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繼“兩個結合”被正式寫入第三個歷史決議之后,黨的二十大報告再一次闡明“兩個結合”作為開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新境界的具體意涵,為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總體理論工程的構建提供了明確的戰略謀劃。站在歷史總體性的立場高度,“兩個結合”具有內在交互關系。其哲學性質的歷史定向具體展現為雙重智識——理論辯證性思維與社會系統性思維的綜合運用。承前啟后,貫穿于“兩個結合”內在邏輯的歷史總體性立場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新發展持續布局;一脈相承,理論辯證性思維統領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各個理論范疇,突出黨帶領人民作為歷史主體的理論自覺和政治智慧;吐故納新,社會系統性思維兼顧理論構建與現實展開以及二者之間的互為關系,彰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實踐活力。“兩個結合”是歷史經驗與歷史意識相統一的思想結晶,是第三個歷史決議的關鍵組成部分,也是黨的二十大報告精神的重要體現。“兩個結合”正在歷史地發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從歷史到文本,又從文本返回至歷史現場的理論性指南。
[關鍵詞]黨的二十大報告;“兩個結合”;交互關系;雙重思維;歷史性
[中圖分類號]" D61[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1003-7608(2023)01-0105-06
2022年10月16日,習近平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再次重申了“兩個結合的”科學內涵和重大意義。“兩個結合”的重要論述在動態發展著的中國現實歷史場域中再次出場,“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相結合”[1]的“第一個結合”論斷繼往開來,是對黨百年來歷史論述全過程的回顧與總結;在“第一個結合”的基礎上,“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2]的“第二個結合”是新時代黨在歸納以往歷史經驗基礎上,形成的新歷史判斷,是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新歷史性成果。歷史經驗是歷史性認識形成的基礎和集體化表征,它決定歷史意識的表達。從自發性認識到自覺性意識,意味著歷史主體所具有的歷史性的增強。站在堅持歷史總體性的立場上,“兩個結合”是黨作為歷史主體,在新征程中促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進步的又一次原創性貢獻,體現出黨自覺地將對歷史經驗的領悟提升至治國理政的原則高度。它滲透著理論辯證性思維與社會系統性思維兩種思考模式,并與黨的二十大報告總體精神步調協同。對“兩個結合”哲學性質的歷史定向,其基本認知構型源于中國自身的歷史經驗。以此為基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作為歷史意識的集中表達,彰顯出我們黨在新時代作為歷史性存在的主體創構性。從這個意義上講,承載“兩個結合”的第三個歷史決議,以歷史性文本的形式再一次返回至歷史現場——黨的二十大,并不斷創生出新的文本歷史性,邁向新的歷史進程。
一、歷史總體性立場下“兩個結合”的交互關系
歷史總體性立場包含三個維度。一是中國歷史進程的整體有機性,總體性體現出把握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歷史經驗的方法論本質。二是高揚社會歷史創構主體的重要地位,以總體性原則為指導,不斷推動黨帶領人民作為歷史主體發揮主體創生功能。三是主客體在互為關系下,共同確證新時代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協同發展趨勢。
首先,“第一個結合”體現出對歷史經驗的總結,扎根于歷史總體性立場所包含的整體有機性原則中。在我們黨成立的第20個年頭,毛澤東寫下《改造我們的學習》(1941年發表),總結以往20年的革命歷程,是中國具體實踐運動同馬克思列寧主義經典原理相結合的過程。在改革開放方興未艾的時刻,鄧小平敦促學習馬克思的著作不能撇開自己的革命歷史、真實情況。在改革一路高歌之際,江澤民總結馬克思列寧主義將人民斗爭精神轉為主動與具體境遇相結合,發現了自身歷史發展的邏輯軌跡。在現代化建設如火如荼之時,胡錦濤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在實踐中的存續與進發得益于始終堅守馬克思主義與中國國情的結合。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歷史當下,習近平秉承過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嶄新成果,結合最新的現實特點,接續理論的推陳出新[3]。經典原理與具體實踐的有機結合,各個時期的歷史論述在整體上從未被切斷聯系。“第一個結合”的構成部分相互關聯、平衡、協調,具有無法分隔的統一性。它的要求不是被動地、部分地隸屬于某個特定時期,而是有機統一在社會整體進程之中,與現實經濟生產、政治實踐、文化創造等活動,共同整合進歷史總體性過程中。
其次,“第二個結合”體現出對歷史意識的回潮,立足于歷史總體性立場所包含的主體創造性原則。早在毛澤東帶領民眾開辟革命全新路線時期,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就已成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得以生存、成長、發展的重要土壤。一方面,這離不開毛澤東個人的智識判斷;另一方面,這同樣是中國人民接受外來思想的集體性選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土壤便是馬克思主義的精神歸所。在此基礎上,《實踐論》《矛盾論》被創造性寫出。鄧小平對“小康社會”的提出,轉化了《禮運》中“小康”的說法。“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對《周易》中“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文化精神和《尚書》中“民為邦本,本固邦寧”的民本思想予以創新性繼承和發展。科學發展觀對圓融、和合的文化理想加以運用和闡揚。進入新時代,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再度成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革新的根蒂。“第二個結合”是對“第一個結合”具有創造性的歷史性補充,充溢著黨在新的歷史階段對歷史意識的新體認。黨是具有高度自覺的歷史意識的主體,一路走來,以往歷史經驗的整體性體認與“第二個結合”展現的主體創造有著本質關聯。
再次,“兩個結合”共同呈現出歷史總體性立場的主客體相互作用原則。將經典原理與實際發展情況相結合,包括它的歷史文化發展,這是“兩個結合”的理論性特征。黨、人民、政府與國家,歸根結底是歷史的主體,是開展歷史活動的重要基點,其以主客體相結合的方式存在,對馬克思主義真理的認同是自覺的集體性選擇和理性共識。理論生產的目的并非止步于分析現存之一切,它的真正目的是改造世界,而改造世界的前提是主體對自己所處的現實環境——客體有著清晰的認識和把握。在此基礎上,“第二個結合”要求時代性在理論建構中有所突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力量沉淀于人們的集體潛意識中,深刻影響著人們的心理結構、行為導向、風俗習慣、認知模式等,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塑造一個民族、一個社會、一個國家的成長。主體能動地改造客體,在于將既有的觀念放到實踐中去檢驗。現實世界總是發展變化著的,實踐是無止境的,這意味著理論思想也需要不斷發展、與時俱進。“兩個結合”內在關系的逐層推進,釋放出的外在意涵是,主體對現有理論進行補充和完善,“唯上”“唯書”的做法根本不可靠,還要回到客體的歷史實踐中去謀求國家富強與民族復興。在主客體的互為作用下,使“兩個結合”發揮最大的理論效應,為新歷史進程的時代任務持續布局。
二、“兩個結合”的哲學性質:理論辯證性與社會系統性的雙重思維運用
“兩個結合”的深層哲學意蘊彰顯出黨的二十大報告所呈現的基本思路和核心工作方法,它集中體現為對理論辯證性思維和社會系統觀念的應用。厘清“兩個結合”的哲學性質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新思考將具有全局性、系統性、前瞻性的推動作用。
(一)理論辯證性思維
“兩個結合”從層次劃分上,包括馬克思主義經典原理、中國時空領域內的新趨勢新境界、博大深厚的傳統文化積淀,其中,經典原理是核心支撐,實際情況是時代趨向,優秀文化是價值底蘊。三者有機結合的思想構建是黨作為歷史性主體,對理論辯證思維的能動性掌握與運用,在核心要素、歷史擔當以及價值定位上,科學而又精準地把握了它們之間的辯證性關聯。
首先,“第一個結合”與“第二個結合”之間具有能動的辯證關聯,體現出新理論成果的本質性規定。“兩個結合”雖然包含兩個獨立的方面,卻不是孤立的、彼此毫無關聯的抽象存在,而是作為歷史的辯證統一整體存在于理論建構中。辯證性關聯之所以具有能動性,在于創制理論的主體具有主觀自覺能動性,從理論的理論辯證性關聯中走向歷史主體之間的整體統一性。黨和人民是社會歷史發展的主體,只有從人的現實需求、切身利益和正確認知出發,生成民心所向且能引領歷史前進的理論,才能真正實現理論的切實發展。習近平指出,善于利用辯證思維的前提是,學會“抓住關鍵、找準重點”[4],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成果的演進依托于中國社會發展的總體。“第一個結合”反映的“關鍵”是中國實踐與馬克思主義真理之間的相互促進關系,“第二個結合”突出的“重點”是將“第一個結合”的總體性實踐作為一個整體,在歷史現階段,提出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內在底蘊,對發展基本原理的戰略重要性。
其次,“兩個結合”的歷史性文本建構體現出歷史邏輯同理論邏輯、實踐邏輯的辯證統一,展現出以“實”求“是”的處事格調。在新時代新征程上,以“實”求“是”的行事風格是從黨的光輝傳統中繼承來的思想智識,是“實事求是”原則的新表達。“實”屬于社會存在論層面,用其求“是”屬于認識論層面。“實”包含具體的歷史過程,以此求“是”表現出歷史行動建基于歷史經驗和歷史意識的形成,在“實”中謀“是”,目標是尋求“實”與“是”的一致。因而,以“實”求“是”可作為一種方法論構型出現。在黨的理論思想構境中,“兩個結合”深度體現出以“實”求“是”的現實趨向,其根本立足點必然是我國現階段基本國情,以“實”求“是”將作為一項原則,被推向更為廣闊的歷史空間。“第一個結合”秉承以“實”求“是”的優良傳統,“第二個結合”則是對前者的豐富,前者被擴充至新的實踐場域,在歷史的涌動中被賦予嶄新的理論內容。換言之,“兩個結合”內在蘊含著歷史邏輯同理論邏輯、實踐邏輯的聯系,它們各自塑造了歷史經驗所形成的三個彼此相支撐的環節,又被統一歸納為歷史性文本所具有的辯證統一性總體邏輯,將事實的經驗、感知上升為針對現實的歷史意識。
再次,“兩個結合”建基于普遍與特殊之間的辯證關系,并在理論建設與實踐應用的雙引擎互動作用下,展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在新時代的創新發展。“兩個結合”由兩方面組成,“第一個結合”與“第二個結合”之間構成相互聯結的關系,且共同堅持普遍性與特殊性相統一的內在邏輯。這兩方面具體展開為三個構成要素:馬克思主義真理、中國實際情況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馬克思主義真理是一種普遍性所在,中國獨特的現實歷史情況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都作為一種歷史發展的特殊性所在而存續。一方面,普遍性寓于特殊性之中,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建設過程中,此原理已發展為貫穿“兩個結合”內在邏輯的根本性線索。馬克思主義真理能否切實地用于解決中國問題,在于它能否真正與中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另一方面,特殊性不能脫離普遍性而獨立存在,馬克思主義真理作為一種認識論工具,拓展了黨和人民對中華傳統文化的認知方式,從而正確抉擇出利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思想文化資源。“第二個結合”充分體現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語境下的時代新發展不能缺少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的指導。由是觀之,普遍性與特殊性在“兩個結合”中的融通契合是繼續譜寫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重要前提。中國實際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發展提供了豐厚的成長土壤,馬克思主義真理又以參天大樹之功培育了中國理論精神的兼容性。
(二)社會系統性思維
毫無疑問,形成“兩個結合”的前見是將社會歷史總體作為一個有序系統整體來對待。在社會系統性思維的指導下,具體來說,有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以“第一個結合”為基礎,“第二個結合”為線性延伸,“兩個結合”作為有序的系統整體,為社會系統理論戰略之有序發展布局。“第一個結合”始終將既有的理論區域予以動態更新,在持續考察中國實際、中國語境的過程中,保持理論和外部環境的信息溝通,將實踐活動轉換為系統結構優化的養料,以維持“兩個結合”構成的有序系統,并為社會系統的有序性演化提供方向。以“第一個結合”為基礎,“第二個結合”的新補充促成“兩個結合”以有序化系統的面貌呈現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理論戰略。歷史的優良基因——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系統整體提出了針對性目標和方向性指引,且必須與“第一個結合”在系統結構中有序協同,才能更好地構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綱維有序的布局。“兩個結合”被置于社會系統中,系統是具體的,是社會物質生產活動和精神文明建設等各個要素的統一體。“兩個結合”的提出,重在強調系統的具體融合性統一,即在有序的狀態下,調整、平衡政治理論與時代任務之間的關系,以及調節馬克思主義經典表述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之間的開放性有序結構。“第二個結合”是“第一個結合”的線性延伸,并圈出一個宏觀的理論區域來使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內部結構持續優化。
第二,“兩個結合”的提出,對于社會系統來說,與馬克思主義經典、源遠流長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融會,利于正熵的消耗,以實現社會系統內部結構的有序優化。系統熵本是自然科學領域的概念,作為物理學的量度,在一定的系統內,熵的大小與系統內部的秩序性成反比。這種科學的本質性規定越來越被人文社會科學所應用,為了反映一個社會系統內部結構的優化程度,熵被用來衡量社會機制各個環節的狀態和發展程度。在能量守恒的基本規律下,有用功總是不可避免地“從有用形式單向地發展到不能做功的無用形式”[5],隨著系統的愈加開放,熵增速度會放緩,系統越是敞開,正熵在系統吸收外部負熵的基礎上減少,從而穩定整個系統并增強它的有序性。國家的發展、民族的復興不能脫離外部世界而故步自封于一個封閉的系統當中,“第一個結合”的發生在智識上便已確認了這一點。中國共產黨人在艱難探索時刻、歷史轉折時刻,頭腦上保持清醒,以敞開的胸懷與恢宏的氣量接受馬克思主義,將其作為自身發展的“真經”,真正走向認清世界歷史現狀、扭轉歷史困局的正確歷史軌跡,進而拯救中國、改變社會現實,在今天,以大國形象出現在國際舞臺,深刻影響著世界。
第三,“兩個結合”充分體現出社會系統的動態協調性發展,在經典、現實和歷史三方面相互關聯、協調一致的動態變化中,保持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整體平衡性,從而擴充理論張力,在新的歷史定位中彰顯實踐活力。“兩個結合”是關于科學真理的適應性與新發展、治國理政的學理性與實踐性、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與民族精神的開拓性創新,以及它們之間動態協調,整合為一組宏大的系統合力的最新理論研判,極具開創性地推動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馬克思主義理論新進展。在對社會系統性思維進行應用的時刻,黨縱覽全局狀況,抓住經濟發展、政治戰略、文化布局等方面的世界性變動,在新的時空領域下指出,馬克思主義仍是指引人類社會歷史前進的權威真理。換言之,馬克思主義經典是砥礪精神的支柱,中國具體現實是強國強民的基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民族復興的根蒂,它們在互攝關系下彼此聯結,在互補的動態發展中,從差異里謀求系統協調發展的歷史合力機制。社會系統的動態協調性承接了系統的開放性與有序性。開放性是系統保持動態平衡的前提,系統的開放性意味著,必須不斷適應形勢發展來調整系統內部各個環節的規范與秩序,在與外部信息、能量交換的過程中增強負熵,從而應對系統可能面臨的挑戰。
三、“兩個結合”的歷史定位:從歷史性的文本建構到文本的歷史性展開
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一百周年大會上,“兩個結合”被首次提出。隨后,“兩個結合”經過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的審議,被寫進《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以下簡稱《決議》)。在歷史的當下,《決議》與“兩個結合”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再次被重點提及。承載“兩個結合”的《決議》是我們黨過去五年工作和新時代十年進行偉大變革的歷史性文本所在。“兩個結合”具體內容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的呈現,反映出歷史性文本記錄再一次返回到歷史現場,規定著當代中國共產黨人譜寫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新篇章的具體歷史責任。換言之,站在歷史總體性的立場高度,“兩個結合”的深刻意蘊以及凝結于其中的雙重思維智識是新時代我們黨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總體性工程建設的具體規定。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的鋪展標識出“兩個結合”作為既有文本的現實歷史性展開。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見證、記載著過去發生了的歷史經驗,歷史意識以歷史經驗為基礎,前者將后者承載、書寫出的內容,作為敘事性文本予以閱讀,形成自己的存在意識,進而表達歷史經驗的歷史性,歷史意識就是歷史性的真正表征[6]。我們黨作為歷史性的存在,在不同歷史階段,不斷創新、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歷史論述:從毛澤東思想,借鑒馬克思主義提供的歷史性方法去批判總結[7],到鄧小平理論,向革命導師馬克思、毛澤東學習,在具體現實中總結經驗、指導實踐;從“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時期,馬克思主義理論始終是引領正路的重大思想武器[8],到科學發展觀階段,熟知中國革命史、中國社會特點,用以開拓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新構境[9]。直至今天——歷史性的當下,“兩個結合”構成黨建基于百年來歷史經驗的總體性、辯證性、系統性表達,是黨引領人民共同作為歷史性主體,對歷史意識的精確表述。
“兩個結合”記載于《決議》與黨的二十大報告之中,標志著它們所承載的內容,從歷史走向文本,又從文本回歸到現實歷史。不同于簡單的、一般意義上的歷史文本和社會文本所內含的歷史定向性,《決議》彰顯出非定向的特定性維度。它生成于綿延千載中華文明的時空領域之內、成熟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征程之中,因而,《決議》不是被普遍觀念建構的一般性文本,而是跟隨百年來黨特定的歷史行動軌跡形成的自覺性文本。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的“兩個結合”回答了:“我們的根基何在,我們的當下何如,我們的未來何向”的問題。從黨的艱難創建到新中國的成立,從堅守社會主義制度到開創歷史轉折,歷史經驗給當下的行為提供了諸多沉思。從原理上看,馬克思主義曾表征為一種“研究的出發點和供這種研究使用的方法”[10]。對于當代中國共產黨人來說,馬克思主義不僅是在社會歷史發展中發揮威力的理論與研究方法,同時是一種信仰。內在于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兩個結合”,已作為新的普遍原理,在歷史活動的當下發揮重要作用,使得馬克思主義占據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與當代文化相適應、與現代社會相協調”[11],且在政治、經濟、文化等諸多領域發揮指導作用。從《決議》到黨的二十大報告所展現的具體現實行動,標識出文本正在走向歷史。“兩個結合”不僅是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國化時代化的內核,同時具有實踐層面的生產潛能意義,是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國化時代化的能動性表達。再度闡揚于黨的二十大報告中的“兩個結合”展現出實踐性與歷史性的雙向互動。如此,“兩個結合”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中便是“活”的,是動態發展著的歷史。
縱觀“兩個結合”新論斷產生的過程,從歷史轉向文本,“兩個結合”進入《決議》,表明《決議》是一部歷史性的文本;“兩個結合”正在歷史地發生,文本返還至歷史現場,展現出黨的二十大報告本身所具有的文本的歷史性。其一,在黨帶領人民奮斗的歷史進程中,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一直作為我們的指導原則和思想寶庫,存在于中國的具體實際中,蓄積在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兩個結合”將作為具有創造性的新實踐,構成國家、民族奮勇向前的永不枯竭的活水之源,這是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過程中一脈相通的基礎性共識和具有高度政治智慧的重要判斷。其二,不僅是歷史性《決議》,此次黨的二十大的勝利召開體現了在中國共產黨百年光輝歷程中,黨的領導人都穩穩抓住了“實際”一詞,它既是歷史本身,又是歷史經驗與歷史意識的結合。確切來說,“實際”不限于馬克思主義自身思想構境中的理論含義,更包括在中華大地上我們真實面對的現實生產狀況、不斷變化著的社會矛盾運動。《決議》與黨的二十大報告的文本歷史性,不僅表現為“兩個結合”在理論層面思想指導意義上的“活”,還體現出文本返回歷史現場,在具體的物質生產與精神創建中,構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所勾勒、描摹的現實社會建設圖景的“活”。其三,“兩個結合”是我們深入學習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理論、在新時代中大有作為、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行動指南。通過“兩個結合”提供的總的概念框架和基本范疇,有意識地促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拔新領異。“兩個結合”歷史地發生,這一文本的歷史性過程意味著理論之光照進現實,為理論的最終目的——“改造世界”,做了最好的中國詮釋。
四、結語
黨的二十大報告作為一種歷史書寫,是歷史文本系列的持續,它不僅要總結過去,而且要說明今天的轉變和歷史行動。“兩個結合”是從歷史到文本,又從文本返回至歷史現場的理論指南。同時,也是歷史的文本性與文本的歷史性兩方面在理論和實踐中綜合的統一體。從內涵上講,歷史指在人類社會中,過去一切事件與行為,以及相伴隨而展開的各種生產境域、現實語境、思想構型和話語變遷的總和。在此意義上,純粹的自然物不具有歷史性,歷史性必然是人作為主體而內在自我生成的,歷史性文本則是經過時代精神沉淀,不斷被作為主體的人有意識地建構與書寫的陳述的總體,即話語的產物。一方面,歷史性文本的首要特征是它的時間性,連續性時間無法再由簡單性思維理解為一種線性的時鐘軌跡,必須將其上升為聯結過去—現在—未來的共存向度,延展出它自身的空間性,由此轉變成重新理解社會內在本質的根本環節。另一方面,解讀文本的歷史性,其目的在于從歷史性文本中返回歷史現場。就這一目的而言,黨的二十大報告對“兩個結合”的歷史意涵、交互關系、哲學性質的高度凝結,既是黨作為歷史主體的話語性產物,又是開放的、錨定于既定歷史奮斗目標卻又有待完成的時間性文本。把握和堅持歷史總體性立場,將“兩個結合”內在蘊含的理論辯證性思維與社會系統性思維作為其哲學性質的基本定位,將極大豐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思想寶庫,并不斷開創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發展的全新理論境界,為世界提供中國行動參考指南與理論自覺性原創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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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振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