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校服長褲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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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期間我減了3次肥，體重上下反復后，我終于想開了：1.7米的個兒、55公斤的體重根本算不上胖，減它干嗎呢？弄得身心俱疲不說，還不利于身體健康。正常飲食、三餐規律后，我的體重反而穩定了下來，心情也好了很多。

這些年，我見過患有進食障礙瘦得只剩骨頭架子的朋友，見過為了維持身材每天高強度運動3小時的朋友，我自己也曾因為吃太少而身體不適導致考試考砸了。

我明白，悅納自己的身材，對女性特別是正處于青春期的女孩們絕非易事。可是，我想對有身材焦慮的朋友說，也對幾年前那個不敢在夏天露出雙腿的小女孩說，身材沒有完美的模板，每個人的獨特性即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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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中學時期，我都沒有穿過校服短褲。即便在夏季天氣最炎熱的時候，我仍然會用臃腫的長褲裹住雙腿。上體育課或者跑操時，我在塑膠跑道上穿著長褲拔足狂奔，深藍色的校褲很吸熱，褲管內熱氣蒸騰，汗水洇濕了膝蓋彎兒。

彼時，我不穿短褲的理由有很多，諸如長褲可以防曬，在空調房內不會冷，等等。但我知道，我不穿短褲最主要的原因是腿粗。

那時候，特別流行“瘦”。瘦幾乎可以說是漂亮的標準，或是某種默認的法則。班上不乏經常穿校服短褲的女孩，她們身材苗條、雙腿細長，陽光下腿部勻稱的線條像泛著光。

瘦姑娘們顧盼生輝，她們裁去褲腳、改短上衣，暢快地談天說地。而像我一樣“腿粗”的姑娘，則老實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用寬大的校服外套和長褲遮擋住自己的體形，蜷縮在沉默的青春中。

令我記憶猶新的是初三的體育中考，體育老師建議我們都穿短褲，以減少跑800米時風的阻力。猶豫再三，許多姑娘最后把輕薄的短褲穿在長校褲里頭，就這樣穿著“夏天的秋褲”完成了仰臥起坐等項目，跑步考試開始前才把長褲脫下，怯生生地露出雙腿。

跑步的時候雖然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但我內心還在祈禱他人的目光不要落在我裸露的雙腿上，祈禱著這3分多鐘的折磨快些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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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有一個我們覺得“想不開”的女孩也開始穿校服短褲。她身材高大，腿幾乎是那些“筷子腿”姑娘的1.5倍粗，小腿肌肉凸出且有些骨盆前傾。即便她算不上胖，“腿粗但敢穿短褲”對于青春期的我們而言，仍是非同尋常的決定。當時，我們既有些不理解，又很佩服她敢穿短褲的勇氣，她自己對此卻不怎么在乎。

現在看來，她不是“想不開”，而是比我們提前想明白了，“腿粗就不能穿短褲”根本就是個強加給自我和他人的偽命題。和“女生學不好理科”一樣，是偏見和自卑在作祟，是纖細的青春期神經自行打的一個活結。

“腿粗”只是相對于那些腿細的女孩而言，可能只是由于先天的骨骼或肌肉組織發育程度不同導致的形態差異，絕不應該成為自我否定的原因。而穿衣應是自由的，不由流行的審美所束縛，也不為他人的目光所脅迫。

“穿短褲”確實只是個人的小小決定，而那個腿沒那么細但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姑娘，在炎炎夏日肆意地用雙腿感受著風，跑在我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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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年在對美的研究愈發深入后，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是所謂的梨形身材，上半身瘦、腰細，肉全堆在了屁股和大小腿上；而有的人，腿又細又長，肉卻都堆在了上半身和肚子上；還有的人，不管再怎么瘦，腰部線條卻永遠不明顯。

如今的社交媒體平臺上，有人穿短上衣露出肉肉的肚子和雙臂，有人驕傲地發出自己肌肉僨張的腿部照片，有人苦練“蜜桃臀”——年少時那令我煩惱的、甩不掉的“大屁股”。

少年時期小心翼翼地退場后我才發現，美和身材是多樣的，我們有權利回絕他人的凝視，以自信和自愛笑對生活。

那個穿著校服長褲度過很多個夏天的女孩，終于在多年后的夏日穿著大露背、高開衩的泳衣走在沙灘上。海風溫柔，海浪同心情一樣自如，她不怕被曬黑，也無須遮擋，任陽光傾瀉在皮膚上。

（本刊原創稿件，豆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