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好對話，讓人物“活”起來

特邀名師：湖南省長沙市望城區中嶺小學宋俊

語言描寫是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人物對話是常用的語言描寫方式，它可以有多種形式。如果我們能做到根據表達需要千變萬化地說、形神兼備地說、符合身份地說、精挑細選地說，人物就能“活”起來。

本期《燈塔伴我行》，讓我們一起走進《橋》，學習作者是如何通過人物對話寫“活”一位平凡而偉大的村黨支部書記的。

【名家經典】

橋

文/談歌

老漢清瘦的臉上淌著雨水。他不說話，盯著亂哄哄的人們。他像一座山。

人們停住腳，望著老漢。

老漢沙啞地喊話：“橋窄！排成一隊，不要擠！黨員排在后邊！”

【借鑒要點一：符合身份地說。老漢說話簡短有力，以先人后己的高尚情操控制了局面，組織大家有序撤離。這種說話方式符合老漢的黨支部書記的身份，更符合當時危急的情境。】

有人喊了一聲：“黨員也是人。”

老漢冷冷地說：“可以退黨，到我這兒報名。”

【借鑒要點二：形神兼備地說。“沙啞地喊話”表明老黨支部書記非常擔心大家的安危，面對混亂的人群，他一遍一遍地喊，連聲音都嘶啞了。“冷冷地說”寫出老漢不顧私情，支持讓非黨員村民先行，先人后己。】

竟沒人再喊。一百多人很快排成隊，依次從老漢身邊奔上木橋。水漸漸躥上來，放肆地舔著人們的腰。

老漢突然沖上前，從隊伍里揪出一個小伙子，吼道：“你還算是個黨員嗎？排到后面去！”老漢兇得像只豹子。

【借鑒要點三：千變萬化地說。災難剛來臨時，老漢“嘶啞地喊”“冷冷地說”，當水漸漸躥上來，放肆舔著人們的腰，竟還有人插隊，老漢開始“吼”，這千變萬化地說，不但讓文章語言富有變化，更讓讀者感受到情勢一步步變得危急，老漢堅持原則，秉公辦事，不徇私情，舍己為人的形象躍然紙上。】

小伙子瞪了老漢一眼，站到了后面。

木橋開始發抖，開始痛苦地呻吟。

水，爬上了老漢的胸膛。最后，只剩下了他和小伙子。

小伙子推了老漢一把，說：“你先走。”

老漢吼道：“少廢話，快走。”他用力把小伙子推上木橋。

【借鑒要點四：精挑細選地說。作者沒有介紹小伙子的身份，而是精挑細選了“你先走”“少廢話，快走走”兩句簡短的話，展現老漢和小伙子互相守護的感人畫面，側面點明兩者的父子關系，言簡

義豐。】

突然，那木橋轟的一聲塌了。小伙子被洪水吞沒了。

老漢似乎要喊什么，猛然間，一個浪頭也吞沒了他。

【學生仿寫】

“扣分”風波

湖南省醴陵市姜灣小學唐瑞東

“今天可是M同學值日啊！”“可得小心再小心哦！”“是啊，千萬別被他抓住‘小辮子’了！”

“恐怖的星期二”又來了，因為這天是由責任心、集體榮譽感、好勝心都爆棚的M同學擔任值日班長，所以大家都心生恐懼。

中午靜讀課，M班長像一只意氣風發的雄雞大步邁上講臺，目光掃過大家的臉，突然一拍講桌，大喊：“請大家自覺守紀！不然……可別怪我扣分！”同學們立馬正襟危坐。盡管如此，M同學好像被設置成“扣分模式”，調動起全身“裝備”：一雙怒眼，一張大嘴，還有“強有力”的雙手，開始瘋狂輸出：“XX同學沒有坐端正！扣1分！”“XX組課桌下有垃圾！扣2分！”“XXX，你在笑什么？給你們組扣1分！”

M同學頻繁地在講臺與小組扣分欄之間奔走。漸漸地，同學們察覺出不對勁：扣來扣去，卻完美地避開了他自己組。

這下可捅馬蜂窩了。下課鈴一響，十來個同學一窩蜂圍住M，嚷嚷道：“你憑什么亂扣分，不配當值日班長！”“為什么偏偏不扣你們組的分？”在同學們的轟炸聲中，M的頭越來越低，像只蔫了的公雞。

同學們漸漸散去，我看到M慢慢坐直身子，我蹲下來對他說：“M，想得第一沒錯，但通過這種方式，既不光彩，又會受到同學的排擠。憑你的能力和小組實力得第一完全沒問題。難道你不相信自己和組員？”

他一臉懊悔地說：“你說得對，我們應該憑實力和其他組公平競爭。你說，老師會不會把我的值日班長和組長撤了？”

“老師常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趕緊去老師那兒認錯，應該會……原諒你！”

最后，M同學被老師批評了一頓，雖沒被撤職，但領命罰掃。你瞧，M一邊掃，一邊念念有詞：“明天得提醒組員加油干，爭取有分必加，一分不扣……”

大幕未開，鑼鼓先響。開篇先聲奪人，在同學們的議論聲中，一名令人“聞風喪膽”的值日班長形象呼之欲出。

小作者抓住班長的動作、神態、語言進行描寫，使這場“扣分模式”下的“個人秀”意氣風發、威嚴十足，看到這里，不禁讓讀者對他后面的“表現”充滿期待。

對同學控訴語言的群描，“意氣風發的雄雞”到“蔫了的公雞”的轉變，寫出了事態的不平順，為下文埋下了伏筆。

運用“打乒乓球”式的方法，交替描寫作者勸服M同學的過程，讓讀者感同身受。結尾處“念念有詞”更有“余音繞梁”之韻。

（指導老師付嫻瓊）

【點撥】

小作者細致地記述了一場司空見慣的小風波。看似小事，但作者用貼合人物身份的語言，適時融入心理活動，將人物刻畫得立體豐滿，將故事寫得可讀可感。

見面

湖南省長沙市望城區中嶺小學卜明希

空蕩的街上，男子牽著小女孩緩慢走向人民醫院門口，在警戒線處駐足、張望。一輛接一輛救護車疾馳而過，醫護人員進進出出。

女孩仰起頭，輕輕拉了拉男子的衣角：“媽媽會出來見我們，對嗎？”“會的，媽媽會來的，一定會。”男子仿佛回應著女孩，又仿佛自言自語：“三個多月沒回家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吃胃藥……”

小女孩不懂爸爸的喃喃自語，她踮起腳尖，不停張望，“爸爸，為什么大家都穿一樣的衣服？我都認不出哪個是媽媽了。”突然，爸爸聽到她驚喜的叫聲：“媽媽出來了，你看，那個是不是媽媽？媽媽，我在這兒……”小女孩拔腿奔向媽媽，剛邁出步子就被爸爸一把拽住了。她拼命掙脫：“放開我，我要媽媽，我想媽媽。”

“寶貝，”溫柔又熟悉的聲音傳來，女孩停止了掙扎。“媽媽剛搶救了一個病人，身上有細菌，咱們不能離太近，否則寶貝生病，我們會擔心的。”“我才不怕，媽媽是最厲害的醫生，會把細菌和病毒打敗。”女孩高舉右手，無比驕傲地說。媽媽的眼神追隨女孩，生怕錯過了她的一顰一笑，看著看著，笑了，笑著笑著，哭了。準備邁步的腳抬了又放，放了又抬，最終停在原地。“寶貝，要聽話，等打敗了病毒，媽媽回家陪你，好嗎？”

爸爸輕嘆一聲：“你瘦了。”媽媽掩面轉身背對父女倆，肩膀上下聳動，三人靜靜站立著。不一會兒，她長舒一口氣故作輕松：“沒事，我挺好的，家里的事還要你多操心。”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流下，被口罩勒出的印子更加醒目。男子點頭示意：“好好吃飯，按時吃藥……”

突然，一陣電話鈴響：“周醫生，快來，15床病人心搏驟停……”“準備搶救，馬上到。”男子眷戀地看著奔向醫院的身影，嘶啞著喉嚨喊道：“保護好自己，等你回家！等你回家！”

小女孩從期盼媽媽出現，到奔向媽媽，被爸爸拽住哭喊要媽媽，她的情感逐漸達到了高潮，形神兼備地寫出了女孩對媽媽的思念。

難得的見面，卻不能和女兒相擁。她把所有的愛與虧欠，全部融進對話中，一句寶貝，一個乖，一句囑托都是母親深深的愛呀！

簡單樸實的問候，未見一個“愛”字，卻處處表現愛，是親人的愛與支持讓她能始終堅守在抗疫一線。

“準備搶救，馬上到”，多么干脆利落，這是一名醫生的職責，也是工作日常的縮影。

（指導老師宋俊）

【點撥】

作者圍繞“見面”，寫了多次對話。見媽媽一面不易；媽媽安慰女兒，妻子囑咐丈夫；醫生面對緊急任務義無反顧，將多重身份、多種責任集中展現，凸顯了醫生的平凡——有家有牽掛，同時又讓讀者看到了平凡中的不平凡。

【學生仿寫】

右腳

湖南省長沙市望城區金瀟小學姜瑾瑜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向中央，他右腳抬起時偏直，雖不自然，但每一步都很踏實、有力，臺下小志愿者們的目光頓時被吸引住。這是暑期禁毒知識宣傳的實踐活動，長沙市禁毒委員會邀請了一名緝毒英雄來作宣講。

到了講臺旁站定，他直直的眼神透著堅毅。“大家好，我姓王。”沒有“兇光”掃射，拿起話筒的他面露笑容，聲音中氣十足，“你們有什么想要問我的嗎？”

后排有一名小男孩天真無邪地問道：“王叔叔好！您的右腳怎么了呀？”聲音不大，但大家都聽到了。他沒有說話輕輕提起右腿褲腳，只見露出一根黑色、光禿禿的金屬桿，比骨頭剛硬，有點生冷。底下的同學們吸了一口冷氣，有人說道：“這是假肢！”

“王叔叔，您為什么會有這節假腿呀？”小男孩好奇追問。他輕輕抬起假肢：“你們想知道它的故事嗎？”“想！”我們異口同聲地回答。

“一年前，六月二十七日凌晨兩點，我和同事到一酒吧抓捕毒販。當我們打算將他帶走時，突然……”望著我們一個個瞪大的眼睛，他頓了頓，收起了笑容，“七八個毒販同伙沖了出來，給我狠狠來了幾棒。我起身與他們搏斗，不幸被對方打折了右腿，骨頭的碎片刺痛著神經，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這該有多疼呀！我不禁打了個冷顫。

說到這，他突然嚴肅起來：“作為緝毒警，相比我們犧牲的戰友，僅以一條腿的代價，換來毒販一整個群體的落網，守住了人民的安全線，我很幸運！”想象著殊死搏斗的危險情景，王叔叔后面的話，我沒怎么聽進去，直到最后他鏗鏘有力地呼號，才把我從思緒中拉回來。

我們自發起立，向王叔叔敬隊禮。身旁那些工作人員和家長們也起身肅立，注視著臺上的身影。那身影下有些空蕩的褲腿里，充盈著安全感。

在面對小小志愿者的場合里，王叔叔威嚴也不失親切，用簡潔的兩句話快速拉近了和大家的距離。

一副假肢宣告著緝毒警的生涯就此結束，怎么會不沉重呢？結合前文對假肢獨特感受的描寫，無言的英雄用不動如山的神態和習以為常的語氣，彰顯著堅毅與榮耀。

“收起了笑容”“嚴肅起來”“鏗鏘有力”，可以想象在這份不茍言笑的危險里，緝毒警們正為人民的美好生活負重前行。

（指導老師陳招全）

【點撥】

默然不語或簡短凝練，都使語言更有力量。小作者通過簡要的對話和王叔叔扣人心弦的講述，不僅讓我們了解了一線緝毒警的危險故事，也讓我們對故事里外深處危險卻不懼犧牲的緝毒英雄心生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