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移民入歐路徑改變

姚虹聿

成千上萬的非法移民嘗試改變路徑進入歐洲。經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和拉脫維亞等國前往西歐國家的偷渡者有所增多，頻頻引發悲劇。

保加利亞警方發現藏匿非法移民的卡車 （圖/視覺中國）

據拉脫維亞《波羅的海時報》報道，近日，一名阿富汗男子通過拉脫維亞與白俄羅斯邊境圍欄上的一個洞進入拉脫維亞，后死于體溫過低。據說他是和另一名阿富汗男子一起偷渡越境的。非法移民組織將這兩名阿富汗人偷渡到拉脫維亞和白俄羅斯邊境。當時拉脫維亞邊防人員注意到，在白俄羅斯一側出現一群人，用擔架抬著一名男子。隨后，他們把擔架推過邊境圍欄上的一個洞。只有一名男子跟了過來，其他人都回到白俄羅斯一側，走遠了。

拉脫維亞邊防人員發現，這兩名男子都有明顯的體溫過低跡象，無法回答任何問題。邊防人員叫來救護車，將兩人送往雷澤克內醫院治療，其中一人在醫院死亡。

歐盟國家拉脫維亞與白俄羅斯的邊境線長約172公里。拉脫維亞指責白俄羅斯利用非法移民作為“武器”，允許他們通過白俄羅斯進入歐盟國家。作為回應，拉脫維亞加強了邊境安防，宣布會適時令邊境地區進入緊急狀態，并授權邊防警察采取必要手段阻止非法移民入境。國際人道主義組織MSF則指責拉脫維亞當局“用暴力手段驅逐移民”。

拉脫維亞的這起事件，讓人們聯想到今年2月發生在保加利亞的另一起嚴重的移民死亡事件。當時，保加利亞警察在該國首都索非亞附近的洛克斯科村，發現一輛藏匿52名阿富汗非法移民的卡車，其中18人（包括一名兒童）因窒息而死亡。

保加利亞國家調查局局長兼首席檢察官鮑里斯拉夫·薩法羅夫表示，卡車司機在駕駛時聽到后廂傳來的喊聲和敲擊聲，但他過了一段時間才將車停下來。在發現受害者的尸體后，司機棄車逃跑了。“被運送的人蜷縮在一起，相互推擠，就像在一個鐵罐中……遇難者在半小時至一小時的痛苦中死去。”薩法羅夫補充說，“這是一場非同尋常的人間悲劇。”

據悉，受害者的年齡在13歲至35歲之間，他們每人向人口販子支付了高達7000歐元（約合7500美元）的費用。“因為貪婪，人口販子竟然運送了52個人。之前他們一次運送25人至30人，每個月兩次。”薩法羅夫說。為了躲避熱成像儀的掃描，藏匿非法移民的車廂四周圍著厚木板，外面還包裹了一層錫箔。“這起案件顯示嫌疑人極端冷酷無情。移民被他們視為‘從一個地方運到另一個地方的貨物’。他們根本不管移民的生死。”

這輛卡車被發現后，幸存的34人立刻被分別送往索非亞地區的3家醫院。保加利亞衛生部長阿森·梅茲迪耶夫表示，部分幸存者的情況很糟糕，“他們飽受缺氧之苦，衣服濕了，人凍僵了，而且顯然已經幾天沒吃東西了。還有人因吸入汽車排放的廢氣而導致一氧化碳中毒。”調查顯示，這些阿富汗移民是經土耳其到達保加利亞的，其目的地是西歐國家。

保加利亞警察總局局長阿塔納斯·伊爾科夫表示，有6名偷渡組織者在索非亞地區被捕，卡車車主在布爾加斯被拘留。一名政府官員稱，在被捕的人中，有一人是這個偷渡團伙的頭目。此前他曾因組織偷渡被判處5個月的緩刑。索非亞檢察院發言人赫里斯托·克拉斯特夫表示，這一次如果該頭目被認定犯過失殺人罪、有組織犯罪和人口走私罪，將面臨最長15年的監禁。

據美國《VICE世界新聞》報道，許多阿富汗人已經在歐洲找到了家園。2022年，15個歐盟國家承諾接收4萬名與西方支持的組織合作的阿富汗人。根據路透社獲得的一份文件，德國承諾接收2.5萬人，荷蘭承諾接收3100人，西班牙和法國各接收2500人。

目前，來自阿富汗、敘利亞等國的成千上萬名非法移民正試圖進入歐洲。由于從海上偷渡風險較大，他們改變路徑，從陸路滲透歐洲國家。另外，由于土耳其難民政策發生變化，導致越來越多的非法移民離開這個國家，再經保加利亞、塞爾維亞及拉脫維亞等國前往西歐。在這樣的背景下，東歐地區的非法移民死亡事件時有發生。

保加利亞日漸成為非法移民進入歐盟各國的“門戶”。為阻止非法移民過境，保加利亞在與土耳其的邊境上建起259公里長的帶刺鐵絲網。然而，在當地人口販子的幫助下，非法移民仍然不斷涌入。

今年1月，奧地利總理卡爾·內哈默走訪了保加利亞和土耳其邊境，呼吁歐盟提供20億歐元，幫助保加利亞建設邊境設施，以減小非法移民造成的壓力。除此以外，內哈默還呼吁修改歐盟法律，增加新的“驅回指令”，使歐盟各國能夠更容易地遣返非法移民。

土耳其是世界上接納難民人數最多的國家。根據臨時保護計劃，土耳其政府接收了360萬名敘利亞難民，以及32萬名其他國籍的難民，其中大部分是阿富汗人。

人權觀察組織發布的最新報告稱，土耳其對于來自阿富汗和敘利亞的尋求庇護者的態度變得越來越不友好，很多居留在土耳其的阿富汗人被驅逐，從而成為非法移民，進入其他國家。

該報告顯示，土耳其公眾對難民的態度發生了改變。一項民意調查顯示，如今有76%的土耳其人認為，“必須阻止這些人進入土耳其，并將現有的外國人驅逐出境”。土耳其政府堅持說，難民的離開是自愿的。但人權觀察組織與當地的許多阿富汗難民交流后得知，他們在所謂“自愿返回表”上簽名及摁指紋都是被迫的。如果他們拒絕簽字，就可能被毆打，然后再被驅逐出境。

難民有在土耳其尋求保護的權利，但當局限制難民在外國人口超過總人口20%的地區登記。自2022年1月1日以來，已有近25萬名“非正規移民”被阻止進入土耳其。國際特赦組織、人權觀察組織認為，土耳其出現了系統性的暴力抵制難民行為。

數千名阿富汗人正在努力適應，從零開始。他們曾經是法官、檢察官、記者、醫生和議員，但他們現在都是難民，而且可能被驅離土耳其，成為非法移民。在土耳其，沒有合法身份的阿富汗人越來越被邊緣化，他們中的許多人在伊斯坦布爾艱難度日。努曼今年23歲，來自阿富汗加茲尼地區。在多次嘗試后，他告訴人權觀察員，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獲得“國際保護注冊”。他和另外14名阿富汗人住在伊斯坦布爾的一間公寓里，身份相當于非法移民，正在找機會出境進入歐洲國家。

“對于難民來說，這絕不是一個有趣的過程。它充滿了壓力、沮喪、絕望和障礙。”現居德國的阿富汗國會前議員卡洛赫爾告訴《VICE世界新聞》。

如今，每天仍有數百名阿富汗人在首都喀布爾等地排隊，試圖獲得離開阿富汗的簽證。阿富汗人主要申請巴基斯坦和伊朗簽證，然后從這兩個國家前往土耳其。

卡米爾·勒·科斯是總部位于布魯塞爾的研究機構“移民政策”的專家。她說，由于意識到移民國外缺乏機會，還會面臨風險，一些阿富汗人改變了想法，決定留在阿富汗，并相信這個國家的未來。

“除了逃離家園所受的創傷之外，他們到歐洲后還會面臨就業和生存難題。總體而言，如何進入勞動力市場，是阿富汗人移民歐洲后面臨的最大挑戰。他們中的許多人被大材小用，還有一些人無法勝任工作。”總部位于巴黎的難民援助組織負責人海倫·索皮奧斯表示。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