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麻雀

張宇琳　

露秋

今年的露水從立秋

到霜降，在我們或是更遙遠的版圖中

輾轉，無所事事

然后丟棄，在樹蔭下留影

看不到風，也聽不到風聲

想到了遺憾

卻不知何來遺憾

到后來，我忘記風停了

這才叫人忘懷

邊界

黃昏劃過晃蕩的衣角

從你的花園，觀看

這些散落的熒火

我的無知還沒有認出它們的歸宿

靜謐的水池

只感到梔子和茉莉

架上的黑葡萄，沉重的暮色

守夜的人們將它填滿

我總在接近，且深信

這就是一切

失眠的麻雀

視覺驚醒午夜的群鳥

油布上凸起半片月亮

我富有如黑夜

坐擁一切影子

虛弱的秋天在我頭頂敲擊拐杖

農耕時代的銅鑼

通過成熟的水稻發出鳴叫

與麻雀談論春來的燕子

并通過白樺林，浮現我們的眼睛

夏季的鼓手

烏鶇把日光吞食，并等待

一條魚躍出水面

它們落腳的樹葉底下

淡藍的漁船

把葦草的細小晃動傳遞給浮標

同時遞送給最小的衛兵

一只犬吠的蛙

和日落之前的鼓手

就這樣一個鼓手登場

一個鼓手敲擊

黃昏像一朵美人蕉被夜色合攏

一個鼓手就會發現

夏季已進入花蜜

形狀

許多種未來朝我們涌來

裝扮成海豚的鰭，或者海龜的硬殼

其隱藏的水波穿過花粉之間的空隙

消解繁殖的想象

不經意間剿滅蜜蜂的深情

時間的飛地如加入酵母的面團

無限膨脹，而坑洞遍布

母羊在興奮地啼叫

或許還有新的烤爐

被襲擊時，正信誓旦旦地吞下奶油麥片

白波

海上的聲音，每一夜

都會浮上水面，陌生的白鷺

棲息在更加陌生的橋洞

這些定格的白霧

正穿過石頭和羚羊

夜晚，爬上漁船的桅桿

他把漁網隨意撒進海里

脫去上衣在船頭搖晃

沒有聲響與他做伴

風刮起時，他作為海上唯一的聽眾

云里霧里地望著

那片魚鰭的白光

艱難而有用

五月沒有暴雨，只是濕的

擰不干，對岸陌生的氣味

盛著濃湯和剛結的桃

五月，我不想再制造我自己

我們一起跳舞，手拉手去餐館

一家家地品嘗，把走失的味蕾找回

復制那味道，是從未生長的木頭

把松脆的形象

固定在我善變的舌頭

原路放回蠕動的腸道

別

秋天。桂花

在枝頭蕩過一陣風

相互輕吻肢體

愛和所有的生命一樣

擁有固定的壽命

不知是誰，開始

尋找永恒的語義

責任編輯李錦秋

張宇琳，2001年生，南平建甌人。南平市作家協會會員，武夷學院學生。曾任武夷學院武夷風文學社主編，第三屆福建文學新人研修班學員。有詩歌、小說作品發表于《北京文學》《閩北日報》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