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澤艷,蔡鵬,趙雪,柴方嫻,王晶,袁平喬
(1.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精神科,貴州 貴陽 550004;2.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護理部,貴州 貴陽 550004;3.貴州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高血壓科,貴州 貴陽 550004)
失眠是指盡管有合適的睡眠機會和睡眠環境,依然對睡眠時間和(或)質量感到不滿足,并且影響日間社會功能的一種主觀體驗[1]。隨著年齡的增加,失眠的發病率也呈顯著增高的趨勢[2-4]。長期失眠可降低生活質量、影響社會功能、引發代謝性疾病、心腦血管疾病及腫瘤等[5]。鎮靜催眠藥物被廣泛應用于老年失眠患者的治療[6-7],但由于老年人藥物代謝緩慢、肝腎功能減退以及鎮靜催眠藥的特殊性,易發生過度鎮靜、眩暈、乏力等不良反應,從而增加跌倒和交通意外的風險[8],正確使用鎮靜催眠藥能有效緩解不良反應的發生、降低藥物成癮的風險[9-10]。研究表明社區老年人存在睡眠藥物知識缺乏、自我藥療行為、多重用藥等情況[11-12]。因此了解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的現狀及影響因素尤為重要。本研究對門診老年失眠患者使用鎮靜催眠藥的知識和行為進行調查和分析,為提高老年失眠患者使用鎮靜催眠的知識及行為水平提供依據。
通過便利抽樣方法,選取2021年4月—9月在貴州省某三甲醫院門診就診的130例長期服用鎮靜催眠藥物老年患者,男52例(40%)、女性78例(60%),平均年齡(70.32±7.84)歲。納入標準:(1)年齡≥60歲;(2)符合國際睡眠障礙(ICSD-3)的診斷標準,并由精神科醫生診斷為失眠癥患者;(3)語言溝通良好,且無聽力及視力障礙;(4)服用鎮靜催眠藥物≥1個月;(5)自愿參與本研究者并簽訂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癡呆患者或無法溝通者;(2)危急重癥患者;(3)重癥精神分裂癥患者。本研究已獲貴州醫科大學人體試驗倫理委員會批準(批準號2021-142)。
1.2.1一般資料調查表 依據研究目的和內容、參考文獻[1,12]和患者病歷后自行設計,包括患者年齡、性別、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失眠時長、用藥時長及慢性病種等。
1.2.2門診老年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和行為調查問卷 該問卷由劉佳等[13]于2016年編制,問卷內容的效度指數0.89,重測信度0.87。問卷包括2部分:(1)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回答正確得1分,回答錯誤或不知道得0分;(2)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行為回答“是”即視為安全行為得1分,回答“否”得0分;各維度得分相加為該患者的總分,兩份問卷的滿分各為8分,得分越高相關知識及行為的正確性越高。
1.2.3簡易智能精神狀態檢查量表(mini-mental state examination,MMSE) MMSE選用版本為在原版本基礎上修訂的中文版[14-15],共包括11項內容,總分30分;用時5~10 min,該版本采用的分界值為文盲組≤17分、小學組≤20分及中學或以上組≤24分,均認為認知功能受損。

130例門診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相關知識總得分<5分者81例(62.28%),總得分≥5分者49例(37.78%);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相關行為得總得分<5者68例(52.30%),總得分≥5分者有62例(47.70%);門診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相關知識得分與相關行為得分中位數分別為4(3,5)分及5(4,6)分。
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及行為得分率最高的兩項維度分別是“購買使用鎮靜催眠藥是否必須經過有資質的醫生指導”(99.23%) 、“門診開藥詳細描述自己的失眠癥狀”(87.69%) ,相關知識及行為得分率最低的兩項維度分別是“熟悉鎮靜催眠藥不良反應”(15.47%)、“鎮靜催眠藥是否可以與抗過敏藥合用”(35.39%)。見表1。

表1 130例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相關知識及行為各維度得分率及排序Tab.1 Score rate and ranking of each dimension of knowledge and behavior related to safe use of sedative and hypnotic drugs in 130 elderly patients with insomnia
結果顯示,不同年齡、文化程度、退休前職業的門診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總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年齡、退休前職業、服用鎮靜催眠藥時長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行為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性別、婚姻狀態、失眠病程、慢性病種數、職業、認知功能的門診老年失眠患者,在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知識及行為得分方面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將單因素分析中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年齡、服用鎮靜催眠藥時長、文化程度、退休前職業)納入回歸方程,考慮到認知功能可能是影響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及行為的因子、亦將其納入回歸分析,分別以相關知識和行為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廣義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和退休前職業是影響門診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和相關行為的獨立危險因素,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及表4。

表2 不同特征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行為及知識得分(n=130)Tab.2 Behavior and knowledge scores related to the safe use of sedative-hypnotics in elderly insomnia patient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n=130)

表3 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及行為得分構建廣義線性回歸模型Tab.3 Generalized linear regression model of knowledge and behavior score of safe use of sedative-hypnotic drugs
鎮靜催眠藥是中樞神經系統抑制劑,通過作用于γ-氨基丁酸(GABA) 受體,調節腦內神經遞質而抑制大腦皮層活動,誘導和維持睡眠[9],雖短期內能改善睡眠狀況,但有過度鎮靜、藥物成癮和呼吸抑制等不良反應[8]。不規范的用藥行為是導致藥物的不良反應增加的危險因素,2021年法國一項大型研究顯示,多重用藥、隨意停藥及非處方用藥是導致藥物依賴的危險因素[16];西班牙有研究發現,55歲以上患者使用鎮靜催眠藥進行自我藥療的風險更高[17];同時我國張波等[18]研究顯示老年人因對精神藥品的認知缺乏而產生藥物成癮,張敏等[19]研究發現老年人憑個人感覺服用鎮靜催眠藥,不遵醫囑,存在多用、亂用、重復用藥及擅自停藥現象。門診部是老年失眠者開具鎮靜催眠藥和獲取相關健康知識的主要場所,因此有必要對門診失眠老年人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知識和行為進行調查研究。

表4 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相關知識得分回歸系數的估計值和統計檢驗結果Tab.4 Estimated and statistical test results of regression coefficient of knowledge scores related to safe use of sedative hypnotics in elderly insomnia people
門診老年失眠患者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的知識不足、行為不安全。本研究顯示,門診老年失眠患者安全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相關知識總得分<5分的患者有81例(62.28%),相關行為總得分<5分者有68例(52.30%)。問卷維度中得分率最低的3個維度:熟悉鎮靜催眠藥不良反應(15.47%),鎮靜催眠藥是否可以與抗過敏藥合用正確率為(35.39%),服用鎮靜催眠藥次日是否可以駕車正確率為(43.08%),與唐鶴等[12]研究顯示61.2%老年人不了解所服用睡眠藥物中的有效成分及67.5%老年人不了解服用睡眠藥物的潛在安全風險結果相似。因為抗過敏藥可與促覺醒的組胺競爭受體,阻斷組胺與其受體的結合后,抑制中樞神經活動達到產生困倦、嗜睡及鎮靜的作用[20],與鎮靜催眠藥產生協同作用,嚴重時可致患者出現意識障礙、昏迷等;而且鎮靜催眠藥有“后遺”或“宿醉”反應,可降低服用者次日應激反應的能力,增加交通意外的風險[8],因此患者須了解避免合并使用抗過敏藥及次日駕車的重要性。老年失眠患者用藥知識不足、行為不安全,可能與以下原因有關:醫療發展方面,本研究選取的是我國中等經濟水平的城市,屬于醫療衛生發展水平較低地區,醫療技術服務和宣傳相對滯后;醫護方面,因就診人數過多而導致與患者溝通的時間有限,不能有針對性的介紹用藥知識及注意事項等[21];患者方面,受老年人文化水平的限制及視力逐漸減退等影響,難以有效閱讀藥品說明書,不能充分接收健康相關的信息與服務[22]。
低齡及退休前職業是影響門診老年失眠患者正確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的相關知識和行為的危險因素。本研究顯示,隨著年齡的增加,鎮靜催眠藥知識得分越高,與甄曉偉等[23]研究結果相似,60~75歲年齡段的老年人隨著年齡增長其自我健康管理認知有所提高。低齡老年人使用鎮靜催眠藥的時間相對較短,對于藥物的特點不熟悉,未形成正確的服藥行為;而中高齡段老人同時在步入老年后生理機能下降,對醫療衛生保健需求增加,更加主動關心自己身心健康,從而就醫頻率增加,有更多機會向醫務人員了解用藥知識。本研究中農民的知識和行為得分最低,教師或醫務工作者得分最高,與周皓等[24]的研究顯示農村老年人存在用藥習慣不良、用藥安全基本知識缺乏、精神衛生知曉率低的研究一致。可能是因為農民的文化程度相對較低、接受知識的渠道有限、不能充分理解醫務人員的講解內容有關,而教師或醫務工作者的學歷相對較高,能夠利用多種途徑學習用藥的相關知識,同時醫務人員有醫學專業背景,對疾病和藥物的知識較其他職業了解得更多,因此能正確使用鎮靜催眠藥。認知功能對門診老年失眠患者正確使用鎮靜催眠藥知識和行為的影響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與馮彩云等[25]的認知功能與服藥依從性無相關性結果一致,而與胡志成等[26]的研究中認知功能損害是服藥依從性不良的預測因素的結論不一致,可能與研究對象的年齡和疾病不同有關。胡志成該研究中患者平均年齡(83.2±1.9)歲,均為高血壓合并房顫患者;而本研究中患者平均年齡(70.32±7.84)歲,有31%的患者未合并其他疾病,用藥方案較簡單,認知受損主要表現為記憶損害,屬于輕度認知障礙(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27],尚未達到癡呆的標準,其日常生活能力并未受到明顯影響。
綜上所述,門診老年失眠患者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的知識不足、使用行為不安全;低齡、農民是影響門診老年失眠患者正確使用鎮靜催眠藥物的相關知識及行為的危險因素。因此門診醫護人員應對服用鎮靜催眠藥的農民或低齡老年失眠患者高度關注,進行有針對性的用藥指導,如視頻宣講、語音留言、本地方言溝通、家屬教育等,提高老年失眠患者正確用藥的相關知識和行為水平,糾正不安全的用藥行為,降低藥物不良反應的發生。由于時間和人力因素限制,本研究僅對1所三甲醫院門診的老年失眠患者進行調查,其樣本的代表性和推廣性受到一定的限制,今后可進一步開展多中心的及大樣本的縱向追蹤研究,探索老年失眠患者正確使用鎮靜催眠藥知識和行為的影響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