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贖（三首）

王利鋒

如果，還愛著那隅濕地

一只受傷的白鷺

愿意替你留守故鄉

我就是獲救的羽毛

提著月光，路過一個失孤的老人

我就是被救贖的夜晚，夜涼如水

需要嘗試打開一個溫暖的襁褓

十月，月季

十月，窗外多了月季

草木自持本心，不在意膚色

是鮮橙、粉紅還是簡單的白皙

窗外的光

稀釋了多余的一些念想

窗里的日子定格在一本

扉頁印有月季的日記本里

月季帶著某種生命燃燒

窗外收下了秋天繽紛的禮物

你說喜歡注定是一場心事

像六年級時

因為偷摘鄰居家的月季

你和母親的目光之間

從此多了一道柵欄

月季習慣迎接新的花期

你出走半生，把花樣年華

播灑在時光的洪流里

十年商海浮沉

堅決到迷惘，迷惘到從容

十月，我喜歡坐在窗邊看書

聆聽月季告訴我，你最近的心事

也見證我的生命

在花香里慢慢虛度

忽而清秋

我擰開水龍頭

聽見雨滴把桂花的脾氣悄悄打濕

想起九月的泡沫

剛還在臉上雕琢夏天的膚色

此刻忽然被清秋融化成

微末的霜花

窗外，葉子在風中吟誦

魯迅院子里的棗樹

一夜之間是否

又長出一圈孤獨的年輪

而歸有光種下的枇杷樹

過了今夜

還能為妻子保留傘狀的輪廓嗎

有時想想自己

會不會也是一棵步入秋天的樹

不敢大方地丟下一片

完整的葉子，更不敢傾聽

葉子用粗重的呼吸

把自己燃燒成灰燼的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