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秘密繼續生活

李可以

生命究竟是一場虛空，還是一個奇跡？盡管大多數時候我們沉醉于個人的生活，忙得不亦樂乎，但不可避免的，在漫長的一生中，某個時刻會突然醒來，回望自己的生活時驚覺：原來生命只是一片曠野。

“我背后什么也沒有，一片虛空”，我們總以為生命由不斷疊加累積的記憶組成，只要記憶存在，生命就是一個不斷增加厚度的過程。但其實從更廣闊的角度說，人在無垠的宇宙中，猶如置身曠野，過去和未來皆是一片虛空。

但，這種驚醒也僅僅只是一瞬間。人和世界始終無法脫離太遠。我們仍處于“樹木房屋山巒”的“幻覺”中，世界“立刻攏集過來”，而這世界是如此美妙。詩人發現了這秘密，又回到人群中。“他們都不回頭”，很多人過的是一種無知覺沉浸式的人生，從不思考，從無疑惑。

從前我鄙視這樣的人生，因為有句話說“未經思考的人生不值得一過”，如今卻覺得，不思考可謂是一種福氣。完全依賴生命本真的狀態去活，喜怒哀樂，酸甜苦辣，就是人生啊。生命存在的本身就是意義，“不回頭”也是一件好事。

也許有一天清晨

詩| [意]蒙塔萊 譯|黃燦然

也許有一天清晨，走在干燥的玻璃空氣里，/我會轉身看見一個奇跡發生：/我背后什么也沒有，一片虛空/在我身后延伸，帶著醉漢的驚駭。//接著，恍若在銀幕上，立刻攏集過來/樹木房屋山巒，又是老一套幻覺。/但已經太遲：我將繼續懷著這秘密/默默走在人群中，他們都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