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煙火

袁子非

品一片人間煙火，析一段小城文化。

小城的早春，綠芽初發，彼時的天，暖洋洋。尋上一片好天氣，城郊的綠野上便要都是人了。或雙雙做伴，或三五成群。湛藍的天野忽地幾縷云彩游過，云彩旁是各式各樣的風箏，異彩紛呈。空中風箏們在翱翔，地上眾人或坐著，或躺著，或閑聊，或獨處……

便是晚春，綠野上也少不了的婦女們成群地來采挖野菜。一個說自家男人如何如何的好，又一個說孩子學習怎樣怎樣辛苦，還有詢問野菜采回家，該如何制作的……總之，歡笑聲是從未在這片原野上斷絕過的。下一個春，城郊仍是這般熱鬧。

春水走過柳梢的鮮綠，蕩漾起一派欣欣向榮。

入夏的小城，熱鬧起來了。那是真正的“煙火氣”。匯通夜市，烤爐上的肉串上下飛舞著。烤爐下，動物脂肪融化的油脂，滴落在暗紅的炭火上“吽——”一聲，焰火便沖出了鐵網的束縛。火團包裹了肉串，迅速鎖緊肉的表面。同時也把先前潑灑的孜然與辣椒鎖進肉的角角落落。一片喧雜中，細聽：“高升，哥倆的好，好上的好！”“來吃面嘛！” “幾個人？里面坐來。”那是三兩好友的酒令，還有夜市商家的吆喝。

北緯三十五度，季風帶來了太平洋上充足的水汽，黃土高原上的小城也得以被滋潤。

一夏的熱鬧過后。小城迎來了四季中最為短暫的——秋。小城的秋，往往是一場連陰雨又或一場大風后，一夜間，街旁的梧桐就滴染了秋黃。街上行人裹得厚厚的。當然，也有著不少都市麗人、時尚女性“要風度不要溫度”。就連小城的老人們看見了也調侃說，“這是美麗凍人”。

即使秋日轉瞬即逝，卻也是小城煙火氣最濃的時候。凌晨五點，泡饃館那邊飄出一陣陣肉香。羊肉，是小城人秋日必不可或缺的美味。無論是泡饃小炒，又或是水盆紅湯，秋日的小城人是一定要吃羊肉的。小城的人對于羊肉的偏愛，可以在凌晨四點起床，步行數公里，只為吃頭湯泡饃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金秋一詞用在小城是最合適不過的了。石榴、柿子、酥梨等水果上市，為小城的人提供了無限可能。其中令人印象最為深刻的就屬柿子糊塌了。不用一滴水，只用火晶柿子的汁液和面。面團軟軟的，揪起一塊左右手間來回拍打，大體成型后，便放在炭爐上煎制。將面餅烙制得兩面金黃，咬下一角，油脂和柿子的混合香氣便在一瞬間就充滿了口鼻。

秋風走過片片霜葉，小城的四季也敲響了尾聲。

一年四季，唯覺得小城的冬最為浪漫。

初雪，路燈下一雙人影被漸漸拉長。相依偎，相互間的的愛戀，溶了雪，暖了心，白了頭。漸漸，雪積得愈發的厚。踩在上面“吱吖——吱吖——”地作響，這是這方天地為愛情演奏的《圓舞曲》。

小城冬的浪漫不止在雪的《圓舞曲》，還有噴香的烤紅薯和咧足了嘴笑的糖炒栗子。這不僅是愛情的見證，更是這片黃土對辛勤一年的人們的饋贈。

一串冰糖葫蘆是孩子們的快樂，一盤冒熱氣的餃子是游子回家的幸福，一場雪是火紅的燈籠的背景布，一個冬天是小城最浪漫的季節。

小城的人間煙火當然不局限于各色的小吃。但，這百般花樣卻最顯小城的煙火氣。

人間煙火究竟是什么，我難以言表。但直覺告訴我這就是人間煙火——平凡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