。鄉村建設行動中完善鄉村基礎設施(如水、電、路、氣等),“打造農業全產業鏈,把產業鏈主體留在縣城,讓農民更多分享產業增值收益”“推進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6]等舉措,既是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必要手段,也是提高農民生活質量與幸福指數的重要保證,還是中國共產黨不忘初心、重視民生的體現。中國在過去依靠農村剩余實現國家工業化的發展歷史,同時也是對西方國家以殖民轉嫁危機,以剝削推動發展的資本主義發展模式的質疑與超越。優先發展農業農村,是一項在短期內無法迅速獲得較高回報的宏大工程,其完全不符合資本加快運轉周期、低投入高回報的營運規律,因此,鄉村振興戰略是社會主義中國戰略定力和政策穩定性的直接體現,是緩和貧富差距、實現共同富裕、社會和諧的中國式范本。
二、經濟全球化視域下鄉村振興的世界意義
經濟全球化開始于14—15世紀新航路的開辟,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科技進步、市場經濟體制在各國的確立以及跨國公司的不斷增加,經濟全球化逐步形成了一股勢不可擋的浪潮,正如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所指出的:“不斷擴大產品銷路的需要,驅使資產階級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須到處落戶,到處開發,到處建立聯系?!盵7]經濟全球化帶來了國際市場的建立與國家間的緊密關系,而與經濟全球化發展相伴而行的是世界范圍內國際分工的不斷深化,由國際分工所自然形成的全球價值鏈則成為進一步推動全球化發展的強大助力。在全球價值鏈中,發達國家一直占據著“微笑曲線”的兩端位置,這意味著在全球價值交換過程中發達國家往往能夠獲得極大的相對收益。這種相對收益的不斷固化,一方面促使各國進行激烈的經濟競爭,以謀求在全球價值鏈條中的優勢地位,而頻繁的國際貿易和交往行為也使得鏈條形成初期的國際市場充滿活力,另一方面也拉開了不同國家的收益差距,使得“貧國愈貧”,全球性的兩極分化更加嚴重。
鄉村振興戰略在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過程中必然會發揮巨大作用,特別是中國在面對世界性經濟下行沖擊的時候,更能夠體現出鄉村振興戰略在化解世界性經濟下行沖擊方面的巨大作用。經濟全球化所導致的高精度國際社會分工在使國家間的聯系越加緊密、依賴越發深厚的同時,也使得各國內部的社會分工與利益分配更加明確與固化,其最直接的體現就是發展中國家不同程度的城鄉對立格局的形成,這導致了廣大發展中國家“后勁”不足,也嚴重制約了城市發展。而對于類似于中國這樣的發展中國家而言,鄉村振興則是解決經濟全球化過程中城鄉二元對立和城市發展問題的一大有效途徑。經濟全球化趨勢下,世界經濟結構由“地點空間”逐步向“流空間”演化,這表明人類最初原始的自然地理對世界經濟格局的影響力正在逐漸下降。新經濟地理學亦指出,初始地理優勢對經濟網絡形成的推進作用會隨其成型而逐漸失效,經濟的積聚力量將會生成一種“經濟地理”。“流空間”標志著產業鏈、供應鏈等環節地位的凸出,因為其是物流、資金流、人流、信息流的主要承載體,同時這也意味著城市分工、影響力以及特殊職能在國家間的經濟競爭中將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在這樣的大背景下,能夠獲得巨大收益的城市大致有三類:一是凝聚有高附加值研發項目、服務行業以及設計行業的大都市(比如上海、深圳)。二是具有較高生產效率以及便利的銷售市場的中級工業化城市(比如義烏)。三是具有強大開發潛力的風景旅游城市(比如三亞)。這三類城市在全球化時代容易獲得短期巨大收益,但同時也相應存在著面對危機的巨大社會震蕩風險。而英國城市規劃大師彼得·霍爾也曾將世界城市按其潛在問題大致分為三種類型:一是“應付老齡化的成熟城市”,其存在著人口總量下降,經濟增速放緩等多種問題,這種城市大部分聚集于發達國家。二是“對付非正式超限發展的城市”,其面臨著人口增速過快,經濟過度依賴個別行業,貧困及環境問題突出等危機,這種城市集中于撒哈拉沙漠以南以及部分中東城市。三是“應付奮力成長的城市”,其狀況一般表現為人口總量增長率遞減、老齡化前景初現,城市經濟增長迅速,中國大部分城市屬于這一類型。大多數處于“應付奮力成長”的中國城市極易陷入發達國家主導的“發展主義”陷阱之中。在經濟發展相對平穩的時期,城市會吸引附近農村的廉價高質量勞動力,全球化條件下“流空間”會使人流、資金流、信息流匯聚于發展較好的城市之中,但經濟危機一旦爆發,就會導致流動空間出現斷裂,原本為城市資本所吸引而來的農村廉價“人流”短時間內無法在城市中得到妥善安置,又無法立即回流農村,進而就導致了城市犯罪率上升、社會動蕩不安等一系列問題。避開“發展主義”陷阱的關鍵就在于要使大量資源在全球經濟危機發生之前預見性地回流農村,這在當下中國主要就體現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
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促進世界經濟發展,不但有利于自己的和平崛起,也有利于全球性危機的化解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立與鞏固?!笆袌鼋洕母緝瀯莶皇菦Q策優勢。面對不可知的未來,誰也看不清,自由市場上,失敗也比成功多得多。市場經濟的根本優勢是可以不斷試錯,在競爭中優勝劣汰?!盵8]在全球化時代,全球市場經濟越發活躍,競爭中優勝劣汰的資本邏輯使得世界生產力高速發展的同時也讓以美國為首的先發展起來的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轉嫁危機的行為成為“家常便飯”。在這樣的背景下,世界安全問題因各國的緊密聯系自然受到空前關注,而過往經驗則足以證明鄉村振興戰略是應對全球性危機的“壓艙石”。新冠疫情導致全球經濟遭受重創,疫情的傳播方式所帶來的負面經濟效應使許多大都市、中級工業化城市以及風景旅游城市這三類在全球化中獲得巨大收益的城市經濟幾近崩潰,農村農業反而成為抗疫時期恢復經濟、保障民生的重點抓手。農業因其自身所帶有的經營特點,使得農戶之間距離相對分散,疾病傳播難度較大。糧食產量的穩定也是疫情期間保障經濟正常運作、社會安定的不可或缺的要素。由此可見,中國抗疫的成功也離不開對“三農”問題的重視以及對鄉村的長期經營與投入。綜觀之,鄉村振興戰略為中國參與國際競爭和應對全球性危機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和有力的保障。而中國的和平崛起不是走資本主義發達國家曾經走過的弱肉強食的老路,而是開拓一條共謀發展、共同繁榮,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新路,故中國經濟在世界格局中的重要地位必然使中國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成為促進世界發展的重要契機。
三、新時代中國鄉村振興戰略的著力方向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農村基本經營制度是黨的農村政策的基石。堅持黨的農村政策,首要的就是堅持農村基本經營制度。”[9]新中國成立以來農村土地經營制度經歷了土地改革、農業合作化、人民公社以及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四個階段,最終確立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農村基本經營制度中的主導地位。農村改革四十余年以來,家庭承包經營極大提高了廣大農民群眾的勞動積極性,而農村的發展也為推進中國現代化建設提供了強大的助力。然而,隨著經濟全球化的形成以及國內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市場經濟的確立與成熟使得農村地區以家庭為基本單位的經營模式對促進農業發展的作用越來越小,誠如一些國內學者所注意到的,“‘留足集體已基本失去了其現實意義”[10],單純的家庭小規模農業很難讓農民賺到足夠利潤,必然難以激發農民安心于農業的熱情。而面對越發激烈的國家間競爭和全球性危機,對鄉村單位集體合力的需求又是如此的迫切。因此,需要以利益為導向,把完善農村經濟制度、創新農業發展模式、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作為新時代中國鄉村振興戰略的著力方向,這既是對農村經濟體“統”“分”失衡問題的自我覺察和及時協調,也是中國為應對全球化時代糧食危機與經濟風險所做出的積極調整。
完善農村經濟制度,創新農業發展模式,這有利于農村細碎化土地資源的整合,為農業科學技術的發展與應用掃清障礙,進而促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本質上屬于一種“均田制”,這種按人頭將田地按優劣等級平均分配給農戶的政策實行之初,調動了農民的積極性,促進了農業發展,但也造成了土地為個體農戶經營進而細碎化的客觀局面。在中國日益推進工業化、城市化的進程之中,細碎化、小規模的家庭農業日益失去動力,“三農”問題便日益凸顯。細碎化的土地不具備當下糧食生產所急需的規模化效應,并且無法進行高科技、高成本的大機械作業,技術效率的提高在細碎化土地面前受到了嚴重的阻礙。而另一方面細碎化土地也造成了溝渠、田埂等田間水利設施設備的增加,部分農村資源的浪費也是細碎化土地所帶來的負面效應。因此,完善農村經濟制度的重點應該是以利益為導向的農村土地經營權流轉服務體系的健全和現代農業經營體系的構建。在堅持家庭作為基本經營單位的基礎之上,充分發揮基層農村組織的連接作用,一方面使各農戶在家庭經營的過程中切實維護自身利益,另一方面,利用農村基層組織擴大農戶經營規模的同時,完善鄉村與市場的對接,這有利于降低農產品交易成本,將農民整體置于更加強大的組織化與社會化的保障之中。而土地的細碎化的具體問題則可以通過創新土地流轉方式、引導農村土地經營權力有序轉移而得以解決。當前中國處于人多而地少的客觀狀態,城市工業對人力資源的巨大需求以及城市本身良好的居住條件將吸引很大一部分農村勞動力聚集于城市之中,在這種情況下農村各類土地的流轉方式迫切需要創新。“要求承包農戶依法采取轉包、出租、互換、轉讓及入股等方式流轉承包地。鼓勵有條件的地方制定扶持政策,引導農戶長期流轉承包地并促進其轉移就業,讓農民在自愿前提下采取互換并地方式解決承包地細碎化問題?!盵11]而與創新各類土地流轉方式相配套的則是土地流轉服務平臺的職能健全,只有在依靠健全、完善的縣鄉村三級服務及其管理網絡的基礎上,才有可能為土地流轉雙方提供完善的信息咨詢,才能充分保護農民自由交易的意愿,保證土地流轉過程中農民的合法權益,為農村土地的進一步高效利用打下良好基礎。
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則是鞏固與發展農村基本經濟制度的關鍵,也是當前中國加快農業現代化建設的必由之路。當然,這一過程必須以利益為導向,以市場為依托,才能真正培育好現代農業經營主體。目前來看,鄉村振興戰略中加強對家庭農場、農業合作社等具有規模生產效率的新型農業主體的引導和扶持是其中的重要一環。這在保障農村家庭承包的地位,保護農村基本經濟制度的同時,強化了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在農業發展中的統籌作用。當前政府財政在加大對傳統農村補助款項、保障力度的同時,更應注重精準發力,逐步改變“普惠式”的農業補貼政策,對家庭農場、農業合作社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建立專項補貼,并對補貼申領、資格認證等農業基層工作流程予以合理簡化,以達到在降低工作重復率、減少政府負擔的同時,大大提升廣大農民對參與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積極性的效果。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全面發展還涉及一個關鍵,即鄉村人才建設問題。由于近年來城市吸引了大量農村優質勞動力,導致了普遍鄉村地區勞動力質量與數量的雙重低下。這就要求政府必須加大對鄉村生活設施的投資建設,創造更好的鄉村生活環境,在“留住人才”的基礎上,進一步發掘、培訓本地農業人才,進而吸引外地優秀人才。農村地區現有青年應是地方政府教育培訓應用型人才的主要對象,當地政府可以通過利用互聯網開辦網校、開辦農民夜校以及積極鼓勵、引導青年報考地方現有的職業技能培訓學校等多種方式引導農村青年勞動力從傳統農民到新型職業農民的轉變,而這也有利于扭轉農民在廣大人民群眾心中的傳統刻板印象,進而從整體上達到不斷充實鄉村地方人才隊伍的目標。
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需要在充分認知未來農業發展趨勢的基礎上,對農村基本經濟制度進行不斷鞏固、完善與發展。未來農業人口的減少、農民職業化趨勢的日益明顯、農業對信息與數據依賴的不斷加深、農村一二三產業的深度融合等諸多“三農”領域的問題,都需要黨和政府不斷的政策回應與指導,特別是像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到的“加快縣域內城鄉融合發展”的一些具體舉措,更是離不開黨和政府的有力領導。因此黨和政府成為化解城鄉二元對立、解決農業土地細碎化、建設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以及推進城鄉融合發展等重大問題的向心力量,我們需要充分認識黨在中國鄉村振興戰略中的重要作用。
四、黨的領導是中國鄉村振興戰略得以成功的關鍵
“農民的經濟是分散的,根據蘇聯的經驗需要很長的時間和細心的工作,才能做到農業社會化。沒有農業社會化,就沒有鞏固的社會主義。”[12]毛澤東同志曾清醒地認識到自然經濟的小生產特性導致了農業的高度分散狀態,這種分散狀態決定了農民的階級局限性,因而需要通過教育的手段使廣大農民階級在思想和生產關系上逐步克服小生產者的弊端。而后,新民主主義革命激發了廣大農民的革命熱情,使其真正成為國家的主人,后經過個體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個體農民也轉為了集體經濟組織的成員。改革開放后中國推出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又一次極大鼓舞了農民生產的積極性,在短期內極為有效地解決了農民的溫飽問題。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上,胡錦濤同志提出“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黨的十七大提出“生態文明”的理念,其中對過度追求GDP而造成的環境透支,以及由此引發的農業污染和農民利益受損等問題進行了反思。黨的十八大、黨的十九大皆不斷聚焦“三農”問題,及至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最終決定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由此可見,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指導,中國共產黨對“三農”問題的解決實際上具有政策上的穩定性、延續性和漸進性的特征,這也對應了“三農”問題的復雜多樣性和長期性。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來看,歷屆政府在農業方面的“不經濟”投入與宏觀收益的“慢周期”表明了農業生產的“反資本”性質,也為中國跳出“資本依賴”怪圈和防止勞動異化指明了方向與道路。歷史已經表明,黨的領導是中國鄉村工作的可靠保障,也是新時代鄉村振興戰略不可或缺的推力。
黨的全面領導是鄉村振興中實現最廣大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根本保證。黨的全面領導使得以鄉村振興戰略為重要內容的《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和《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意見》與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所提出的“總統施政綱要”“四年戰略計劃”等相比有了根本性的差異與優勢。歐美黨爭政治體制所衍生出的利益集團極易出現分化與固化,容易使一黨一派所提出的發展政策為另一個利益集團所堅決反對,國家發展政策從根本上只能滿足占據優勢地位的小部分人群的利益訴求。黨的全面領導使得鄉村振興戰略的提出與落實有了穩固的階級基礎與人民性質,有利于發揮我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特色優勢,避免美國“黨爭政治”使國家行政陷入低效,甚至癱瘓的尷尬局面。
黨的全面領導使鄉村振興戰略具有了綜合考慮國內發展與全球秩序劇烈調整大背景下,可持續發展的基礎政治條件?!笆濉睍r期國家便給予了生態、扶貧、消費結構等多方面問題充分的重視,而隨發展規劃工作的不斷深入與成熟,國家“十四五”規劃建議在之前工作成果的基礎之上將國際分工、關鍵產業鏈的區域協同與新的全球布局等更多長期性問題納入了考慮范圍,最終確立了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并通過2021年中央一號文等文件得到進一步的明確部署。當下全球性問題頻發,無論農業科技創新還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所面臨的內生性壓力,其解決都亟須政府工作的持續性與政策的穩定性。與西方“一屆政府一組政策”的慣例形成鮮明對比,鄉村振興在黨的全面領導下贏得了穩健發展的良好政治環境,這將為中國未來的政治經濟發展提供穩定的農業保障。
總之,黨的全面領導使中國的鄉村振興在保護廣大農民的根本利益,積極響應、參與全球化合作的同時,保持了自身的戰略定力與政策落實。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戰略規劃目標與國家干部的政績考核一致,其任務目標明確且能有效貫徹,這樣的特點使得包括鄉村振興在內的一系列戰略目標的實現具有極強的可能性。作為一個擁有九千多萬黨員的大黨,中國共產黨的強大號召力必將使中國借助鄉村振興戰略等重大舉措在復雜博弈的國際環境中脫穎而出,并為國際政治經濟新格局、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立,貢獻中國智慧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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