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英秀
一
張存學是一個漢人,但他在高原藏地長大,成家立業。他在那里教出來一些愛文學的學生,還結交了一兩個喝酒吃肉、談天說地的朋友。后來,他離開了那里,來蘭州工作,生活,寫小說。但他熱熱鬧鬧的樣子看上去卻總像是披著一身蕭索,他仿若還是生活在草原的藏族朋友身邊,佇留在永不復返的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他常常念叨一個曾和他一起在高原的春寒天氣里喝倒在街心花園的朋友,他總是向每一個認識的人講起他——那是他一輩子的朋友了。他認定他們有共同的故鄉。
二十多年里,張存學的酒量和肉量應該是一年年地呈下降趨勢了,但他的面孔卻依然保留著一副很“藏式”的風采。給人以最鮮明印象的是他說話的聲音,那洪亮,那渾厚,自帶擴麥音效,仿佛他已然習慣了站在空曠的草地上對著遠遠的山頭講話。他先聲奪人,又中氣十足,仿佛隨便說什么都經過了深刻的思想,有一種板上釘釘的力量,容不得人辯駁似的。
沒錯,“思想”這個多少顯得有點高大上的詞語,于張存學卻是很適宜的。他是一個思想型的作家,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在他的小說文本中,思想并不是文學故弄玄虛的外殼,不是錦上添花的修辭綴飾,思想就是思想本身,就是述說本身,那個扼著人之咽喉的堅硬的存在。他曾“自述”:寫作對于我來說是精神上不斷恐慌的過程。由于恐慌、驚懼和幽暗感,寫作這種行為也就成了不斷觸摸人類靈魂深處空洞的過程。這種觸摸的過程是痛苦和孤獨的。所以,逃離,在逃離中迷惑逃離,沉入逃離。
毋庸置疑,觸摸人類靈魂深處的空洞的寫作,不但是痛苦和孤獨的,更是冒險的,因為空洞無邊,無底,無窮大于生存的物質層面,寫作者若沒有強大的心靈自由,豐沛的精神能力,觸摸就會淪為虛浮的觀念圖解,不及物的哲思植入,裝腔作勢的終極拷問。多少年來,我們的胃口被這樣的所謂現代派文學敗壞得還不夠嗎?
很顯然,張存學不是這一類。從《輕柔之手》到《白色莊窠》,他一直在追憶人們曾遠離的天空和河流,也一直在發掘終將要歸去的庇護之大地。他不斷挺進的存在之思,完成著形而上的精神探問,摸索著人確立自身的更多可能性。但與此同時,他不是凌空虛蹈的,他抵近著幽微具象的現世真相。他的筆下,有足夠稱得上“小說”的生活。他叩問存在困境中無力安妥的魂靈,也觀照現實遭際中的人事。他執著于形而上的精神之思,卻也有無法釋懷的家園情懷。
“存在”“自我”“逃離”“回歸”,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巨大的永恒的命題。我想,面對它們,小說寫作或許是一個試圖擺脫幽暗但始終陷入的悲劇性過程。那么,張存學,這個一向以高原漢子自許的城市寫作者,他將以怎樣的力量使之越來越明亮?
二
阿信說:“詩人無端流淚,為他喜愛的事物。”青春懵懂時,我也曾為阿信的詩句無端流淚,那種美好,那種清冽,過目不忘。后來,當我一次次遠行,一次次踟躕在暮色蒼茫的河流邊,我總會想起阿信生活的那座高原小城,小城里那個被白雪裝扮成迷幻之城的校園,校園里我曾經歷的全部的孤獨和寒冷——它們莫名珍貴,熠熠閃光,是那樣地值得經歷。在深重的懷舊中,我總是一遍遍吟誦:“那些美麗的雪花/曾被我們握在掌心/現在伸開雙手/滿把都是淚水”。
我以為我是懂的,但事實上,多年之后,我才開始真正明白這樣的表達:“下雪的時候,我多半/是在家中,讀小說、寫詩、或者/給遠方回信……但有一次,我從鎮上喝酒回來,/經過桑多河上的木橋。猛一抬頭,/看見自己的家——/河灘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屋,/正被四面八方的雪包圍、撲打……”
也許,許多人的生命中,都有過這樣命定的“有一次”?突然,在一定的距離之外,一抬頭,一回首,看到 “雪”,看到風雪撲打中的那一個“自己”,看到無處逃遁的孤零零的“存在”。古今中外詠雪者眾矣,但多為托物抒情的唯美修辭,千古名句“獨釣寒江雪”也不過是彼岸之風景,讓人在心神岑寂處遙望一幅曠遠的山水畫,而阿信“四面八方的雪”卻是“此刻有誰在世上某處走/無緣無故在世上走/走向我”,它一下子裹挾了你,漫卷了你,從此后,你要怎樣,才能抖落那一身狹路相逢的雪?
人說好詩不可評,尤其阿信詩歌,蘊藏著一種“神性”的特質,一種絕不會混同于他人的風格標識,安詳,舒緩,沉靜,冥思,以及“三緘其口”后不可描述的強勁的詩意。這種詩意來自于詩人與天地自然的相互浸潤,來自于與他生活的那片廣袤草原穹窿般的對視。他的語言是那么準確、敏銳、有力,且又空靈、干凈、節制,滿目珠璣處戛然而止,余音繚繞。這仿若是神靈賜予的詞語,我們沉淫其中,似可聽到雪粒劃破空氣的聲音,聽到秋原之上一朵菊花獨擎西風在凜然霜晨中寂寞開放的聲音。他的詩,明明華麗高蹈,偏偏又有大地的溫度咝咝地從語詞交叉的秘徑傳遞到人心,它讓人生發一種莊嚴的距離,卻又感到深刻的靈犀關聯。像是繁星密布的天空下,兩個相知的人坐在夜的草原篝火旁,他們即使長顧不言,也是彼此增輝。
“我們不急/我們身在塵世,像兩粒相互依靠的塵埃/靜靜等著和忍著”。阿信如是說。他就這樣舉重若輕地寫出了太多人“在塵世”的處境,就這樣自然化境把日常提升到人生的哲思。仿若不經意間生出了一雙洞察一切的眼睛,飛離塵世肉身,從高處凝視著“我們”,懂得,慈悲,有淚卻不輕易流出。
世事多艱,但季節一樣葳蕤。吟誦“聽著高原的雨水,默坐至天明”,城市的窗檐下也有了天高地闊、歲月悠悠的意味。我知道在故鄉甘南,季節的轉換總是比任何地方更來得迅疾。愿詩人在一場又一場大雪紛飛里,在必將到來的詩一般的高原之春,在每一次彌足珍貴的擁有和失去中,“坐擁浩茫心事,靜看青山如碧”。
三
爾雅不是一步步成為作家的,他是一開始就是作家的那種人。
“一開始”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大學時期,每個人都是熱血的校園詩人的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作文才華初露尖尖角的中學?抑或更早,當他在一群上天入地的熊孩子中間突然感到孤獨,突然抬頭望著萬里無云的天空發呆?
我從來沒和爾雅求證過他的寫作起端,他什么時候寫出了第一首詩,什么時候發表了第一篇小說。事實上這與我對他的印象無關。我說的是某種屬于作家的特性,天然地藏在爾雅的體內,只等伺機而發,噴薄而出。他天生就是那種一定要成為作家的人。
我們熟悉起來時,已經是后《蝶亂》時期了。這部長篇處女作為爾雅帶來了很大聲譽,但他不沉溺于一時的榮光,而是投進了更艱巨的勞動,很快,又拿出了第二部頗受關注的長篇《非色》。《非色》和《蝶亂》一樣,依然取材于大學校園,但主人公已從迷失在大學校園的青春期大學生,成長為高校教師。鑒于我和爾雅一樣一直生活在大學校園,我似乎應該說他的小說表現的是我熟悉的生活,但事實并非如此——那些“生活”實在是太男性化了。許多人說爾雅擅長寫女人和性,但《蝶亂》《非色》和更多的中篇中,他對男性隱秘欲望的深刻袒露和內心剖析,比小說中關于女人和性的綺麗書寫更真實有力。性別是立場,也是視角,誰又能夠輕易超越呢?
我喜歡的是這兩部小說的語言:輕盈、抒情、迷離、華麗,那樣地貼近小說曖昧、頹廢的氣質,也貼近作者的詩人本質。爾雅的散文也極好,《一個人的城市》將他的語言功力表現得淋漓盡致。誰能不喜歡那些美麗的句子呢?它們優雅、綿長、細密、精準,是散發著無窮魅惑力的語言,一種業已形成了美學上的個人主義風格的語言。
這種風格一以貫之到了后來的《同塵》中——爾雅的第三部長篇小說——一樣的好看,一樣的色彩斑斕。但顯而易見,它更為厚重、廣闊和明晰。古老文明與現代文明,鄉村與城市,夢想與現實,精神與物質之間的沖突、糾結和和解,這樣深刻而普世的主題,爾雅集多年生活體驗駕輕就熟,通過兩位藝術家追求藝術理想的歷程,一波三折地呈現出來。他的筆觸始終指向人的精神世界,他關注的是心靈的孤獨與救贖。除了對藝術界驚心動魄的欲望奇觀的展現,這部小說讓人驚艷的,依然是爾雅極富辨識度的敘事話語,那些空靈輕逸又濃縮著無限憂思的造句。
爾雅說:“我是一個笨拙然而執意的書寫者,文字或許是我最合適的舞蹈與歌唱。”看上去情況確是這樣。在文字里活色生香的爾雅,在日常生活中常常是另一種狀態。在我們一同參加的為數不多的公眾場合,他的臉上總掛著一副散淡、疏離、慵懶的表情。他或許健談,但很少開口,他不評價別人的是非,也幾乎不表達自己的情緒。他從不努力成為話題的中心和目光的聚焦。他坐在那里,好像不在場,好像隨時就要離場。但他的不熱絡不是那種端著的姿態,不是睥睨全場的傲慢,其實他隨和,合群——他只是不在乎,他懶得憤世嫉俗,他松弛,自洽。曾有一次,我和爾雅鄰座,席間他幾次制止了我打斷某人講話、試圖還原事情真相的沖動。他輕聲責備我說,書念傻了?一頓飯而已,一會兒都各自散了。他的笑容讓我愧慚,為什么我不能和他一樣深諳世事,從高處打量世事喧囂,從遠處躋身于話語紛紛的人們?
爾雅涉獵廣泛,他曾是狂熱的先鋒電影碟片收藏者,如今他研究《金瓶梅》《地方知識》,讀《全宋筆記》和《本草綱目》。他曾“認出風暴而激動如大海”,曾掙扎,沉淪,感傷,浪漫。他曾孤獨起舞,飛蛾撲火。但人到中年,人世寂靜,無晴無雨。我想,爾雅這樣安靜這樣曠達地一路走下去,是不是就走到名士風流那一派去了呢?
四
“小時候,夢見母親死了,我抱著母親哭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我很想做這樣的夢,但很難做到。”
微信上讀習習的散文新作《想念之河》,只讀到第一節第一句,我的淚便下來了。我哭到看不清手機。平復許久后,我打開電腦繼續讀,眼淚繼續流。就那樣堅持讀完了。也許,“流著眼淚讀完”這樣的話并不是對一部作品一個作家最好的贊美,但事情就擺在這兒,這樣的閱讀體驗于我是極少見的。這樣的讀后感在貫穿一生的閱讀中是惟一的——如果見到習習,如果能在短時間內見到習習,我可不可以把我憋在心里的許多淚,我可不可以把我五年前倒吞到肚子里的許多淚,一次性哭給她?我可不可以告訴她我小時候也夢見母親死了,我也抱著母親哭得喘不過氣來?我可不可以告訴她現在我還常常做這樣的夢?我從夢中哭醒,驚魂未定中先是狂喜:哦,原來是夢!然后,我醒透了,比悲傷更大更重的空虛包裹了我:不是夢,母親是真的死了。在夢外,她真實地死掉了。這個世界上,我的生活中,都沒有她了。
是的,我想告訴習習,不只你。母親,也是我生命中的一個死結。
可是,我知道,如果真的見到習習,我們還是會像過去多年一樣,只是笑著招呼彼此,禮貌地寒暄,說說近日工作的繁瑣和身上衣衫的款式。是不是應該有點遺憾,我們還不是那種可以抱頭痛哭的閨蜜知己?但好像也沒有什么,是一種該這樣就這樣的云淡風輕。我想我們都屬于從不在人群里大聲說話的人,我們無限接納別人的善意,但很少主動邁出第一步。安穩沉靜是我們的外衣,羞怯敏感是我們的底色。
底色是在不斷抵進的閱讀中逐漸呈現的,我讀過太多習習的散文了。有大題材,有“小女人”。寫城市歷史的,寫底層民間的。寫家庭命運的,寫文朋詩友的。我知道她在大海邊有一起奔跑的朋友,知道她在郎木寺的暮色里如何浮想聯翩,知道她的父親暴烈的過往和黯然的老年,知道——她的母親和弟弟。《浮現》《表達》《風情》《風吹徹》,我一部部地讀過來,每一部都有不一樣的景致和況味,卻一樣地關乎生活感知和生命體驗。習習善良,細致,她有足夠的心力去發掘人性的幽微,有悲憫的情懷去燭照人生的暗角。深入肌骨的憂傷彌散在字里行間,但她不激烈,她穩定的語調一如命運本身的不動聲色。惟其如此舒緩,克制,那些噬人的歲月才更有一種穿過文字直刺胸口的力。“往事不會逝去,往事甚至不能成為過去”。
評論家鄭函曾為我的散文集《就連河流都不能帶她回家》寫下《嚴英秀的至真至勇》一文,她這樣說:“在這個追求‘取悅’和‘目的’的年代,這本性的‘自白書’越顯彌足可愛……但閱讀漸進,忽然產生巨大的惶恐:我怎么能如此深入地闖進了她的內心。”此刻,重讀習習,我也陷進了同樣的惶恐:我怎么能如此深入地闖進習習的內心?那個腳步輕盈、臉上帶著波瀾不驚的微笑的習習,她顯然不是那種輕易示人以傷疤的人,而我怎么可以如此一字一行地檢閱她的心事,一枝一葉地洞悉她的隱痛?
散文是一種多么傷人的文體啊!為什么,我們總是焚心似火,把自己一遍遍投進不可觸碰的新愁舊恨中炙烤,燃燒?就算怎樣的掩藏,留白,怎樣的虛實相見,其實我們是清楚的,那鈍刀的刀刃總是朝著自己。然而,當想念之河再一次奔涌而出,她一如既往的隱忍,溫潤。她比過去更加深情,悠遠。這樣的習習,又能讓人說什么呢?
沒錯,下一次,我們相見,當習習披著她滿肩的鬈發安靜地走過來,我還是只會像以往一樣說一句:你怎么又瘦了呢!——印象中,她確實總是在瘦下去。
如此甚好。“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五
評論家安少龍和我一樣在高校教書,我們互稱“老師”。其實作為朋友,原不必這樣客氣。我一直希望他對我直呼其名,或者和一些師友一樣喊“小嚴”,一來顯得親切,二來能讓我有一種比他年輕很多的錯覺——但他不,他堅定不移地叫我“嚴老師”。二十多年前,從一開始便這樣叫了。一路叫下來,從不改口。
我們的友誼確實有些年頭了。那時,我剛剛做了媽媽,而安老師還沒有成為評論家,且身形頎長,看不出日后會嚴重膨脹的端倪。
那時候他寫詩,寫得不多,也就是能夠勉強維持一個文藝青年身份的產出。至于水準,有些很潮很現代,有些很及物,充滿了生命意味。安少龍生活在甘南草原,走出門推開窗,如果愿意,伸手就能抓到一大把“馬”“鷹”“青稞”諸如此類民族的地域的被外界期待的風情符碼。但他從未刻意涂抹這些,他關注的只是靈魂。寂寞、焦躁卻又無力突破,想要吶喊、想要搖滾卻不得不委身于生活的憤懣。是的,那種普世的成長的痛,曾像草原的颶風撕裂了他的詩稿。
安老師終于沒有做成詩人。就像我,在漸行漸遠的日子里放飛了太多心事。生活如此強大,同時卻又那么逼仄,對于一些柔軟多思的心靈來說,所謂的整合、沉淀、提升都實在不是容易的事。在最好的年華,我們好多人只夠做一件事,那就是在生活里讓“沉重的肉身”有個適宜的棲息處。后來我們相聚時,話題越來越多地繞著科研論文、職稱文件、會議見聞這些關鍵詞。有一次,不知怎地,我們突然興高采烈地聊起一個外國女詩人,但話到一半,安老師沉默下來,表情有些落寞,甚至羞赧,好像關于詩歌的談興不經意間暴露了他以漫不經心的調侃掩蓋著的某種真實。我們走出來,在火鍋店門口的夜色里揮手再見。燈光下,他的身影已然不復往日的清俊了。
我是一個悲觀的人,可為什么我同時又能幾十年始終不渝地懷抱著太多堅信?譬如,相信真正的熱愛不會在時間里被埋沒,而才華從來不會被浪費。多么讓人安慰,我的朋友安老師,在蟄伏多年之后以他破檐而出的振蕩之勢,完美地印證了我的話。
就是這樣,后來,當他的一篇篇詩評見諸于報刊和網絡平臺上時,當他出版了《現實主義文學的地域文本實踐:新世紀甘南作家多元創作論》等多部著作時,當他越來越多的文章以在場批評的活力、以哲學和文化層面的掘進力引起業內關注時,我一點都不訝異,我只是長吁一口:哦,是時候了。“從甘南想象世界,從世界觀察甘南”,看到這樣的評價,我想這有什么奇怪,他本來就是在甘南講授外國文學史、二十世紀西方文學專題等課程的老師嘛!我按捺著內心的大歡喜,淡定地看他開始領甘肅文藝評論獎、黃河文學獎等各種獎項,一直到站上全國的領獎臺。
評論家安少龍就這樣誕生了。
他甚至也做了我的小說評論,而且是很成體系的四五篇文章。他有悟性有見地,表述精準,不掉書袋,是那種不招人厭的真學院派。我心里萬分感謝他的懂得,但幾乎不曾當面和他說起自己的作品。作為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出于某種慣性,我們的話題還是沉湎在形而下的層面比較多。我們不再對生活惡語相向,仿若和解和救贖都已在我們的身上完成,仿若某些堅硬的事物不再刺我們的心。我們笑著坐在二十年前的老火鍋店里,燈光凸顯著他的肚腩,也照見了我眼角的皺紋,但我們已不在乎。我們已徹底沒心沒肺。
其實,關于評論家安老師,我想說的真還不是關于文學。我覺得他眾多的優秀品質中,幽默是最突出炫彩的一項。他不貧嘴,但常常逗笑一場子的人。他朋友圈里的三言兩語肯定會讓一些人在聽報告時不合時宜地突然發笑。
不是有句話說“幽默是男人的力量”嗎?
尤其,不油膩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