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戶音樂情感認知影響因素探析

摘要：隨著網絡音樂的不斷發展，手機聽歌軟件在數字音樂市場層出不窮、接連出新，網易云音樂便是其中一例。本文基于心理認知塑造理論和音樂批評理論，利用爬蟲技術對網易云音樂的樂評進行文本篩選，選取扎根理論研究方法，選擇具有特點的文本對50位樂評者進行半結構式訪談，以開放式編碼、主軸編碼及選擇性編碼對影響網易云音樂樂評的認知情感因素進行歸納與研究分析后發現，樂評者的認知、情感、意動三個因素互相影響，并互相形成雙向關系線，引發不同樂評者對于歌曲不同的認知情感評價。基于此，通過了解聽歌者產生情感認知的動機，有利于促進更加積極向上、更為豐富多元的流行音樂的創作供給。

關鍵詞：網易云音樂 樂評 認知情感意動 扎根理論

一、引言

隨著信息技術不斷融入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信息技術一方面使得海量優質文化內容借助網絡以多種媒介和形式呈現出來，另一方面，面對呈現出來的形式豐富的文化內容，大眾的審美取向和價值觀念也相應呈現多元化的特點。其中，音樂作為最炙手可熱的藝術形式及文化活動，帶動了網易云音樂、QQ音樂、番茄暢聽音樂等知名手機聽歌軟件的萌生與發展，人們樂于在這些軟件上抒發自我情緒、表達自身情感。就學術研究而言，目前國內對這些音樂軟件的研究較少，針對音樂軟件用戶的研究以精準營銷、大數據的個性化歌曲推薦為主，對用戶評論進行情感認知原因探析的學者較少，缺乏對用戶評論的深度解析，因此，對于音樂的情感性分析局限較大，準確度和完整度不高。

2022年12月，網易云音樂發布的《網易云音樂樂評報告（2022）》顯示，網易云音樂存在1.82億月活躍用戶數和 57萬獨立音樂人，超 9 成活躍用戶年齡在 29 歲以下，入駐平臺的原創音樂人超61.1萬。網易云音樂2022年提供超1.16億首音樂曲目，用戶可以對音樂發表評論，其交互內容多樣、獲取方式便捷，是互聯網時代一種重要的信息資源。

網易云音樂的用戶以青年群體為主，更衍生出“網抑云”這類突出情感體驗的網絡流行語。相較于其他音樂軟件，網易云音樂更易于筆者對樂評者的認知、情感、意動等進行了探析。本文將通過整理網易云音樂軟件上流行音樂不同的樂評，再進行半結構式訪談，探究對于歌曲的情感來源，構建認知情感意動的模型。

二、文獻綜述

（一）心理認知塑造理論

歐內斯特·希爾加德（Ernest Ropiequet Hilgard）將人類的心理過程劃分為認知、情感和意動３個階段，稱為人類“心靈三部曲”：認知指人腦對外部信息進行接收、加工、轉換、吸收的心理活動；情感是人在認知信息的基礎上產生的主觀情緒或感受；意動指人在未來可能會表現出來的行為傾向或行為意愿。認知、情感、意動三者相互聯系，其中認知是產生情感和意動的基礎，三者共同構成了態度，而態度是外界刺激和個體行為之間的橋梁，影響個體因外界刺激而表現出的具體行為反應。克萊格（Clegg）豐富了該理論，他提出了現代認知觀，認為研究個體或群體在客觀世界中的行動及結果不僅要研究個體的內部心理活動，而且研究個體與個體、個體與人造物理環境之間的動態交互作用，這樣才有可能真正完全地理解心智活動的本質。也就意味著研究個體的行為要考慮到其他個體和環境的影響，由此可見“認知—情感—意動”理論的維度包括認知、情感和意動三個方面。 ①

而動機是一種需要的狀態，一種人施加的“推動”的條件，使其采取某些類型的行動，這些行動被認為可能帶來滿足。而動機是消費者行為中的內部影響因素之一。

綜上所述，人的三種基本的主觀心理活動（認知、情感與意志）分別反映了三種基本的客觀事物（事實關系、價值關系和行為關系）。人為了生存和發展必須首先感知和了解各種事物的事實關系，其次要掌握這些事物對于人的價值關系，再要掌握每個行為的價值關系并且判斷、選擇、組織和實施一個最佳的行動方案。第一步由認知活動來完成，第二步由情感活動來完成，第三步由意志活動來完成，因此從認知到情感，再從情感到意志，是一條基本的、不可分割的人類自控行為的流水線。知、情、意的辯證關系在根本上取決于事實關系、價值關系與行為關系的辯證關系。情感是一種特殊的認知，意志又是一種特殊的情感。

（二）音樂批評理論

音樂批評屬于音樂美學的實踐層面。對音樂文化的品評、討論、判斷，按其指向的“對象之性質、取域之廣狹”看，可大致分為3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廣義的，包括有關音樂問題的一切學術分析、研究，可稱之為“音樂批評”。第二個層面是中義的，即對音樂當下現實、現象的審美判斷、評價，可稱之為“音樂評論”。第三個層面是狹義的，專指對音樂現場表演、音樂商業產品的綜合評述、介紹，可稱之為“音樂評述”，俗稱“現場樂評”，簡稱“樂評”。

張燚（2013）指出批評是創作的創作，而中國流行音樂缺乏評論，尤其是缺乏這些真正的批評評論。②張曉星、李儒銀（2022）從近十年網絡音樂用戶信息行為影響因素中，總結出影響用戶音樂信息獲取行為動機的有６個個人因素（興趣愛好、工作任務、學習任務、生理需要、心理需要、社交需要）和３個環境因素（區域環境、活動場景、他人影響）。③此研究針對的是網絡音樂用戶的具體行為影響因素。王鈺（2020）發現，雖然用戶畫像技術的技術理論已經比較成熟，也已經被應用在各個領域發揮作用，但是通過情感分析來進行用戶畫像構建的研究較少。④其研究并不是根據認知情感理論模型得出的產生情感的因素，而是為用戶建立相應的畫像。劉濤（2006）主要對人工音樂情感與機器音樂情感的區別進行研究，但并沒有具體提出人類音樂情感的產生來源。⑤王子燊（2022）主要探析了“網易云音樂用戶的樂評背后所展示出的自我呈現，有著怎樣的心理動機”這一問題，⑥其研究針對自我心理因素，并沒有依據認知情感意動理論去探析。

本研究基于上述兩種理論，從認知情感入手，通過樂評文本收集與半結構式訪談構建用戶的認知情感意動模型，了解青年人群中的情感色彩。形式上，采取文獻研究法、文本自動分析法、半結構式訪談法，利用爬蟲收集網易云用戶的在線音樂評論，并利用扎根理論來構建語料庫，提煉主范疇，從而構建認知情感意動模型，以期為青年的情感認知研究助力，進而為引導、宣傳正向價值觀提供依據，也為歌曲創作者提供情感建議。

三、研究設計思路

根據前設問題，采用文本自動分析來梳理相關文本資料。再用扎根理論，通過半結構式訪談法開展情感分析研究并構建模型。扎根理論（Grounded Theory）是一種研究路徑，而不是一種實體的“理論”。其要義可以被總結為：研究的目的是生成理論，而理論必須來自經驗資料（empirical data）；研究是一個針對現象系統地收集和分析資料，從資料中發現、發展和檢驗理論的過程；研究結果是對現實的理論呈現；通過系統的資料收集和分析程序而被發現的理論被稱為扎根理論。⑦由于現今幾乎沒有關于網易云樂評的情感動機研究，采用扎根理論可以從樂評中得到新的想法，故對本文的研究更有意義。本文的研究框架如圖1.1。

首先，運用爬蟲技術來自動過濾出有效樂評文本，并總結出相關情感詞語。其次以網易云不同的樂評人為主要研究對象。本文采用以騰訊會議為主的線上方式對受訪者進行一對一深入訪談，以了解不同的音樂觸及評論人情感的原因。訪談歷時一個月，共有50位訪談者作為抽樣調查樣本接受訪談。

內容圍繞“您平時經常聽網易云音樂嗎？”“您習慣經常給歌曲評論嗎？”“您對同一首歌聽的次數多了會有不同的感受嗎？”“每次您想在歌曲下留下自己評論的原因是什么呢？”“您渴望您的評論得到回應與共鳴嗎？”“如果您的評論沒有得到回應您還會選擇下次繼續進行歌曲評論嗎？”這六個核心問題展開訪談，結果將根據扎根理論進行編碼分析和模型構建，后續通過自動文本分析用于檢驗理論飽和度。本文的重點是構建認知情感意動模型，構建流程如圖1.2。

四、實證研究與結果分析

（一）基于扎根理論的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提煉

1. 基于開放式編碼的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因素提煉

開放式編碼（Open Coding）是扎根理論中的一級編碼，是將原始的訪談資料收集整理，再將這些信息重組和歸納，從而發現其中的邏輯聯系，最后將其概念化和范疇化。編碼的三個流程為：貼標簽—概念化—范疇化。概念是指從混亂的原始信息中提取出結構性標簽。范疇是將相似的概念繼續抽象化，進而形成更高層次、更抽象的關鍵詞。在開放式編碼過程中，通過概念化將訪談內容進行總結，形成較為抽象化的概念。隨后再將這些概念分類總結歸納進行深度提煉，形成更高層級的范疇。本文經過反復的對比分析，共得到 41個概念和13個范疇。通過這種基于開放式編碼的分析，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可提煉為愛情、友情、焦慮、悲傷、記錄、價值感、享樂、喜愛、討厭、增加體驗、從眾心理、社交心理、社交體驗這13個范疇。（詳細語料庫請見附錄）

2. 基于主軸式編碼的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因素提煉

主軸式編碼（Spindle Coding）是通過比較分類的方法，通過聚類分析將文本資料再次整合，核心是進一步抽象概括各個范疇之間的內在邏輯關系，從而將相似現象范疇歸為一類，分析出主要范疇。經過分析對比，可以從表中看出基于主軸編碼將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因素的13個范疇進一步歸納為感情、情緒、理智、欲望四個主范疇，如表1.1所示。

3. 基于選擇式編碼的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因素提煉

選擇式編碼（Selective Coding）是在分析完開放式編碼和主軸式編碼之后，繼續提煉核心范疇的關鍵環節。通過對訪談文本的進一步深入分析，可理解各主范疇之間的聯系，提煉出更高層次的核心范疇，并解釋研究問題的主要方面和核心范疇的關系。通過構建“故事線”展現整體事件的現象，把各概念及范疇脈絡串聯起來，從而建立起理論框架。通過對訪談內容的分析并逐層編碼后，可得到影響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的因素結構圖。本文中各主范疇的相互關系如表所示。通過對“受訪者代表性語句”進行開放式編碼后，可得到中間部分的“關系結構的內涵”，再進一步提煉出“典型關系結構”：感情、情緒影響理智，理智又影響感情和情緒，同時感情、情緒和理智三者會影響欲望，欲望也會影響感情、情緒和理智。如表1.2所示。

（二）基于扎根理論的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分析

1. 基于理論飽和度的結果檢驗

為保證本文中測量的理論充足性，需在編碼完成后進行理論飽和度檢驗。理論飽和度檢驗是指在新的未編碼過的信息數據分析時未發現有新的概念和范疇，說明該理論趨于飽和狀態。為保證檢驗結果的準確性，本次檢驗采取爬蟲技術隨機抽樣分析100份評論，再隨機抽取5人評論繼續訪談，以此反復檢驗是否存在誤差。并隨機對50份有效文本進行三級編碼分析，以分析網易云音樂樂評的認知情感意動因素及其因果關系，進而探討其理論框架。在爬蟲技術進行文本分析中，如果有新的范疇出現，則一直采樣分析，直到沒有為止。

基于扎根理論的三級編碼，不斷反復檢驗、分析復查后得出，網易云音樂樂評認知情感意動因素主要以感情、情緒、理智和欲望這四個主范疇為主要影響因素。因此，對于不同歌曲的不同認知驅動樂評者產生不同的情感因素，從而得到不同的評論文本主觀意動的結果。

基于此，如圖2.1所示，本文構建了關于網易云音樂樂評的認知情感意動模型。在此模型中，理論飽和度的檢驗結果顯示：在影響網易云音樂樂評情感的四個主范疇中，“感情”“情緒”是情緒因素，“理智”是認知因素，“欲望”是意動因素，感情、情緒影響理智，理智同時影響感情、情緒，感情、情緒影響欲望，欲望同時也影響感情、情緒，理智和欲望互相影響。據此，本文的認知情感意動模型具有充分的理論飽和度。因此，情感與認知互相影響，情感與意動互相影響，認知與意動互相影響。

2. 網易云音樂樂評中的認知情感意動之間的相互關系

這三種因素呈現雙向的關系如圖2.2所示。認知和情感互相影響，而情感和意動又互相影響，認知和意動也存在著互相影響的關系，進而使“樂評復雜性”的情感因素更加基于情感動機的復雜性，從而使樂評行為并不是由單一動機而構成，且動機因素強度也不同。樂評者對歌曲有了一定的認知理解，根據自己不同的認知理解去產生情感，繼而產生不同欲望。但是情感線因素并不是單一的通行道，樂評者想評論進而迸發出對歌曲的認知情感因素，這是雙向關系的體現。而認知、情感、意動這三者缺一都不會產生多樣化個性樂評的文本。產生樂評的因素是復雜多樣且極具個性化的，但是大體上來看都是從認知、情感、意動三個范圍中產生的，其雖具有多樣化的特點，但也有共同之處，從而形成模型框架。

五、結語

網易云音樂作為中國最具特色的歌曲發布軟件之一，其樂評數據具有極強的現實參考意義。本研究基于抽樣調查結果得出影響網易云音樂樂評的認知情感因素，對網易云音樂的樂評話題提供一定的參考意義，同時為音樂發布平臺激發人們的積極情感，帶動新互動模式，提供一定的數據支撐。

作者：

許瀚之，中國傳媒大學音樂與錄音藝術學院本科在讀，研究方向：音樂學（音樂傳播方向）

（責任編輯：谷儒楠）

Abstract： Along with rapid online music development， more and more music distribution platform has emerged in the music industry， and it's richer in contents and styles. People want to interact in different emotion expression way with music from NetEase Cloud Music. This article uses web crawler to screen the music reviews of NetEase Cloud Music， and then conducts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s with the reviewers using characteristic texts to construct a cognitive and emotional model for the reviewers， exploring the cognitive and emotional factors that affect NetEase Cloud Music reviews. Based on grounded theory， 50 music critics were interviewed through semi-structured interview sampling. After summarizing and analyzing the cognitive and emotional factors that affect NetEase Cloud music reviews with open encoding， spindle encoding， and selective encoding， it was found that the cognitive， emotional， and emotional factors of music critics influence each other and form a two-way relationship line， leading to different music critics' cognitive and emotional evaluations of songs. Based on this， by understanding the motivation of listeners to generate emotional cognition， we can enrich the emotions of popular music and better provide emotional value for people.

Key Words： NetEase Cloud Music， Music Reviews， Cognition Affection and Conation， Grounded The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