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中的清泉

謝文華

樂昌金雞嶺，相信很多人都聽過它的名字。它以獨特的金雞峰，神態極似雄雞而聞名于世。

2018年夏天，我和幾個驢友組成一支“敢死隊”獨闖金雞嶺。夏天的粵北莽林，炎熱似火。這里遠離海洋，沿海季風很難吹到這里，悶熱難耐成了旅途的主旋律。山路崎嶇顛簸，加上厚厚的苔蘚，讓道路變得濕滑難行。雖然登過很多名山大川，但我們還是低估了金雞嶺的險峻。每人隨身攜帶的干糧和飲用水并不多，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中，只聽到不知名動物號叫的聲音，我們心里生出陣陣寒意。

漸暗的天色，陌生的地形，我們很快就迷路了。雖然抱團“驢行”，但幾個女生勢單力薄，都說巾幗不讓須眉，但此時此景，萬一遇到野人或怪獸出沒，我們便成為它們口中的上佳“野味”。大家心里越想越怕，但已沒有了退路。沒有了干糧和飲水，大家困在巖石與荒山的包圍中，出游前探奇歷險的壯志雄心早已蕩然無存。就在我們想方設法想逃出這片荒野的時候，在一片矮葉松叢生的巖石堆里，一灣清泉叮咚而下。

四周沒有溪流，亦沒有湖泊，但在巖石尖堆中硬生生冒出一灣清泉，這讓我們十分驚訝。仔細一看，這彎清泉并不是天然而成，它明顯有人工痕跡。一支深綠色的塑膠管子直插巖層，旁邊有水泥黏合。看上去，管子已“長”有一段年月，但裸露的管身還十分干凈，并沒有被苔蘚腐蝕。清泉旁邊靜靜地疊放著兩只樸素的大瓷碗，清涼的泉水從管子里嘩啦而出，發出美妙的聲音。在這蒼茫的秘境中，眼前這番景象震撼著我們疲憊的心靈。

這彎清泉，我們猜想，可能是像我們這樣遇到絕境，苦苦求生的寶貝。我們端起大瓷碗，接過泉水，一喝而盡。甘甜透心的泉水，順著喉嚨浸遍全身，疲勞、饑餓、絕望在此刻煙消云散。這股痛快淋漓的清涼，讓我們全身充滿了走出困境的決心和勇氣。眼前這彎潺潺的清泉，如同生命中的曙光，照亮了我們前方的路。從小到大，我經歷過無數困難，但在絕境面前，從未像今天這樣，被一灣清泉所感動。

或許正是這片善意，把我們絕望的心拉回了人間。當我們收拾心情，重新整理行裝，踏上陡峭的山路之前，我們向這彎清泉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的出現，愿你的善心繼續拯救更多迷途驢友。

花了12小時，我們歷盡艱險，走出茫茫山林，終于登上仰慕已久的金雞嶺時，眼淚瞬間模糊了我們的眼睛。此時此刻，旅途的意義在這里得到升華。在回來的路上，經過當地一個瑤族鄉寨集市。我很好奇他們的民族文化，于是帶著疑問和他們交流，從中我找到一些答案。

原來我們迷途中遇到的那一灣清泉，在整個粵湘交界的森林中，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