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

江蘇/任貴英

唯一是媽媽經歷了四次流產之后才保住生下來的孩子，故取名“唯一”。

爸爸媽媽視她為掌上明珠，別人家有兄弟姐妹爭吃搶喝，而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什么都是她的，她認識的所有人都很羨慕她。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動蕩和災難一個接一個。先是唯一的媽媽離世，再是她去了邊遠山區工作。每次接到印著爸爸點點淚痕的信，她都心如刀絞，爸爸說：“一一，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幾年后，唯一歷盡艱難終于回到了父親身邊。與父親團聚時，唯一看到的卻是后媽和一個初生不久的小妹妹。

父親含淚說：“爸爸一個人日子太難過了，是你小叔幫忙介紹的。”唯一憤然說：“爸我恨您！我是您唯一的女兒，我拼命地找關系，不惜失去尊嚴，因為我想念您，想回來照顧您。可您再婚這件事卻不告訴我一聲，把我當空氣！”看到自己的床上都是小孩衣物，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她淚流滿面。

老父親無奈地解釋：“那年我病重，心肌梗塞，差點死了，多虧你叔介紹的阿姨來家救我一命，我才答應與她結婚。怕你不同意，想著慢慢解釋給你的。”

唯一急切地說：“理應告訴我，我就有理由調回來，難怪好久收不著信，您們忙著結婚啦！”她連摔帶打，把東西砸了一地。

父女倆正鬧著，孩子被吵醒，在里屋大哭起來，后媽大聲喊爸爸過去幫忙，爸爸撇下她急急進了臥室。唯一站在空蕩蕩的客廳里，突然感覺這個家她是多余的，她抹著淚甩門走了。

后媽是個有文化的女人，找到唯一，與她長談過幾次，給她做喜歡吃的飯食。但任性的一一還是不肯回家。她自己找了婆家，匆匆結婚把自己嫁了出去。婚姻大事她也沒告訴爸爸，氣得爸爸一病不起，恨恨地說：“從小驕慣太任性，誰也不許理她！”

此后，父女成了陌路，斷了來往。后媽總是偷偷地去看唯一，不管她生不生爸爸的氣。每次去唯一家，后媽總是給她的孩子買很多東西。

光陰荏苒。這天，后媽打來電話，急速地說：“唯一，你爸病重住院，你快來看看他，他想見你！”唯一說：“又是老把戲，每次都說病重，去了沒事我扭頭就走！您要幫手，小妹也長大了，用她得了！”

后媽急切地說：“你爸跟慣你一樣，把你小妹慣得出國留學不回來了。家里只能靠你了！”突然，電話里的后媽大聲喊著：“老頭子！你可千萬要等著，大閨女唯一馬上就來了!小的是指不上了！老頭子！醫生……”唯一一聽,這才慌了神，這次是真的！當她趕到醫院時,她的爸爸已經永遠地走了。

后媽干枯的手拉著唯一的手，不停地哭訴著：“你們父女倆都太倔強，其實每次我去看你，帶給孩子的衣物和吃的，都是你爸親自買的。那年聽說你買房，你小妹與男友要出國，你爸決然將咱這學區房賣了，分給你們姐妹倆，我們租房住，還謊稱是你親媽留給你的遺產，實情你爸就是不讓我對你說。”

唯一聽完，面對爸爸的遺像哭個不停。后媽抖動著消瘦的肩膀抱著她說：“唯一，你小妹遠嫁不回，你現在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唯一看著照顧了爸爸半生的白發后媽，過去微胖的后媽現已形銷骨立，她毅然把后媽帶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