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流年幾許

記憶里，兒時的時光是靜謐的，帶著一圈柔和的光暈。清晨，第一縷陽光緩步行來，慢慢撫過臉龐。我半睜開惺忪的睡眼，有時透過窗子看看外面的天氣如何，在一片清明中，伴隨著聲聲悅耳鳥鳴，快速起身，迎接第一縷朝陽；有時拉過被子蒙頭繼續(xù)進入夢鄉(xiāng)，直到父母反復(fù)催促，才慢慢起床。

打開房門，我總會深吸一口新鮮空氣，然后閉上眼，擁抱陽光。清晨的氣息是微涼的，連帶著指尖都染上微涼氣息。抬眼望去，夜幕只剩下天邊淡淡一羽，村子里熱鬧起來了，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升起，大半個村子籠罩在一層淡淡白霧中，“曖曖遠(yuǎn)人村，依依墟里煙”，大約就是這般情景。

父母正忙，灶火正旺，玉米秸稈在灶里燃燒出明黃色的火焰，忽明忽暗、噼噼啪啪。我常常在火燒得正合適時，丟進幾個土豆，約莫熟了，從灶里掏出來，把表層黑皮剝?nèi)ィ瘘S色的果肉呈現(xiàn)在眼前，備上一碗家里自制的辣醬或腐乳，真是人間美味。現(xiàn)在想來也極誘人，真想再嘗一次。

吃過早飯的農(nóng)家人，陸陸續(xù)續(xù)朝自家的莊稼地走去。他們扛著鋤、背著籮、拿著鐮刀。行于田間小路，清晨的露水弄濕了鞋襪、褲腳。從地里拔一棵鮮嫩欲滴的翠玉白菜，被撥開的泥土顏色深紅，若在冬日定會冒著縷縷白氣。我最愛自家種的白菜，只需清水一煮，加上稍許鹽，便是最好的滋味，“人間至味是清歡”。

傍晚，是農(nóng)家人的閑暇時光。院子里、樹蔭下、草垛旁，總會有換上一身清爽干凈衣裳的大人們，三五一群，有的站著，有的坐在磨蝕了的石磙或簡陋的凳子上，聊著莊稼，聊著天氣，聊著家長里短……

傍晚同樣也是孩子們玩樂之時，一會躥到這，一會跳到那，玩著那些現(xiàn)在看起來似乎無聊的游戲。我和幾個小伙伴一起騎著自行車，直駛到路的盡頭。夕陽披在我們肩上，陌上花開，溪上青青草，自行車軋到石頭會“哐當(dāng)”作響，晚風(fēng)將我們的歡笑傳到遠(yuǎn)方。

那時總以為會一輩子，如今卻已各奔東西，有首歌唱“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因為猝不及防，所以才在想起時感到遺憾。唯愿歲月靜好，除了銘記還能相聚。

（編輯 鄭儒鳳 zrf911@sina.com，采采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