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珍：詩三首

李汝珍

天空之城

不能毗鄰而居，不能看到

你老了的樣子這多令人悲傷

但這樣的安排也是好的

它讓我學會在漩渦里走路

學會和荒原共處，學會在黑暗中抱緊自己

我還因此愛上黃昏

愛上潦草的風，和荒寂無邊的野草

在幽暗的地方，探訪干凈如洗的生命

仿佛就能聽見你因遙遠更顯切近的呼喊

這些經由我的想象發出的聲音

仿佛月宮的殘云后面

你為我點起的青燈，它隱秘的措辭

教我和所有事物，相敬如賓

如果沒有你

你頭頂月色

穿過成群結隊的山峰，靠近了我

我看見，鈴蘭在晚風中，開得讓人心碎

我無法形容，遼闊的等待之后

你給的呼應

也不說，我笑著笑著就哭了

這樣的情景，在夢里

出現過很多次。我已習慣

就好比，習慣了雨水豐沛的日子

每天聽同一首歌

讓身體中的風，追趕著風，千轉百回

你不知道，這么多年了

我對這種偏執的愛好有多迷戀

它們總是讓我想起

我們一起看過的湖光與山色

細小的花朵。向亮處奔跑的羊群

對于我們見證過的美

我始終深情以待，這是承諾

是我一生的信仰和宿命

獨角戲

那一天，你在百里之外與我虛度黃昏

談起一部電影，幾乎不用回憶

所有遺失的念頭，輕易就被我記起

我說，那晚的風好冷，你在我身邊——

談著談著，潮濕的光，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有點忘乎所以，相信那些暖和的部分

會慢慢點燃，燒成一團火

一種愉悅，在驟然而來的靜寂中蕩開

人間溫柔聚攏

那個時候，我以為，我殘破的思想片段

被你念了很久，我隱忍的留白

是你，憂傷的詞根

“對不起”，短暫的失語之后

夜霧落了下來，蒙住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