庖廚圖在臨沂漢畫像石上的表現形式

劉慧

摘 要：漢畫像石是墓前建筑以及墓葬內部主要裝飾，和視覺圖像表達方式存在某種相同點，其通過獨特形式反映了中國兩千多年前漢代的社會、文化和信仰發展演進歷程，表現出獨特審美表達和時代文化內涵。文章先分析了臨沂漢畫像石歷史背景，隨后介紹了庖廚圖在臨沂漢畫像石上的表現形式，包括廚房設施、廚事活動以及飲食結構等方面的表現形式，希望能給相關人士提供有效參考。

關鍵詞：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表現形式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3.07.038

0 引言

漢畫像石對于人們進一步探索圖像表現未知世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學術價值。山東地區作為我國四大畫像石匯集地之一，整體畫像石數量龐大，分布密集，具有重要的學術研究地位。漢畫像藝術不僅存在象征主義的審美思想，而且能夠準確反映出漢代的社會經濟、文化、政治、信仰等層面的發展狀況。

1 臨沂漢畫像石歷史背景

臨沂位于山東省東南部，我們的祖先在50萬年以前便在這片土地上繁衍生活。商周時期相繼創建了各個諸侯國，春秋戰國時期臨沂分別歸屬魯、齊、楚。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為臨沂進一步誕生畫像石奠定堅實的基礎。

不同歷史時期的社會文化背景和經濟發展狀況存在明顯差異，喪葬狀況也各不相同。兩漢時期盛行厚葬習俗，立足于整體層面分析，兩漢階段厚葬規模遠遠超出其他時代。臨沂在西漢時期作為經濟較為發達地區，也十分注重喪葬習俗，臨沂的漢畫像石藝術蓬勃發展。

漢畫像石墓離不開大量的石料支持，而臨沂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擁有豐富的石料，適用于雕刻畫像石，這也是形成漢畫像石的基礎條件。鐵器的全面推廣應用，為畫像石的雕刻和石料的開采提供基礎工具支持。

山東許多畫像石墓中出土了形式多樣的庖廚圖，畫像中人物多樣，給人一種眼花繚亂之感，通過畫像石我們能進一步了解漢代人的飲食文化。漢代飲食蘊含著深厚文化內涵，在我國飲食文化中占據重要地位。當前能夠引發人們關于漢代飲食文化想象的，除了部分文學作品和歷史記錄以外，便是刻畫著宴飲圖和庖廚圖等的漢畫像石、畫像磚以及壁畫。山東擁有內容豐富、數量龐大的庖廚圖，這也是對齊魯飲食風俗文化進行系統研究的重要信息資料，能夠將漢代飲食風俗以及庖廚場面直觀、生動地表現出來。

2 庖廚圖在臨沂漢畫像石上的表現形式

2.1 廚房設施

在庖廚圖中通常不存在廚房，廚事活動主要以露天實施為主，但也存在某些例外。例如，臨沂吳白莊漢墓中的庖廚圖便刻畫有兩個廚房：一個是炊事間，內有兩個廚師負責烹飪；另一個是與儲藏室功能相似的房間，其中刻畫著豬、魚以及雞等肉類食品。

庖廚圖能幫助我們初步了解漢代的廚房，大致了解其主要功能作用。廚房的基礎功能為開展炊事活動，同時還擁有儲藏食物的功能。在富人和貴族家庭中，肉類食品存儲占據較大比例，可以通過庖廚圖整體刻畫體現出來。

廚房設施中的灶和水井占據重要地位，漢代廚房周圍普遍設置了井，而當時的井水溢出、灶煙滅的童謠也比較流行。結合庖廚圖的內容分析，廚房周圍設置水井普遍是為了提升廚事用水的便利性。因為漢代人較注重水井，部分水井甚至設置了井欄，用來保護人身安全和維護水井的衛生安全。齊魯區域井欄樣式中比較流行的包括方形井欄、圓形收口井欄以及圓形敞口井欄三種形式。臨沂吳白莊漢墓的井欄還刻有花紋等外表裝飾，整體看起來比較美觀大方，同時具備審美特征和實用性。

結合漢畫像石上庖廚圖以及具體出土實物，能夠幫助我們大致了解廚房中圓爐以及方爐的整體構造。方爐主要表現為長方形爐器，前后兩壁以及四壁設置有鏤條形氣孔，爐體前后兩端為鋪首銜環。

在炊事燃料方面，漢代的炊事燃料涵蓋炭、草、葦、薪等，其中應用最多的是薪。結合漢畫像石庖廚圖所刻畫內容分析，齊魯地區炊事活動主要燃料為炭和薪。

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中擁有大量炊事器皿，涵蓋翁、壺、鼎、罐、盤、盆等，除了銅制器皿以及陶制器皿以外，漢畫像石庖廚圖中還存在用于盛放運輸食物的木質筐。其他廚事活動較為復雜多樣，廚房設施類型多樣，除了較為重要的廚房設施外，還存在大量廚房中必備的工具。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中到處可見食物架子上懸掛不同的肉類食品。案是廚房中放置物品的重要器具，燒火棍和便面是輔助生火的重要工具。諸城前涼臺庖廚圖內的烤肉串畫面便是一人手持便面扇風。此外，洗刷的刷子和劈柴斧頭也是廚房中的主要工具。總而言之，一幅幅生動形象、內容豐富的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為我們細致、生動地展現出齊魯地區貴族和富人家庭廚房中的基礎設施裝備，為進一步研究當時人們的飲食風俗和生活水平提供了有效參考資料。

結合臨沂漢畫像石中的庖廚圖分析，總結相關刻畫內容主要存在再現和表現等審美特性，在器物中刻畫作為某種造型藝術已經經過上萬年的發展。結合藝術表現手法進行分析，主要以寫實為主。因為臨沂漢畫像石上的庖廚圖主要刻畫出一種真實的、可觀察的現實生活，能夠激發人們內心共鳴，給人一種親切之感。這種寫實藝術發展速度較快，構成藝術主流。

寫實藝術較為直觀，符合人們視覺習慣，容易理解刻畫內容。中國傳統思維立足于理性層面分析擁有非理性、非邏輯性和模糊性特征，使感性特征對中國傳統文化產生深刻的影響，形成中國人獨特思維方式。而秦漢時期開始的大統一帝國需要保持社會結構的統一，從風俗文化以及喪葬文化中形成特殊符號象征世界，在五行思想理念影響下，可以發現祠堂、墓穴以及房屋相關漢代遺存中存在豐富象征模式，相關象征模式完整體現出中國漢文化象征圖式。

研究漢畫像離不開象征符號，象征作為基礎藝術表現手法，也是漢代人藝術創作中的常用手法，通過可理解的具象圖像表達思維理念，通過圖形表達思考方式。臨沂漢畫像石中到處可以看到物象化的符號。臨沂漢畫像石內庖廚圖內容通常是利用符號作為和現實聯系的環節。臨沂漢畫像石中的繪畫具備一種敘事功能，表現出文字無法表達的能力，同時和文字并行，圖文融合互補，承擔了相對完善的象征性功能以及表述敘事功能。

2.2 廚事活動

臨沂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中主要刻畫庖廚人員的勞動場景，涵蓋切菜、炊煮、提水和屠宰等多樣形式的廚事活動。漢代庖廚人員普遍社會地位較低，相關人員頭戴綠幘象征著他們低賤的地位，被稱作“廚人綠”。

結合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分析，其中刻畫的庖廚人員除了存在職責分工外，同樣還存在男女分工。參考漢畫像石庖廚圖相關信息資料，大致而言，女性廚者主要從事食具洗滌、運送、擔水和燒火等工作，而男性廚者主要從事烹飪、屠宰等工作。

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中所刻畫的庖廚活動涵蓋飲料、菜肴和主食的制作，庖廚圖內的炊煮、和面以及杵臼等均屬于制作主食，而烤肉串、切肉以及切菜、屠宰等均屬于制作菜肴，釀酒則是制作飲料的活動。

在菜肴制作中，臨沂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反映出制作各種肉類食品，從清理開始，將各種動物以及肉食牲畜進行去毛、刮鱗、剝皮處理，隨后開始初步加工制作、切割，該處理過程比較重視刀工。隨后便是烹飪階段，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相關烹飪方法主要是炙和煮。

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中刻畫了釀酒圖，圖面中刻畫著地面放置大缸，缸沿木架放置小缸，下方左側一人卷起袖子，雙手擠壓大缸木架中的布袋，右側一人雙手支撐一個小袋，袋下一缸。附近放置了四甕、兩壺，同時還有地下半埋四甕。

從造型表現風格層面分析，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中廣泛應用各種線形紋裝飾，同時獨具特色。其中包括直線運用，單獨或幾條直線平行，組成多平面線條的面，或通過曲線形式展示出來。直線組合紋以及曲線組合紋的實際應用對臨沂漢畫像石相關時間判斷主要遵循簡單復雜紋樣的應用時間節點。直線、曲線裝飾紋樣除了在時間節點應用中存在明顯差異以外，所形成的視覺效果也存在明顯差異。直線組合紋相對曲線形裝飾紋樣對石工技藝的要求較低，通常先雕出裝飾，待淺浮雕輪廓雕刻出來，隨后在輪廓內將一個個直線通過陰線刻雕刻出來。

從視覺表達層面分析，直線形缺少變化，會給人一種單一的感受，從頭到尾的直線重復形成一種單調感受。而曲線所形成的視覺感受能夠使人體會到視覺多樣性、無限性，不會使人感到單調。曲線這一生動靈活的裝飾形成統一變化的視覺現象，曲線裝飾在條理性紋樣組織內融入多元變化視覺豐富性，進一步表現出畫像石對應紋樣裝飾的時空發展變化。臨沂漢畫像石中三角紋等裝飾紋樣從視覺秩序層面能夠給人一種放松、平衡的感受，視覺層面變化能夠吸引人們對于造型的關注，形成更加豐富多樣的視覺效果。秩序感突出的境界為單調、一致和整齊，和其相對應的另一境界便是復雜多變，其是臨沂漢畫像石內多樣裝飾語言形式得以全面共存主要視覺原因。如臨沂吳白莊漢畫像石墓中各個場景邊框都存在三角形裝飾紋樣，是一種三角紋典型裝飾。墓葬石槨結構各個面為單獨場景，各個場景通過三角紋構成的邊飾分隔開來①。

2.3 飲食結構

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中刻畫了大量的屠宰場景，食物架子上懸掛有各種肉類食品，由此能夠看出漢畫像石中庖廚圖可全面反映出漢代的肉食結構。臨沂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中還存在各種運送面食、和面以及杵臼的場景，從某種程度上可以反映出漢代的主食狀況。

結合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中的和面和杵臼等畫像進行分析，齊魯地區主要糧食作物包含麥子、水稻和粟等。漢畫像石中廚房、食物架子中放置之物以及臨沂吳白莊庖廚圖內繪的食物都是饅頭。

結合漢代炊具、器械、發酵技術以及面粉加工技術等狀況，可證明漢代初步形成饅頭的制作能力。而饅頭這一食物的誕生時間還需要結合相關文獻資料以及考古資料進一步探索。漢畫像中的饅頭圖像值得人們重視和關注②。

3 庖廚圖的造型、構圖

造型內涵除了平面陰線刻畫造型外部輪廓之外，凹面陰線刻通過主體造型凹陷來突出所表達形象，減地平雕、凸面陰線刻以及兩種融合雕刻措施能夠通過減地平雕使整個造型輪廓更加凸出。造型輪廓賦予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以獨特的造型魅力。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中部分造型輪廓的剪影形式相對簡潔，相關輪廓塑造較為流暢自然，中間夾雜了線條描繪，概括性突出。

通過面的方式進行造型是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的主要表現手法。漢畫像石庖廚圖中面的應用主要通過剪影表現出來，通過減地平雕的雕刻手段體現出來。面的表現主要隨線進行，漢畫像石庖廚圖對應造型形象中的表現主要是面和線互相作用、互相襯托，缺一不可。但其中部分造型形象側重于線的表現，部分則側重于面的表現。通過兩種元素的協調搭配打造出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整體和諧的藝術風格，不會過于程式化。

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內各種線條主要是作為形象體塊和面層面展開。面與線融合相得益彰。其中線依附于面，并激發出線發揮良好的造型功能。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對應形體以及造型等形象表現主要通過剪影面的形式呈現出來，相關剪影式面是基于平面石材減地處理凸起造型中構成的融合產物。臨沂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中各種細部刻畫線條使整個造型更為有效地呈現出來。

我國古代造型藝術側重于虛實、黑白關系。中國畫在留白方面較為講究，通常不會填滿空白，相對來講，民間藝術側重于填滿空白部位。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創作中則是將畫像石的空白部位全部填滿。結合相關填充形象，使整個圖像畫面實現張力指向性以及達到一種視覺平衡，可以豐富主題的表達和營造良好的視覺效應。臨沂漢畫像石是民間藝術和官方藝術融合的產物，所以會如此處理空白，其中的空白是造型中面相關的表現③。

通過線的視覺語言來塑造圖像是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的主要表現手法，傳統繪畫中線條除了構成相應的形狀外，能夠突出虛實、光色和質感、空間，可以表達出畫家對畫面經營的情感、意境和氣勢等元素。漢畫像石庖廚圖內的造型圖像盡管并非用筆刻畫，但是同樣通過線條刻畫對應形象的造型表現。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內的造型線條主要包括曲線、斜線、直線、細線、粗線、弧線等，通過線條雕刻出多樣的、風格各異的藝術形象。臨沂漢畫像石刻畫的庖廚圖中所用線條具有豐富表現力，與面、點以及形體等表達方式相比較而言，線條的表達能夠對造型進行自由摹寫。山東地區漢畫像石庖廚圖的造型普遍是以線塑形為主的，完全不同于西方傳統雕塑形體塑造。

在線條雕刻的造型藝術表現下，線條是繪畫雕刻的核心表現方式，臨沂漢畫像石在庖廚圖刻畫中更重視物象結構，骨架關系在線繪階段內注重內涵表達。臨沂漢畫像石相關線條刻畫并非單純羅列，也不是盲目堆砌，屬于視覺效應層面的刻意形式。該種形式為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刻畫的主體表達內容而服務，注重意境表達和形神統一。臨沂漢畫像石中的庖廚圖制作刻畫方法也融合線條表現方式，有效突出整個造型形象④。

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的造型表現創造并非直接復制現實生活中的場景，即不是直接按照現實生活原貌進行機械、呆板的簡單復制。從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相關藝術創作層面分析，整個過程是通過造型來體現生活的，并對生活進行提煉和取舍，適當加工，藝術創造中盡量選擇能夠反映事物本質特征、能夠引發人們視覺反應和藝術表現力突出的細節場景，直接舍棄那些不利于創意表現的繁文縟節，進行選擇性概括、提煉和創造，賦予造型以普遍意義。那些創造力突出的藝術造型同時兼具具體形象概括性和感知性。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的造型語言結構排列得當、布局合理，對于整個圖像的藝術形態表現把握準確，同時兼顧理性和感性，傳遞出臨沂漢畫像石庖廚圖獨特的設計創意空間，使受眾在視覺接受中獲得賞心悅目之感，實現快速深化記憶的效果，發揮出畫像石圖像造型的視覺傳達功能，賦予畫像石造型一種圖像美以及形式美。圖形語言誕生于文字之前，發揮出重要的信息傳遞功能，發展到今天為止，圖形語言同樣在信息傳遞領域發揮重要作用，能跨越語言和國界的障礙，相關信息傳遞與文字傳遞比起來更加明確直觀⑤。

4 結語

綜上所述，漢畫像在整個兩漢階段都是統治階級為教化民眾、統一思想而采取的手段和措施，所以其表現形式和表現內容能夠體現出當時的社會信仰和文化特征，體現出當時人們利用多元化藝術造型針對特定內容實施藝術化表達的特殊方式。通過分析漢畫像石獨特造型藝術，發現其主要特征可以從材料、裝飾、構圖和造型等層面體現出來。

注釋

①羅曉霞.淺探漢畫像庖廚圖中的女性角色[J].收藏與投資，2022（2）：154-156.

②盧佳悅.從游牧到農耕：北魏平城時代庖廚場景釋讀[J].美成在久，2020（6）：21-31.

③楊赫.庖廚宴飲文化的中西合璧：以羅馬斗獸場及漢畫像石中的庖廚宴飲圖為例[J].蘇州工藝美術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20（2）：52-53.

④張素琴.一元局限與多元闡釋：漢墓樂舞圖像的闡釋學思考[J].書畫世界，2019（12）：84-86.

⑤吉永梅.嘉峪關魏晉古墓彩繪磚畫象征形式研究：以庖廚題材為例[J].文物鑒定與鑒賞，2019（3）：76-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