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探析

馬凌鋒

摘? ? 要：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形成和諧信任的思想政治教育關系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的關鍵所在。和諧信任的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之間的關系應是倫理關系、責任關系和回應關系。當前具有影響力的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理論主要有以主體為中心、以客體為中心、雙主體三種理論模式。這三種模式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部分問題，但主客體關系緊張的狀況仍未解決。

關鍵詞：實效性；主客體關系；思想政治教育

中圖分類號：G640? ? ? 文獻標識碼：A? ? ? 文章編號：1002-4107（2023）05-0042-03

關于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的問題，一直是學界和教育界討論的話題，其具有重要的研究意義和價值，同時也說明這個問題有其特殊的難度。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作為培養什么人的社會實踐活動，是實現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重要渠道，其任務和使命主要回答“培養什么人，為誰培養人，怎樣培養人”這個根本問題。但由于其主要是國家、社會對大學生提出的要求，因此，對于大學生來說，這種要求是社會“強加”給他們的，學習思想政治教育知識不是為自己而學，而是為“他人”而學。因此，雖然教師做了很大努力，但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低效問題仍一直存在，思想政治教育并未取得預期的效果。

一、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的實質

教育作為人類社會所特有的一種現象，作為一種培養人的活動，其構成的基本要素包括教育者、受教育者和教育措施[1]。思想政治教育作為教育的一種，其基本要素包括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思想政治教育客體、思想政治教育介體、思想政治教育環體[2]236。其中，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是思想政治教育中“活”的因素，具有主觀能動性，同時也是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的關鍵因素。

文章所說的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要形成或進入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主要內涵如下。一是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要主動進入到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中，兩者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地位和作用要同等重視。思想政治教育要取得預期效果，就必須既要強調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又要強調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否則就是有失偏頗。承擔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教師或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大學生，如果沒有進入到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中，那么就不能說是思想政治教育者或受教育者，只能認為是潛在的思想政治教育者或教育對象。二是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要意識到自身處于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中。思想政治教育與其他知識性教育相比，如物理教育、化學教育等，具有特殊性，其主要是進行社會主義理想信念、道德、愛國主義等的教育，而這些教育的內容往往被大學生認為是外在“強加”給他們的要求。三是形成或進入到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中的人是主體性的人。文章所講的“主體性”的人，是實然與應然相統一的人，有接受思想政治教育需要的人，這里的需要不是自然生理生存的需要，而是作為現實人的一種精神需要；同時，也不僅僅是個體的現實需要，其也包括個體成長成才的需要[3]，以及個體未來發展的需要。四是思想政治教育的其他要素對形成思想政治教育關系有重要的推動和保障作用，形成思想政治教育關系只是一個關鍵變量，如校園軟硬件設施、教育教學方法等。

二、當前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關系反思

要提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關鍵在于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形成和諧信任的關系，思想政治教育的介體和環體要為主體和客體形成并進入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保駕護航。從這個角度來看，當前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主要有以下3種異化關系模式。

（一）以主體為中心的關系模式

以主體為中心的關系模式強調教師在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中的核心地位和主導作用，在這種模式下，一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圍繞教師來開展，由教師來主導，教師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中心，處于權威地位；而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即大學生則被迫處于從屬地位。從知識的擁有量來看，主體具有絕對的權威，因此，這種關系模式在教育歷史上產生過重要影響。例如，20世紀前期，前蘇聯著名的教育家伊·安·凱洛夫認為，學校整個教育活動的“中心人物”是教師，教師是“具有決定性意義的人物”[4]。從表面來看，思想政治教育內容更多的是 “強加”給大學生的，那么主體的主導地位就必不可少，因此，這種關系模式強調主體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主導地位。

這種關系模式在不同程度上把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即教師的作用過于絕對化，而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即大學生的主動作用則被否定或忽視。但思想政治教育關系中的主體和客體都是活生生的人，都具有主體性和主觀能動性。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并不是完全被動的受教育者，他們有自己的思想，也會主動思考，因此，這種關系模式下的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并未形成思想政治教育關系。這種關系模式也曾遭到學者的批判，如馬丁·布伯把這種關系叫“我—它”關系，認為主體沒有把客體看作絕對的人，而是看作一個實現主體目的的工具；保羅·弗萊雷把這種關系叫“壓迫關系”，即思想政治教育主體通過控制、絕對灌輸來實現教育的目標。

（二）以客體為中心的關系模式

以客體為中心的關系模式強調思想政治教育要以思想政治教育客體即大學生為中心，強調教師對大學生接受知識需要的適應和服從，教師處于從屬地位。這種關系模式注重客體個性的獨特性，強調客體的獨立性和自由發展等，其代表人物有蒙臺梭利、皮亞杰、杜威等。例如，杜威強烈反對教師對學生進行強迫教育，明確提出“兒童是中心”，其認為在教育中，教師不是主導、控制者、指揮者，而是學生的守夜人、看護者。這種關系模式強調大學生在思想政治教育過程中的主體性，肯定了大學生在思想政治教育中的主觀能動性，強調教育要以大學生的個性特點、自由發展等為出發點，這是其積極意義和值得肯定的地方。

思想政治教育與專業課程教育有明顯的區別，它有明確的價值指向，即通過思想政治教育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這里的定語“社會主義”必不可少，也就是說高校要培養的人不能是“反社會主義”“反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人。如果一味地強調大學生的需要，“遷就”大學生，可能會出現以下兩種傾向。一是可能導致出現道德相對主義和自發論[2]248，如西方的“價值澄清主義”理論，強調教育者不向受教育者傳授價值觀，只是歸納、澄清和分析受教育者的價值觀，如果將此作為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論指導，顯然是不適合的，甚至是錯誤的；二是可能導致大學生認為教師為其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從而失去了“道德敏感性”，沒有了感恩意識。一般認為，這種關系模式是沒有“回應”的思想政治教育關系。而如果沒有了回應，教師如何判斷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容是否被接受和理解了呢？因此，這種關系模式也不能認為是形成了思想政治教育關系，畢竟教育的完成是以受教育者接受并回應了教育者為標志的。

（三）雙主體的關系模式

雙主體的關系模式強調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之間的權利、地位的平等，也就是以權利為中心的關系模式。以權利為中心的關系模式是主體和客體在法律規定權利對等的視野下構建主客體關系的一種模式，強調主客體在法律權利和義務上的對等。新時代，依法治國成為普遍共識，人人平等的觀念滲透到社會的各個領域。依法治國的理念貫徹到高校就是依法治校，即在法律的框架下調整師生之間的關系，禁止教師對學生的體罰和學生對教師的暴力。這種關系模式的代表人物是馬丁·布伯，他反對師生之間的“我—它”關系，認為師生之間應該建立“我—你”關系。這種關系模式解決了師生關系地位不平等的問題，對防止校園暴力起到了積極的作用，同樣也值得肯定，但同時也存在明顯的不足。

在雙主體關系模式下構建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雖然解決了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地位不平等的問題，但并未真正解決兩者關系不信任與不和諧的問題。因為在強調權利的視野下，個體對他人的責任主要表現為不侵犯他人的權利，這種責任或義務只能叫消極責任，而不是積極責任。在消極責任下，教師很難從大學生發展的角度去思考如何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導致出現師生關系的冷漠。另外，在師生之間強調權利，更多的是強調大學生的權利，但實際上教師也需要強調權利。當兩個權利主體的利益發生沖突的時候，兩者都會從自我的權利和利益出發，這樣必然會出現權利主體的對立，從而出現師生關系的緊張。不管是師生關系的冷漠，還是師生關系的緊張，都不是和諧的師生關系，因此，在以權利為中心的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模式下，雙方的關系依然緊張。

三、構建和諧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提升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

要提升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實效性，基本前提是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要形成并構建和諧信任的思想政治教育關系。

（一）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之間是一種倫理關系

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之間的關系從本質上說，是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這也是探求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實質的前提。因此，只有厘清人與人在本質上是什么關系，才能厘清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梁漱溟指出：“人一生下來，便有與他相關系之人（父母、兄弟等），人生且將始終在與人相關系中而生活（不能離社會），如此則知，人生實存于各種關系之上。此種種關系，即是種種倫理。”[5]78也就是說，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實質上是一種倫理關系，是一種特定的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及對這種關系的領悟和治理[6]。因此，通過人為的、有意識的“領悟和治理”，并在此基礎上，人與人之間形成了客觀的關系，真實的倫理關系才真正構建和完成。

因此，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首先是一種倫理關系，且這種倫理關系不是自然而然形成的，需要通過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雙方有意識地進行調節和領悟，也就是說雙方都是“自為”的。只有當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相遇并形成思想政治教育關系時，才能說他們是一種倫理關系且又是思想政治教育關系。在這種關系下，思想政治教育主體意識到自己的教育責任和義務，思想政治教育客體意識到自己的需要和作為受教育者的身份和地位。

（二）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之間是一種責任關系

倫理關系既是人與人之間客觀的關系，同時又是雙方有意識的“自為”關系。梁漱溟先生說，“倫理關系，即是情誼關系，亦即是其相互間的一種義務關系”[5]79。義務就是責任，因此，倫理關系也是責任關系。所以，思想政治教育主客體關系也可以說是一種責任關系。這種責任關系可以從以下幾方面來理解。

首先，這種責任關系是一種雙向關系。相對于專業知識的傳授來說，思想政治教育是理想信念和政治方向的教育，而不僅僅是傳授專門知識。因此，教師要時刻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政治教育責任和使命，同時，大學生也應認識到其自覺學習并接受思想政治教育的責任和義務，以及接受這種教育的需要，并自覺抵制一些不良的觀念和思想。其次，這種責任關系具有明確的價值導向，要始終明確立德樹人這個根本任務。因此，教師在思想政治教育教學過程中必須確立這種價值導向意識，在進行思想政治教育教學過程中堅持正面引導、行為示范，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特別是在當前人人都是自媒體、個個都有麥克風的時代更是如此。最后，要實現這種責任關系需要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互動和交往。只有在互動和交往的過程中，教師才能真正了解、掌握大學生的所思、所想，才能把握大學生的思想發展特點和現狀，才能進行有效的教育，實現教育目標。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必須堅持結合解決大學生實際問題來進行。

（三）思想政治教育主體和客體之間是一種回應關系

當前，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方式是通過“獨白”來進行的，如教師在上課時主要采用“灌輸”方式，即我說你聽，最終大學生是否聽懂、聽進去與教師無關。即使教師有時會通過“對話”的方式來授課，但往往在對話之前已經提前設計好主體和對話的內容，這仍然是一種控制方式，而“回應”的方式卻解決了這個問題。思想政治教育者的責任和義務不是預先設計好的責任，而是在明確核心價值的基礎上，在相遇的過程中通過不斷地回應學生的需求來確立教育者的責任。因為“回應不是旁若無人的自說自話，也不是兩個主體之間的溝通交流，而是對于他者吁求的應答”，是“用自己的行動來擔負起對他者的責任重擔”[7]。同時，思想政治教育受教育者在接受思想政治教育之后也是通過“回應”來反饋其是否聽懂、是否接受了講授內容。所以，思想政治教育關系最終能否實現是通過受教育者對教育者的回應來完成的。也正是通過受教育者的回應，教育者才能準確判斷思想政治教育效果，從而不斷調整教育教學方式，實現思想政治教育實效性的提升。

參考文獻：

[1]? 王道俊，王漢瀾.教育學[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9：29.

[2]? 張耀燦，鄭永廷，吳潛濤，等.現代思想政治教育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3]? 陶磊.思想政治教育以人為本的反思與建構[J].求實，2010（7）：67-71.

[4]? 凱洛夫.教育學：下冊[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2：289-290.

[5]? 梁漱溟.中國文化要義[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

[6]? 宋希仁.西方倫理思想史[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3.

[7]? 吳先伍.獨白·對話·回應：歷史視野中的道德教育走向[J].湖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報，2015，13（3）：49-53.

編輯 陳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