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舞源自街頭的舞蹈

廖建蓉

霹靂舞是一種源自街頭的舞蹈。

國際奧委會宣布將霹靂舞設為2024年巴黎奧運會正式比賽項目，很多人對此感到驚訝，但對作家、音樂制作人、藝術家兼企業家，并自稱嘻哈先鋒的邁克爾·霍爾曼來說，那是他夢想成真的一刻。

國際奧委會官網將霹靂舞描述為一種嘻哈風格的舞蹈，其特點包括“雜技動作和風格化的腿部動作”。不過，霹靂舞的比賽形式與花樣滑冰或體操完全不同：運動員并非輪流表演，而是兩人一組登臺“斗舞”，在表演中互相較勁。

上世紀80年代初，在紐約曼哈頓區的一家俱樂部，霍爾曼每周都組織一場嘻哈歌舞表演，將說唱、涂鴉和街舞結合起來。起初，舞者們按照順序上臺表演，接受觀眾掌聲，但霍爾曼堅持要添加一項新元素。他說：“紐約充滿了競爭，每個人都想努力成為最好的那一個。我想帶另一隊人去斗舞，讓觀眾看到一場戰斗，而不僅僅是舞者的動作。”

此前，霍爾曼就曾在布魯克林街頭目睹一群舞者斗舞的場景。在那里，霹靂舞最初以戰斗舞蹈的形式出現，與上世紀70年代紐約黑幫的緊張關系趨于緩解有著密切關系，“紐約曾經有很多街頭幫派，他們多年來爭斗不休，經常打得頭破血流。直到1971年，某個幫派的頭領促成停戰，并允許敵對幫派的男女在一起聚會。”

舞蹈取代了毆斗，成為紐約街頭青年發揮創造力，表達多元文化的一種方式。霍爾曼繼續說道：“后來，某些舞者將中國功夫、非洲健步舞，以及波多黎各的體操美學等元素融入舞蹈，形成了霹靂舞獨有的文化。”

在霍爾曼組織的嘻哈表演中，第一支駐場表演的霹靂舞組合被他稱為“搖擺幫”。起初，那支組合不太愿意與競爭對手同臺演出，但他們最終接受了霍爾曼的要求。霍夫曼說：“后來我邀請了一支叫做‘地板大師’的組合，一下子就引發了轟動效應。我認為那是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時刻。與搖擺幫相比，地板大師更注重展示力量、速度和運動能力。當我看到兩支組合斗舞時，我立即決定支持地板大師。”

隨著時間推移，霍爾曼又參與組建并管理了一支新的霹靂舞組合“紐約破壞者”，還從紐約的五個行政區招募頂尖舞者，例如“乖孩子”諾埃爾·曼格爾、“滑步大師”馬修·卡班和托尼·洛佩斯等人。在霍爾曼的鼓勵下，這些舞者將霹靂舞技術提高到全新水平。

霍爾曼說：“我組建了一支超級霹靂舞團隊。霹靂舞男孩就像陀螺儀，他們擅長表演各種雜耍般的地面動作，比如高速旋轉、突然跳起來，或者以特定方式舒展身體，充分展現身體內部的力量。他們發明了許多新的移動方式，相當有詩意。”

1978年，霍爾曼從舊金山搬到紐約，入職華爾街的一家銀行，每天身穿名牌西裝。但他始終難以忘記流行文化，經常與涂鴉畫家、音樂家、詩人和其他嶄露頭角的藝術家交流。

霍爾曼回憶說：“我瘋狂吸收紐約的文化，就像吃冰淇淋那樣，對街頭文化也產生了濃厚興趣。有一回我在深夜等待地鐵回家，當地鐵進站時，我發現整個車體都被各種各樣的涂鴉覆蓋了。我知道這種行為屬于蓄意破壞，但也會覺得涂鴉很美。年輕的街頭少年渴望展現自己，讓人知道他們不是無名之輩。這些年輕人想吸引外界的注意：‘我可以拿著麥克風唱歌，用筆寫詩，也可以像霹靂舞男孩那樣搖晃，讓腦袋以無法想象的方式旋轉。’孩子們只需要兩張唱盤、一個麥克風或者一塊油氈，就能夠進入自己的舞蹈世界。”

在制作音樂、拍攝電影和感受紐約活力的時候，霍爾曼突然萌生了一種想法：在紐約，嘻哈和霹靂舞能不能形成一股潮流？他說：“上世紀60年代，我的一個朋友和著名樂隊經理馬爾科姆·麥克拉倫是同學。麥克拉倫來紐約時，我邀請他去布魯克林參加一場街區表演，觀看一些年輕人們跳霹靂舞。麥克拉倫當時就驚呆了。”

麥克拉倫是朋克搖滾時代的開創人之一，對潮流文化有敏銳直覺。在他的介紹下，霍爾曼與一位經常在紐約俱樂部組織活動的推廣人建立了聯系。1981年秋季，霍爾曼的第一支霹靂舞組合“搖滾幫”開始在俱樂部演出。

消息傳開，紐約媒體也注意到了這些霹靂舞男孩，“我們所做的事情成為許多媒體上的熱門話題。他們派出紀錄片攝制組來到紐約，拍攝霹靂舞表演，在電視上播放。這讓倫敦、東京和巴黎的孩子們也有機會接觸嘻哈文化。”

霍夫曼決定自己制作一些內容，1984年創辦并主持電視節目“涂鴉搖滾”，在節目中展示了許多頂級霹靂舞組合的表演，“很可能是世界上的第一檔嘻哈節目。”后來，霍爾曼的組合“紐約破壞者”頻繁在其他熱門電視節目中亮相。

上世紀90年代末，與爵士、搖滾和藍調音樂等興起于美國的文化一樣，霹靂舞的影響力擴散到亞洲、歐洲和南美等地區。霍爾曼經常收到來自國外的邀請，擔任比賽評委，或者主持霹靂舞講座和座談會。一支年輕的波蘭霹靂舞組合甚至公開表示，他們從“涂鴉搖滾”中學會了一套舞蹈動作。

然而，并非所有霹靂舞者都對霍爾曼那么友好。霍爾曼承認：“當我出現時，某些霹靂舞男孩經常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他們說：‘噢，你想把霹靂舞當成一種運動來推廣，這會扼殺這種藝術形式。’但我始終認為，霹靂舞有自己的思想和生命。文化本身就是有感情的。如今，嘻哈已經發展成為一個價值數十億美元的產業，對全世界都產生了影響。”

霍夫曼說：“滑板和極限運動也曾引發類似的辯論，很多人對用分數來‘評判’一種藝術形式感到不滿。上世紀30年代，花樣滑冰也經歷過類似的情況。但無論如何，既然霹靂舞興起于商業之都紐約，它幾乎不可能不走上商業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