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峰山喝酒（外七首）

趙榮

不是窮喝餓喝

才到這里來

這里高啊

可攬眾山入懷

天門前

我們坐石凳

圍石桌

用大碗

喝彝山

莽莽蒼蒼

青波涌綠浪

喝邵家水庫

水碧映天藍

喝普淜水庫

白帆點點

漁歌蕩漾

喝一座座村莊

灰瓦 白墻

喝一群群牛羊

滿山岡……

喝著 喝著

不覺

月亮來到頭上

星星來到身旁

萬家燈火

已在腳下闌珊

啊

太上老君

您是何時

也坐到了

我們的身旁

老? 農

眼睛

凹如深潭

鼻子

高過山峰

皺紋

如無數條怒江

縱橫在臉上

背上

一只生活的竹籃

多數時候

還外加一輪太陽

不是啊

你是怎么了

西山的落日叫你

你裝聽不見

東山的月亮又來催你

你裝曉不得

不是啊

聽見怎樣

曉得又怎樣

地里的活計

總是黏著我不放

天黑了

星星不會說假

蟈蟈不會扯謊

可鉤擔

依舊左肩換到右肩上

水桶

不滿于現狀

總是把思想

濕在

高一只

低一只的褲腳上

爛膠鞋走出的泥濘

依舊一頭系著莊稼地

一頭拴著小水塘

天

確實黑了

有件事還沒有做完

太陽不耐煩了

收收工具

獨自不聲不響

下山去了

鳥兒丟下一串鳴叫

也入了林

人們紛紛

朝著漸次亮起的燈火

可他

卻一把鐮刀

一只竹籃

說有件事

還沒有做完

忙

借助一根拐杖

她背著半籃遲到的秋

腰弓弓地在路上

一輛面包車過去了

一輛農用車過去了

一輛三輪車過去了

過去的

是她的三個兒子

他們都說

你悠悠地來著

我很忙

河在這里拐了個彎

河在這里

拐了個彎

水在這里

轉了個方向

留下一道高高的坎

一個深深的塘

一只多病的水桶

上坎 下坎

一個漏嘴的瓢

滴淌著地里

晚來的時光

一扇玻璃窗

一扇玻璃窗

已有了裂痕

但它沒有把破碎

放在心上

依舊做著

自己該做的事

這扇

身心受損的玻璃窗

多像塵世間

我那

咬緊牙關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