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中考的第一天。
早晨,我兵荒馬亂地送孩子進了考場。站在考場外,我終于松了一口氣。霎時又有些恍惚,30年前的那個夏天,跟今年這個夏天重疊起來:醞釀一夜的琥珀色陽光,從遠方斜斜地鋪下,校門口的碧色槐樹上,白色的小花緩緩散發出甜香,以及年輕稚嫩的面孔、擔心忘帶準考證的家長。這些,似曾相識。
30年的時光過去,我從稚嫩的少年變為焦慮的家長,從看雜志的人變為編雜志的人。我從這頭看向那頭,透過陽光、穿過大樹,看到了與現在不一樣的我、陌生的我。對于將要來臨的考試,對于遙遠的未來,那個我,迷茫、恐慌、手腳冰涼。
現在的我已經知道,成長對于那個30年前的女孩來說,是一段艱難的旅程,很多挫折在前面等著她。如果在一段最難走的道路旁,垂頭喪氣的她決定放棄,我是非常理解的。
但是她沒有。她喜歡看書,她的心里有一個夢,那就是成為書里寫的那些人,那些堅強的、驕傲的、有力的、崇高的人。閱讀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力量,讓她從未放棄過自己。
昨天,女兒問我,如果能穿越,我想穿越到什么時候。我說:“我就想穿越到30年前,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她說:“我這么大有什么好啊,要參加中考、高考,多辛苦啊。要是我,我一定穿越到高考結束的那一刻。”
雖然學業壓力的確很大,雖然未來的確讓人迷茫,雖然成長里陣痛不斷,但是,我還是想回去。那個時候,爺爺奶奶還健在,爸爸媽媽還年輕,夢想還隨心所欲,未來還神秘莫測。是的,我還是想回到30年前,再去經歷成長的一切。痛苦或是美好,全部體驗。如果沒有青春期的那些體驗,我不會去學習思考,也不會狂熱地試圖從書中尋找答案。那時候的我,心里有一團火焰,火焰中閃爍著熊熊的希望。
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走過的彎路、看似邁不過去的坎,和心想事成、金榜題名一樣重要,甚至比它們更重要。成長,就發生在這些彎路和溝溝坎坎中。
穿過琥珀色的陽光,我的眼里再沒有迷茫和恐慌。就像我少年時喜歡的那首歌詞里寫的:“拍拍身上的灰塵,振作疲憊的精神,遠方也許盡是坎坷路,也許要孤孤單單走一程……人的遭遇本不同,但有豪情壯志在我胸。”與青春期的我相比,此刻的我知道自己在哪里,也知道我將要走向何方。前方一定還有挫折無數,但時間為雨、書籍為土,在它們的滋養下,我已長成一棵越來越堅韌的植物,有勇氣也有底氣,面對生活的狂風暴雨。
我想把閱讀和時間賦予我的力量傳遞下去,傳遞給那些迷茫、恐慌的稚嫩面孔,通過一期期雜志,通過一篇篇文章,希望在成長的時光里,說一些或許能幫到你的東西。
(本刊原創稿件,視覺中國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