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黃龍病綜合防控技術研究進展

作者簡介：黃紹華（1993—），女，碩士，助理農藝師; 研究方向為植物保護學。

黃萍（1996—），女，本科，助理農藝師; 研究方向為園藝。

通信作者：胡玉偉（1983—），女，博士，正高級-研究員; 研究方向為植物保護。E-mail：huyuwei0363@126.com。

基金項目：國家重點研發計劃（2022YFD1600305）。

摘要：柑橘黃龍病是我國柑橘產業健康發展所面臨的重要挑戰之一。果樹一旦感染黃龍病，若未及時采取有效的防控措施，病情將迅速蔓延至整個園區，導致顯著減產甚至大面積的果樹死亡。目前，黃龍病被公認為我國柑橘產業的“頭號威脅”。為有效防控黃龍病，需要因地制宜，發展科學合理的綜合防控技術。本文分析了黃龍病的染病原因和特點，揭示了病媒傳播的分布情況，并總結了針對黃龍病的預防、診斷、治療以及病樹處理等方面的綜合防控技術，以供柑橘種植從業人員參考。

關鍵詞：黃龍病" 柑橘木虱" 快速檢測" 綜合防控技術

中圖分類號：S436.66

Abstract： Huanglongbing is a major challenge to the healthy growth of China's citrus industry. Once" fruit trees are infected with the disease， prompt preventive and control measures are essential to prevent the disease from spreading throughout the orchard and causing substantial yield losses or even death of the fruit trees. Currently， Huanglongbing is considered as the most significant threat to China's citrus industry. To effectively prevent and control Huanglongbing， it is crucial to develop scientifically and reasonably integrated prevention and control technology based on local conditions.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factors and features of Huanglongbing， uncovers the distribution of disease vectors， and summarizes preventative measures， diagnosis， and treetment for the benefit of citrus growers.

Keywords： Huanglongbing， citrus psyllid， rapid detection， comprehensiv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technology

柑橘黃龍病（Huanglongbing， HLB），原名綠化病，是由韌皮桿菌侵染柑橘植株引起的一種具有高傳播力和強破壞性的柑橘病害。該病害主要侵染柑橘果實和葉片，導致柑橘產量和品質大幅下降，為我國柑橘產業帶來重大損失。黃龍病初期癥狀不明顯，使得現場診斷變得困難。黃龍病最早在中國臺灣和廣東地區出現，隨后迅速傳播至周邊省份。在我國，該病害已經持續一個多世紀。雖然農業科學家們一直努力研發治愈該病的藥劑，創制強抗病的柑橘種質，但迄今為止仍未取得顯著成果。因此，黃龍病仍然是中國柑橘產業的“頭號威脅”。為應對這一挑戰，亟需發展多維度的黃龍病綜合防控技術，為柑橘產業發展提供更好的保障和支持。

1 黃龍病病因與傳播機制

1.1 黃龍病致病菌

黃龍病是由韌皮桿菌侵染柑橘植株引發的。已探明的致病韌皮桿菌主要有三種類型，分別是與Candidatus Liberibacter asiaticus相關的亞洲型、與Candidatus Liberibacter africanus相關的非洲型以及與Candidatus Liberibacter americanus相關的美洲型。

1.2 黃龍病特征

感染黃龍病的植株在春季開花前后會出現黃化和凋萎等癥狀。葉片出現黃色斑塊，并逐漸擴大發展為黃色條紋。病情加重時葉片將大面積枯萎脫落。果實表面有黃斑出現，果皮和果肉會增厚變硬，導致柑橘果實品質下降。

1.3 傳播途徑與機制

黃龍病具有極高的傳播速度，該病害的傳播主要包括兩種途徑。一種是通過嫁接傳播，即在嫁接過程中，染病的接穗將病菌傳染給健康的植株；另一種是通過柑橘木虱傳播。研究表明：柑橘黃龍病有兩種木虱載體，分別是Diaphorina citri和Trioza erytreae。這兩種木虱都可以傳播亞洲型或非洲型的韌皮桿菌。

2 診斷方法

2.1 人工經驗法

根據Zhang等的最新研究顯示，柑橘黃龍病在果園的分布與海拔、風向、種植方位和柑橘品種等條件密切相關[1]。種植人員通過定期巡園，觀察和調查柑橘樹的葉片和枝條是否存在異常情況，定期采集樣本進行實驗室監測。但在黃龍病發病初期沒有明顯的特異性，容易與其他病蟲害混淆。這一方法識別效果受人為因素影響較大，無法進一步提高識別的準確率。

2.2 碘-淀粉顯色法

柑橘植株感染黃龍病后，會導致韌皮部壞死和篩管阻塞，淀粉無法傳輸到果實上，大量淀粉在葉片累積。依據這一原理，研究人員建立了一種基于淀粉碘反應的柑橘黃龍病檢測方法。在這一基礎上，王等人創新去除葉片表面蠟質層，跳過冷凍處理步驟，節省脫色時間，優化碘-淀粉顯色法技術[2]。此外，鄧等人通過分析不同采樣時間健康樹和黃龍病樹的葉片淀粉值差異，推算黃龍病陽性葉片淀粉值界限，制作了快速檢測試劑盒。該方法在田間采樣中與實時熒光定量PCR檢測方法的一致性為80%，可作為熒光定量PCR檢測方法前期篩查輔助手段[3]。這種方法成本低且易于操作，目前被廣泛用于輔助柑橘黃龍病的初步診斷。

2.3 PCR檢測法

PCR檢測法常用于柑橘黃龍病的早期篩查，準確率高，成為快速檢測的主要方法。目前常用的PCR檢測技術包括普通PCR、巢式PCR、定量PCR和Direct PCR等。田等人研究使用定量PCR檢測柑橘黃龍病病原含量的方法[4]。根據亞洲型病菌的DNA序列，該方法可用于研究黃龍病病原在植株上隨季節的分布和變化情況。巢式PCR法是在普通PCR法的基礎上改進而來，第一輪擴增引物與普通PCR法相同，第二輪用巢式引物在第一輪產物內部進行短片段擴增。熒光定量PCR能實時監測整個PCR反應過程，并使用標準曲線對樣品進行定量分析。Li等人針對16S rDNA序列設計特異性引物，搭建實時熒光定量PCR檢測系統，實驗表明該方法的檢測靈敏度比常規PCR法提高了2～3個數量級[5]。然而，上述PCR方法都存在制備周期長、DNA模板提取耗時耗力等缺點。因此，為了節約時間和人力成本，IBovenutres研制出基因釋放劑，可直接從細胞中釋放DNA。Direct PCR技術以傳統PCR技術為基礎，使用Direct PCR試劑盒可簡化PCR檢測流程。

3 黃龍病綜合防控技術

3.1 化學防控

黃龍病主要通過種苗感染、病枝嫁接和柑橘木虱等途徑傳播。化學防控是控制黃龍病傳播的主要手段，其重點滅殺柑橘木虱以切斷傳播路徑。另一方面對感染植株實施抗生素治療以限制病情發展。在柑橘木虱防治方面，主要采用噴施滅虱農藥的手段。選用農藥可采用復配制劑，例如55%氯氰·毒死蜱、15%啶蟲脒·氯氰菊酯、30%唑磷·毒死蜱、40%敵百蟲·氯氰菊酯，以及40%啶蟲脒·毒死蜱。此外，病株砍伐現場也需要實施化學防控，病株砍伐后應立刻噴施滅虱藥劑，避免黃龍病菌通過散逸木虱傳染到其他健康植株上；遺留的樹樁需要及時采取藥劑噴灑或灌注處理，處理后用塑料薄膜覆蓋樹樁，防止新芽再生感染黃龍病。在感染植株治療方面，一般采用韌皮部輸液處理。陳[6]等人分別對比施用6種抗生素藥劑8個月后的效果，發現2，2-二溴-3-次氮基丙酰胺、異噻唑啉酮、氨芐青霉素的相對防效分別達到了89.75%、83.72%、87.27%。這表明上述三種藥劑對黃龍病病株具有較好的療效。同時，配合使用10：1的青霉素和四環素，不僅可以降低藥害，還能夠抑制黃龍病抗藥性。但是持續使用抗生素會引起藥劑污染問題，未被吸收的抗生素會逐漸侵入土壤，進入地下水環境，并通過作物吸收進入食物鏈，對動物和人體健康構成潛在威脅。

3.2 物理防控

黃龍病菌具有不耐熱的特性，可采用物理防控手段抑菌滅菌。物理防控技術包括利用光照、濕熱空氣、熱水或蒸汽等方式對染病植株進行加熱處理。美國佛羅里達大學柑橘研究與教育中心開展一項紅外熱處理實驗，針對染病柑橘樹進行輻照處理。結果表明：經紅外線輻照處理后，大部分染病柑橘樹的病情得到緩解。此外，賈等人搭建室內和田間實驗裝置，探索蒸汽快速熱處理方法對柑橘黃龍病病株的防治效果。結果證實該方法能夠明顯降低病菌濃度，有效促進染病柑橘樹的生命力恢復[7]。此外，Xue等發現定期清除果園雜草，增施有機肥改善果園環境后也可大大提升柑橘免疫力[8]。

3.3 誘導增強抗病

有研究結果顯示，施用誘導藥劑會逐漸增強柑橘苗木對病原物的抗性。水楊酸作為植物內源活性小分子成分之一，在促進抗逆抗病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也是衡量抗病反應的重要指標物。根據水楊酸的累積情況，誘導后獲得的系統性抗病反應可分為誘導系統抗性（Induced Systemic Resistance，ISR）和系統獲得性抗性（Systemic Acquired Resistance，SAR）的兩種類型。基于這一機制，研究人員探索通過施用小分子化學藥劑誘導柑橘植株，激發其內部免疫系統產生抗病性。Gottwald等[9]嘗試對患病植株施用水楊酸，并輔以適量的礦物質和營養劑，但對照組和實驗組結果未發現明顯差異。Stansly等[10]發現黃龍病病菌可以編碼一種水楊酸羥化酶，將水楊酸轉化為兒茶酚，從而導致應激反應失效。因此，僅依賴水楊酸來誘導柑橘植株獲取抗黃龍病的系統抗性是不可行的，還需要進一步探索其他植物免疫誘導劑。Canales等[11]將植物激素油菜素內脂噴灑到黃龍病葉片上，三個月后染病植株的體內病菌數量顯著減少，噴灑油菜素內脂的柑橘植株顯著提高了幾丁質酶、β-1，3-葡聚糖酶的表達水平，這表明SAR已經被激活。同時，編碼過氧化物歧化酶、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苯丙氨酸氨裂合酶表達水平的提高表明ISR通道也被開啟，柑橘植株對黃龍病的免疫能力獲得大幅提高。

3.4 快速檢測與預警

黃龍病的防控需要做到早發現、早勘定、早處理，隨著果園種植規模的擴大，采用傳統手段監測的成本過高，迫切需要發展高效的黃龍病大面積快速檢測和預警技術。最新的研究表明，光譜檢測和計算機視覺技術在黃龍病早期診斷得到廣泛應用。這類新技術通過成像光譜儀采集果樹圖像，結合特征圖像處理方法獲取患病植株的空間信息。例如：Borregaard等[12]人使用傅里葉變換紅外衰減式全反射光譜儀，獲取柑橘植株的光譜圖像數據，并采用主成分分析和偏最小二乘法對光譜圖像數據進行訓練，搭建了柑橘黃龍病判別模型，對黃龍病葉的識別準確率達到95%以上。林等人[13]提出了一種無監督訓練柑橘黃龍病檢測模型，該模型基于小樣本顯微圖像數據集的增強特征，對黃龍病識別準確率可達到96.2%。此外，朱等人[14]使用無人機遙感技術，同步采集地面與空中的高光譜數據，通過評價HandHeld2（HH2）地物光譜儀數據，獲得決定系數超0.96的優秀結果，實現無人機快速巡園、監測柑橘園區黃龍病害情況。代等人[15]分析了柑橘黃龍病樣本和健康樣本的自熒光和拉曼光譜差異，建立了三種基于PLS-DA模型的分類器特征曲線ROC，并通過曲線下面積AUC參數進一步評估了模型的性能，結果表明：拉曼光譜模型的準確率為98.17%，可作為柑橘黃龍病快速診斷的新方法。

3.5 種苗脫毒及改良

幼苗栽種和嫁接是健康果樹繁育的重要環節，黃龍病防控是種苗管理中的重要任務。首要任務是確保種苗不受感染，首先通過無菌環境培育脫毒幼苗；其次采取嚴格防感染措施，確保種苗在收集和轉運過程中不會感染黃龍病菌；此外，在種植前要嚴格篩查柑橘幼苗和待嫁接植株。另一方面，開展抗病育種研究是后續防治策略的重點。王[16]等人使用實時PCR技術對比14個高表達基因和19個低表達基因分別在HLB耐受的“Jackson”樹和HLB易感的“Marsh”樹上的表達。該研究揭示了HLB耐受植株和易感植株在次生代謝產物、發病機制相關基因、轉錄因子、激素信號通路和受體樣激酶等方面的差異，為耐HLB柑橘的選育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指導。

4黃龍病防控的科學應對措施

4.1 加強抗病種質創制和使用

種植抗病性強的樹種是預防黃龍病最有效的手段。在選擇抗病品種時，需要考慮品種的遺傳背景、生長環境、栽培技術等因素。國內研究者通過雜交和基因編輯等育種技術，篩選出具有較高抗耐性的柑橘品種，例如砂糖橘、椪柑、桂橘1號等，合理選擇栽種和推廣有關品種可有效減少黃龍病的發生和傳播。

4.2 加強材料檢疫和脫毒排查

為強化黃龍病的預防效果，柑橘產業管理部門應加強對柑橘幼苗和接穗材料的檢疫工作。在種植前，種植人員應嚴格檢查種苗和接穗材料，杜絕將帶病苗木引入到無病種植區域。政府部門應在柑橘苗木繁育監管方面應加大力度，嚴格執行產地檢疫和調運檢疫制度，杜絕未經檢疫的種苗出圃或進入柑橘園，凈化苗木市場。

4.3 加強病蟲害監測和預警

強化柑橘果園病菌檢測和預警制度，定期對園區內的果樹進行抽樣檢測，重點關注果樹嫩梢生長期、大風暴雨等特殊天氣時期以及冬季清園期。重點監測柑橘木虱、紅蜘蛛等傳播黃龍病的標志性蟲害，做到早發現早處理，最大可能減少黃龍病帶來的損失。同時園區管理人員可使用無人機等工具輔助巡園，及時將巡園結果上報至園區的監測和預警中心，落實病蟲害警情快速應急處理，提升預警效果。

4.4 推廣生物防控手段

采用生物防控手段對環境的影響較小。與傳統化學防控手段相比，生物防控手段可大大減少柑橘的農藥殘余。在柑橘生長過程中，種植人員可以培養天敵如六斑月瓢蟲等來控制柑橘木虱。利用天敵防控主要通過釋放成蟲實現，尤其在柑橘木虱田間種群處于低齡期時，宜采用多點淹沒式釋放的方式進行控制，并控制園內雜草規模以保護柑橘木虱天敵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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