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蝴蝶落在花朵上

林凡瑞

現代化、數字化進程發展得越快，勞動資源消失的速度就越快，孩子參加勞動實踐的機會也就越少。失去了勞動資源，就如蝴蝶失去了花園，又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孩子們喪失了勞動的可能性，勞動的意義和價值也就無法彰顯。

種下梧桐樹，引來一群金鳳凰——種樹比養鳳凰更重要；培植一園花，招來滿園金蝴蝶——栽花比養蝴蝶更關鍵。勞動資源的缺失比勞動精神的缺乏更為可怕，勞動資源是基礎，喪失了勞動資源，勞動教育就是空談。因此，勞動教育除了解決勞動意識淡薄的問題外，更重要的是關注勞動資源的缺失。

在農耕甚至半農耕時代，家庭勞動資源非常豐富，家長也非常重視培養孩子的勞動意識。那時候的孩子都是家長的好幫手、勞動的好能手，在勞作中且行且樂。舂米、推磨、擔水、燒火、拾瓜干、彈棉花、紡線團、摘茶葉、喂牲畜……處處閃耀著孩子們的身影，浸漬著孩子們的汗水。勞動給孩子們提供了大展身手的廣闊舞臺。辛棄疾的“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亡賴，溪頭臥剝蓮蓬”是世世代代兒童勞動生活的真實寫照；張潔的《挖薺菜》，是舊時代兒童勞動情結的藝術再造。

然而，僅僅過了幾十年，那個淳樸無華的時代便一去不復返。生活條件的日益優越讓孩子不用動手就可以豐衣足食，在得到很多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勞動資源的喪失不是孩子們的錯，卻讓他們失去了實踐的舞臺：家庭勞動隱身再隱身，掃地、洗碗等基本勞動被智能產品悄悄完成，切菜、包水餃、磨豆漿、削果皮等簡單勞作也逐漸被機器代替；學校里的勞動資源更是逐步縮水，蒔花弄草有園藝工人、打掃衛生有保潔工、試驗田開發有農藝師……大量勞動資源在向孩子們說“拜拜”。

誠然，現在學校里會開設勞動課程，但真正落實到位的寥寥無幾，蜻蜓點水、敷衍應付的占據多數。教師開展勞動課程的時候頗為躊躇：讓學生寫作業可以得到家長的大力支持，讓學生參加勞動恐怕就要受到很多家長的質疑，孩子們也會表示回家什么都不需要做，何況家長也不讓做……鑒于此，教師只能讓學生簡單做些插花、盆栽、洗刷、針織、穿衣、系鞋帶等類似于游戲的“勞動”。勞動教育已經弱化成為一種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游樂”。

那么，何為“勞”呢？“勞”過去寫為“勞”，是一個會意字，上面是兩個“火”，表示燈火通明；中間是“冖”，表示房屋；下面是“力”，表示用力。本義是努力勞作，使受辛苦。蘇霍姆林斯基說：“只有通過有汗水，有老繭和疲乏人的勞動，人的心靈才會變得敏感、溫柔。通過勞動，人才具有用心靈去認識周圍世界的能力。”也就是說，真正的勞動是有別于游戲的，它需要付出力氣和汗水，并可以在勞作過程中體驗生活、收獲碩果。事實上，與生產和生活密切相關的勞動，才稱得上是真正“接地氣”的勞動。時代呼喚能讓孩子得到真正淬煉的勞動，一切敷衍了事、蜻蜓點水式的“勞作”都是對勞動精神的歪曲和褻瀆。

蔡元培說：“決定孩子一生的不是學習成績，而是健全的人格修養。”要提升人格修養，促進全面發展，勞動教育不可或缺。作為一名有責任心的教師、一名體驗過孩子在勞動中創造幸福的家長，筆者真誠希望勞動教育回歸學校、回歸家庭、回歸孩子。“耕讀傳家久，詩書繼世長。”讓蝴蝶落在花朵上，展示自己優美的姿態，才是我們培育下一代的理想和崇高境界。

責任編輯：朱怡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