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士地》

斑馬木笛

《黃土地》第五代崛起之作

封面

“黃土地”的覺醒者翠巧

1984年，陳凱歌導演處女作《黃土地》問世。無論是影片中所展現的陜北高原上古樸、蒼涼、渾厚的民風，還是電影跳出以往電影創作的紀實美學原則，都讓這部電影有了更具主體意識的創作特性?！吨袊y幕》將1985年4期、1986年3期的封面給了這部力量感十足的作品，封面分別為女主角翠巧（薛白飾）的劇照和男主角的飾演者王學圻。在以翠巧為封面的內頁里，包含陳凱歌的創作介紹以及《黃土地》上映后電影界的反響。而封面上的翠巧的劇照，則選取翠巧婚嫁著紅衣的圖片，一雙清澈眼睛充滿無辜和憤懣。翠巧是這片黃土地的覺醒者，是貫穿整個故事的引線，同時也是這場悲劇的犧牲者。

革新中國電影敘事語言

電影《黃土地》改編自柯藍的小說《深谷回聲》，是導演陳凱歌的電影處女作。彼時，中國電影在經歷了謝晉等第三代導演的人道主義追求和謝飛、吳貽弓等第四代導演追求紀實質樸的創作之后，一批在50、60年代出生的導演們開始進行電影創作。如果說張軍釗執導的《一個和八個》是中國第五代導演們的開山之作，那么《黃土地》則是標志著第五代導演真正崛起的電影作品。

與以往華語電影在漫長發展過程中延續文明戲傳統、靠講述故事來宣講道德觀念不同，《黃土地》導演陳凱歌和攝影張藝謀在學習大量西方電影理論的基礎上，將自然空間的文化象征意味運用到《黃土地》的創作中。銀幕上具有強烈視覺沖擊力和文化象征意味的黃土高原，本身就是一種表述。影片充分發揮音樂和影像的藝術魅力，把敘事因素和隱喻、抒情、哲理有機結合起來，把故事的結構和詩的意境有機地結合起來，電影先鋒意識強烈。正如陳凱歌在和日本著名導演大島渚對談時所說，“大家對我們這樣的表現不習慣，因為我們打破了故事的格式，不希望按照一種說書的方式去講故事”。

這種革新，對整個華語電影，都是具有突破意義的?！饵S土地》誕生的25年之后，《中國日報》對這部電影重新做了整篇幅的報道，并評價《黃土地》“在電影風格和語言上形成一種新的影像，并深深影響了整個第五代導演早期的敘事傾向和風格基調。大色塊和視覺強烈的攝影，西北黃土地的民俗以及對中國文化的反思性敘事，讓中國電影呈現了另一番不同的風貌，也標志著第五代視野不同于以往中國導演的歷史視角。”

延續民族的歌頌與反思

氣勢磅礴的黃土地、濁浪滾滾的黃河、熱血沸騰的腰鼓表演、烈日炎炎下的求雨場面，眾多象征中國民俗民風的場景，加上人物壓抑的生活和悲愴的命運，《黃土地》在土地、民俗與人物命運之間反思了中國文化和傳統的民族特性。這種創作風格，正是第五代導演的標志性特點之一。無論是陳凱歌后來的電影《荊柯刺秦王》《妖貓傳》還是張藝謀的《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等，都是反映民族特性的產物。陳凱歌自己也說，“對于我們這個有五千年歷史的中華民族，我們的感情是深摯而復雜的，難以用語言一絲一縷地表達清楚。它是一種思前想后而產生的又悲又喜的情緒，是一種縱橫古今的歷史感和責任感，是一種對未來的希望和信念。”

《黃土地》上映的次年，影片先后斬獲第五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攝影獎和第三十八屆洛迦諾國際電影節銀豹獎，不過，陳凱歌最初的喜悅，則來自于第九屆中國香港國際電影節上。在電影節推出的150多部影片中，《黃土地》最受歡迎，深夜散場的觀眾都不離席，爭先向陳凱歌提出問題和表達祝賀。短短兩周之內，香港的各家報紙為《黃土地》發表了二百三十五篇評論。《明報》發表了十多篇評論，評價《黃土地》是“出類拔萃之作，雖然沒有很多戲劇性的故事，但它的結構嚴謹、映像精煉，給人很大的震撼力，是一部不可多得之作”。香港《信報》則稱贊“這部不談哲理的電影，哲理味道卻濃濃的。這是‘真正的電影’應具備的特質，《黃土地》可稱得上做到這點?！?/p>

當然，《黃土地》的先鋒也讓這部影片遭遇持分歧意見的另一方陣，但這并不影響陳凱歌堅定“繼續追求自己風格”的電影創作。中國電影也在以陳凱歌、張藝謀為代表的第五代導演的不斷探索中，憑借杰出的藝術成就和獨特的文化蘊享譽中外。

結語

中國電影評論學會會長饒曙光曾評論《黃土地》這部電影“不僅標志第五代導演群體的誕生，而且以對中國文化的反思性敘事，以突破性乃至革命性的電影語言，對中國當代電影的發展產生了方向性的影響”。如今，我們再次回首觀看《黃土地》這部電影，它在華語影史的地位也愈發清晰。毫無疑問，當年剛剛走出校門的陳凱歌，賦予他的處女作最熱烈的脈搏跳動，里面有他千里走陜北的切身感悟，自始至終都貫穿著一種孜孜不倦的追求感。哪怕放置在陳凱歌執導的所有作品里面，《黃土地》都是他最真誠、最富有想象力、最大膽進行電影語言實驗的一次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