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婷,蔣運蘭,買小蘋,盧宇彤,李 潔,廖詩沁
1.成都中醫藥大學護理學院(成都610075);2.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護理部(成都610075);3.成都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婦科(成都 610072)
妊娠期肝內膽汁淤積癥(intrahepatic cholestasis of pregnancy,ICP)是一種特發于妊娠中晚期的肝臟疾病,以皮膚瘙癢和血清總膽汁酸水平升高為主要特征[1-3]。據相關研究報道,不同地區發病率差異較大,約在0.3%~15%之間,中國為亞洲的高發地,發病率約為1.2%[4]。產婦發生ICP 可導致胎兒早產、羊水糞染、宮內窘迫、胎死腹中、新生兒窒息等,增加圍產兒患病率與死亡率,并導致剖宮產率上升[5],對產婦和圍產兒都有嚴重的不良影響。雖現報道ICP 文獻眾多,對于該病的研究也隨科技的發展而深入,但其具體病因及發病機制至今尚未完全闡明,目前認為主要與遺傳、激素、環境及其他多種因素有關[6]。本研究旨在通過Meta分析ICP 的危險因素,為臨床醫護人員早期評估此類疾病風險,做到對ICP患者早發現、早診斷、早治療,以減少重度ICP的發生,降低產婦與圍產兒不良結局,并制定相關干預方案提供參考依據。
1.1.1納入標準 ①研究類型為病例對照、隊列研究;②研究對象符合《妊娠期肝內膽汁淤積癥診療指南(2015)》[7]中診斷標準,年齡>18 周歲的ICP 病人;③ICP發生的危險因素。
1.1.2排除標準 ①重復發表以及無法獲取全文數據的文獻;②非中英文文獻;③非ICP 病人;④文獻類型為隨機對照研究。
通過計算機搜索PubMed、Embase、The Cochrane Library、Web Of Science、CNKI、VIP、WanFang Data、CBM數據庫中關于妊娠期肝內膽汁淤積癥危險因素的相關研究,檢索期限從建庫至2022年11月。研究類型為病例對照和隊列研究。檢索詞以主題詞與自由詞結合,其中英文檢索詞主要有Pregnancies、Gestation、Intrahepatic Cholestases、Intrahepatic Cholestasis、Intrahepatic Cholestasis of Pregnancy、ICP、Risk Factor、Influence Factor、Relevant Factors、Social Risk 等;中文檢索詞主要有妊娠、妊娠期、肝內膽汁淤積、妊娠期肝內膽汁淤征、危險因素、影響因素、相關因素等。
由2名研究員對符合研究的論文進行資料收集和交叉審核。若有差異,共同討論并提交第三位研究者征求意見。遴選資料前,先查閱文題和摘要,刪除顯著不相關文章后仔細閱讀其他報告全文,再按照納入和排除要求判斷結果能否納入。材料篩選的重要信息包含:主要研究者及年份、研究地點、研究類型、樣本量、危險因素和文獻質量評分。
2 名研究員對納入研究文獻的偏倚風險作獨立評價。采用紐卡斯爾-渥太華量表[8](The NewcastleOttawa Scale,NOS)進行評分,其中7~10 分為高質量文獻,4~6分為中等質量文獻,0~3分為低質量研究。
利用RevMan5.3 軟件,對納入的研究結果進行Meta 分析。統計各效應量OR值的95%為置信范圍(CI)。納入研究結果間的異質性采用χ2檢驗,若各研究結果間無異質性(P≥0.05 或I2≤50%),則可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Meta 分析;反之,則使用隨機效應模型。檢驗水準為α=0.05。顯著臨床異質性則可用亞組研究、敏感性分析,或僅作描述性分析。
最初檢出相關文獻2 357 篇,包括Pubmed176 篇、Embase 34 篇、The Cochrane Library 16 篇、Web of Science 199 篇、CNKI 207 篇、VIP 150 篇、WanFang 64 篇、CBM 406篇,經逐層篩選后,最終納入24篇[9-32],中文文獻21 篇,英文文獻3 篇,共61 650 例病人,其中高質量文獻12篇,中等質量文獻12篇。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及偏倚風險評價結果,見表1。

表1 納入文獻基本特征及文獻質量Table 1 Basic characteristics and quality of the included literature
將納入研究的各危險因素合并后發現高齡、ICP家族史或病史、乙肝病毒感染或合并肝膽疾病、妊娠期高血壓、妊娠期糖尿病、自身免疫性疾病、尿蛋白陽性、高雌激素、孕激素保胎治療、多胎妊娠、低硒攝入量、低鋅攝入量和產次≥2 合并結果有意義(I2≤50%,P≥0.05)??梢哉J為這13個因素是ICP的危險因素,
2.3.1高齡 3項研究[15,19,23]報道了高齡對ICP的影響,將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異質性<50%(I2=48%,P=0.14),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1.42,95%CI(1.17,1.72),P<0.01],見圖1。

圖1 高齡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1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dvanced age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2ICP家族史或病史 20項研究[9,11-14,16-18,20-22,24-32]報道了家族史或病史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無異質性(I2=0%,P=0.80),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6.17,95%CI(4.66,8.16),P<0.01],見圖2。

圖2 ICP家族史或病史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2 Forest plot of relationship between ICP family history or medical history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3乙肝病毒感染或合并肝膽疾病 18 項研究[9-13,15-18,20-23,26,28-30]報道了乙肝病毒感染或合并肝膽疾病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無異質性(I2=0%,P=0.52),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4.12,95%CI(3.61,4.69),P<0.01],見圖3。

圖3 乙肝病毒感染或合并肝膽疾病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3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BV infection or hepatobiliary disease and the occurrence of ICP
2.3.4妊娠期高血壓 16 項研究[9-18,20-21,23-24,27-28]報道了妊娠期高血壓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異質性大(I2=65%,P=0.0002),用逐一剔除法對其進行敏感性分析,在去除WU K[10]研究后,異質性下降至I2=26%,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4.01,95%CI(3.30,4.88),P<0.01],見圖4。

圖4 妊娠期高血壓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4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estational hypertension and the occurrence of ICP
2.3.5妊娠期糖尿病 8 項研究[11,13-17,20,27]報道了妊娠期糖尿病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有異質性(I2=70%,P=0.002),在去除汪桂芳[14]、王宏星[27]研究后異質性下降至I2=18%,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4.59,95%CI(3.30,6.39),P<0.01],見圖5。

圖5 妊娠期糖尿病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5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estational diabetes mellitus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6自身免疫性疾病 14項研究[9,12-14,16-18,21-22,26-27,29-31]報道了自身免疫性疾病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無異質性(I2=0%,P=0.71),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4.91,95%CI(3.78,6.38),P<0.01],見圖6。

圖6 自身免疫性疾病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6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utoimmune diseases and the occurrence of ICP
2.3.7尿蛋白陽性 5 項研究[9,12,16-17,21]報道了尿蛋白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無異質性(I2=0%,P=1.00),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6.43,95%CI(4.22,9.81),P<0.01],見圖7。

圖7 尿蛋白陽性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7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sitive urinary protein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8高雌激素 12 項研究[9,12-13,16-18,21-22,26,29-31]報道了高雌激素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有異質性(I2=55%,P=0.01),在去除鄧彩玲[15]研究后異質性下降至I2=41%,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26.90,95%CI(19.53,37.06),P<0.01],見圖8。

圖8 高雌激素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8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igh estrogen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9孕激素保胎治療 3項研究[13-14,27]報道了孕激素保胎治療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異質性小(I2=31%,P=0.24),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3.04,95%CI(2.51,3.68),P<0.01],見圖9。

圖9 孕激素保胎治療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9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rogestogen tocolic therapy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10多胎妊娠 12項研究[9-14,19-20,25,27-28,32]報道了多胎妊娠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存在較大異質性(I2=95%,P<0.01),在去除王宏星等三篇研究[10,19,27]后無異質性(I2=0%,P=0.53),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15.64,95%CI(7.95,30.75),P<0.01],見圖10。

圖10 多胎妊娠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10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ultiple pregnancies and the occurrence of ICP
2.3.11低硒攝入量 11 項[9,12-13,18,21-22,24,26,29-30]研究報道了低硒攝入量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無異質性(I2=0%,P=1.00),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8.52,95%CI(6.37,11.41),P<0.01],見圖11。

圖11 低硒攝入量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11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ow selenium intake and occurrence of ICP
2.3.12低鋅攝入量 4項研究[9,12,21,26]報道了低鋅攝入量對ICP 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無異質性(I2=0%,P=0.77),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2.90,95%CI(1.97,4.26),P<0.01],見圖12。

圖12 低鋅攝入量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 12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ow zinc intake and the occurrence of ICP
2.3.13產次≥2 4 項研究[10,12,19,32]報道了產次≥2 對ICP的影響,數據合并后分析結果顯示研究間較大異質性(I2=89%,P=0.0002),在去除SOSA,S.E[32]研究后無異質性(I2=0%,P=0.35),故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對其分析,發現其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OR=0.12,95%CI(0.08,0.16),P<0.01],見圖13。

圖13 產次≥2與發生ICP關系森林圖Figure13 Forest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ultiparous and the occurrence of ICP
2.3.14其他 對人工授精[10,27]兩篇研究數據進行合并分析,結果顯示具有較大異質性,因僅有兩篇文獻被納入,無法進行敏感性或亞組分析,故考慮放棄其結果。在納入文獻中有研究報道關于高尿酸癥[18]、妊娠期脂代謝異常[27]、文化教育程度[10]等危險因素與ICP 的關系,但文獻僅為1篇,故未對數據進行Meta分析。
在進行效應量合并分析時發現妊娠期糖尿病、高雌激素、多胎妊娠存在異質性,用逐一剔除法進行敏感性分析,在去除異質性較大文章后,與所有研究的Meta分析總體結論一致。為驗證所有因素穩定性,采用固定效應模型與隨機效應模型效應量相互轉換進行敏感性分析,發現兩者合并效應值差異較小,表明Meta分析的結果較穩定,見表2。

表2 敏感性分析結果Table 2 Results of sensitivity analysis
對納入文獻超過10 篇的危險因素進行漏斗圖繪制。以妊娠期高血壓為例,見圖14,圖形分布基本對稱,發表偏倚較小。

圖14 妊娠期高血壓與發生ICP關系的漏斗圖Figure 14 Funnel plo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gestational hypertens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ICP
本研究通過對ICP 危險因素的Meta 分析,結果表明高齡、有ICP家族史或病史、乙肝病毒感染或合并肝膽疾病、妊娠期高血壓、妊娠期糖尿病、自身免疫性疾病、尿蛋白陽性、高雌激素、孕激素保胎治療、多胎妊娠、低硒攝入量、低鋅攝入量和產次≥2這13個因素是ICP發生的危險因素。
隨著“三胎政策”和女性職業意識提高,我國高齡妊娠人數日益劇增,有大量研究證明高齡與ICP 結局有關[33-34],患病率皆高于適齡婦女。有研究表明[35],膽疾病的孕產婦,肝功能水平異常,膽鹽代謝障礙,膽汁酸、膽紅素升高也會引發ICP[38]。
妊娠期女性生理較為特殊,血壓、血糖極不穩定,詹愛丁[39]等的研究表明妊娠期高血壓與糖尿病是ICP的高危因素,同時ICP 也增加了這兩種并發癥的發病率,三者互為因果,共同增加了不良妊娠結局的發生機率[40]。
有研究證明[41],機體免疫失調時更易增加ICP發生的風險,尿蛋白陽性,也間接反應了膽汁淤積情況[42],也可作為ICP 獨立危險因素。激素學說認為[5]激素與ICP的發病有關,本研究結果也顯示高雌激素是正常激素水平產婦患ICP 的26.9倍,雌、孕激素部分代謝產物影響膽鹽的輸出功能,從而導致膽汁酸過度堆積,造成肝內膽汁淤積癥[43];多胎妊娠或硒和鋅攝入過低會導致雌激素水平升高,所以高雌激素、孕激素保胎治療、多胎妊娠、低硒和低鋅攝入量、產次≥2均會增加患ICP風險。
ICP 的發病因素復雜,不能僅用單一原因考察,孕產婦在妊娠期具有特殊的生理情況,發生癥狀較為隱匿,應該結合個體差異情況,涵蓋所有問題進行評估,多維度對產婦進行護理,嚴密觀察ICP 潛在的各個危險因素。建立風險評估策略,面向ICP高危孕產婦,產前定期篩查,測定激素與肝功能水平,以便提早發現,合理用藥,防治ICP,最大限度的減少不良妊娠結局,確保孕婦及胎兒的生命健康。
本研究結果顯示:高齡、有ICP 家族史或病史、乙肝病毒感染或合并肝膽疾病、妊娠期高血壓、妊娠期糖尿病、自身免疫性疾病、尿蛋白陽性、高雌激素、孕激素保胎治療、多胎妊娠、低硒攝入量、低鋅攝入量和產次≥2是ICP 的危險因素。本研究存在一定局限性:①本研究采用單因素Meta分析,一些危險因素文獻量偏少,各研究間異質性大;②納入文獻研究人群在區域、經濟水平方面都存在一定差距,英文文獻較少,結果較為局限,上述原因均給結果造成一定影響?;诖?,建議進一步開展大樣本、多中心、優質研究,嚴格把控研究過程中存在的各類偏倚風險,盡可能列入必要的危險因素,以便進行更為全面的Meta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