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著愛著就老了

楊曉艷

木心說：“一生只夠愛一人。”老爸對老媽的愛就是如此。

父母的結合很傳統，遵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媽從小習武，性格十分開朗，留著烏黑短發，走起路來風風火火。相親時，她師公做媒，師公和外公一起把俊俏的老媽帶到老爸面前，年輕的老爸濃眉大眼，高大魁梧，謙卑有禮，令外公贊不絕口。

結婚之初，父母的日子過得無比艱辛，一大家人住在破舊的木房里，老爸勤勞忠厚，吃苦耐勞，但還要幫襯3個求學的弟弟。后來，我們相繼出生，老爸更辛苦了，從我記事起，他就像個上了發條的陀螺，不停地旋轉，但他對老媽的關懷與呵護卻從未停過。

有一年冬天，零零碎碎的雪花不停飛舞，老爸挑起兩桶衣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家門。村里那口老井冬暖夏涼，冒著縷縷熱氣。幾個大嬸一邊聊天，一邊洗衣服。見到老爸，她們并不驚訝，一番取笑后，不停地打趣他，說老爸是不是迫于老媽的武力出來洗衣服，老爸樂呵呵地回答：“天冷，路滑，怕我家掌柜的摔跤。”他找了個地方，小心地放好桶，卷起袖子，蹲下來仔細搓洗衣服。后來，這事就像春風吹過一樣，在村里一傳十，十傳百，當然也傳到了老媽耳朵里。老媽心疼老爸，慚愧地說：“小楊，真叫你難為情，以后別再去洗衣服了，我去洗。”老爸搖搖頭，斬釘截鐵地回應：“平時都是你洗衣服，下雪時天冷路滑我去洗，我關心你那是應該的。”

老爸老實本分，卻也懂浪漫。老媽過50歲生日時，他獨自上街給老媽買了一件外套，歡天喜地拿回家。老媽嘴上嘮叨老爸亂花錢，但還是高興地穿上外套，站在大鏡子前端詳了一番，燦爛的笑容如同春天怒放的花朵，仿佛回到了20多歲的時候，就像有首歌里唱的：“因為愛情，怎么會有滄桑，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上個月，老媽給我打電話，說她去地里摘菜時不慎扭傷了腳，老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70歲的人，雖然并不擅長廚藝，卻每天換著花樣給老媽做飯；晚上也睡不踏實，要扶老媽起來上廁所，熬得白發“噌噌噌”地長，人也一下子瘦了。老媽眼淚汪汪，感動地說：“老楊，辛苦你了，我這一生最幸福的事莫過于找了你這么個知冷知熱的人。”老爸笑了笑，利索地遞給老媽一張面巾紙：“說什么呢，我照顧你是應該的，我們在一起40多年了，希望我們都好好的。”

老爸對老媽的愛在歲月里細水長流，愛著愛著就老了，正如沈從文寫過的一句話：“在青山綠水之間，我想牽著你的手，走過這座橋，橋上是綠葉紅花，橋下是流水人家，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發。”

（梁衍軍摘自《滕州日報》）（責任編輯辛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