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最中國

想起插花,我常常會記起,小時候奶奶房間里的那朵重瓣梔子,在家鄉,又被叫作“玉荷花”。一張四方的老木桌上,飲水的玻璃杯里,斜斜靠著一朵白色的花。每每想起,好像還能依稀聞到那時滿屋的梔子花香。
那恐怕是我一輩子都很難忘記的畫面,不僅僅因為那朵花,更因為那張每時每刻都被擦拭整理干凈的桌子,那個被用心歸置打掃的房間,那位一生敬物、惜時、善待自己每一瞬光陰的長輩。她的口中講不出什么深刻的道理,但她的道理就是她的生活。
說到底,我們感受這個世界的深刻,很多時候都源自一件件再微小不過的事,而我們成為世界的一部分,無論呈現出來的,是善惡,是美丑,說到底也都源自一個個再小不過的念頭。
“放不進去第二枝花。”
一朵即全部,一朵就足夠。一枝花,便是生命的所有。我們為漫山花開而雀躍,卻往往,只會為一朵而流淚。由此敬物,由此惜時,由此而活在此刻,亦由此而“放不進去第二枝花”。所謂“放不進去第二枝花”,我想,既是美學,亦不單單是,它也是哲學,更是生活之道。
當下的生活,更像是身處“亂花漸欲迷人眼”之中,相較其他,或許更需要這樣“放不進去第二枝花”的用心。
多一些凝望,多一些敬畏,多一些“一期一會”的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