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發表論文研究

作者簡介：李政昕（1986—），女，碩士，助理館員，研究方向為圖書館事業。

摘要：以中國知網（CNKI）“中國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的“全部期刊”為檢索源，以“作者單位=少年兒童圖書館或者少兒圖書館”為檢索式，采用內容分析法輔以網絡調查法、訪談法，對2017—2021年我國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發表的論文進行研究和統計。研究表明，我國少兒圖書館館員發表論文在數量上呈現“先升后降，個人高產”、質量上呈現“頭部突出、長尾明顯”的特征，選題上能結合少兒館特色、緊扣讀者服務。“未成年人閱讀推廣”連續五年成為最熱主題。

關鍵詞：圖書館館員 少年兒童圖書館 未成年人閱讀 網絡調查法

中圖分類號：G258.7

Abstract： With \"All Journals\" in the \"Chinese Journal Full-Text Database\" of 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Infrastructure （CNKI） as the search source， with \"Author's Unit = Juvenile Library or Children's Library\" as the search mode， the papers published by librarians in children’s libraries in China from 2017 to 2021 are studied and counted by the content analysis method， supplemented by the network investigation method and the interview method.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papers published by librarians in children's libraries in China present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irst rising and then falling， individual high yield\" in quantitative terms and the \"prominent head and obvious long tail\" in qualitative terms， and that they could combin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ldren's libraries and closely follow reader services.“The reading promotion for minors” had been the most popular topic for five consecutive years.

Key Words： Librarian；Children’s Library；Reading for minors；Network survey method

少年兒童圖書館作為社會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傳播文明、促進少年兒童閱讀習慣以及信息素養養成方面發揮著積極作用。根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國家數據，截止到2021年末，全國共有少年兒童圖書館143個，從業人員2 610人[1]。圖書館員是圖書館事業發展的基石，論文是館員學術素養和學術水平的重要體現，但目前并沒有以全國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發表論文為對象的研究綜述。文章對我國近五年的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發表的論文進行深入考察，分析論文發表的數量、質量和選題類型，揭示少兒圖書館研究的整體特點和取得的成就。

1" 研究設計

1.1數據采集

本研究中“少兒圖書館館員發表論文”指筆者在2022年11月12日，以中國知網（CNKI）“中國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的“全部期刊”為檢索源，檢索式設為“作者單位=少年兒童圖書館或者少兒圖書館”，且滿足發表時間為2017—2021年的582篇中文文獻。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本文中“館員”泛指少兒圖書館的從業人員，而非專業技術職務任職資格名稱。為了核驗樣本的準確性和全面性，筆者抽樣廈門市少年兒童圖書館的同事發表的論文進行數量比對和內容查實，結果準確且均囊括在樣本中。從中可見樣本較為全面，能代表2017—2021年全國少兒圖書館館員論文發表的整體情況。

1.2研究方法

因樣本規模適中，本文使用EXCEL對樣本進行數據篩選和統計，主要采用內容分析法對我國2017—2021年間我國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發表的論文進行定量和定性研究，并輔以網絡調查法采集機構調整信息、輔以訪談法解釋發文數量和發文動機，以真實、直觀的一手資料化解非接觸性研究帶來的信息障礙。

2" 論文發表的基本情況

一般來說，館員的發文數量和從業人數呈現正相關，即從業人數越多、論文越多；而從業人數與少兒圖書館的數量也成正相關，即少兒館越多、從業人數越多。因此，筆者將

2017—2021年間全國少兒館的機構數量和從業人數作為分析年度發文量、核心論文的占比率、作者和發文單位的重要變量納入研究，如表1所示。

2.1 年度發文量先升后降

少兒圖書館館員的年度發文數量以2019年為界先升后降。其中2019年同比增幅最大，為12.17%；2021年跌幅最大，為-14.05%。同樣以2019年為界，不斷新增的少兒館數量和持續下滑的論文數量使發文數量和機構數量的折線出現了明顯背離，如圖1所示，這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

2.1.1抗疫防疫導致的效率讓渡

2019—2021年，在全國上下抗擊疫情的艱難歲月里，公共圖書館閉館時間增加、開放方式受限、流通量減少、陣地活動停擺，包括出版社在內的眾多行業也間歇性停工停產，這導致2020年和2021年圖書館館員的發文數量持續減少。

2.1.2機構調整導致的檢索偏離

2019—2020年，國內多家少兒館與同級圖書館合并。通過網絡和電話調研可知：2019年7月，遼寧鞍山市少年兒童圖書館與遼寧鞍山市圖書館合并；2019年底，原天津市少年兒童圖書館與原天津圖書館正式整合組建為天津圖書館（包括天津市少年兒童圖書館、天津市古籍保護中心）；2020年8月，湖北襄陽市少年兒童圖書館與原襄陽市圖書館合并組建新的襄陽市圖書館，原天津市河北區少年兒童圖書館與天津市河北區圖書館合并；2020年9月，原杭州市少年兒童圖書館正式并入杭州市圖書館，改名為杭州圖書館少兒分館；2020年10月，原溫州少年兒童圖書館和原溫州市圖書館合并組建新的溫州市圖書館等。基于本文的檢索公式，部分被“收走”少兒館身份的作者論文無法被檢出，因此發表的論文數量出現下降。

2.1.3職稱改革導致的調整觀望

論文作為與職稱評審掛鉤的重要砝碼，發表數量之所以在2019年形成分水嶺，與全國范圍內圖書資料任職資格評審改革密切相關。河南省、福建省、湖南省、浙江省、廣西壯族自治區這五個擁有較多少兒圖書館的省份，在2018年和2019年陸續出臺了新的《圖書資料系列專業技術職務任職資格評審的實施意見》，對館員在學術成果方面提出了更高要求。新的職稱評審辦法在正式落地之前要經歷籌備和多輪征求意見，這段窗口期強化了圖書館員們搶發論文的動機，發文數量明顯增長；而政策落地后館員需要重新審視自身稿件質量、調整投稿方向以及對新政策試行的觀望，導致了2019年后論文發表數量的回落。

2.2發文單位超長“0”尾

在商業和經濟領域中存在長尾效應（Long Tail Effect），即名列前茅的幾個大品牌在營收曲線上高高翹起，而其他無數小品牌卻只占據了小部分的市場份額，圖形呈一條長長的“尾巴”。筆者在以發文單位為研究對象時，發現582篇論文作者來自58家少兒圖書館，而另外85家少兒圖書館在過去五年里沒有發表過任何論文。將以上數據轉化成坐標軸，y設為論文發表數量，x對應各少兒圖書館，將“零論文”的單位標記為“其他少兒館”，折線圖具有明顯的長尾特征，如圖2所示。

不僅發文單位數量少，而且少數單位占比極高。天津市少年兒童圖書館以60篇的發表數量位列第一，占總數的10.3%；廣州少年兒童圖書館和河南少年兒童圖書館并列第二，均為45篇，占比7.7%。跟隨其后的是重慶市少年兒童圖書館42篇、吉林省少年兒童圖書館40篇、湖南省少年兒童圖書館32篇、廈門市少年兒童圖書館25篇、盤錦市少年兒童圖書館23篇、福建省少年兒童圖書館18篇和三明市少兒圖書館18篇。這10家少兒圖書館共計發表論文348篇，占樣本總數59.7%；若將觀察范圍擴大到前20名，論文數量則為476篇，占比81.6%。

二八定律和長尾效應揭示了行業內部發展的不均衡性，雖然廣泛地存在于各個領域，但筆者認為應當對少兒圖書館這種極端“0”尾現象予以重視。它意味著我國約60%少兒圖書館在學術研究上不在意知識的整理，也不愿意輸出工作經驗，從側面印證了大多數少兒圖書館缺乏創新。相較于同級公共圖書館整體活躍的發展態勢，這種信號極易引發少兒圖書館可有可無的行業評價以及未來是否仍需獨立建制的負面隱憂。

2.3 個人高產突擊發文

筆者在以作者為目標的統計過程中發現，部分館員存在短時間內密集發文的現象。在2017—2021年，吳仲平（杭州少年兒童圖書館）和劉倩倩（吉林省少年兒童圖書館）以8篇的發文數量排在榜首，另有7名館員以7篇的數量緊隨其后，5年發文5篇及以上的共有17人。劉倩倩（吉林省少年兒童圖書館）和戴明（三明市少兒圖書館）一年各發6篇；李小鵬（吉林省少年兒童圖書館）和許小燕（三明市少年兒童圖書館）一年各發5篇；吳仲平（杭州少年兒童圖書館）、王海輝（河南省少年兒童圖書館）、張際（盤錦市少年兒童圖書館）和賴麗娜（廈門市少年兒童圖書館）一年各發4篇；發文年份較均勻的只有俞程淑（重慶市少年兒童圖書館）一個人。

評職稱的迫切需要是館員發表論文出現階段性井噴的最大誘因。正如前文提及，《福建省圖書資料系列專業技術職務任職資格評審工作的實施意見》在2019年10月實施前曾發出多版《征求意見稿》，首稿時提出中專學歷的館員可參評高級職稱，但需要發表兩篇核心論文，這是條件之一。這種規定極大地激發了石先昆（廈門市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中專學歷）在2018年和2019年上半年的論文寫作行為，連續發表5篇論文，其中2篇為核心論文。2019年10月，《福建省圖書資料系列專業技術職務任職資格評審工作的實施意見》正式施行，作為C類機構的三明市少兒圖書館，館員在學術期刊上發表4篇論文即可滿足參評“副研究館員”的學術條件，戴明（三明市少兒圖書館館員）在2020年發表6篇、許小燕（三明市少兒圖書館館員）在2021年發表5篇，均對標要求。

2.4核心論文頭部集中

核心論文是衡量論文質量的重要標準。南京大學《CSSCI來源期刊目錄》（不含擴展版）和北京大學《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2020版）共收錄了20種圖情方向專業核心期刊。在保持和前文檢索路徑一致的基礎上，筆者增加“核心期刊”為限定條件，檢索出128篇論文，占論文總數的21.9%。作者來自22家少兒圖書館，其中119篇出自“全國一級圖書館”，占比92.9%。由此可見，國家一級少兒館在科研實力上是名副其實的頭部擔當。

同時，筆者在保持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將“作者單位”更改為“圖書館”進行模糊檢索，可得全國各類圖書館館員共發表論文47 831篇，核心論文9 354篇，在剔除少兒館的數據后計算得出論文核心率為19.5%。因此，少兒圖書館館員發表論文核心率略高于全行業整體水平。這個結論打破了筆者對“少年兒童圖書館從業人數少、專業底子薄、學術水平欠缺” 的刻板印象。事實證明，經過長期發展，在財政保障充裕的省級（副省級）城市或擁有獨立建制的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專業水平在提高、知識結構在優化、結合自身工作實踐開展學術研究的能力在加強，人才隊伍建設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3論文的選題分析

3.1 從關鍵詞看，密切關注“未成年人”，高頻組配“閱讀推廣”

論文選題就是一篇論文研究的方向、范圍、對象或探討的主要問題。據統計，“未成年人”在關鍵詞里共出現了211次，“閱讀推廣”出現了137次，二者組配109次。“面向未成年人的閱讀推廣研究”是全國少兒圖書館館員論文最熱門的選題。相對于學校以及家庭而言，圖書館的館藏具有無可比擬的資源優勢，幾乎涵蓋了大部分的教育資源館藏。比起其他場所，圖書館較為安靜，能夠為兒童創造更適合閱讀的環境和氛圍[2]。Chimezie R O在研究中指出，對于兒童閱讀興趣的培養要建立分級管理模式，為兒童提供不同類型的書籍，最大程度地激發兒童的興趣，同時要加強對新媒體的應用，通過網絡等途徑擴大宣傳范圍，提升宣傳效果[3]。因此，少年兒童圖書館在“閱讀推廣”上大有可為。

“未成年人閱讀推廣”以年均21.8篇的數量，連續五年成為最熱選題。這些反映在少兒館館員發表的論文中，表現為將不同年齡、不同載體、不同人群的閱讀推廣如何開展觀察得很細致，討論得很充分。以年齡為分級視角的幼兒早期（含胎教）閱讀、親子閱讀、家庭閱讀、自主閱讀和立體閱讀，如《公共圖書館學齡前兒童繪本閱讀服務路徑探究》[4]《重慶市小學高年級學生數字閱讀調查分析》[5]；以載體為分類標準的繪本閱讀、科普閱讀、人文經典閱讀、英語閱讀、有聲閱讀和數字閱讀，如《少兒圖書館體驗式科普閱讀推廣的實踐與思考——以大連市少年兒童圖書館為例》[6]《公共圖書館有聲閱讀推廣策略研究》[7]等；以特殊人群為研究對象的殘疾兒童、留守兒童、貧困兒童、情緒障礙兒童、視障兒童和閱讀障礙兒童的閱讀推廣活動均有涉及，如《公共圖書館殘疾兒童閱讀服務調研》[8]《吉林省公共圖書館農民工子女閱讀推廣服務研究》[9]等。

3.2 從趨勢上看，傳統選題數量穩定，核心工作面面俱到

使用Goo seeker數據管家軟件對549篇論文關鍵詞出現的詞頻進行清洗和統計。首先，合并。如將“兒童”“少年兒童”“少兒”“幼兒”“嬰幼兒”“少年”“青少年”等統一稱為未成年人，合并“圖書館服務”和“讀者服務”、“閱讀推廣”和“全民閱讀”等意義幾乎相同的關鍵詞。其次，刪除。如將“圖書館”“公共圖書館”“少兒圖書館”等指示性較差，或“研究熱點”“影響因素”“對策建議”等非學科主題的關鍵詞剔除。最后，整理。如將“人工智能”“智能化”等關鍵詞視為“智慧圖書館”主題，將“數字化”“數字資源”等關鍵詞納入“數字圖書館”主題，將“紅色文化”“傳統文化”“鄉村文化”“地域文化”等納入“公共文化服務”主題。

如圖3所示，圍繞圖書館的核心工作開展研究的選題排名依次為閱讀推廣、圖書館服務、閱讀服務、圖書館管理、數字圖書館、資源建設、公共文化服務、智慧圖書館、信息服務、圖書館學、微信、新媒體、志愿服務和文旅融合。

從年份上看，2017年選題較為關注“圖書館管理和服務”；2018年“數字圖書館”和“數字資源建設”成為熱點；2019年伴隨《公共圖書館法》的落地，對“圖書館事業、圖書館立法”研究激增；2020年，關于“閱讀推廣”的研究論文數量達到頂峰；2021年，“公共文化服務”“智慧圖書館”“文旅融合”都是熱點選題。

有研究表明，圖書情報研究既保持一定的穩定性，也呈現比較快速多變的特點。尤其是近幾年來，幾乎每一年的選題研究都會發生較大的變化 [10]。但我國少兒圖書館囿于行業規模小、從業人員少、服務對象較單一、人才結構待優化等因素，在研究范圍、研究對象和跨領域研究上的拓展能力弱。因此館員發表論文時，選題具有很強的穩定性。雖不缺熱點，但并沒有呈現出快速多變的特點，也沒有每年都出現較大的變化。

3.3從時間上看，“文旅融合”是熱點，出現少兒“研學旅行”

“文旅融合”排在少兒館館員論文選題第13名，雖然數量不多，但題材很新。我國自古有“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教育理念和人文精神。為促進文旅融合發展，2018年3月，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中通過整合文化部、國家旅游局的職責，重新組建文化和旅游部，不再保留原機構，因此2018年被稱為“文旅融合元年”。也是在2018年，少兒圖書館界出現了第一篇關于“文旅融合”的論文——《圖書館文化創意旅游項目開發探究》[11]。文章認為，文化創意旅游項目是圖書館文化創意產品開發的增長點，搭建文創旅游資源信息聯合平臺、設計特色文創線路、開展多形式的宣傳與營銷等策略，可以為圖書館文化創意開發工作提供參考。

2019—2021年，關于“文旅融合”的案例實操、策略研究、服務探索的研究論文成倍出現。這證明我國少兒圖書館館員在課題研究上是敏感的、在工作思路上是開闊的，不僅捕捉到了“文旅融合”釋放出的讀者活動新契機，而且將其轉化成“研學旅行”，即開展研究性學習和旅行體驗相結合的校外教育活動。但對于少兒圖書館而言，組織未成年人研學，不僅在主題選擇上更嚴謹，而且在安全責任上顧慮更多。《文旅融合新形勢下圖書館研學旅行服務研究》[12]一文指出公共圖書館在“研學旅行”上存在政策支持、市場規范、項目經費等現實困難。正因如此，在12篇已經發表的論文中，專門論及面向未成年人開展“研學旅行”的文章只有3篇，其余9篇皆以成人、公共館的視角談“文旅融合”的實施策略和服務路徑。落地方案主要有：建立“館中館”——在圖書館內布局主題館，“館外館”——與其他主題館建立合作關系，“引進來”——將游客吸引進圖書館，“走出去”——組織讀者去旅行等方式。少兒圖書館在“文旅融合”的方向上保持了足夠的謹慎和冷靜，巧妙地選擇以特色館藏、地域文化、愛國主題教育的閱讀推廣為抓手，以接觸但不深入的姿態為當地旅游資源提供信息服務。

4 結語

綜上所述。2017—2021年，全國少年兒童圖書館館員發表論文總體呈現出以下特點：不同梯隊的少兒圖書館之間，科研能力差距明顯；獨立建制、經濟發達地區、行政級別高和獲得國家一級館稱號的少兒圖書館發文數量多、論文質量高，與超過59.4%的少兒圖書館連續五年論文零產出、18.9%的少兒圖書館年均論文不足1篇的現象形成強烈對比。館員發表論文的選題穩定性和持續性強，擅長在未成年人閱讀推廣、圖書館館服務與管理等領域里深根細作，同時也暴露出館員視野不夠開闊，罕有在理論和實踐的薄弱環節中發現研究空白的勇氣，缺乏創新性研究。因此，少兒館館員在評職稱之外主動尋求學術自覺，在專業、科學、系統的學術訓練之中促進自我成長，對推動我國少兒圖情事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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