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筆花鳥畫中的寫意性研究

摘 要：寫意就是寫“我”之意，是畫家借助繪畫創作來表現內心情感的一種手段。工筆花鳥畫是傳統中國畫中歷史最為久遠的繪畫形式之一，在長期歷史發展進程中一直廣受人們的認可。工筆花鳥畫中承載了豐富的寫意性特點，畫家們也正是通過工筆花鳥畫創作中的寫意性來表現自然，從而更好地抒發內心的所思所感。介紹工筆花鳥畫寫意性的基本概念，研究寫意性在工筆花鳥畫中的具體展現，探索工筆花鳥畫寫意之新變，旨在推動當代工筆花鳥畫在理論層面的不斷創新。

關鍵詞：工筆花鳥畫；寫意性；繪畫創作

寫意性是我國傳統文化藝術的表現形式之一，涉及范圍包括文學、詩歌、繪畫、音樂等。而對于我國源遠流長的傳統繪畫藝術，尤其是工筆花鳥畫藝術來說，寫意性所承載的審美價值和思想意義是不可忽視的。一方面，從藝術表現的角度來看，創作者如果過于局限于對造型的描繪就無法充分表達內心所想，內在的思想情感需要通過寫意性來進行傳達；另一方面，從創作手法的角度來說，工筆花鳥畫中的每一個著筆之處都是創作者豐富多樣的精神的外化。懷揣著對大自然的向往，廣大創作者在繪畫中充分展現著對世界的觀察和對情感的傳遞，我國的工筆花鳥畫也在這一基礎上形成了以寫生為基礎、寫意為歸依的傳統，并通過尊重自然、熱愛生活不斷豐富自身的創作，這也是我國工筆花鳥畫的民族氣節和民族品質之所在。當今的時代是多元文化并行的時代，多樣性是藝術創作的重要背景，因此體現了鮮明的中國特色的工筆花鳥畫，更應在繼承傳統文化的基礎上不斷進行新的探索，古為今用、發展為重，追求新一代創作者的共鳴，用屬于中國的熱情來詮釋現代化的世界。

一、工筆花鳥畫寫意性的基本概念

工筆花鳥畫是我國傳統藝術中的繪畫種類之一，也是我國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工筆花鳥畫主要通過使用毛筆在宣紙或絹上作畫來將畫家的內心所想所感表現出來，常見的創作內容包括花鳥、山水、人物形象等。在具體的表現形式上，工筆花鳥畫所運用的技法包括工筆和寫意兩種，其中工筆技法的主要特征是“工以致精”，重視對事物的細致展現，盡可能地真實傳達花鳥魚蟲的生命價值和不同的形態特征；寫意技法是工筆花鳥畫中常見的創作手法，它的運用不僅僅表現在繪畫風格層面，更體現在對畫的整體構圖、色彩選擇和造型設置層面，具體表現為“托物言志”“寓情于景”。

所謂的工筆花鳥畫之中的寫意性，就是借助概括和提煉的方法來達到寫意的具體效果，而寫意性往往蘊含在創作者的創作意識之中，并通過具象化的繪畫語言展示出來。通過寫意的形式，畫家可以借助畫作來展示自己對社會、人生和大自然的思考和感悟，在積累個人審美價值追求的同時，也繼承了中國傳統繪畫的創作理念和意象表現形式。需要注意的是，我國工筆花鳥畫中的工筆和寫意兩種技法之間并不是對立或矛盾的，而是互相襯托、相輔相成的，二者在表達形式和表達內容方面各有側重。倘若在繪畫中只使用工筆技法，那么整個畫面就可能會看上去死板、單一，內容空洞，缺乏細節；如果只使用寫意技法，又會缺乏精致感和主題性。寫意性在工筆花鳥畫中運用的根本目的是更大程度地在繪畫作品中體現寫意精神，進而不斷提升畫家創作的廣度和深度，拓寬創作空間。因此在工筆花鳥畫創作中，一方面要通過工整、詳細的工筆來明確畫面主體，另一方面更要以寫意的手法充分展現出畫家的思想情感和價值取向。

繪畫是一項主觀意識很強的藝術活動，工筆花鳥畫的創作過程也是畫家主觀意識的外在表現，因此雖然在創作的造型、構圖、線條中盡可能地寫實，但是在意境和思想的表達上就是為了展現畫家本身的思想情感，這也是工筆花鳥畫寫意性的意義所在。當工筆花鳥畫展現出寫意之感時，就可以將其稱為寫意性表現的工筆花鳥畫。具體來說，就是畫家在繪畫創作中，選擇不同的色彩來營造不同的意境，充分展現出自身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內心所想，并不斷用筆渲染來將花鳥的特色細致入微地體現出來，這也是創作者主觀能動性的具體表現。同時，工筆花鳥畫在創作過程中也非常重視對視覺的傳達。畫家借助主觀和客觀的相互融合，將寫意貫穿整個創作過程，通過對繪畫形式的完善來突出自身的情感和情懷。在工筆花鳥畫具體的創作過程中，寫意性的展示需要從畫家的創作理念和創作技巧方面進行切入。一般情況下，畫家的寫意性創作都比較重視對外在物象的表現，并不斷從更深層次挖掘大自然中山水花鳥的物象之美。畫家們將自身獨特的思想感悟和情感追求融合在對花鳥的描繪之中，也將對大自然的熱愛和感恩埋藏在對花鳥的勾勒之中。

寫意就是寫“我”之意，畫家將所見所悟、所想所思經過內心的整合，以繪畫的形式展現出來。加之我國傳統的藝術表現形式大都強調“天人合一”的哲學精神，因此寫意性的運用正好能夠充分展現畫家本身的主觀思想，由此達到寓情于景的目的。同時，畫家還可以通過賦予山水、花鳥等物象以多重特征，來展示自己內心深處的理想和抱負，這也是寫意性技巧的現實價值所在。中國傳統繪畫的發展具有傳承性的特點，而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長河中，伴隨社會經濟的持續發展，工筆花鳥畫也在不斷豐富和完善，即從外在體物的表現發展為內在意境的表現，并不斷強調畫作本身所蘊含的文化精神和審美品質等，這也是我國優秀的傳統文化自我革新的最好展現。

二、寫意性在工筆花鳥畫中的具體展現

（一）造型的寫意性

傳統中國繪畫在造型方面和西方繪畫有著很大的不同。西方現實主義繪畫所體現的造型特征是求真和寫實，即繪畫作品與所描繪對象的形態基本一致；西方抽象主義繪畫則不追求造型特點上的相似。我國傳統繪畫對于寫意性的強調介于二者之間，在造型特點方面表現出一種神似。在具體的工筆花鳥畫創作過程中，畫家需要格外注重對各種物象的造型設置，不但要堅持神似或形似的基本原則，還應在造型過程中融入自身的情感觀念和審美理念。工筆花鳥畫也正是由于尊重外在客觀事物的真實造型，又充分融入畫家的內在情感，才能夠體現出較高的藝術價值。東晉時期著名畫家顧愷之曾提出“傳神論”，堅持繪畫創作需要重視對氣質和精神的表現，只要能夠充分展現出“傳神”的特點，其他的外在造型都是可以加工的、可以變化的，不需要刻意追求外在造型的還原。這也從側面說明了工筆花鳥畫是一種主體精神和客觀物象相結合的藝術形式。

在當代工筆花鳥畫中，為了更好地展現繪畫的寫意性，往往會采用更加自由、更加富有變化性的造型手法來豐富其創作。雖然工筆花鳥畫的造型較為嚴謹，但并不是簡單的再現或盲目的模仿。在進行造型的處理時，畫家往往會受到自己審美經驗和主觀愛好的影響，有意識地將所創造出的自然物象貼近整體的畫面意境，保證各個部分的和諧統一。比如在創作鳥的造型時，就不能夠被鳥的固有外形約束，而要從畫面整體上的氛圍和需求出發，進一步把握畫面的細節表現。通過畫家主觀層面的造型處理，畫作中的鳥或輕巧伶俐，或憨態可掬，而畫家也通過這種技法將自己的情感、心境借助鳥的形態具體地表現出來。這種創作方式正是一種寫意性的發揮，而這種通過個人審美經驗所創造出的造型，也更具有藝術特色。

（二）線的寫意性

唐代畫家張彥遠曾在《歷代名畫記》中提出“無線者非畫也”，線條的意義和價值不言而喻。線條多被畫家用來展現物體的外在形象，它的曲折、流動和急促都是畫家情感和思緒的自然流露，它的形成源自形感，并且服務于形感，于是線條也被稱為繪畫的靈魂。傳統中國畫多用線進行造型，線條的濃淡、疏密和粗細變化，能夠充分表現出不同物象的外在輪廓，因此線條也是中國畫繪畫語言中最重要的創作元素之一，是民族精神和文化特色的藝術表達。

工筆花鳥畫中的線條有著別樣的獨特美感和深刻的審美意味，這與書法創作中的線條寫意性不同，不能簡單地以筆畫的灑脫和書法的氣韻來要求，而應在特定的工筆形式要求下，展示出傳統中國畫獨有的寫意性。在具體的工筆花鳥畫創作中，線條是對客觀事物整體外形的概括性把握和再現，是創作過程中最為基本的細節組成，在花鳥形態描繪中發揮的作用非常重要。它不但能夠展現花鳥的輪廓、描繪花鳥的形狀，還能夠巧妙地再現其質感和動感。同時，畫家通過對畫筆的掌握能夠描繪出不同形狀的線條，再根據景物和畫面的實際需要來選擇不同粗細、長短的線條達到情感傳遞的效果。線條是畫家通過對客觀事物的感悟而得來的，其本身就有著豐富的寫意性特點。

（三）設色的寫意性

設色就是用顏料渲染，使畫面呈現美麗的色彩。對于工筆花鳥畫而言，設色是畫家創作的最后一個步驟，在一幅畫的成敗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謝赫“六法”中提出“隨類賦彩”，指的就是對設色的要求。“隨類”中的“類”指的是世間萬物自身不變的屬性，主要通過個人的行為進行感知；“賦彩”則是為所描繪的物象賦予色彩，是畫家主觀能動性的具體表現。“隨類賦彩”的含義不是在繪畫中簡單地根據外在客觀物象的真實色彩填充顏色，而是將萬物分為多個種類，依據不同的分類來完成設色。例如：在萬物復蘇的春天，樹木都呈現出欣欣向榮的綠色，因此綠色就可以作為春天的代表色彩；而到了碩果累累的秋天，金黃的色彩占據了大面積空間，那么往往就會選擇赭石色來表現秋天。

傳統的工筆花鳥畫有時會對亮色的應用略顯避諱，大都通過畫面空間感的濃淡和明暗來塑造畫面，強調二維平面裝飾效果。隨著社會的進步和文化的發展，當代工筆花鳥畫也在繼承中不斷尋求創新。現在的工筆花鳥畫家大都非常重視對設色的把握。具體來說，即通過色彩的冷暖變化給人們呈現不同感覺的特質，借助對色彩純度和亮度的改變來營造特定的畫面意境，或傳達畫家內心深處的色彩語言，使得這些色彩能夠組成一系列畫面色調、旋律和節奏感，引導觀者在精神層面與畫家產生共鳴，傳達相應的思想主題。

三、工筆花鳥畫寫意之新變

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進程中，我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寫意表現體系，工筆花鳥畫的發展也一直在“勾勒填彩”和“落墨為格”的工筆重彩風格基礎上不斷創新。而伴隨世界文化的進一步交流和融合，大量外來觀念也在影響著當代畫家的創作風格，于是他們逐漸開始突破傳統，尋求進步。

“勾勒填彩”風格的傳統工筆重彩花鳥畫主要使用暈染、勾勒等表現方法，以線條對物體的勾勒來展現各個物象之間的形式關系。這樣的創作方法需要嚴格遵循客觀事物原本的發展規律和生長狀態，再根據物象自身的特征來選擇不同的線條進行描繪。雖然傳統工筆花鳥畫已經形成了一套以線條為造型的完整的表現方法，但隨著時代的發展，這樣的描繪方法在造型功能和表現形式等方面的局限性也開始凸顯。當代畫家為了讓工筆花鳥畫更加符合現代欣賞者的審美需要，更加追求在寫意表現風格上的突破，他們學習西方素描繪畫中對于明暗的處理方法，盡可能地弱化線條中的平面感，并借助虛實、光影等手法來完善物體的立體化視覺效果。通過這樣的手法，畫家可以根據自己的創作需要靈活變通，借助點、面、塊的造型來渲染符合客觀環境和主觀意識的繪畫風格，這也大大豐富了當代工筆花鳥畫的具體表現形式。而“落墨為格”這一工筆重彩風格講究筆法和墨法，借助筆墨的點染來展現物體的明暗和陰陽，重視對主觀情感的抒發。同時，這種創作手法還要求畫家不但要尊重世間萬物的成長規律，并且要符合內心真情實感的表達，寫意性非常強。這類繪畫作品在構圖的時候往往會選擇全景式布局，借助大面積的留白來側面凸顯出空間的深遠和清幽，在真實再現所描繪事物的生存環境的同時，烘托出特定的意境和氛圍，在追求畫面平面化的同時，融入一定的裝飾性特征。這樣的創作手法能夠成功將花鳥、山水等物象轉化為畫家本身個人化的情感符號，通過自己對現實生活的體悟來表現一定的寓意，以生活經驗為自己認識世界的具體方式，工筆花鳥畫也由此逐漸成為當代畫家在生活中尋找生命意義的重要工具和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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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丁芳，碩士，清水縣文化館館員。研究方向：群眾文化、美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