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6月24日,隨著敵人的一聲槍響,年僅20歲的紅軍游擊隊干部胡海,在龍塘白駒村的瓦橋頭壯烈犧牲。
時隔92年的今天,我踏上這個英雄的村莊,采訪了胡海的親屬、30多位鎮村干部,胡海視死如歸、勇敢戰斗傳奇的一生,一幕幕浮現在眼前,讓我崇敬仰止、思緒萬千。
一、小龍降生?歷盡泥沙
1910年6月的一天清晨,一個小男孩在龍塘白駒村的一戶農家降生了。
這戶的主人胡家榮,看到出生的長子,滿心歡喜。
月中,胡家榮請了本家先生來到家里,妻子抱來孩子給先生取名。
先生望著濃眉大眼、天庭飽滿的孩子,按三才五格推演一番。說,此子今后必有一番作為。似龍能升能隱,升則飛騰于宇宙間,隱則潛伏于波濤內。故取名“有龍”,乃大吉也。
少年的胡有龍,在私熟讀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書籍,終因家境貧寒,輟學在家。
輟學在家的胡有龍,白天跟著父母放牛放鴨,割草喂魚,砍柴燒火,讓他從小就體會到了生活的艱辛。
閑余時間,他會邀上村中一幫人,到山上捉鳥,下河摸魚,騎馬打仗,耍棍玩弓,凡農村兒童的游戲,無不喜歡,無不逞強。小伙伴們都視他為頭,成了一個孩子王。
轉眼,胡有龍成了一個16歲的英俊少年。生性好動的他,如一條大海的小龍,要躍出江海,飛向天空,飛向外面的世界了。
胡有龍的父親,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在家千日好,出門半朝難。你要去見世面,父親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事情給你做,倒是村中有一伙叔伯兄弟專做挑夫的活計,就是人十分辛苦,你可考慮一下。
如果你想去,又能受得了苦,父親和他們說說,帶你一起去,見見世面。
定南自明清至民國期間,有一條自廣東海豐、潮汕一帶至龍川貝嶺、小參到江西定南的粵贛鹽商古道。村里的宗親,為了生計,有時沿著古道去做挑夫。
挑夫們全靠一根扁擔兩只腳,挑著贛糧粵鹽往來于這條古道上。
路途遙遠,挑擔人的艱辛與痛苦,有句話“養崽莫挑鹽,一年當十年,天天有兇險,日日挑馱難。”中得到了充分體現。崽子,去挑鹽,你要考慮清楚喲,你受得了這份罪嗎?
有龍聽了父親的一番話,想著挑夫路上的情景,還是決心去闖蕩闖蕩。
早上,胡有龍挑著財主的糧食,走出了白駒村。
挑夫們踩著光滑的石街路,趟過一條條山谷、溪溝,爬過一座座山坡高峰,鉆過一片片草地林海,穿行在龍塘、天花、九曲、小參、龍川漫長的古商道上,累了便在茶亭或山寮休息,晚上就在客棧打地鋪。
第二天,交換好食鹽后,又挑著往回趕。
在半年多的時間里,胡有龍一根竹擔桿,一副籮筐,兩個竹筒,一把油紙傘,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在定南與廣東的挑鹽路上。
這段挑夫的日子,讓年僅16歲的胡有龍真正體會到了父親的話,嘗到了“挑夫早出晚歸忙,肩頭又痛腳又軟,有人問涯擔嘛個,那知擔來顧三餐。”的艱辛生活。
挑夫的日子不好過,軍閥混戰,民不聊生的社會,讓初出茅廬的胡有龍心中一片迷茫。
究竟出路在何方?
恰好此時,一位做竹木生意的遠房親戚來到白駒村,收購竹木,準備放排去廣東老隆。
“包吃包住,一趟三塊大洋。”問胡有龍愿不愿意去?
胡有龍聽了老板的情況介紹后,心想總比做挑夫好。
便與父母親商議,決定去試一試。
說起放排,九曲河上倒也時常能看見到,胡有龍倒覺得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還沒有嘗試過而已。
白駒是九曲河的上游,九曲河則是東江的源頭。
從龍塘白駒順著九曲十八彎的大河可直到龍川老隆圩。一直以來,這條母親河上的放排生意興隆不已,算來也有上百年了。
放排的季節,洪水漲高、河床充盈。許多老板會雇傭放排客去老隆。
第三天,胡有龍便與“老排客”一起把3排每排300根的竹木,全部進行打眼、邦扎、編排、收攬、倒簧好,在腰間系上圍布,隨著竹排上前頭的掌舵人,吆喝一聲,登排。
胡有龍與其他15個放排人,開始了新的放排生活。
彎彎的九曲河,碧水茫茫、青山隱隱、歐鷺翻飛、竹排片片、船帆點點,面對這美景,胡有龍心里痛快地偷偷地樂著。
遇暗礁、過險灘、闖深淵,也讓胡有龍受到了不少的驚嚇。
二天后,終于達到了老隆圩。
竹木交易很順暢,老板高興地帶著胡有龍他們圍著老隆圩逛了一圈。
胡有龍發現這里商貿繁榮,南來北往的客商川流不息。各種語言,各種習俗,各種思想,在這古老的“佗城”滋生,碰撞,發了物理變化、化學反應,許多新鮮事物,讓人目不暇接。
胡有龍心想,出路或許就在這里。
4月到9月,是放排的黃金季節,胡有龍在這幾個月的時間里,走了十多趟佗城,對佗城也熟悉起來了。在放排的日子里,漸漸成了一個熟練的放排郎,開拓了視野,見識了社會。
在9月最后一次放排后,胡有龍在老隆圩找了一份竹木的工作。
在老隆工作的時間不長,只有2個多月。
在這2個多月的時間里,他接觸到了龍川縣共產黨人黃覺群、曾培霖等一批從事農民運動的領導人。
時任梅縣、興寧黨團組織負責人的古柏,恰好來到龍川開展學運、工運、農運工作。在一次參加手工業的大會上,年輕活躍的胡有龍引起了古柏的注意,當古柏了解到胡有龍時江西定南人的情況后,分外親切,給胡有龍講了許多的革命道理,并鼓勵胡有龍回到定南家鄉去,參加革命。胡有龍聽了古柏的一席話,感觸很深,決定回到家鄉投入到農民運動的革命浪潮中去。
渴望自由,尋求出路,追求理想的胡有龍在心底滋生出了朦朧的革命意識,如一輪紅日漸漸升起,蓄勢待發。
他回到家鄉,一切如他的名字那樣,蟄伏的“小龍”即將騰飛。
二、組建農會?投身革命
胡有龍回到家鄉時,定南的工農運動發展勢頭強勁,方興未艾。
1927年1月,受中共贛州特支的派遣,中共黨員鄢一心以國民黨江西省黨部特派員和國民黨中央農民部特派員的身份,來到定南指導工農運動,幫助籌備定南縣總工會成立事宜。
3月胡有龍參加了全縣工會會員代表大會,見證了“定南總工會”成立的光輝歲月。
定南大地的農民協會,像雨后的春筍破土而出,全縣會員迅速發展到2000余人。
轉眼間到了8月,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八一南昌起義,向國民黨反動派打響了第一槍。
這一槍,傳到定南,讓胡有龍與全縣各界民眾熱血沸騰,倍受鼓舞。
胡有龍在家鄉白駒村把兒時的伙伴們串聯起來,有時在家里,有時在田間地頭,有時在山上河邊,秘密開展活動。把他在廣東龍川、定南總工會的所見所聞,南昌起義的消息,縣內外的形勢,一一告訴大伙。
伙伴們聽了胡有龍的話,眼睛睜得大大的。大伙沒有想到眼前的胡有龍,與半年前簡直判若兩人,好像發生地震一般,讓人不敢相信。
大伙說,有龍,你有膽識,又精明能干,何不帶領大家也鬧他一鬧?鬧得那些地主老財地朝天,如何?
胡有龍說,就來個滾地龍,鬧出動靜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革命的東風再次吹進了定南的村寨,如春天盛開的百花,斗艷芬芳。
9月、10月,中共廣東東江特委派中共黨員湯鏡生(原名湯陽明,尋烏中山學校教師,廣東人),謝克(中共黨員,原名李克,又名李明亮,廣東人)來定南從事地下活動,傳播革命火種。
他們的到來,讓胡有龍很快找到了主心骨,有了施展理想抱負的天地,下決心跟著他們闖出一番事業來。
一個夜晚,胡有龍迎著滿天的星星,急匆匆地走在白駒至長富的山路上,充滿著愉悅、希望,朝著前方的明燈走去。
湯鏡生、謝克正在長富圩黎見明的客棧里,等待來自龍塘、洪洲、白駒、鵝公等地的農會負責人和積極分子,準備召開各地農會成立大會。
胡有龍到達客棧后,與湯鏡生、謝克及各地農會負責人,一一打過招呼,作了自我介紹,詳細匯報了白駒的情況。
白駒全村以胡姓為主,位于桐坑圩東北7公里處,自清乾隆年間遷居400余年來,百姓勤勞善良,民風淳樸,物產豐富,出門千山綠,白水明田外,暮從碧山下,世守桑麻業,確是一處桃源勝地。
近二十多年來,政府腐敗,軍閥混戰,致許多百姓饑寒交迫,家徒四壁。群眾渴望改變現狀,起來抗爭的愿望日益強烈。開展農運工作有較好的群眾基礎,有利于各項工作的開展,能夠打開局面,旗開得勝。
湯鏡生、謝克聽了胡有龍和與會代表的發言后,充分肯定了大家的工作,同時對當前形勢作了分析,提出了一步的打算。要求大家回去后,秘密發動群眾,克服困難,盡快把農會組織起來。
同時,湯鏡生、謝克對白駒村的工作提出了要先行一步的要求,要率先成立農民協會,為推動龍塘地區乃至全縣的農運工作起到引領示范作用。
湯鏡生與謝克對視了一下眼神,說“有龍”,這個名字太響亮了,容易引起地主土豪,國民黨反動派的關注,為避免在今后的革命工作中所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損失,從今晚開始,胡有龍改名為“胡海”,龍歸大海吧!
龍歸大海!“胡海”這個新的名字,象征著大海中的帆船即將啟航,乘風破浪,直掛云海。
胡海,這個名字,從此正式成為他革命的稱呼。解放后,《定南縣志》、革命烈士名冊均沿用此名。這是一個讓敵人心驚膽戰的名字,這是一個平凡又光榮的名字,也是一個英雄本色的印記。
胡海回到白駒村,利用宗親、宗族關系,走村竄戶,宣傳革命道理,啟發人們的思想,秘密發展農會會員,組織農民武裝,成績斐然。一個50多人的農民協會,2個月后在白駒村正式組織起來了。
湯鏡生、謝克來到白駒村指導農運工作,對胡海他們打土豪,分浮財,廢債約,抗租債的系列活動給予了高度評價與肯定。同時指出了不足和今后的工作方法,為白駒村下一步減租減息,廢契廢債活動指明了方向。
一花引來百花開,百花齊放春滿園。白駒的農會運動,推動了洪洲、長富、橋下、天花、鵝公等地區農會的發展壯大和農民運動的蓬勃發展。
轉眼到了11月。此時的龍塘秋高氣爽、秋水長天、層林盡染、漫山紅遍。
在這個五彩斑斕的季節,龍塘農會運動迎來新的高潮。
在龍塘圩,胡海精神煥發地與各地農民協會負責人一起參加了“龍塘地區農民協會”的成立大會。湯鏡生為大家宣傳了當前的形勢,布置了下一步武裝斗爭的有關問題,有力地推動了龍塘地區農民運動的發展壯大。
此后,僅白駒村的農會會員就達200余人,龍塘地區的農會會員達到了3000多人。龍塘地區聲勢浩大,規模空前的農民協會及農民運動,成了今后全縣革命的一支生力軍。
三、古柏密訪?創建紅區
龍塘地區與定南全境農民運動的浩大聲勢,引起了國民黨反動派的仇恨,他們想盡一切辦法進行破壞與打擊。
1928年2月,湯鏡生、謝克離開龍塘到天花陳坑村進行革命活動時,被反動民團張國柱抓獲,投入縣監獄,剛剛興起的農民運動暫時轉入低潮。
天無絕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信豐農民暴動的主要領導人郭一清、黃達、藍廣孚以及尋烏農民運動領導人劉金仁、嚴純金、劉田疇等一批經過革命斗爭考驗的共產黨員來到了定南,為龍塘地區的革命事業又帶了光明。
有了黨組織的領導,胡海領導的農會,加快了白駒農民赤衛隊的組建步伐。
經過層層篩選和考察,一支20多人的秘密赤衛隊于1928年5月在白駒村正式誕生。
白駒地處深山,林密水急,北可至安遠鶴仔圩,東可抵孔田圩,西可通洪洲、長富村,南可到勝前村,優越的地理環境,使白駒農民運動的燎原之火,輻射著周邊廣大山區。
“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風華正茂的胡海,如龍入海,呼風喚雨。他及時得到了郭一清、黃達、藍廣孚等中共黨員的親切指導。也得到了毛澤東的秘書、中共尋烏縣委書記、中國工農紅軍總前委秘書長古柏同志的教誨與贊揚。
5月,古柏為傳達中共贛南特委的指示,秘密來到白駒村,夜宿胡海家中。
這是胡海第二次與古柏密切接觸,為胡海革命斗爭邁入新征程起到了拔云霧見青天的作用,在以后的革命生涯中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晚上,古柏與胡海促膝長談,聽到了毛澤東在尋烏深入商店、作坊和田間的調查情況,聽講了中國革命形勢,共產主義必勝的革命道理,更聽到了古柏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自古以來,時代之變遷,政黨之初發展,一定要犧牲不少青年,為黨鋪平道路,黨之主義才能實現。”“難道你愿意做共產主義的鋪路石嗎?”
胡海聽后,堅定地回答:“我愿為實現共產主義的偉大事業,甘做革命的鋪路石,不計較自己的生命,直至犧牲。”
古柏與胡海的徹夜長談,讓胡海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理想信念,決心為之奮斗,直至犧牲。
第二天,胡海聯系到郭一清、黃達、藍廣孚來到白駒村,接受古柏傳達中共贛南特委的指示。
此時,胡海家中一盞煤油燈閃閃發亮,驅散了黑暗,照亮了他們幾個人的心房。
為確保會議的安全,史稱“白駒會議”。胡海秘密布置了8個赤衛隊員在村中四個方向監視著村內外的動向。稍有風吹草動,都可保證古柏等領導全身而退。
古柏就中共贛南特委的指示向郭一清、黃達、藍廣孚和胡海進行了傳達。肯定了定南的農運工作,就下一步開展游擊戰爭,創建安遠、定南、信豐三縣農民革命武裝和信安定紅色區域進行了研究和部署。
會議結束后,胡海與古柏來到九曲河邊,望著滾滾東去的河水,望著深邃的夜空,等待黎明的到來。
古柏離開胡海家后,郭一清立即組織白駒、橋下、桐坑、洪洲四支赤衛隊,合編為“龍塘地區游擊隊”,郭觀林為隊長,胡海為副隊長。隨后公開亮出了旗號,成為插入敵人心臟的一把尖刀,成為信安定紅色區域重要武裝力量之一,威懾四方,屢建功勛。
四、轉戰邊區?血灑白駒
胡海自1928年5月與尋烏縣委書記古柏在白駒分別后,轉眼間一年半的時間過去了。
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19歲的胡海在這場大浪淘沙的革命道路上,率領赤衛隊員、游擊隊員一直轉戰在定南、安遠、信豐、尋烏的廣大山區。所到之處,敵人聞風喪膽,鬼哭狼嚎。
1929年10月,古柏第二次來到龍塘白駒村胡海家中。兩人相見,分外高興。古柏向胡海介紹了尋烏及周邊的革命形勢,胡海匯報了這一年半來的革命斗爭情況。聊至深處,胡海心中埋藏已久的心愿--加入中國共產黨一事,莊重地向他敬重的領導古柏提了出來。古柏欣慰地說,“胡海,我真沒有看錯人。那你就在斗爭中接受考驗吧!”從此,胡海心中朝著這個方向,一直戰斗在最前線,直到犧牲的那一刻。
原來,古柏此次到胡海家是獲悉了廣東南雄縣委書記曾昭秀與其妹曾昭慈、曾昭恩到定南天花開展地下活動的消息后,立即親赴龍塘白駒村邀請曾昭秀到白駒胡海家相會面談。
曾昭秀見到在廣州讀書時就相熟的老朋友古柏后,非常激動。兩人聊了這些年來革命的經歷,談了革命形勢的發展與打算,互訴衷腸的兩個革命領導人,一直聊到深夜。
古柏得知曾昭秀因南雄革命暫時受挫,來天花開展地下活動的情況后,于是邀請曾昭秀兄妹一起到尋烏參加革命。曾昭秀愉快地接受了邀請。兩位老朋友想到從今往后能并肩戰斗在一起,激動地擁抱著,心底已馳騁在赤旗漫卷的新征途中……
古柏安排胡海接送的有關工作后,順利地返回了尋烏。
胡海立即按照古柏的指示,通知了方學元、鐘耀輝到天花大嶺將曾昭慈、曾昭恩接到白駒。
隨后,彭日輝、鐘九妹也一同趕到了白駒胡海家。他們幾個人為確保護送安全,商量了幾套應變辦法,并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第二天上午,方學元、胡海等5人,用送嫁的方式,從敵人的眼皮底下,順利地將曾昭秀、曾昭慈、曾昭恩送護到了尋烏陽天嶂。
他們一行受到了古柏的熱情接待,并留在尋烏接受思想、訓練、農運等工作的培訓學習,為開創定南革命工作的新局面奠定了良好的干部基礎。
從尋烏學習回到家鄉的胡海與方學元、鐘耀輝等人成立了定南武裝暴動總指揮部,準備集中全縣武裝力量攻打國民黨縣政府,建立縣紅色蘇維埃政權。12月,因走漏風聲,導致春節暴動計劃失敗。
與此同時,國民黨縣長張孔修多次派出警察、民團、靖衛團到全縣“清剿”赤衛隊。1930年2月,張孔修與反動民團頭目張國柱竄到白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給群眾造成巨大損失。
由此,胡海及赤衛隊被迫轉至尋烏、安遠、定南邊界山區活動。
為了反擊國民黨反動派的“清剿”,中共尋烏縣委把定南縣各赤衛隊改編為定南游擊大隊。胡海任第一小分隊隊長,并與方學元、鐘耀輝等人轉戰在油汶湖、上桂、祖山、馬薺塘、蘭田等一帶山區,狠狠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
4個多月來,胡海在油汶湖這塊紅色的土地上,踏遍了山山水水,村村寨寨,留下了打土豪,抗捐稅,土改分田,擴紅籌糧等許多動人的故事,為建立邊區蘇維埃政府作出了重大貢獻。
1930年5月下旬,油汶湖鄉蘇維埃政府正式成立,拉開蘇維埃政權建設的序幕。
為了盡快在全縣實現一片紅,建立全縣統一的蘇維埃政權,胡海受中共定南縣油汶湖區委員會的派遣,回到了龍塘白駒村開展擴紅活動和籌備成立白駒鄉蘇維埃政府的有關工作。
臨走前,胡海把8個月前已寫好的入黨志愿書,鄭重地交給了方學元。說,雖然現在我不是共產黨員,但請黨放心,請組織放心。我回到家鄉后,一定會以一個共產黨員的標準來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出色完成黨交給的任務。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以人民的利益為重,以民族大業為重,永不背叛組織,背叛人民。
方學元接過胡海的入黨申請書,深情地對胡海說:“黨相信你,組織相信你,人民相信你。希望你回到家鄉后,依靠群眾,圓滿完成任務。在戰斗中,接受黨的考驗。”
“此次關山百里,祝你一路順風,馬到成功。”方學元送胡海到河邊時說道。
胡海回到家鄉后,通過一個多月的努力,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6月下旬,由于土豪的告密,國民黨政府縣長張孔修和反動民團頭目張國柱再次氣勢洶洶地撲向白駒村。
胡海獲悉敵情后,立即組織農會骨干、赤衛隊員分散隱蔽。他帶著3個隊員來到村瓦橋頭偵察敵情時,被敵人發現。
胡海為了掩護戰友過河,留下來阻擊敵人。終因力量懸殊,寡不敵眾,不幸被捕。
胡海被捕后,張孔修與張國柱臨時把胡海關押在白駒土豪的地下室里。他們原本打算待審訊后,再把胡海押往縣城監獄看守。
此時,張孔修、張國柱正加緊對胡海威逼利誘,許以高官厚祿,妄圖從胡海身上得到游擊隊和油汶湖蘇區的情報。
面對敵人的誘惑,嚴刑拷打,胡海沒有吐露半個字,沒有出賣組織和戰友,始終堅貞不屈,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面對窮兇極惡的敵人,胡海大聲說:“我就是你們一直想找想抓的那個胡海,也是白駒的那個胡有龍,來,殺吧!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張孔修、張國柱見胡海如此難以對付,曉得這場鬧劇在胡海前面起不了任何作用。終于露出反動派的真面目,準備舉起屠刀,把胡海就地殺害。
1930年6月24日下午3時,年僅20歲的胡海高呼著:“打倒國民黨反動派!”“蘇維埃政府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的口號,在白駒村瓦橋頭,被敵人殺害,獻出了年輕的生命。
白駒悲鳴,九曲怒吼。
青松低垂,翠竹落淚。
百姓哀殤,有龍歸海。
解放后,縣人民政府追授胡海為革命烈士。
92年來,胡海的兒子成勝(過繼)、孫子石球、曾孫京平、利平等親屬和白駒村的鄉親們、小學生,一代代人,每年都來到烈士捐軀的地方,緬懷英雄,開展祭奠與追思活動。
一代又一代人,踏著先烈開辟的紅色道路,披荊斬棘,奮勇向前。
今天我來到白駒村瓦橋頭,望著“有龍”沖天的地方,望著依舊東去的白駒水,不禁吟唱道:龍歸大海兮,山河昭日。龍化白駒兮,魂兮歸來。
胡有龍即胡海,胡海即胡有龍。兩個名字化作雙雙蝴蝶,翩翩起舞,化作美麗的精靈,遨游在白駒的上空……
作者簡介:
謝瑞山,中共黨員,江西省定南縣作家協會副主席,江西省作家協會會員,天津散文研究會會員,《當代作家》江西贛州市分會主席,《當代作家》《首都文學》簽約作家。在《贛南日報》《中山日報》《贛鄱文化》《學習強國》《散文百家》《參花》《鴨綠江》《文學少年》《當代作家》《天津散文》等報刊上發表文章300余篇,80多萬字,出版24萬字散文集《時間的印記》,獲“魯迅文學杯”金獎等21項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