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思話狗狗

夏健才

打順風車是現在一種比較時尚的出行途徑。尤其是當下，疫情尚存，搭乘順風車可說是最佳選擇，它不僅快捷、方便，而且安全、環保。

今年盛夏的一天，我在響水辦完事欲返鹽城，便在手機上預訂了一輛順風車，在指定地點和時間上了車。車主熱情好客，主動打開后備箱，幫我把行李和他那兩只關寵物的空鐵絲籠放到了一起，我心頭掠過一絲好奇。

與車主同坐前排，一路上邊走邊聊。他看上去才四十出頭，陽光、活躍、健談，與我這個“話癆老頭”聊起來還沒完沒了。

他是鹽都人，開順風車是副業，主業是販狗——原來如此，后備箱里的鐵絲籠子是他販狗的專用工具。我恍然大悟……

據我所知，狗狗的始祖是一種生活在四千萬年前的、貌如小黃鼠狼的細齒獸，狼、浣熊和熊也是由這種動物演變而來的。有科學研究表明，一萬多年前，那細齒獸被人類飼養和馴化之后，才有了如今性格溫順與忠誠的狗狗，并成為人類的好朋友。剛出生的小奶狗，是又聾又盲也沒有牙齒的。人類僅有4種血型，而狗狗最多達13種血型！狗狗鼻子上的紋路就像我們人類的指紋一樣，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狗狗的辨能極強，真的可以做到耳聽八方，有的狗狗居然會故意忍著不上廁所以延長主人陪它遛彎的時間，好有心機哦！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人類和狗狗知道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線索，而只有狗狗會對人類這么做，其它的動物都不會這么做。

狗，作為地球上的一種生靈，人類應該加以保護和善待。即使不愛狗，可以對它們置之不理，也不至于去傷害它們。傷害狗的行為多種多樣，其中之一就是偷狗。若是碰到像泰迪、金毛、拉布拉多等體型較小或性格溫順的、沒有攻擊性的狗時，偷狗賊一般會選擇把狗哄騙到身邊抓住偷走，甚至還有公然翻墻入院偷狗的。若是遇到叫聲響亮、有攻擊力的狗時，他們則會采取更殘忍的辦法。除了投毒，也會用弓弩或毒針直接將狗毒死偷走。偷狗賊對偷來的狗，除了名犬轉手販賣，其余的都送到了狗肉館。不知我身邊的這位車主在狗行業里扮演的什么角色，想到這里我抬眼瞟了他兩眼。

與這位車主聊天，我們彼此都很坦蕩。得知他今早從鹽城出發，帶上兩條寵物狗，目的地是連云港，又順路帶上兩位搭順風車的乘客，直奔響水。由于疫情防控要求，鹽城與連云港的車輛與人員均不允許從縣城通過，根據約定，他們只能在響水縣城以北與連云港灌南縣的接壤處進行交接，那架勢就像戰爭年代的間諜似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任務后匆匆離去。

據他自己介紹，這筆買賣凈收入3000元，加之在響水縣城北又接上我這位不速之客，又多收入了100元車費，車主滿載而歸，開心極了，一路上與我談笑風生。他說他從事這個行業已經5年了，我問他生意可好？他說一年比一年好，因為現在玩狗愛狗的人越來越多。“每年能掙多少錢？”“同打工的人差不多吧。”我說：“打工的每年有幾萬元，有幾十萬元，也有上百萬元的。”他說：“看來，我只能選個中間數呀。”小伙子倒是不謙虛。

我在想，從情感上來說，一條狗在偷狗賊眼里不過就是幾張票子，而對于失去狗狗的主人來說，這只狗卻是家里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在外人眼里，它可能只是一條看家護院的忠犬，但事實上，它更可能已經成為陪伴主人多少年的家人。這種偷狗行為給狗主人帶來的情感傷害，是怎么懲罰偷狗賊也彌補不了的。

也許有人會說：活該，偷得好，這就是遛狗不拴繩的結果，這就是把狗散養的下場。的確，遛狗不拴繩現在也是一種違法行為，而且也確實會給他人帶來困擾和安全隱患。但對于不文明的養狗行為，我們可以批評教育，甚至可以懲罰，但我們決不能因為厭惡不文明的養狗行為，就對偷狗賊的偷狗行為拍手稱快，說到底這其實也是一種違法行為。

我曾目睹鹽城某酒店的老板娘，她養寵物狗數十年，視狗如命，不論是春夏秋冬，風里來，雨里去，走到哪，抱到哪，即使再忙，跑到菜市場都要抱著它。不幸的是，前幾年，狗被車撞倒，她隨即抱著它趕去寵物醫院搶救治療，全然不顧飯店里的生意，最后還是沒能保住狗的生命。悲痛欲絕的老板娘，第二天又買回了一只狗。遺憾的是，小狗患了疾病，竟然醫治無效，老板娘哭得是死去活來，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30年前，我單位同事，陳何老媽媽是位離休干部，她看到流浪動物都要帶回家收養，最多時養了5只狗1只貓。有一次，狗媽媽生了3只小崽子，同事周女士想要1只，媳婦便悄悄地給了她。老人家知道后，怎么也不同意，生怕人家虧待了她的小狗崽，一直追到人家家里把小狗又抱了回來。有一次，家里跑丟了1只貓，她竟然在街頭巷尾找了1個星期，直到找到為止。我正在追憶著陳何阿姨的養狗情結，車主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車主在車臺前邊放著兩個手機，一個用于行車導航，另一個用于撥打接聽電話，感覺他還是挺忙的。一路上接了好幾個電話。他告訴我，這幾年接送寵物狗，最遠的都跑到河南、上海等地，跑遍了江蘇省所有的市縣。我問他狗源主要從哪里來，小兄弟坦言，他們有個幾十人的工作群，有養狗的，有撿狗的（指收養流浪狗），當然也有偷狗的。將身邊狗拍成照片在群里一曬，是上門提狗，還是送狗上門，雙方講好交付方式和價錢，打上訂金。發展到今天，他們已經成為公開的產業鏈。我一問，他一答，不禁使我有點毛骨悚然。

我們曾多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狗狗看到主人跌倒或落水時，會奮不顧身去搶救，那場面真的好感人。所以說，狗是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你真的還忍心去傷害它們嗎？

不曾養狗的人很難想象與狗一起生活是什么樣，但凡養過狗的人則無法想象沒有狗的日子該怎么過。這個世界上有那么一個群體，他們的人生里多了一只狗，一不小心就成了一輩子的親人。很多人有過這樣的體驗，開始以為是養了一條狗，后來發現是他們家多了一口人。

動物是有靈性的，不同于植物。你若孤獨，它愿意陪伴你。人們堅信，狗不懂背叛欺騙與懷疑。而我喜歡的緣由竟然是狗吠，我始終覺得，狗的叫聲不像貓的聲音那樣有氣無力，也不像老虎的叫聲那樣令人恐怖，狗的聲音永遠是中氣十足，使人聽起來有雄壯干脆的感覺，讓人提神，讓人振奮。

難怪，我們時常會在大街小巷看到張貼的小廣告，重金懸賞尋找丟失的狗狗。前不久，廣西南寧市有人在當地媒體上登載廣告，為了尋找丟失的寵物狗，竟然出資賞金高達50萬元人民幣，雖讓人感到有些費解，但更多的是令人感動。這心愛的狗狗猶如他家人生命一樣重要！

古今中外，有不少名人也與狗狗結下不解之緣。美國漫威漫畫旗下的超級英雄史塔克入木三分地認為，養狗是唯一一種能用金錢買到的愛；英國生物學家、進化論的奠基人達爾文說過這樣的話，對人的愛已經成為狗的本能，幾乎不容置疑；奧地利精神病醫生、精神分析學派創始人佛洛依德認為，狗愛它們的朋友，咬它們的敵人，狗和人不同，人是無法純粹地愛，在客觀關系中總是愛恨交織；法國思想家、文學家、社會活動家、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羅曼·羅蘭說：“當我與愈多的人打交道，我就愈喜歡狗”。

今天，我與這位順風車車主、同時也是狗販子不期而遇，一路行程150余公里，近兩個鐘頭的互相交流，且行且思，且思且談，看起來似談笑風生，我心底里卻像被鉛塊堵的一樣難受。到了鹽城終點站，我終于從他那“狗窩”里逃了出來，但我的心緒還在狗狗的身上，覺得那狗販子車主像風兒一樣還在我的左右侃侃而談他的販狗經。我真想著大聲一喚，喚來所有的狗狗撕咬這位狗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