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文學劇本青春決擇（原劇名：少年王稼祥）

為紀念無產階級革命家王稼祥誕生120周年而作！（1906-2026）

編劇/王東

人物表

王稼祥（少年、青年）??王久長（少年、青年）?惲代英

王??父?????????????????洪??流???????????????薛卓漢

王??母?????????????????錢杏村???????????????保??羅

奶??奶?????????????????王??伯???????????????佩??斯

大??玉?????????????????報??童???????????????王甫昌

珍??玉?????????????????吳先生???????????????戴傳華

二??叔?????????????????章榮軒???????????????江去疾

查先生?????????????????董學春???????????????老校工

查夫人?????????????????報童父???????????????蘭斐然

查瑞玉?????????????????石林父???????????????蘭太太

畢石林（少年、青年）??錫??奎???????????????神??甫

王柳華（少年、青年）??約??翰???????????????省教育廳長

主題歌聲起：（詞牌：江城子）

青春之路莫徬徨。你堅強。向前方。

決擇挺胸、破霧撥迷茫。別過親情無阻擋，持信念，好兒郎！

青春之路任瘋狂。敢擔當。見鋒芒。

斗志高昂、決擇不迷航。更把寸心迎惡浪，何懼怕，走輝煌！

1、柳溪村?公歷八月十五日。

船形村莊。柳林。

群山環繞，煙樹迷離。

聚星橋。星塘。

村頭文昌閣。

清末瓦屋。

大門對聯：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屋里嬰兒啼哭聲。

印字并旁白：

“公元一九O六年八月十五日，忠誠的馬克思主義者，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中國共產黨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卓越領導人，中國共產黨和新中國對外工作的開拓者之一王稼祥同志，誕生在皖南涇縣厚岸村一個普通小商家庭。”

推出劇名《青春決擇》

2、春日?文昌閣外

村頭半圓形樓層洞門，上刻：“通德門”。

傳來學童歌聲：

顧柳溪，創學東臺。西山牧笛，雙林曉鐘，驚醒同學睡夢。

橫池塘畔耕讀，三十年書院，立定根基。

……

繚繞的歌聲飛揚、蕩漾……

校牌：柳溪小學。

畫外音：“王稼祥少年時代，小學就讀于涇縣厚岸柳溪小學。這是一所近代新文化教育學校，教學條件較好，這在縣內是不多見的。學校設置外語，以英語為主，有現代國文、古漢語、數學、音樂等課程。王稼祥的祖輩是省內有一定名望的教育家，故自清代早期就創建了東臺書院。柳溪小學就是在此基礎上，由王稼祥的二叔高等學府畢業的王惠舟創辦的。王稼祥就是在這樣大家庭教育氛圍中，有著較好的國文成績。”

3、校園里?春日

話外音：“柳溪小學校園里有梅子樹，學校每年將梅子成熟和不成熟的分成等次，分給學習成績好壞的學生，以示獎懲。”

幾棵梅樹已結滿青青小梅子。

十幾個小學生仰望樹上青梅，嘰喳著：“你成績好，吃熟了的。”“你是大笨蛋，吃酸的不熟的。”“你才是，先生會讓你吃！”“哎喲，好酸，好酸喲。”一個學生拾起掉落在地的青梅啃了一口后嚷叫著。

嘻笑。

老師查聞梅手拿教課書走過。

上課鈴聲。學生們回教室。

畢石林背著書包匆匆跑步入教室。

4、教室?日

課堂，都是十二、三歲的男學生：王稼祥（印字）、王柳華、王久長等。

王稼祥睜大眼睛，全神貫注。

課堂最后角落坐著衣服縫破舊的畢石林。

二叔王惠舟點著學生背誦課文。

課文內容：孔子世家贊（古文觀止）

男生王甫昌背誦：“……折中於夫子，可謂至圣矣！”背完做了個鬼臉坐下。

王惠舟沉下臉：站著！

王甫昌不情愿地站起來。

王惠舟繼續叫道：“王久長，你背。”

王久長不太情愿地起立背誦：“孔子世家贊，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想、想……”背不出來，窘態，低頭。

王惠舟磕了磕教鞭，威嚴地：“站著。下一個，王柳華。”

柳華起立，昂起頭，看了看身邊的王稼祥，悠然自得背誦：“孔子世家贊，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適魯仲尼廟堂，東服禮器（得意斜視久長一眼）……”

柳華熟誦的口型。

王惠舟滿意的臉色。

王稼祥敬佩的目光。

柳華背誦最后一句：“……中國言六藝者，折中于夫子，可謂至賢矣。”

王惠舟：“解課文。”

王柳華：“先生，您沒教解文，我、我解不出。”得意之色頓失。

王惠舟：“讀死書的東西！坐下。下一個，王稼祥，背誦、解文。”

稼祥站起背誦：“孔子世家贊，太史公曰，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讀孔氏書，想見其為人……”

王稼祥一口氣背完后，解析文字：

“太史公是司馬遷的官職名稱。司馬遷是西漢時人，《史記》是作者，》孔子世家贊》選自《史記》。‘詩指《詩經》，‘有之是‘有這樣說法的意思……”

二叔點頭贊許。

大家飲佩的目光。

5、?河邊?星期日。

王稼祥臨著溪水，念英文單字：“china，中國，c.h.i.n.a；school，學校，s.c.h.o.o.……”皺著眉頭。

忽一塊石子從后邊拋入水中，濺起浪花，落到他臉上。他吃了一驚，跟著傳來一陣頑皮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

王甫昌帶頭的四個留級生，找他挑釁。

王稼祥怒形于色。

王甫昌嘲笑著：

“懺和尚，快要成‘圣人了！”

“懺和尚，麻布頭巾懺和尚！”

“哈哈哈！哈哈哈！”

畫外音：

“少年時期的王稼祥，因為讀書勤奮，成績優良，好冷靜思考，有自己見解，故有‘懺和尚的綽號，取其有如和尚那樣只知念經拜懺的意思。‘麻布頭巾指他的奶奶為他做的避邪符。”

路過的畢石林抱不平地怒向王甫昌：“你為什么欺侮人？”

王甫昌應：“管你窮小子屁事！窮小子！窮小子！”

畢石林上前一把揪住甫昌的領口，幾乎把他拎起來，說道：“我偏管！”

王甫昌見他力大身高，怕吃眼前虧，雙手護著領口：“君子動口不動手！”

畢石林：“我不做‘君子……”

王稼祥上前勸解，說：“算了，放開他！”

畢石林說：“看他面上，饒你一次；下次再這樣，叫你到溪里去喝幾口水！”推他一把，他打了個踉蹌才站住。王甫昌不敢再嘴硬，和幾個小嘍羅，灰溜溜地跑走了。

6、春日?故居

花貓，針線栲里。

內院門口，王母正在衲一只小鞋底。她已逾四十，略高個，骨格均勻，臉容慈祥。她不時將衲針在發髻上劃一下，去衲鞋底，把線索拉得呼呼響（特寫）。

二女珍玉（15歲）正繡著花，已繡好一朵荷花，送給母親評定：“媽，您看。”

王母接過看了看，滿意地說：“不錯，趕明兒讓你繡帳幔。”

珍玉：（不滿）“為什么只讓弟弟讀書，我和姐姐就不讀？”

王母：“唉，女孩家生來就是管理家務，讀書識字是男孩子的事……”

正在內房讀書的稼祥聞聲打斷說：“媽，那是為什么？”

王母笑著說：“傻孩子！從古以來，都是這樣的嘛！”

稼祥：“從古以來這樣就對嗎？”

王母當作孩子無知的話，疼愛地說：“跟你說不清。”轉向珍玉：“你繡的一手好花，也是本事，繡吧！”

珍玉默不作聲，低頭繡花。

王母起身進屋。

王稼祥嘆口氣，又念起書來：“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7、柳溪邊?暑假期中

王稼祥拾起一快瓦片熟練地向水里打飄，一串六個水飄后，瓦片飛向河對岸。王柳華、王久長也紛紛打飄。

王甫昌和三、四個伙伴在溪邊精拳，“七巧”、“八馬”“九蓮燈”地叫得震天響。猜了一回，又揀起小石子在水波上打飄，你打一個，我打一個，哇哇地叫著，笑著：

“瞧，我打起五個圈！”

“這算什么，瞧我的……”

王甫昌忽然摸出兩塊銀洋叮當地敲著，驕傲地向大家說：

“我拿洋錢打飄，誰撿到算誰的！”

“真的？”

王甫昌若無其事說：

“騙你，是這個——”

他用小手指勾勾，便將一塊銀洋飄出去，打起一串串直達彼岸的漣漪。幾個學生鴨子似的撲入水中去搶。

他拍著手開心地狂笑起來：

“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王稼祥和畢石林、王久長、王柳華沿溪走來。

王甫昌示威地高揚著手中的銀洋，驕傲地說：

“銀洋打飄，誰揀到歸誰，再來一個！”

王稼祥鄙夷地吐口唾沫，對畢石林、王柳華、王久長說：“我們走快些！”昂首挺胸而過。后邊擲來一串串的狂笑聲：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畢石林：“呸！幾個臭錢，驕什么東西！”

8、秋日?石林家中

畢石林幫老父往袋中裝稻子。

畢石林父愁著臉嘮叨著：“今年收成減了，不知東家答應不答應緩交幾石稻，唉！”

畢石林：“我讓稼祥跟他爹說說，看行不。”

石林父：“小孩子摻和著什么！東家的這孩子，和東家怎么就不一樣，將來是讀書人！”

9、秋日?校園課堂

二叔扶了扶眼鏡說：“讀書要學孔夫子為人，他是‘萬代師表，一代圣人，”他搖頭晃腦地說：“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者也！我們都是圣人之徒，不可不學！不可不學！——下課”

王稼祥舉手起立問：“為什么不讓畢石林同學背課文？他不是也該學孔夫子嗎？”把目光投向后面課堂坐位上的石林。

全場一驚，紛紛向畢石林望去，有同情的，有漠然的，有鄙視的。

王甫昌不屑地真向畢石林作了鬼臉。

二叔怒視王稼祥。

畢石林舉手起立道：“先生，我會背了！”

二叔拉下臉，不予理采。

畢石林茫然。

二叔冷冷地說：“孔子云，‘名不正則言不順！畢石林交不起學費，不是正式學生，故只準聽，不準說，懂嗎？！”

王稼祥不服：“二叔何不讓他當正式學生？孔子‘少也賤——少時很貧窮，后來不也成了大圣人嗎！”

二叔沉下臉說：“你懂什么？狂妄！還有，不準將你的名字嘉獎的‘嘉寫成莊稼的‘稼，沒出息！給我將嘉獎的‘嘉寫一百遍！”拿起課本、教鞭怫然而去。

王稼祥怔立著。

王甫昌等幾個伙伴：“‘名不正，則言不順呀！”

“旁聽生，旁聽生……”

“麻布頭巾懺和尚！”

“哈哈哈！懺和尚！懺和尚！”

王柳華與王久長沒有立即走，同情地望著稼祥和畢石林。

畢石林感激地望王稼祥一眼，低下頭收拾書包怏怏地走了。

王稼祥目送畢石林。

10、文昌閣邊?同日

王甫昌等幾個闊少學生椅在文昌閣上樓欄邊，朝下面叫著：“名不正，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也！嘻嘻……”

文昌閣下，畢石林默默走著。

王稼祥跨上幾步與畢石林同行！

闊少學生們奔下樓，噓噓地叫喊：“麻布頭巾懺和尚，麻布頭巾懺和尚！”

王稼祥不覺眼睇了一下胸前別著的避邪符。

王柳華向王甫昌等斥道：“憑什么取笑人？！”

王久長：“哼！我告訴先生去，看不打你們的屁股板子！”

王稼祥：“不要告訴我二叔。走吧。”

11、古井邊??日

王母吃力地從井里提水。她一桶一桶提著。

井、王母臉部、井圈痕溝特寫。

王母欲挑起水桶。

大玉走到井前，說：“媽，我來挑。”

王母搖搖頭：“媽挑得動。?大玉，弟弟放學了，你快回家。”

大玉：“不，媽，這些日子讓我多挑幾擔吧，今后都靠媽您了。”拿過扁擔，挑起水桶。

王母望著快要出嫁的女兒，臉上不禁流露幾絲笑意。

青年錫奎擔著水桶朝井邊走來，見到大玉欲說話，抬頭望見王母忙住口。

大玉默默望了錫奎一眼，低著頭擔水而去。

錫奎疑惑地望著遠去大玉。

12、故居??日

王稼祥悶悶不樂進門。

王母系著圍裙捧水瓶從廚房里出來，和藹慈祥的說：“祥兒回來吶，去洗洗臉。”回頭朝里喚：“珍玉，打盆水給弟弟。”

珍玉在內應聲。

王稼祥取下胸前麻巾避邪符往桌上一扔，滿臉不高興地說：“我自己去倒水——自己的事自己做！”說著往外去。

王母拿起麻巾符，納悶。

13、老屋

王奶奶在呼魯地吸水煙壺。

二叔滿面怒氣進來。他望母親一眼，走向內房去。

奶奶喊住他：“老二，老大家的孩子的這陣子功課怎么樣？”

二叔：“功課倒不錯，就是腦筋有歪道道。”

奶奶停止吸煙管：“哦，說上來聽。”

二叔：“哼！小小年紀，竟然向著窮人！沒有分寸，還敢同我頂嘴，狂妄得很吶！”進房。

奶奶大驚：“那還了得，我過去看看。”放下煙管站起向外走。

14、故居

王稼祥端著盆熱水由后堂入，洗臉。

王母拿著麻巾符走近說：“祥兒，快戴上，這是有用的，能避邪氣！”

王稼祥推開媽媽的手：“不，人家笑我！”

王母：“別管人家。你奶奶、爸爸知道了要生氣的。”

門外傳來奶奶的聲音：“祥兒，我的寶貝孫子回來嗎？”

奶奶進入。

王稼祥轉高興地上前：“奶奶！”

奶奶樂呵呵地拖長聲音應了一聲：“唉！——”雙手摟抱他，老眼端詳著，逗著說：“今天，奶奶要考考你！”

“你考吧！”王稼祥調皮地學著奶奶的腔調。

奶奶出題：“有子曰，孝悌——”

王稼祥應答：“孝悌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

奶奶：“你解釋意思是什么？”

王稼祥：“孝，是孝敬長輩；悌，是對同輩友好，這樣的人就很少冒犯少輩，更沒有作亂造反的了！”

奶奶（連連親他兩下）：“解得好！真是個聰明的孩子！”稍停一下，又問：“那么，你對二叔能不能頂撞？”

王稼祥一下懂得奶奶考題的真意，兩顆黑溜溜地發光的眼睛連連轉動幾下，反問說：“奶奶，你說世人為什么有窮人、富人？”奶奶一愣，不知所答。他又問：“窮人能不能學圣人？”

奶奶眨眨眼，佯作不高興地說：“讀書就只管讀書，‘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不要想著書外的事情，懂嗎？”

王稼祥不眨眼望著奶奶。

奶奶突然發現他胸前少了避邪符，一驚，忙問：“避邪符呢？”

王母：“媽，在這兒。”

奶奶取過說：“這是避邪氣的，你出生的時候呀與眾不同，身上呀有邪氣，所以呀奶奶為你請了個避邪符，有它就百病不生。”說著往稼祥胸前別。

王稼祥倔犟說：“別人笑我，別人笑我嘛！”

王父背著包袱從門外進來。

王父向母親叫了聲：“媽！”

奶奶：“回來就好，這孩子說掛著這個，被人家笑，不肯掛，唉！”掂了掂麻巾符。

王父接過母親手中麻巾符，嚴厲地說：“奶奶給你算過命的！這避邪符是奶奶從文昌閣帝君前敬香，化了兩塊錢請來的，能避邪氣，懂嗎？”

王稼祥無可奈何地被父親別上麻巾符。

15、夏秋日??故居

王父端坐堂廳，對前來交租的石林父說：“我已待你不薄，孩子上學，學費不夠，我也讓老二照顧上了，這田租，可一石也不能少，回去給送來。今年，我那頭店里生意也清淡了，沒辦法。”

石林父只得一言不發轉身欲出。迎面進來王族長，他眉頭朝石林父皺了皺。

王族長：“承祖老弟官，你剛回來，有件事要你商量，是這樣，今年年成不太好，各戶稻子少收了些，但祠堂公德糧不能少交，這是大家的事你可要帶頭。

王父：“可不是嘛，佃戶的稻子我也不能少交。”

王族長嚴肅地：“嗯，只有這樣。”

石林父無奈地搖了搖走出門。

16、日?故居

王父呷了一口茶，輕輕嘆了一口氣，似有心事。

王母又給奶奶端來水煙壺，點燃了火引子，捧上。

奶奶接過煙壺，放上煙絲點著吸了幾口后緩緩地問：“是為大玉的婚事吧？吳家定好日子了么？”

王父取來紅貼，沉思地說：“吳家說他家孩子年紀還小，要過兩年再接親。若急著接，就不下禮，先送過去住。我惦著大玉比吳家的歲數大，再拖下去不是個事。吳家是大戶，送過去有好日子過，禮不禮我們這些人家也就不計較。這是我去吳家討來的過門貼子，擇個吉日就送過去。把這正經事辦了，省的夜長夢多……”

17、故居房內?日

房內，大玉在繡花。

房外，奶奶的聲音：“俗話說，低頭娶媳婦，抬頭嫁女兒……”

大玉停住刺繡，聽著房外談話——

奶奶：“……不行！再簡單也不該去上門討貼子。王家也不是沒面子的人家。你呀你……”

王父：“媽，我的心事是在祥兒這孩子身上，姑娘終究是人家的人，您不也是那么說的嘛。您放心，我會在祥兒身上為您爭面子的。大玉的事，就這么定吧。”

大玉心情黯然。手中繡針不小心刺破手指，鮮血冒了出來。

18、校園課堂?日?梅熟季節

除畢石林課桌上空空的，其他課桌上每人一份梅子。

王稼祥在一堆青色梅子面前羞愧的低下頭。

查聞梅先生鄭重地說：“國語固然重要，國人不可淺學，但洋文學通了，可以知天下之事。有的同學雖然國文成績好，但洋文很不專心，特別是本次考試……”目光掃向稼祥等同學。

王稼祥不好意思的窺望其他同學。

查先生繼續：“本次考試有下列同學成績不及格，有王稼祥、王柳華、舒小武、王甫昌……”

王稼祥窘態，低下頭。

王甫昌則佯閉雙眼，表現得無所謂。他伸手抓一枚青梅回頭對畢石林譏笑道：“比你沒的吃好！”將青梅放進口中，做吹泡狀。

19、課堂??日

課堂里剩下稼祥。

查先生走過來。他拿起一枚青梅，看了稼祥一眼，自己吃了一口品味著。

王稼祥只得取一枚吃著，自感酸澀不已。

他堅持吃完，雙目流溢出異樣的光澤。

查先生從王稼祥的眼神里感覺到酸梅的作用，滿意地點點頭，投以鼓勵的目光。

20、故居?夏秋日?雨

大玉臉色黯然地繡著花枕巾。

奶奶：“大玉呀，這婚事雖是奶奶和你爹作的主，但那可是大戶好人家，去了后，要聽公婆的話，孝敬老人，服侍好男人，女大了，都是這條路了。”

大玉含著淚，牙咬著下嘴唇，說：“奶奶，外面下雨了，我送傘給弟弟。”起身走出房門。

21、校園?雨日

大雨滂沱。

家人紛紛送雨傘接學生回家。

大玉也來送傘。

王稼祥接過傘欲與姐姐而去，突然發現畢石林孤獨的立于走廊一角，雙眼怔呆呆地望著大雨。

王稼祥對姐姐：“大姐，你先回家。”

大玉知道弟弟的心思，點點頭：“去吧。”

王稼祥上前，將雨傘伸向石林頭頂。

畢石林望望王稼祥，搖搖頭。

王稼祥將他拉進傘下：“走吧。”

畢石林感激地目光。

倆人撐著一把傘進入雨林。

22、柳溪河畔?雨日

王稼祥與畢石林同撐一把雨傘走來。

他們腳步在泥濘中邁動。泥水四濺。

倆人同聲朗讀：“……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王稼祥撐舉的雨傘扛在肩上，細雨淋在頭頂竟不覺得。

他們的腳在泥濘里繼續邁動著。

溪河水湍急。獨木橋。

畢石林向稼祥感激地說：“謝謝你。”

王稼祥望了望漲滿的河水，擔心地說：“小心，我看著你過橋。”

畢石林過橋，毫不畏懼。

河流在橋下洶涌翻滾。

他快走到橋盡頭時，身子突然晃動了一下，手一張開，腋下的書包滑落入河流之中。

王稼祥大驚，急喊：“石林，小心！”

畢石林急忙探下身望，書包已被河流席卷而去。

王稼祥放下傘，急忙上橋。

畢石林咬著嘴唇，怔怔地望著河流。

王稼祥毅然取下自己的書包，雙手捧在石林面前：“給！”

畢石林忙將手縮在背后，搖搖頭。

王稼祥安慰道：“不要緊，我會有辦法的，拿去吧，別告訴你爹。”將書包塞在畢石林手中。

畢石林熱淚盈出眼眶：“稼祥，……”

23、溪水邊?陰

王稼祥打著雨傘默默行走。

他突然停住，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向溪水走去。

雙手將水往身上潑。

身上下被水濕透了。

他取下麻巾符，放在手中揉了揉，猛地扔進水波里。

麻巾避邪符順溪流淌去。

王稼祥望著流淌的麻巾符和自己的一身濕衣，有心計地笑了。

24、同日?故居

王稼祥濕淋淋的立在父母面前。

王母心疼的：“哎呀，都濕透了，掉進水里了？”

王稼祥點點頭。

王父：“書包呢？”

王稼祥看父親一眼，囁嚅地：“掉進河里了！”

王父：“你、你，放學不回家，去玩水，還沒把你淹死！唉！”

王母發現王稼祥胸前麻巾符不見了，忙問：“避邪符呢？也掉進河里了？”

王稼祥望父親一眼，點點頭。

王母責怪地：“啊呀，這要給奶奶知道，看不討罵！那是避邪物，兩塊銀洋買來的。”

王稼祥低著頭，雙腳相互磨擦著腳尖。

王父氣呼呼地：“哼！你這不爭氣的東西，依我的火性，要打爛你的屁股；奶奶知道了也要揪掉你的耳朵！”

奶奶聞聲進來：“什么事呀？還要奶奶來揪耳朵？”

王父不啃聲，繃著臉。

王稼祥瞟了父親一眼。

王母說：“避邪符讓河水沖走了，書包也掉到河里去了！”

奶奶轉和顏悅色地：“我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俯身端詳著稼祥，拍拍他肩說：“麻布符沖走了好哇，邪氣也沖走了。寶貝，這下沒了邪氣，福氣就要來了！”吩咐王母：“快給他去換衣裳，這么濕淋淋的……”

王母：“來，媽給你換衣。”

王稼祥望著父親與奶奶，倔強地說：“我自己去換。”（出畫）

奶奶對王父說：“算了算了，孩子小，不能光兇三嚇四的；課本，叫老二再補發。”

王父點頭。

25、教室?晴日

上課鈴響了：當當、當當……

學生們肅靜地坐在自己座位上。

王稼祥不時回頭看教室后那張空空的課桌。唯自己課桌上沒有書。

二叔進教室走上講臺，扶扶眼鏡，將一疊課本放在桌上，冷冷地掃視全場。

半響，他開口了：“王稼祥放學玩水，掉落書包。古人說：‘勤有功，嬉無益。這樣貪玩好嬉，還能讀好圣賢之書嗎！他雖是我侄兒，也不能袒護，著記大過一次，以儆效尤！”嚴威地，“今后無論是誰，放學一律不準玩水、斗毆、闖禍，如有敢犯者，本校長決不寬容，一定從重處理。！”

學生個個畏懼地望著。

二叔將目光轉向王稼祥：“王嘉祥”。

王稼祥起立。

二叔將那疊課本拿在他桌上，說：“補發課本拿去。方才的話記住了嗎？”

王稼祥默默行禮。

王柳華、王久長疑惑的目光。

二叔：“現在開始上課，翻開課本……”

“報告。”

畢石林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教室門口。

二叔不滿，嚴厲地：“怎么又遲到了？”

大家目光刷向畢石林。

王稼祥沒有望畢石林。

畢石林低下頭，不敢回答。（特寫）一雙赤腳。

二叔不悅：“到座位上去！”

畢石林坐上自己位置，遲疑的拿出課本，翻到應上新課的地方。

王柳華、王久長不相信稼祥會玩水掉書包，見石林進來時他的神情異樣產生懷疑，因坐得近些，同時發現翻開的課本有稼祥聽課記下筆記的字跡：（特寫）書上字跡。

王柳華、王久長恍然大悟，相視會心一笑。

二叔讀著新上課文：“國之先生，震入太學，詔諸生立館下，誨之曰：‘業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毀于隨……”

26、放學回家途中?日

王柳華與王久長并排而行。

王久長：“喂，你猜，稼祥的書包當真掉進河里么？”

王柳華搖搖頭，笑而不答。

王久長：“真是個懺和尚，我猜是石林的書包掉進河了，稼祥做好人。我看清石林的書是他的，這事要給他老爺子知道那還得了？！”

王柳華：“你不要亂說。”

王久長點點頭。

二叔跟在后面。

二叔：“你們說誰的書包掉了？”

王柳華一驚，矢口否認：“沒，沒說誰！”

二叔嚴厲的目光，冷笑一聲：

“哼！我全聽清楚了。你們共同作弊，欺騙我，好大膽！都要處分！看不叫你們打屁股板子！”

王久長求饒：“別打了，我說還不成嘛。”

27、故居??日

二叔與王父神情嚴肅端坐。

王父臉色十分難看。

他們膝前，跪著稼祥。

王稼祥抬著頭，沒有懼色。

王父將手中煙壺重重一放，嚴厲斥道：“你這個不成器東西！你把二叔平時教導你的話放到哪兒去？”

王稼祥不作聲，似聽非聽。

王父繼續訓斥：“我在外奔波，吃盡千辛萬苦，為了是什么？（激動起來）”還不是為了家，為了你成大器？而你，這小小年紀，就欺騙我，欺騙你二叔！你就吃里扒外，就敗家，長大還了得！”

二叔：“文昌帝君說，‘百善孝為先，父輩的話是金玉良言，苦口婆心，你怎么不聽？畢石林這小子，窮斯濫矣，此等人讀書有何用？你把書包給他干什么？我要把他開除回家！”

王稼祥忍不住大聲分辨：“二叔，您不能開除石林。畢石林他，他的書包掉進河里，是我送給他的，他不肯要，我強要他收的，他沒責任，爸，二叔，你們打我吧！”

28、同日?內房

王母以絹拭淚，既心疼兒子，又怕丈夫，不敢出去說情。

大玉、珍玉在房門口向外窺探。

傳來王父的聲音：“好大膽，你還是向著石林！石林！石林是你的親老子？！”

砰的一聲拍桌響。

還是王父的聲音：“你給我滾！”

王母大驚，向外沖去。

29、同日?堂廳

王稼祥抬起頭，倔強的咬著嘴唇。

（特寫）王父與二叔滿臉怒氣。

王稼祥突然站起，扭頭往外跑。

王父與二叔氣得站起來。

王父（怒火沖天）：“跑，就別想回家！”

王母趕出攔阻不及，王稼祥已奪門而出：“祥兒！祥兒！”她叫喚著要追去，被狂怒的丈夫拉住：“讓他去！看他能飛上天！”

王母止步，轉身埋怨說：“你也太心急了，孩子還小！二叔不是提倡樂善好施嗎！孩子心疼窮人，也是心好！”

王父：“小小年紀學會撒謊，這還了得！”

二叔站起來：“算了！嫂子，我也是為侄兒好！哼！”扶扶近視眼鏡氣呼呼離開。

30、河堤?傍晚

王稼祥依靠在古槐樹下。

他用手折斷樹枝，以泄心頭之氣。

他那茫然的眼神。

天空吝嗇地留下一點亮光。

隱隱傳來王母焦急喚聲：“祥兒、祥兒，在哪兒呀，快回家吧！”

兩個姐姐大玉、珍玉的喚聲：“弟弟，回家來吧！”

他閃動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離開槐樹，向河堤深處走去。

呼喚的聲音漸遠，漸消失。

31、故居?夜

奶奶伸著脖子朝門口張望，顯得躁動不安，口中嘮叨著：“唉，你們太逼狠了，才小小年紀……唉！唉”

王父陰沉沉地繃著臉坐在椅上，一言不發。

王母及兩女怏怏地跨進門，失望的目光。

奶奶忙問：“找到了嗎？”

王母搖搖頭，淚水流出眶外，她掏出手絹擦了擦，無力地坐到小椅子上。

奶奶焦急地說：“那怎么辦？那怎么辦？萬一……”轉對王父：“你要趕快想辦法去找！”

王母：“媽您掐個課看！”

奶奶：“你報個時辰來！”

王母：“未時。”

奶奶掐起來：“一月、二月、三月……”從月分掐到日格，再到時辰。

奶奶復了幾遍，微露憂色。說：“啊，留連課。”

王母急忙問：“課上怎么說？”

一旁二叔念念有詞：“留連留連，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唉，就這‘遠在天邊難測，有點兇險，趕快去找。”

王母：“哎！”急下。

奶奶不滿上瞪了王父一眼，責怪說：“教育孩子要有分寸，要有意外，我向你要孫子！”

王父解釋說：“媽，我就這么一個男孩，將來我的事業全靠他接，如不教他走正路，養成壞習性，不能成器，我又何顏面向您老人家、向列祖列宗交代！”

奶奶啞然。

畫外音：“奶奶她是個深明事理的人，知道兒子說得有理由，老二也是對的。‘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隋嘛，她沒有理由再作責備。”

奶奶呼魯呼魯地吸煙壺。

32、河堤?夜

王柳華與王母等尋喚著。

“祥——兒……”

“弟——弟……”

“王——稼——祥……”

呼喚聲振蕩村野。

33、失火人家?夜

煙火繚繞，人影晃動。

王稼祥在雜亂的人叢中一盆一盆地端著水，送給救火的大人們。

他滿臉油汗，炭灰涂鴉。

他顯得很累，粗粗地喘著氣。

他堅持著，咬著牙，將一盆水舉過頭頂，吃力地邁著腳步。

火被撲滅，宅屋被焚燒倒塌，救火的人們不禁嘆惜。

突然從屋里傳來驚呼：“不好了，這里面還有燒著個人呀！”

有人驚呼：“是錫奎，是錫奎呀。”

有人急喊：“看看還有救！”“不行了，已經被燒死了！”

王稼祥震驚，他轉身從人群中鉆出，往家奔去。

34、井邊?日（回憶）

王稼祥與姐姐抬起水桶，振作精神，鼓起勇氣，邁開步子。

青年錫奎擔著空桶走來。

大玉對王稼祥：“歇會兒，姐跟錫奎哥說句話。”

她走到錫奎身旁，低聲：“錫奎哥，我們的事不可能了，別怪我。”

王稼祥問姐姐：“姐，剛才你跟他說什么呀？”

大玉：“沒說什么，走吧。”

錫奎怔怔呆呆地立著。

35、村路?夜

王稼祥滿臉憤怒，往家中奔跑著。

36、故居?夜

王父、二叔、王母、奶奶等沉浸在焦急中。

氣氛沉悶，只聽王母抽泣聲和奶奶呼魯魯呼魯魯的吸煙聲。

板壁上老式掛鐘時針指向十二點。鐘聲。

門外傳來沙沙腳步聲。

大家不約而同向外探去，驚喜。

王稼祥滿臉炭黑怒瞪著眼睛立在門外，望著焦急的家人。

37、冬日?晴

王家?，大玉出嫁。

迎親嗩吶聲、鑼鼓聲、鞭炮聲，眾人的歡樂聲。

按照當地習俗，王父準備背女兒出房間。

王稼祥擠到大姐面前，倔犟得說：“姐姐，我背你！”

家人紛紛驚愕。

稼祥奮力背起姐姐，勇敢出門。

頭蓋中的姐姐哽咽著：“弟弟，要好好念書，家中以后靠你了。”

響起姐姐教弟弟王稼祥唱兒歌：

“張打鐵，李打鐵，

打把剪刀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我不歇，

我要回家打毛鐵。

毛鐵打到正月正，

家家戶戶點紅燈；

毛鐵打到二月二，

葫蘆種子齊下地；

毛鐵打到三月三，

薺菜花兒賽牡丹；

……

稼祥背著姐姐上了迎親的轎子。

新郎、陪娘迎親隊伍紛紛上路。

王父領著家人目送。

王稼祥兩眼淚水，咬著嘴唇，使勁揮手告別姐姐。

38、故居?春節后?日

一只手將煙壺重重壓在桌上。

王父滿腹心事，雙眉緊鎖，深深嘆口氣。

壁鐘連敲九下：當當……

王母將包袱傘放在桌上，埋怨地：“三天年沒有過完，你就要走？”

王父：“店里事放心不下嘛！”

王母：“要走，就快上路吧，天不早了。家里放心，我看孩子不同別人家的孩子，日后一定有出息。”

王父：“出息，出息！我辛辛苦苦大半輩，掙了這份家業，就是要有一個惜家守業的兒子，不想他當官作宰！”

39、河堤?春日

稼祥捧著《英文》課本坐在堤埂。

他將課本放在膝上，一手托著腮怔怔地出神。

老師查聞梅聲音：

“英文成績上不去，這可不行啊！ 你要懂得當前是個列強競爭的時代，不學點真本事不行羅！學會英文，可以寫文章，可以增長知識，擴大眼界，甚至可以出國留學……”

40、課堂?日

英文課。學生們聆聽查先生講英語語法。

王稼祥在自己座位上回頭向畢石林的空位望去。（特寫）

他那失落感的眼睛。（特寫）

41、河堤?日?回憶。

王稼祥失落的眼神充滿憂郁。

他身后傳來蒼老的男聲音：“你是稼祥嗎？”

一位五十余歲的石林父親，衣著破舊，手捧一只書包站在稼祥面前。

他將書包捧向王稼祥，說：“我家石林不讀書啦，這書包，石林讓我送還你。”將包放在王稼祥手上。

王稼祥站起，迷惑不解問：“大伯，您……石林他……”

石林父有苦難言地說：“不難為你啦。唉！”轉身默默走了。

王稼祥緊步上前，他望著遠去的石林父，捧著書包陷入深思。

他又抬起頭，望著過橋而去的石林父，心中猶壓一塊陰云。

他那失落感的眼睛特寫。

42、故居?春日

王稼祥向王父央求：“爸，石林的爸不讓石林讀書了。您還是免了些他家的田租吧，讓石林繼續讀下去。”

王父：“什么，讓我為他家免田租？你、你小子還心疼他起來了？沒門！”

王稼祥：“爸，兒子求您了！”

他向父親跪了下去。

王父：“你、你簡直反了！”

王稼祥：“爸！”急得眼淚流了出來。

王父動了惻隱之心：“好吧！今年就免了他家兩擔田租。不過，你叫他好好念書就是！”

王稼祥高興地站了起來：“謝謝爸！我告訴他家去！”

王父：“你告訴他，這學期，我讓你二叔將他的書本費給免了！”

王稼祥點點頭，興奮地轉身跑了出去。

王父：“這孩子。”

43、課堂?春日

王稼祥與畢石林同一個座位。他用眼神鼓勵著畢石林。

查先生用英語喚王稼祥：“王稼祥同學，將第十課國語譯成英文。”幕底印中文。

王稼祥驚回神。

查先生重復前面的話。

王稼祥忙起立以英文說話：“第十課，中國是世界上最文明之國家……（上文印中文）。

王稼祥流利翻譯的口型特寫。

查先生滿意的點點頭。

王柳華、王久長等眾同學欽佩的目光。

44、故居?冬夜

屋外北風蕭瑟，寒氣襲人。

燈下，王稼祥搓著手在讀英文。

王母進來，她疼愛地將一件棉大衣披在身上。

王稼祥回頭望了望母親，笑了笑，又埋頭學習。

王母慈祥的面容特寫。

45、校園禮堂?初夏

梅熟季節。

查先生激動的向學生們宣布：“王稼祥同學本學期英語全縣會考，成績名列前茅！”

王稼祥紅光滿面，神情莊重從查先生手中接過獲獎證書及獎品。

查先生又端起一盤盛滿熟黃的梅子：“這也是你的。”語氣含蓄。

王稼祥激動地：“謝謝先生。”

他捧著成熟的梅子，甜甜地笑了。

王柳華、畢石林等學生紛紛為稼祥鼓掌。

一旁二叔侄兒的進步而由衷高興。他緩緩的鼓著掌，不讓高興過份流露。

46、老屋?黃昏

奶奶半躺在床上，不斷發出喘咳聲。

王稼祥站在床邊，將會考獲獎證書、獎品捧在手中，對奶奶說：“奶奶，我考上了第一名。這是獎狀、獎品，還分得了好甜好甜的梅子。奶奶，您吃梅子……”

奶奶伸出干癟的手，顫抖著接過獲獎證書、獎品，又從枕邊摸出老花眼鏡戴上，認真端詳著。她心花怒放地說：“好，好，奶奶祝賀你。你沒辜負奶奶的期望，終于吃到好甜好甜的熟梅子了。”喘嗽著繼續說，“唉，奶奶太老了，看不到孫子成名立業了。不過，奶奶看得出，奶奶的孫子將來呀一定有作為，一定會超過那個什么查博士，還是個為窮苦人打天下的將軍！”

她咳嗽著。說到這里她從孫子手中拿過一枚梅子，為不使孫子失望，她振作的咬了一塊，在口中嚼動。她那慈祥的笑容，發光的眼睛，充滿了對孫兒的希望。

王稼祥默記著奶奶的話。

他望著奶奶那蒼蒼白發，心中生發無限悲愴。

奶奶慈祥的望著孫兒。回憶——

47、故居（回憶）

奶奶端著煙壺，連忙說：“我相信抓周，就抓個周吧。看看小孫兒將來命相如何。”

王父：“就照媽您說的，抓周吧！”

二叔送上一個木盤，盤中有十二樣物件，代表著不同命運。

王父抱著剛滿周歲的兒子，說著：“兒子，就看你了。”

奶奶：“奶奶的寶貝，抓個將軍，給我王家爭門面。”

眾人目光集中在稼祥的小手。

滿周歲的王稼祥對木盤里的物件不感興趣，眼睛卻望著一旁的高凳上的花缽子。

只見他的小手伸向花缽里，抓起一把泥土，朝木盤中的將軍盔里撒去，拍打著將軍盔，樂呵呵笑了。

兒子的舉動，令王父不高興：“怎么回事呀，叫你抓周，你卻抓土，難道你就是個種莊稼的胚子啊！唉！”

奶奶：“你說得不對，你沒看見他抓的土往將軍盔里撒嗎，這說明我的孫兒將來要當個為民眾打江山的大將軍！奶奶高興，來，讓奶奶抱。”接過小稼祥抱在懷里親著。

奶奶安祥地閉上眼睛。

48、雪地?冬日

北風吹，雪花飄。大地萬物銀裝素裹。

一些學生玩起打雪仗。

雪地上，一雙腳走來。

王稼祥圍著圍巾背著書包，目不轉睛走來。

王甫昌等幾個頑皮學生向放學的同學打雪團。

一只雪團擊中了王稼祥頭部，雪花飛濺。

王稼祥看了王甫昌一眼，沒有理睬，繼續前行。

王甫昌又抓一個雪團欲向王稼祥扔，不料，他自己卻被一個藍球大的雪球砸在頭頂，嗆得他哇哇直叫。

是畢石林蔑視地立在他身后干的。

王甫昌望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畢石林，不敢發作，拉著其他頑生灰溜溜跑了。

王稼祥凝望著畢石林。

畢石林走近王稼祥。

王稼祥感激地：“謝謝你。”

畢石林：“我要走了。”

王稼祥迷惑的目光。

畢石林：“學手藝，是學染匠。”

王稼祥：“非去不行嗎？再不想進學堂？”

畢石林苦笑了笑，搖了搖頭：“沒那個命，爸身體不好，學成了手藝，也好養家。”

王稼祥：“去哪學？”

畢石林：“托人介紹到青陽縣一個鄉下，可能還要去蕪湖。”

王稼祥難舍地：“你保重。”

畢石林點點頭：“嗯。”難分難舍離去。

王稼祥想起什么，喚道：“等等，石林。”

王稼祥從書包里取出一本線裝字典，雙手送上：“這本字典送給你。”

畢石林搖搖頭：“不用了，學手藝，用不上……”

王稼祥：“到了外面，抽空學，會用上的！”鄭重的將字典放在石林手中。

畢石林將字典緊緊揣在懷里，熱淚盈眶，欲言哽喉。

王稼祥投以鼓勵的目光。

畢石林緊緊揣著線裝字典，凝望著王稼祥，心潮澎湃。

他悵然轉身離去。

他幾步一回頭，依依不舍。

王稼祥追上幾步，揮動著手臂，目送著。

畢石林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地。

王稼祥惆悵的目光。

茫茫雪地，幾聲鴉叫。

王稼祥目送摯友，眷念無限！

49、故居?夏日

王稼祥（15歲）興沖沖地跨進門，興奮地喚著：“媽——”

王稼祥將南陵樂育中學的錄取通知書送到王母面前。

旁白：“一九二二年，王稼祥考取了南陵樂育初級中學。”

王母接過錄取通知書，欣喜地說：“祥兒，聽說那是個洋文好的學校，你能考上，這全靠查先生的教導，等你爸回來了，要去重重謝過查先生，啊。”

王稼祥點點頭，將通知書貼在胸前。

50、查村?夏日

查聞梅住宅。

品貌端莊的瑞玉姑娘（17歲）在門口晾曬洗來的衣裳，見王父、王稼祥來，笑盈盈地將他們引進門。

王稼祥閃動著眼睛，好奇地四顧院里一景一物。

查瑞玉偷望了王稼祥一眼后領頭進屋。

51、查宅?日

查瑞玉向書齋喚道：“爸，來客人了。”她向稼祥微微一笑，出畫。

查聞梅先生迎出書齋：“啊，是祖官兄，請坐，請坐。”

王父將幾盒禮品放在桌上，雙手作揖行禮道：“查先生，承祖領小兒特來拜謝先生。”

王稼祥畢恭畢敬地：“先生好！”

查先生連連謙讓道：“祖官兄不必客套，請坐。”回頭喚道：“瑞玉媽，上茶。”

查夫人端著兩盅茶和顏悅色進堂廳。

王父吩咐兒子：“還不快叫師母。”

王稼祥上前恭敬地：“師母。”立一旁。

查夫人樂呵呵地說：“喲，長得這么高了。一看就知是個聰明孩子，難怪先生每次回家總要夸這孩子，說他教的學生就數他最有出息。”

王父：“小兒考取南陵樂育中學，這是剛接到的通知書。”將通知書遞給查先生。

查先生看了通知書，連連稱贊：“可喜可賀，令郎真是大有希望！”

王父：“小兒能有今日，是查先生悉心施教，承祖我是感謝不盡呵！”

查先生謙虛道：“鄉里鄉親的，說到哪里去了。是這孩子奮發努力的結果。聞梅只是盡師之責而已，不必言謝。請喝茶。”

王父呷茶。

查夫人喚過瑞玉：“玉兒，這是王伯父，過來拜見。”

查瑞玉靦腆地：“王伯父。”行萬福禮立母親身旁。

王父端祥瑞玉贊道：“這么秀氣，多大歲數？”

查夫人：“十七，屬龍，還不懂事呢。”

王父點點頭：“比小兒大兩歲。”

查先生取過一本練字貼，說：“就是不象姑娘樣，看，每日還練著寫字吶。”王父接過字貼，帖上一個正楷“大”字特寫。

王父驚嘆道：“呵，畢竟是書香人家，女兒家也讀書識字。唉！我那兩個女兒……”轉頭對稼祥：“祥兒，你更要好生用功才是。”

王稼祥瞅了瑞玉一眼，朝父親點了點頭。

查夫人端詳著王稼祥，看在眼里，喜在心中。

查先生起身從書齋捧出一疊書籍，放在案桌上，指著板壁上掛著一幀鏡框中英俊男青年博士像對王父說：“這套書，是留學美國的族侄查謙寄來的，現在轉送給賢侄，期望賢侄鵬程萬里，不辜負為師一片苦心。”

王父打量鏡中博士像后謝道：“先生厚愛，多謝多謝。祥兒，你要銘記先生箴言，加倍努力，以查謙為榜樣，給鄉人增光。快謝謝先生。

王稼祥：“謝謝先生。”接過書。

52、南陵縣弋江畔?夏末?日

傳來粗獷的筏木者號子歌聲。

江面上漂流著一長串、一長串的木筏。

放筏者一個個光著背脊露出古銅色的肌肉，一邊撐筏，一邊吼著雄渾的號子。

江畔，南門外綠林中，隱現出尖頂教堂和一簇西式的磚木結構二層樓房。正大門嵌著大理石匾，上刻篆書《南園》兩字。

印字：南陵樂育中學。

王稼祥背著包袱和網球拍，提著藤箱走近校門。

53、樂育中學教室?秋日

青年地理教員洪流高碩身材，英俊沉著，目光敏銳，邁著堅定步伐走來。

“起立！”

學生們應班長喊聲站起來。

洪流示意大家坐下，說聲：“同學們好！”把粉筆盒、教本放在講臺上。

王稼祥與同學們坐下，靜靜地注視著洪流老師。

洪流掃視大家一眼，拿出粉筆隨手在黑板上繪了個秋海棠葉形的中國地圖輪廓。

他指著黑板上地圖問道：

“同學們，這是什么？”

“中國地圖！”同學們齊聲說。

洪流忽用粉筆敲著黑板問：“中國的地圖象個什么？”

同學們：“海棠葉。”

洪流又問：“對！它可美麗？”

同學們：“美麗！美麗！”

洪流：“對，美麗極了，我們的祖國真美麗！”朗誦詩似的，帶著抒情的意味，手指輕輕敲點著黑板，又用粉筆在東部畫了兩個島嶼，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同學們：“臺灣，海南島。”

洪流又指東部廣大地區問：“這是什么地方？知道嗎？”

有人應道：“太平洋。”

洪流又問：“（指著島嶼與大陸）這象個什么形狀？”

沒有人應。

洪流迅速一邊用手指，一邊說：“你們看，這象不象一螃蟹”，他用手指著大陸沿海東南部，又指兩個島嶼說：“這就是伸向大洋的兩只眼睛張望大海，你們看，象不象？”

眾聲：“象，活象極了！”

洪流猛然拔出一支藍色粉筆迅捷在東方劃一個粗粗的箭頭，直伸向東南方劃個弧再折向大陸伸延：“一八四O年，英國占去我們的香港，把魔爪伸向廣東。”他又在海上劃條線把箭頭指向江蘇、浙江方向，他一邊劃一邊說：“它還伸向東北，指到上海、南京！”

全場凝住似的，好象呼息都停止了。

“這里。”洪流劃上指向廣西一帶的箭頭。

“法國指向我們的廣西；”他邊說邊劃，速度極快，情緒十分激動“日本指向福建；德國曾占我山東青島、膠濟路一線；俄國占我東北旅順、大連，還染指中東路以北地區，日俄戰爭后，這些地方又落到日本人手中……”

他一口氣說著，又朗誦詩似的叫道：“美麗的祖國呵，給洋人宰割得不成樣子了！這還不算——”

他又迅速說下去：“世界大戰中，中國也是參戰國、戰勝國。德國占領的青島、膠濟線理應還給中國，巴黎和會上竟把劃歸了日本，”他把講桌重重一拍，吼叫道：“天下可有這個理？中國代表竟表示‘欣然同意……”他在黑板上寫了“欣然同意”四個字。

全場緊張到極點。

“這還不算，”他目光閃閃，黑發飄動，象一頭發怒的獅子“日本又提出了滅亡全中國的廿一條”他連珠炮似的吼叫著，“它要求中國承認日本在山東的利益；承認它在東北、蒙古的利益；要奪取中國所有鋼鐵公司；要中國沿海島嶼只能租給日本；要中國請日本人來當政治、軍事、經濟顧問。”

他一邊說一邊劃，用粗粗線條的箭頭表示，把那幅中國地形圖劃滿直縱橫的箭頭，最后將粉筆一擲，重重一擊講桌，一字一句地吼叫道：

“日本要滅亡全中國！”

他一揮手臂，象打上個休止符。

全場鴉雀無聲，緊張萬分。

他雙手一豎，又迅速落，沉痛地說：“同學們怎么辦？”加重語氣：“怎么辦？”

他突然放聲嚎啕哭起來。

引爆炸藥似的引發全場嚎啕大哭。

下課鈴急劇地響起來。

他忽然停止了哭泣，猛擊桌面，吼叫道：“同學們！我們哭泣沒有用！我們有四萬萬同胞，我們覺悟起來，中國就不會亡！——不會亡！——不會亡！下課！”他放下一顆炸彈——一陣風似的出了教室。

男女同學一雙雙淚水洗亮憤怒的眼睛。

王稼祥的一張特別發亮的眼睛。特寫。

54、樂育中學?校園?日

激動的學生潮涌似的跟著洪老師。

別班的學生見他們神情異常，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也紛紛圍涌過來。

人愈聚愈多，到達操場已有好幾百。

開飯鈴聲當當當，當當當……響起來。

有人叫：“開飯了！開飯了！”

有人應：“國都要亡了，還吃什么飯？”

洪流站到升旗臺上，揮舞著臂膀演講，兩目閃閃發光，黑發飄動，只隱約聽到：

“……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賣國政府接受屈辱條約的消息傳來，北京學生上街游行，要求懲辦親日派賣國賊曹汝霖、章宗祥、陸正輿，火燒趙家樓，痛打章宗祥。北京政府派軍警鎮壓，逮捕大批學生……現在北京、天津、上海、長沙、濟南……全國各地罷課、罷市……”

外圍神甫在惶惶地聽著。

矮胖的校長也趕來聽著，露出不安神色。

洪流揮動著臂膀，聲音更高：

“全國人民都起來了，我們怎樣辦？”

好幾個聲音叫道：

“我們罷課抗議！”

“我們去游行！”

眾聲：“去游行！去游行！”

洪流一揮手臂，發怒雄獅似的吼道：“好！不讓當亡國奴的同學跟我來！去游行抗議北京政府的賣國外交政策！”

洪流當首向外走，蜂涌的同學跟在后邊，神甫、校長來阻止，喊著：“同學們！”“同學們！”沒有人理采，反被推擠得踉踉蹌蹌。

沖出校門的學生自動拉成了長長的人流，口號聲震撼了南陵城：

“打倒賣國政府！”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取消廿一條！”

“外抗強權！內除國賊！”

王稼祥緊跟著洪流，喊得聲音最高。

55、教師宿舍?雨日

洪流將新收到的《新青年》一冊冊地拿出來與王稼祥共讀。

字幕疊印（文章標題）

陳獨秀《敬告青年》、《我之愛國主義》、《憲法與孔教》、《孔子之道與現代生活》。李大釗《警告全國父老書》、《自覺心與愛國心》、《青春》……

他們貪婪地、如饑似渴地朗讀著：

“……對于與……新社會、新國家、新信仰不可相容之孔教，不可不有徹底之覺悟，猛勇下決心，否則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另一聲音旁白朗讀，充滿激情：

“……我們青年要沖決過去歷史之網羅，破壞陳腐學說之囹圄，忽令僵尸枯骨，束縛現在活潑潑地之我，進而縱現在青春之我，撲殺過去青春之我……我們要新造民族之生命，挽回民族之青春……”

洪流與王稼祥相視，目光閃耀異采。（特寫）

56、樂育中學宿舍?冬夜

室外突然傳來驚呼聲：“教堂著火啦！快救火啊！……”

王稼祥忙起身去推開窗戶望——

教堂一角起火，鐘聲不斷。

學生們向火光處奔去。

57、樂育中學禮堂?日

神甫殺氣騰騰地訓斥著：“教堂起火，是有不法之徒暗中破壞，我們要徹底查清，嚴厲處理。近來有人散布過激言論，煽動鬧事。這里不是北京，不是上海，不是天津！從現在起，要好好讀書，服從學校管教，不準聽信邪言，散布危險言論，帶頭鬧事者一律開除！”

王稼祥氣憤得雙眼冒火。

學生有的畏懼，有的迷惘，有的憤憤不平，有的不屑一顧，……

神甫得意洋洋的訓著話（無聲音）

58、禮堂外走廊上?日

王稼祥和要好的同學董學春、章榮軒私語著。

矮個子董學春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看來洋人要進行報復了。他要嫁禍洪老師！”

章榮軒：“火是洋人放的。”

王稼祥：“你怎么知道？”

章榮軒：“我親眼看見的。”閃回——

59、校園?夜

章榮軒在廁所解小便，見一人影鬼鬼祟祟走來，悄悄將一團東西扔進廁所墻角的垃圾箱。

那人影四顧望望離去。

章榮軒借著星火看清是神甫。

他撿起那團東西打開，是紙包著一只小汽油桶。他嗅了嗅油桶，疑惑。

60、神甫住處?日

壁懸耶蘇受難的十字架。

神甫在默默做禱告。

王稼祥理直氣壯地責問他：“火是你自己放的，為什么加害于洪教師？還要辭退他？”

神甫似乎沒聽見稼祥的責問，依然旁若無人口誦圣經。

王稼祥望著表面慈善，內心險惡的神甫。他等神甫答復他提出的責問。

許久，神甫冷漠地看了王稼祥一眼，不屑一顧地聳了聳雙肩，以傳教的口吻：“主的孩子，你要好好讀書，聽從主的安排，才是正道。”在胸口劃著十字。

61、江畔小碼頭?日

王稼祥和章榮軒、董學春等一大群學生送洪流上船。

王稼祥：“洪老師，您準備去哪里？”

洪流笑著說：“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嘛，先到蕪湖去！”

他取出一大疊《新青年》《東方雜志》給稼祥，說：“這些《新青年》《東方雜志》書刊要多讀。記住，陰影是遮不住太陽的！我雖然走了，不管到哪里，都會永遠記著你們的！你們就是中國的希望！”

王稼祥懂事地點點頭：“我們永遠記著老師給我們上的歷史課！”

學生們紛紛應著王稼祥的這句話。

洪流激動地說：“好，好！國家不會亡！力量在大家，在每一個人！”

他們一邊交談，一邊走向碼頭。

洪流站在船頭向學生揮手告別。

碼頭上，一張張含淚發亮的眼睛。特寫。

輪船開動，緩緩離岸，漸遠漸小……

王稼祥眺望的眼睛特寫。

畫外音：“面對殘酷的事實，王稼祥看清了帝國主義披著宗教外衣的那副假面孔，在年少的心靈深處埋下了斗爭的種子！”

62、故居臥室?初冬夜

油燈下，王父披著衣褂吸煙壺。

王母坐在床沿納鞋底。

王父吸了幾口煙壺，緩緩地說：“眼下，大城市亂的很，讀書人鬧著反對洋人，現在已經影響到南陵祥兒那所洋學堂了，最近還燒了教堂，唉！”

王母試探著問：“那、那祥兒……”

王父：“學習倒很用心，是班上的尖子。不過，據說這孩子現在不太本份，關心什么政治了。這樣下去，唉！……”

王母怔了怔。

王父繼續說：“祥兒媽，我有件心事與你商量。我考慮著，給祥兒說一門親事。查先生閨女，我看著喜歡，查師母也有這個意思。給孩子定了親，了卻我們做父母的心事，也拴了孩子的心，免得他往邪路上走。”

王母慎重地：“好是好，瑞玉這姑娘我也歡喜。不過，這事還是等祥兒回來問問再定吧。”

王父放下煙壺，脫下衣褂，不容商量地：“這事就這么定了。過些日子，擇個吉日定了這門親。”躺下。

王母欲說無言。

63、查宅堂廳?日

查聞梅與王父談論著兒女的婚事。

查先生：“稼祥這孩子是我看著大的，又是我的學生，按說，這樁親事是件大好事，不過，這孩子近些年在外求學，接受了新的思想，要他馬上成親，依我看，是不是操之過急？”

王父：“我讓稼祥這孩子去外讀書，無非是讓他見見世面，也好日后接手我的店鋪子，可這孩子……我考慮再三，還是將親事辦了好，查先生，我的親家，事就這么定了，這是擇日帖子，”送上帖子。

查先生接過看著沉吟：“這……”

64、江城碼頭?夏日

畫外音：“一九二四年七月，王稼祥從南陵樂育初級中學畢業，進入蕪湖教會學校圣雅各中學。”

兩個男生章榮軒、董學春在碼頭向王稼祥招手：“王稼祥！”

王稼祥興奮地奔向他們揮手、擁抱。

稼祥見章榮軒身邊不遠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農村打扮的姑娘，不禁問道：“她也是……”

董學春神秘地對王稼祥說：“她是章榮軒的養媳婦，未來的wife（妻子），嘻嘻。”

章榮軒不以為然地走近姑娘，說：“快上船吧，放假我回家。”

姑娘誠實地點點頭，拎著包袱轉身走向碼頭客輪邊。

章榮軒、董學春幫王稼祥拎著行李走來。

王稼祥微笑著問：“還是你們早，報到了么？”

董學春：“上午才報到。噯，學校很不錯哩，還有大教堂，有許多外國老師。”

章榮軒補充：“聽說每天上課前學生要去教堂聽三小時圣經哩！”

王稼祥微微蹙了一上眉頭。

董學春：“教堂比樂育中學大多了！”

王稼祥默默地走著。

董學春依舊興致勃勃地：“學費太貴，要一百塊大洋。”朝章榮軒呶了呶嘴：“他沒帶那么多錢，校長說入教就免一些，章榮軒就入教了。我想這也不錯，也跟著入教了。”

王稼祥看了章榮軒一眼，無奈地笑了。

不遠處，一座高大的古塔矗立于江城東側。

望著雄偉的古塔，王稼祥仿佛覓到了什么，腳下步伐加快了。

65、二十年代蕪湖長街?夏日

人流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店鋪林立。

王稼祥與章榮軒、董學春攜行李裹在人流中，一輛插著小洋旗的轎車飛馳而過，掀起一路灰塵。

一雙乞討的手伸向王稼祥。

王稼祥愣了愣，從長衫口袋里掏出一些硬幣放在乞丐手中。跪地的瞎眼老頭接過銅板嚅動著嘴稱謝。

王稼祥的舉動招來一群乞丐。

他又掏出硬幣散發。

一商家：“小秀才，這里不是同情他們的地方。”

突然，前面一陣騷亂。傳來一聲聲童稚的慘叫。

王稼祥等疾步上前。

人群中，三個身材肥胖不一，穿上黑下白校服的男學生正毆打一個小報童。報童緊抱一卷報紙喊叫著。人們駐足觀望。

王稼祥正氣凜然地擠進人群擋在報童前面：“住手，憑什么欺負小孩？”

一學生怔了一下：“關你什么事，他賣有辱上帝的報紙，還叫我們是洋人的尾巴。哼！”

王稼祥正色道：“你們也算中國人！？”

三人打量著王稼祥，又看了看魁梧的章榮軒，有些心怯。

一個學生拍了拍胸前佩戴著十字架和校徽：“我們是圣雅各中學的，不服就去學校！”說完，三人揚長而去。

王稼祥彎腰扶起倒地報童：“報紙可以賣一張給我嗎？”

報童抽出一張：“給！”

王稼祥接過一報紙，報頭是蕪湖工商日報，他讀著正版文章，不禁眼一亮，忙掏出兩塊大洋，放在報童手心，溫和地：“以后我會經常買你的報紙的。”

報童緊握著大洋致謝。

圍觀的人群向王稼祥投來驚詫和欽佩的目光。

66、圣雅各中學?夏日

王稼祥等三人走在去學校的路上。

獅子山、鳳凰山。綠蔭叢中一座座西式建筑。

董學春：“那三個家伙日后說不定要算計我們哩！”

章榮軒：“怕什么！他們打人就對？”

王稼祥沒有吱聲。

三人來到一座鐵閘門前，門牌用英中文寫著“圣雅各中學”。

隱隱傳出風琴伴奏的校歌聲：

……圣雅各之創始兮，

念艱難之孔多。

遞演進于中江兮，

樂化雨之滂沱。

出盈門之桃李以為國兮，

風吹動之枝柯。

揚吾民族之新花兮，

聽我同聲之歌。

……

大門內走出三人。

華人老教師吳先生扶著病重的妻子，自己不時咳嗽著立在門外馬路邊等候車。華人老校工替吳先生挾著一床被條在不時張望車輛。

一輛人力黃包車在吳先生面前停下。

吳先生吃力地扶病妻上車，一旁王稼祥忙上前幫忙，章榮軒、董學春也攙扶吳夫人上車。

老校工將被條遞給吳先生，揮手示意拉車人上路。

吳先生王稼祥：“你也是來求學的？”

董學春忙搶著回答：“他叫王稼祥。我們都是涇縣來的。”

王稼祥尊敬地向吳先生點點頭。

吳先生贊許地朝三人擺了擺手，吩咐拉車人：“走吧。”

黃包車遠去。

老校工見三人望著遠去的黃包車：“那位吳先生，太太病得這么重才去看醫生，他自己也有病。”對王稼祥：“你還沒報到吧？快去吧。”轉身進大門。

67、圣雅各中學校長室?夏日

校長蘭斐然是美國人，五十余歲。

他打量著王稼祥，半響，瞇起眼傲慢地問：“你，會英語嗎？”

王稼祥不卑不亢地：“學過。”

校長：“很好。”用英語，“有興趣讀我的學校嗎？”（印中文）

王稼祥以英語答：“我是來學知識的”（印中文）又說中文：“我需要的是真正的知識！”

校長舉起一個小神架，瞇眼笑著：“來吧，我歡迎你，孩子。”

王稼祥拒絕道：“這個，我不需要，請允許我有自己信仰的自由，校長先生。”

校長笑容頓失，不滿意地聳了聳肩。

68、教會醫院?日

診斷室，一中年中國男醫生為吳夫人診斷病情。他觀察著熒光燈下的攝片問吳先生：“你太太的病需要住院治療，你有蘭斐然校長的簽字嗎？”

吳先生自尊心似乎受到傷害，他沒有回答醫生的問話。

醫生無奈地：“這樣吧，開一些藥帶回去，你要多觀察才是。”開著處方。

吳先生接過處方扶著妻子走出診斷室。他時而咳嗽著。

69、校園一角?日

身穿校服的王稼祥、董學春、章榮軒三人挾著書本漫步，迎面走來在長街踢打報童的三個學生和一個女生，四個人胸前都別著十字神架。

那三人一見王稼祥等，一怔，乜斜著眼打量。

王稼祥主動地：“早晨好！”

對方一男生滿面不屑地：“你們也是圣雅各的？”

董學春：“往后咱們是同學了，多指教！”

對方神態傲慢說：“我叫佩斯。好說。”

教堂敲起了鐘聲。

佩斯得意地：“去做禱告啦！”女生挽回佩斯的手腕，旁若無人地走向教堂。

王稼祥等三人相視笑了笑。

吳先生愁眉不展的匆匆走過，留下幾聲咳嗽聲。

王稼祥不覺望著吳先生遠去，臉上詫異著。

70、教堂內?日

十字神架，掛在胸前。校長身穿教服端坐于教位。一本厚厚的圣經書。

偌大的教堂大廳，師生靜立，空氣肅然。

外籍教師保羅檢查學生是否攜帶經書，他發現董學春經書倒拿，急用手劃十字：“罪過，罪過。”

王稼祥與章榮軒抿嘴而笑。董學春忙糾正拿經書的姿式。

教堂上空蕩起：“孩子們，現在，每一個人以虔誠的心，向我們的主——上帝祈禱。主啊，您賜給我們生存，讓我們到這個世界上來，我們要感謝主的恩德，執行主的旨意……阿門。”

王稼祥無動于衷的面容。

“老師來了！”章榮軒輕輕碰了一下稼祥。

王稼祥回過神來。

外藉教師保羅已來到眼前，他指胸別神架的章榮軒用英語問：“你叫什么名字？”

章榮軒挺了挺胸：“章榮軒。”

外藉教師保羅不滿意：“NO！NO！”

他聳了聳肩說，（生硬的中文）“我，給你取個名字。‘羅杰，記住了，叫‘羅杰。”

章榮軒撓了撓頭。

“呵——吃！”董學春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聲音頗似外藉教師發出的“羅杰”。周圍學生一片哄笑。

外籍教師保羅瞪了董學春一眼，用英語問王稼祥：“你，叫什么名字？”

王稼祥靈機一動，故意認真地將姓名念成英語讀法。

外藉教師保羅點點頭：“OK！”他指了指自己胸前的神架繼續問：“怎么沒有這個？”

董學春搶著說：“不是信教自由吧？！”

外藉教師保羅惱怒地回轉過身。董學春忙用經書掩目。

一旁佩斯忙向外藉教師保羅說著自己的洋姓名：“我叫‘佩斯！”拉長聲音。

又是一片哄笑。

71、圣雅各中學宿舍樓?夜

昏暗的寢室，傳來陣陣笑聲。

王稼祥、章榮軒、董學春在閑談。

章榮軒插嘴說：“還說這里講‘自由！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自由了！”

董學春對倚床看報的王稼祥打趣：“真有你的，不改名不換姓，竟騙過了洋先生。”

王稼祥笑了笑，繼續看報。

工商日報報題特寫。

章榮軒在床上仰臥：“真夠嗆，站了三個小時，念這鬼經，能啥用場，真誤了人家青春！”

王稼祥放下報紙，沉思地：“他們說信教自由，是一種騙局。恐怕是帝國主義利用宣傳的方式來配合他們的經濟侵略和文化侵略，想來改變中國人的本性，奴化中國人的靈魂，在圣雅各不能學到真正的知識，而只能象報上說的變成洋人的尾巴！”

72、江城古塔?晨

古塔欄邊，王稼祥手握書卷，俯身鳥瞰，滔滔長江，急浪拍岸，帆影擁簇。

他走下古塔，向江邊走去。

王稼祥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江邊漁船旁傳來嘈雜聲。

王稼祥走近，原來漁民們打撈上來一具青年男尸。死者掛有十字架。

王稼祥悲憐地從衣袋里掏出二塊大洋。他看了看大洋思索一下后將它放在尸體旁。

他默默地走去。

王稼祥邁著沉重的腳行走在江邊沙灘。

不遠，外籍教師約翰正在垂釣。

王稼祥欲轉身離去，約翰打著招呼：“哈羅，王稼祥同學。來，有話對你說，”操著生硬的中文。

王稼祥走近他。

約翰：“你有什么心事，可以不可以跟我說說？”將手中釣鉤拋向江水中。

王稼祥憤憤地口氣：“國之不富不強，才讓外人在我國國土上無所不為，任其宰割！”

約翰笑笑聳聳雙臂，不以為然：“不可以一概而論，你有點偏激了，我來到你們中國，不想宰割什么，只想教學，教中國人學習西方的文化，文化，你說是嗎？我就沒有你說的那個野心，不可一概而論。”

王稼祥依然嚴肅地“我說的是現實，現實讓我做一個什么樣的中國人！”

約翰聳聳肩，表示無奈。

王稼祥離開。

73、小巷?秋日

兩只腳沉重前行著。

傳來清亮的賣報聲：“賣報啦，賣報，工商日報！”

熟悉的聲音使王稼祥抬頭望去。

報童發現王稼祥，驚喜地：“是你，大哥哥。給”，說著取出幾份報紙遞上。

王稼祥從報童手中接過報紙：“你家住哪兒？”

報童：“住南門小巷。就我和爸爸。”

王稼祥打量著衣衫破爛的報童：“你專賣這種報嗎？”報童點點頭。

王稼祥：“那報社你很熟羅？”

報童：“我認識報社的洪叔叔。是他介紹我賣報的。他待人可好哩。”

王稼祥：“哦？你能介紹我和他認識嗎？”

報童高興地點頭表示同意。

74、工商日報社?秋日

報童指著伏案疾書的洪流悄聲說：“這就是洪叔叔。”

洪流聞聲回頭，驚喜地：“稼祥同學？”

王稼祥激動地：“是您，洪老師！”

兩雙手緊緊相握，久久不放。

洪流拉過一把椅，對稼祥：“坐呵。”

王稼祥有禮貌地坐下。

洪流疼愛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在蕪湖讀書？哪所中學？”

王稼祥：“圣雅各中學。”

洪流：“學習好嗎？”倒一杯水放在稼祥一方。

王稼祥答非所問地：“洪老師，您知道這篇文章是誰寫的？太棒了！”邊說邊攤開那份工商日報。

洪流看了一眼報紙，笑：“哦，好在什么地方，你說說。”

王稼祥：“切中時弊。我們絕不允許帝國主義在我們國土如此橫行霸道！我來的途中，就親眼看見外國貨輪撞翻一條漁船。”忿忿地說。

洪流：“不僅如此，現在帝國主義幾乎深入到我們國土的每一個角落，為所欲為。英國帶頭，法國、荷蘭、德國、美國跟著來，現在日本來勢洶洶，想一口吞下全中國，我們已面臨亡國滅種的最危險的時候，我們不能不發出最后的抗議！”

王稼祥激動地站起：“洪老師，這篇文章一定是您寫的！”

洪流微笑地點點頭。

王稼祥：“您給的這本雜志我一直帶在身邊。”從懷里取出雜志。字幕：“《新青年》六卷五期，李大釗：《我的馬克思主義觀》。”

洪流：“稼祥同學，你進步了！”

王稼祥：“我們圣雅各中學正如您的文章所說，帝國主義在利用宗教來奴化我們，我們學到的不是真正的知識，而是精神鴉片！……”他情緒激動著。

洪流拍拍王稼祥的肩頭：“是啊，這正是帝國主義侵略的一種手段！稼祥同學，這里不比樂育中學，一定要組織起來同他們斗！”說著從背后書櫥中拿出幾本書刊，遞給他，“這些書拿回去看。”朝窗外對面不遠一家書店一指，“你瞧，這些書就那家書店有，不過，都是暗地出售，你以后多去看看。”

王稼祥凝視著窗外那家書店，激動地答應著。

75、校長辦公室?夜

臺燈下，藍校長查閱著學生各科成績登記冊。

他的目光落在王稼祥表欄的圣經課欄目上的“39”分上，不覺皺了皺眉，他將這張表另擺一邊。

校長又翻了一頁，是佩斯的表冊，圣經課欄“93”分，他滿意地點點頭，對一邊的洋教師約翰說：“一個39分，一個93分，太懸殊了！你的教學工作做得不好，這不是我們的要求，懂嗎？！應該都是93，甚至是100分，這才是我們在中國辦學的目的！唔！”

約翰不以為然地說：“我們宣揚主的意旨，只能說服，不能強迫灌輸！”

校長：“NO！NO！”兩手作個用力的姿式，說：“也需要用一點強力！中國人是落后的民族，不用兵艦大炮，就打不開中國的大門，宗教宣傳，也要強力！”

約翰：“NO！那不合主的意思……”

校長：“在這里，你得聽我的！”

約翰：“我對強迫讀圣經保留我的不同意見。”

76、校寢室?夜

章榮軒、董學春半臥于床看書。

董學春一推書本：“這么晚了，還不回來，一大早就出去，也沒吭一聲。真急死人了！”

章榮軒一邊看書，一邊答腔：“難得一個禮拜不念經，他家親戚在這兒做事的多，說不定在外面過夜了。”

董學春打了一個哈欠。

房門吱呀一聲，王稼祥挾著紙包進來，歉意地：“都睡了嗎？”

董學春撲愣一下坐起：“真有你的，整整一天。喂，上那飽一頓？”

王稼祥將紙包放在自己床枕下，倒水洗臉。

章榮軒關切地：“吃飯了嗎？飯盒里有面包。”

王稼祥：“吃過了。有個好消息告訴二位。”說著將手巾晾回原處。

董學春急不可捺地：“啥好消息？快說說。”

雙腿伸入被窩的王稼祥，從枕下取出紙包打開，拿出幾本書：“我遇到了洪老師。”

章榮軒、董學春驚喜地：“在哪兒？”

王稼祥揚了揚工商日報：“在報社當記者。瞧，這是他送的。”拍拍手里的書。

董學春忙說：“給我一本。”

王稼祥拿起兩本書扔給二人。

董學春念著書名：“‘覺悟，名字挺精神。”隨便翻了幾頁，“喲，還有詩和小說！”高興地讀起來。

章榮軒捧著刊物《東方雜志》問稼祥：“這些書我們從沒有讀過呀。你那本是什么？”

稼祥合上書，封面上寫著《新青年》，他嚴肅地：“洪老師說，這些書不要讓洋人發現。”

章榮軒與董學春鄭重地點點頭。

77、吳先生家?日

桌上放著王稼祥送來的禮品。

吳先生感慨地對一邊坐著的稼祥說：“現在教學，要按照洋人的教育方案去教。他們重視文科忽視理科，而所謂的文科就是圣經！”微咳著繼續說：“謝謝你來看我們，唉，她的病是好不了啦，我也因照應她，校方已扣了好幾月薪金。我打算過了這學期就辭職回老家茂林。”氣急加重了咳嗽。

王稼祥望著吳先生，心中感到十分悲涼。

78、校園?冬日

一大群學生在校長室外的張貼墻看著。

王稼祥與章榮軒、董學春等同學挾著經書走來。

一張校長告示，十分醒目。

一個學生念著：“圣誕節將臨，這是上帝賜予我們的福音，普天同慶。校長決定，從本周開始，停止上課，各班由教師引導，念經唱詩，排練最好的節目歡度圣誕節。此告，校長藍斐然（farserca）”

學生們嚷道：“停這么長時間的課，我們還讀什么書？”

“我們花錢來求知識，不是來過洋節的。”

“課程跟不上，考試怎么辦？”

王稼祥皺了皺眉。

教堂傳來鐘聲。

79、教室?冬日

矮胖的五十開外外藉女人校長的太太一搖一擺地走上講臺。

學生們竊笑。

藍太太說著生硬的中文：“我的孩子們，愿主祝福你們。今天將圣誕歌練習一下，現在，我開始檢查，看看大家唱得如何。”

一陣陣圣誕歌聲，此起彼伏。

王稼祥木然。

藍太太走到王稼祥身邊：“輪到你唱了！”

王稼祥頗有禮貌地：“對不起，我不識五線譜！”

同學們驚愕地注視王稼祥。

佩斯報復地站起：“不對，他識譜，還會作曲！”和他要好的女生開心地笑著。

藍太太惱怒地尖叫：“主啊，不能饒恕，這是對您的不忠！”不住地在胸前劃著十字。

80、江城深巷?冬日

貧民窟。王稼祥低頭匆匆走著。突然，他與迎面而來的一個青年工人相撞，忙賠禮：“對不起，大哥，實在……你，是畢石林！”

工人打扮的畢石林驚喜：“稼祥！是你！”

王稼祥興奮地：“想不到在這里遇到你，石林，還好吧！”

畢石林：“我已學成染匠，來蕪湖時候不長。你在蕪湖求學？”

王稼祥：“嗯，在圣雅各中學。”

畢石林：“圣雅各，是洋人學校，那你是學習外國的文化，將來一定會出國深造。”

王稼祥：“還沒想到那一步，走，去你住的地方再談。”

畢石林與王稼祥久別重逢，十分興奮。

81、石林住處?日

五彩繽紛的各色染布掛滿走廊樓欄。

王稼祥敬佩地：“石林，想不到，你學成這么好的手藝。蕪湖這城市，就象你染的布，五彩繽紛，各色各異。”他撫摸著紅色的染布：“我喜歡這鮮紅色，它象征著我的生命，生命，應該以火紅為主。”

畢石林驚訝：“稼祥，你變了，你不再是埋頭讀書的書生，你在關心社會了！”

王稼祥不在意地笑笑：“你還在學習嗎？”

畢石林轉身從床頭捧過王稼祥贈送的字典：“抽空學點，不過，我現在掙錢糊口”。

王稼祥：“好，我以后經常來你這里與你作伴，互相學習，你教我染匠，我教你英文。”

82、校外馬路?冬雨

細雨濛濛。

王稼祥撐著雨傘走出圣雅閣中學大門。

一輛毛驢拉車，車上載著一口薄棺。吳先生雙目滯呆冒著雨去安葬亡妻。

老校工拎著一只裝有祭紙的籃子，默默的朝天空拋撒著。

王稼祥目睹著，心中猶壓冰塊。

寒風吹來，那飄零的祭紙伴隨無送葬隊伍的棺木，遠去。

83、書店?黃昏?雨

王稼祥撐傘走入“科學圖書社”書店。

他從書架上取出一本書，走到柜臺前，向青年男店員付款。店員又從身邊一紙箱取出一本書，左右觀顧了一下遞給王稼祥，和藹含笑收款。

書架旁正在看報的一青年學者（30歲左右），注視著王稼祥，投以贊許的目光。（印：錢杏村）

王稼祥走出書店。

錢杏村（阿英）站起來目送著撐傘遠去的王稼祥。

84、吳先生家?冬雨日

王稼祥收傘進入屋內。

傳來微弱的呻吟聲。

王稼祥一驚：“吳先生。”沒有應聲。

他來到床前，只見吳先生雙目緊閉，處于半昏迷之中。

他急忙將吳先生扶起架在自己背上，匆匆出門。

85、醫院掛號室?夜

王稼祥摸遍口袋錢不夠交住院費，窗口里將幾張紙幣和住院單扔出，關上。

王稼祥焦急之中眼睛一亮，他急出。

86、醫院急救室門?夜

王稼祥與畢石林急匆匆奔進醫院。

他們焦急的徘徊在急救室前。

一位女護士從急救室出來。

稼祥迎上去。

護士：“先生已脫險了”

王稼祥臉上露出笑容。

87、醫院病房?冬日

王稼祥、畢石林等一群學生圍聚在吳先生病床前。

吳先生：“真難為你們了。”

王稼祥等笑了。

向吳先生介紹畢石林：“這是我小學同學畢石林，住院費是他及時相助。”

吳先生：“謝謝”

畢石林不好意思起來。

吳先生滿意地點點頭。

王稼祥從一學生手中拿過手風琴。

吳先生領頭輕輕吟唱起來。

王稼祥也熟練的凝重地拉著那首傳唱的校歌：

……

圣雅各之創始兮，

念艱難之孔多。

遞演進于中江兮，

樂化雨之滂沱。

出盈門之桃李以為國兮，

風吹動之枝柯。

揚吾民族之新花兮，

聽我聞聲之歌。

……

師生們隨著琴聲唱著心中的歌。

畢石林也被歌聲感染了。

王稼祥那凝重、思索的臉堂特寫。

88、校寢室?冬日

王稼祥在看書。

章榮軒、董學春分別拿著球拍與幾個同學打網球回來。

章榮軒將球拍掛在王稼祥床位邊釘上，氣憤地：“真他媽的！停了這么多天課，這下好，校方宣布考試照常進行。這，這怎能考得到！”泄氣地倒在床上。

王稼祥繼續看書。

董學春奪過王稼祥手中的書：“別看了，想想辦法吧！班上只有你能考，我們可要吃‘O蛋了！”

其他幾個同學求助地望著王稼祥。

王稼祥：“復習是來不及了。我們向校長要求免考！”

大家紛紛贊同。

89、校長室?冬日

藍校長敲著桌子：“告訴他們，考試照常。還要告訴他們，這里是圣雅各！”

洋教師約翰嘆口氣聳了聳肩，退出。

90、校寢室?冬日

同學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紜。

王稼祥說：“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大家：“什么辦法？”聚攏。

王稼祥堅定地：“罷考！”

從門外又進來幾個學生。其中一個高個子叫戴傳華的同學說：“稼祥，我們兩個班聽你的！”

董學春有些猶豫：“佩斯那小子……”

章榮軒：“這小子成天迷著念經，考試他也怕。我去嚇唬嚇唬他！”

董學春顧慮重重：“可你的學費還是減免的，萬一校長……”

章榮軒不在乎地：“大不了退學退教唄！”

王稼祥思忖片刻：“就這么辦！大家核計核計。”

大家聚在王稼祥身邊。

91、教室長廊?冬日

教室內外，空無一人。

一陣陣鈴聲焦燥地回蕩。

目光愕然的洋教師約翰。

老校工向約翰無奈地攤了攤雙手：“敲了半天鈴，就是沒人來。唉！”

校長沉著臉。

92、校長室?冬日

校長的臉漲得通紅，怒不可遏：“你膽子不小啊，竟然敢罷考？”

章榮軒不在乎地拿出一包大洋和十字神架放在校長桌上，轉身就走。

佩斯推門進來。

校長穩定了一下情緒，坐到座位上，陰沉地：“你，你為什么參加罷考？”

佩斯畏懼地看了校長一眼，未敢吱聲。

校長站起來，走近佩斯，目光銳利地盯著他。

佩斯慌恐地：“不，不。我，我是怕考不到。”

校長：“誰領的頭？”

佩斯咕噥著。

校長從牙縫里擠出怪模怪樣的聲音：“你不想繼續在本校了！”

佩斯怯生生地從懷里掏出一本刊物遞上。

校長急忙奪過來。

特寫：《新青年》。書左角署有“祥”字。

93、校長室?冬日

王稼祥昂然而入。

校長臉上堆滿笑容：“啊，王稼祥同學來了，好，好，坐！”抓把糖果給他，顯出長者的風度說：“吃糖！”

王稼祥沒有坐也不接糖果，單刀直入：“請問找我有什么事？”

校長：“我的孩子！你很聰明，大有希望，大有希望的。我們辦學宗旨，就是要為貴國培養你這樣的人才。”他停一下，接著說：“近來發生了一些誤會，孩子嘛，鬧點意氣，我能諒解，是嗎？”

王稼祥要回答，他用手止住，再說下去：“我叫你來，是跟你商量一下，你們要求停考，考試是學校制度怎么能停呢？”

他又用手制止王稼祥發言，繼續說下去：“現在，考試時間錯過了。總得想個補救的辦法么！學校準備給同學們一個補考機會。至于試題嗎？我囑咐各科教師根據實際情況適當放寬一點，就是考試及格分數放低一些，懂嗎？”

王稼祥：“那處罰誦經的決定呢？”

校長：“如果接受我的意見，處罰決定嘛，本校長可以重新考慮。不過，誦經是對上帝的虔誠，我的孩子……”

王稼祥不動聲色：“我把您的意見去轉告同學們！”

“好！好！”校長狡黠的眼神特寫。

94、江邊輪船碼頭?夜

江水墨，碼頭燈光，照映一片片烏亮的水波。

王稼祥和洪流坐在碼頭上低談。

洪流低語：“你們做的對！一次解決全部問題是不可能的，這是一次學習，一次鍛煉，廣大同學已受到教育，這是很大的勝利！更大的斗爭還在后面……”

下游現出朦朧的亮光和突突的機輪聲。

洪流繼續低聲說：

“形勢發展，一日千里，孫中山先生在廣州出任非常大總統，國共合作，實行聯俄聯供、扶助工農的三大政策，建立黃埔軍校……”聲音低到聽不清楚。

洪流的聲音漸大起來：“二七大罷工、安源大罷工，已震驚了世界，中國人民覺悟起來，怒吼起來了……”

洪流將一本書送給王稼祥，低聲說：“回去仔細看看。”

弱光映照書封面大字：《共產黨宣言》

王稼祥驚喜的目光特寫。

95、蕪湖湖南會館外?春日

字幕：一九二五年，蕪湖市。

畫外音：“偉大的民主革命家孫中山先生在北京逝世。消息傳來，舉國震驚！紛紛舉行哀悼大會。”

黑布白字橫幅寫著：“國父孫中山先生逝世追悼大會。”

王稼祥與圣雅各中學學生聚集于會場一角，各人手持三角小白旗，襟掛白紙花。

講臺上一個身材修長，戴著眼鏡，三十歲的講演者（印：惲代英）正慷慨陳詞：“同胞們，同學們！孫中山先生締造的中華民國，正在被反動的軍閥所斷送，危急萬分。他們和日本帝國主義勾結，接受滅亡中國的‘廿一條，我們堅決反對！決不接受！我們不當亡國奴！”

全場爆發高吭的口號聲：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取消二十一條！”

“收回治外法權！”

惲代英：“同胞們！我們偉大的民族，不能再容忍帝國主義騎在我們頭上了！容忍等于自殺！”

畫外音：“為支持反帝愛國運動，中國共產黨派惲代英來到江城蕪湖。”

講臺上坐著洪流、錢杏村等各界知名人士。

惲代英的話題一轉，揮舞手臂繼續說下去：“……帝國主義宣揚的宗教，實質就是精神鴉片。他們利用這一手段，把學校變成了奴化中國一代人的基地！同學們，中華之希望寄托于你們，你們要提高覺悟，勇敢地做一個真正的中國人！”

章榮軒領呼口號：“打倒帝國主義！”

戴傳華領呼口號：“團結起來，奮斗救國！”

王稼祥領呼口號：“洗雪國恥，揚我中華！”

96、圣雅各學校?日

畫外音“王稼祥參加孫中山悼念活動后，回到學校立即發動召開學生演講會，并進行了演講。”

王稼祥登上演講臺：“諸君，我們真不幸呀！在這百般待舉的今日，為我們手創民國的孫中山先生竟然拋棄了我們可憐的國民，溘然長逝了。我們喪失這前途明星，喪失這能干領袖，我們的自由幸福和國家的前途命運，不能不受很大的損失了。我們今天開這個會，固然是表示我們的悲哀，紀念先生的偉功；但光讀祭文，唱唱哀辭，于先生固無補，于我們又有何益。所以，我們對中國的現狀和先生的主義，都應當有個正確的了解。”

章榮軒、戴傳華等同學紛紛鼓掌：“講得好！……”

王稼祥繼續演講：“剛才講了民族與民權，現在我講講民生主義，中國今日以提倡實業為急務，但將來貧富的不均也不可不預先防備，這就是民生主義的精髓。土地是生產的根本，是歐美最大的最難解決的問題，僥幸得很啊！中國私有資本尚末發達，但我們應該未雨綢繆，趕緊設法，以免再蹈覆轍！”

聽眾給予熱烈的掌聲！

王稼祥以激情高昂的聲音結束自己演講：“諸君呀！最有希望、號稱社會之花的青年們啊！可知革命就是我們唯一的使命啊！好！走吧，為民族而奮斗、為民權而奮斗、為民生而奮斗吧！我們隨著孫中山先生的指揮，去干革命和政治革命吧！”

97、洪流處?春日

洪流向惲代英介紹：“這就是我給你倆說起圣雅各中學的王稼祥同學。

王稼祥興奮地上前握手：“惲先生。”

洪流又介紹錢杏村：“這是著名作家、學者錢杏村先生。”

錢杏村一邊和他握手一邊說：“稼祥同學，我在書店就認識了你。”

王稼祥眼一亮，雙手捧住他的手，敬佩地說：“哦，難怪先生那天注意我，我還以為是……”不好意思起來。

洪流：“那書店，其實就是錢先生辦的。”

惲代英：“在錢先生的書店里，有取之不盡的知識源泉。稼祥同學，今后要多向錢先生請教。”

王稼祥目光閃閃，認真地聽著。

洪流：“稼祥同學，有什么想法在這里可以談談嘛。”

王稼祥：“先生講得真好。洋人以校規處罰我們，我們準備立即行動起來。”展開手中稿紙，“這是我們準備向校方提出的條件，想請您……”

惲代英接過稿紙認真看著：“不錯！我覺得還應該加上一條。”

王稼祥注意聽著。

惲代英：“學校的各項活動應向省教育廳立案！”

洪流與錢杏村贊許地點點頭。

惲代英接著又說：“帝國主義利用宗教對中國進行文化侵略，你們的校長藍斐然是帝國主義在中國的一個代表。你們要揭露他的假面具，對其作堅決的斗爭！”

王稼祥欽慕地望著惲代英。

“不過，”惲代英接著，聲音低些，“對外國教師要分清真心傳授知識和帝國主義分子利用宗教、辦學進行文化侵略者之間的區別，不能不分良莠地一律反對。”

王稼祥的專注的眼神。

惲代英的音調鏗鏘。

98、教學內?春日

禱告、誦經正在進行。

校長板著面孔：“現在，大家打開圣經……”

王稼祥與左右章榮軒、董學春等使了使眼色。

校長：“大家跟我讀……”

頓時，整個教堂，響起了跺足的聲音：通！通！通……

校長急搖銅鈴：“把搗亂的學生給我趕出去！非教徒一律退出去！退出去！”

學生們紛紛擁出教堂。董學春拽下自己的十字神架扔在地上。

教堂里只剩下佩斯等十幾個學生。

校長氣得臉色發青。他閉著雙眼，顫動著嘴，劃著十字。

約翰則搖搖頭，嘆口氣說：“這是你推行強迫政策的惡果！”

校長吼道：“你，你敢反對我，我開除你，撤了你的職！”

約翰冷笑：“你敢！你簽的聘約還有兩年，解約要賠全部損失！

校長軟癱下來。

約翰昂然而去。

99、江邊?春日

約翰教師與王稼祥一起垂釣。

約翰操著生硬中文：“你們的做法，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支持，有些做的太偏激了。你們應該知道，圣雅閣中學辦學方式，行政部門是無權干預的，只有迫使校長轉變教學方法，真正地科學的、有實用價值的去辦學，才能改變中國現實，你懂嗎？這樣的解決問題，我支持你們與你們一起……”

王稼祥：“約翰先生，校長之所以這樣，那是受他的上面主子指使，而他的上面，則是帝國主義在中國推行的侵略政策。你，作為個人，心可能是善良的，但善良缺乏勇氣，是不全面的！”

100、校長室?春日

一只手拿著稿紙發抖，念稿：（特寫）

一、學校的各項活動應向省教育廳立案；

二、取消圣經課；

三、取消早晚祈禱……

校長在室內來回踱步。

太太進來：“他來了。”

佩斯拘謹地推門進屋。

校長笑容滿面：“哦，佩斯，我的好學生，請坐。”

佩斯在沙發上坐下。

太太倒了一杯咖啡：“喝吧，孩子。”

校長：“請你來，是想讓你給辦件事。辦成了，我保送你去留學，還有——”取出一疊美金和一封信，“這是學費，這是我的推薦信。”

佩斯受寵若驚：“校長先生，請您吩咐。”

校長在佩斯耳畔密語。

101、校寢室?傍晚

章榮軒端著臉盆登上二樓梯口，望見佩斯鬼鬼崇崇正往門縫里塞什么。

章榮軒他警覺地閃在一邊。

佩斯順次往各個寢室的門縫里塞著。

102、校園假山邊?春日

同學們在傳閱著一份恐嚇信。

董學春大聲讀著：“如果繼續參與違反校規的活動，除予以開除之外，將給予最嚴厲的制裁。圣雅各中學學生護校特別行動小組。”

王稼祥堅定的目光：“校方可能用停止供應飯水的方法來阻止我們的斗爭，我們必須立即成立學生自治會，依靠自己的力量，爭取社會聲援，謀求對策，一定要爭取這塊斗爭的勝利！”

戴傳華：“我同意稼祥同學的意見，立即組織起來！”

江去疾：“對！不答應條件，我們決不離開學校！”

董學春：“我們推舉王稼祥同學為自治會總代表大家同意不同意！”

大家紛紛舉手贊同。

王稼祥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安靜：“我認為現在必須組織起來。第一，全校總罷課，罷課期間不離校，一切活動、生活由自治會統一安排；第二，我們創辦自己《獅聲》學報，將我們的心聲發表，傳給社會各界，爭取社會各界支持；第三，由我、戴傳華、江去疾、章榮軒作為自治會代表，向省、市教育廳局請愿，要求給予支持；第四，向各兄弟學校、社會各界發出呼吁，爭取社會廣泛支持；第五，團結自愿退教同學，必要時，舉行全體退學和轉學，直到斗爭勝利！”

王稼祥的話振奮人心！

大家緊握拳頭，相互鼓勵，去迎接這場斗爭……

103、圣雅各中學?春日

上課鈴急劇地響著……

一個個教室空寂無人：全體總罷課。

校長歇斯底里地喊著：“本校長決定即日起放假，停止供飯供水！”

104、車站?春日

報童散發報紙：“賣報啦，賣報！工商日報。快看今日最新新聞，圣雅各中學舉行反帝大罷課！還有圣雅各中學進步學生創辦的學報《獅聲》報，免費贈送，……”

人們紛紛購買閱讀報紙。

報童將《獅聲》報散發給大家。

105、長街當鋪里?春日

吳先生向當鋪老板遞上羊皮大衣。

店老板接過仔細看后，伸出十二個指頭。

吳先生搖搖頭。

店老板又加上三個指頭。

吳先生這才點頭同意。

店老板數給吳先生銀洋。

106、校寢室?春日

一堆銀元鋪在桌上。

青弋江鎮王家店鋪的王伯：“照你的吩咐，這是一百塊。”

王稼祥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王伯您坐。”

董學春跑了進來。

王稼祥指了指桌上的銀元對他說：“這些錢你登記一下，作為自治會費用。”

王伯疑惑：“這是……”

王稼祥笑笑：“王伯盡管放心吧。”

董學春：“好來，我也捐上十塊。”從枕下取出十塊銀洋放在一起。

章榮軒、戴傳華等興奮地擁進室內。

戴傳華將一大疊信件和一小布袋放在桌上：“這是從各地來的慰問信；這是各方資助的款。”

王伯迷惑地站在一旁。

吳先生進入。他將一紙包打開，這里是十幾塊銀元。

吳先生：“同學們，這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也算是我這個中國教員對大家的支持吧。”

稼祥驚異地：“吳先生，您這是……”

老校工進入。

老校工：“吳先生將自己的羊皮大衣當了來支持你們。”

眾學生齊聲：“那怎么行？吳先生您身體要緊，我們去給您贖回來。”

吳先生：“不。同學們，你們是中國人的驕傲！在你們身上，我看到了民族的希望！再說，我還有舊的可以穿，大家放心吧！”

畢石林匆匆從外進來，懷里抱著一疊白 色、紅色、藍色染布，激動地：“稼祥，這是我的一份心意，給大家鼓勁！”

王稼祥激動地：“有你們的支持，有全社會的支持，我們的斗爭一定能勝利！”

王伯也被場面感染了。

老校工手里拿著一份電報：“剛才郵局送來一份加急電報，是你的。”

王稼祥忙接過電報拆開。

旁白（王父聲音）：“祥兒，你母病重，萬望速回。”

大家把焦急的目光投向王稼祥。

王稼祥緊緊攥著電報。

章榮軒對王稼祥說：“你還是先回去看看。這里暫由我們負責。”

戴傳華：“放心吧，你快準備準備。”

王稼祥沉思片刻：“那好，我速去速回，這里按計劃進行。”

107、故居?春日

花貓在針線盆中閉眼佯睡。

王稼祥跨進房內：“媽。”

“祥兒，回來啦。”王母放下正在納的鞋底。

王稼祥上下打量著母親，毫無病容，不禁奇怪：“媽，您沒生病？”

王母慈愛地：“祥兒，快歇歇。玉兒，倒茶。”

“哎，來啦。”稼祥妻子手捧茶杯進入，將茶杯雙手端給王稼祥。

王稼祥接過茶杯問妻子：“這是怎么回事？”

王稼祥妻子望了望婆母欲言。

王母轉了話題：“祥兒，快歇息吧，媽待會兒告訴你。玉兒，還不去打洗臉水。”

“是。”祥妻看了丈夫一眼低頭出房。

王稼祥著急地：“媽！……”

王母微笑著：“快去洗洗，回頭媽再告訴你。”

門外傳來王父威嚴的聲音：“祥兒，過來見我！”

108、故居堂屋?春日

銀色的水煙壺在咕嚕嚕作響。

堂屋方桌一旁椅上，王父神情嚴肅地吸著煙壺。

王稼祥進來：“爸。”

王父似乎沒有聽見，依然吸他的煙壺。

沉默。王稼祥疑惑地望著父親。

“爸。”稼祥忍不住又一次喊道。

王父慢慢地抬起頭：“從明天起，在家待著，哪兒不許去，聽見沒有！”

王稼祥納悶：“爸，媽身體好好的，孩兒明天還要趕回學校。”

王父氣急地：“你還要回學校？你捅出的漏子不小了！這，你拿去看看！”拿起桌上的幾張信箋擊桌。

王稼祥急忙上前拿起信箋，一行字映入眼簾（畫外校長聲音）

“該生目無法紀和校規糾眾鬧事，倘若發生事端，貴家長須負全部責任……”

王父重重地放下煙壺站起來：“洋人是惹不得的！多少大官大宰，見了洋人都嚇得屁滾尿流，你有多大本領，敢反對洋人？你從鋪子一下拿走一百塊大洋，干什么去了？”

王稼祥：“學校不給伙食，……”

王父：“哼！這錢來得容易嗎？瞧你這哪象個讀書的樣子！好了！學校你不要去了。給我好好在家待著！”緩過一口氣，教訓地：“你應該好好向查謙博士學習，查謙留洋在外，博學多才，聞名鄉里，現在武漢大學教書，家眷都接去了，你應該好好學習他，做個有學問的人！”

王稼祥自信地：“查謙自然是鄉人的驕傲，然大丈夫誓當如斯，我輩未必就不能超乎查博士之上！”

王父：“狂妄！你如此不守規矩，盡去闖禍，再不改弦歸轍，就將有來殺身滅門之禍，還談什么超過查謙之言！”

王稼祥：“我，孩兒……”欲辯解。

王父：“你還辯嘴！我不要你讀書了，你給我閉門思過！”氣惱地坐回原位，“玉兒！”

“來了。”祥妻應聲從房里出來。

王父：“好好侍候你的男人，沒有我的許可，不準出門，聽見了嗎？”

祥妻低頭答應：“是。”

109、故居臥房?春夜

王稼祥披衣倚著窗臺，緊蹙雙眉思索著。

王父的聲音：“玉兒，好好侍侯你的男人，沒有我的許可，不準出門，聽見了嗎？！”

“歇息吧，不早了。”祥妻輕輕地說道。她手中納著嬰兒鞋底。

王稼祥目光移向妻子，淡淡地說：“明天我回學校！”

祥妻望著王稼祥：“聽爸的話，他老人家的話是對的。”

王稼祥打量眼前比自己大兩歲的妻子，痛苦地閉上眼睛。

他從沉思中回過神，目光中閃爍堅毅的神采：“找媽去。”

110、故居廂房?春夜

煤油燈映著王母慈祥的臉龐。

王母將一個小布包放在大包袱里，關照說：“這是媽多年的私房積蓄，媽知道你學習用功。在外不容易，別人有急難，幫點也是應該，這也是積德積福，不過，回到學校，不能再闖禍了。”

王稼祥感激地：“媽，孩兒知道。孩兒決心做一個真正的人！”

111、聚星橋下?春日

王柳華與王久長一起捧讀著王稼祥的來信。

王柳念著：“……，你看社會階級，多么懸殊；經濟制度，多么惡劣，他們畢竟把全人類的自由幸福，剝奪盡了。富者驕侈，貧者凄楚，你若沒有勢力和金錢，你站在社會里，危險極了。……，革命是我終身的寄托！”（影印這段文字信箋。）

王久長頻頻點頭：“看來稼祥比我們懂得太多了！”

王柳華：“他先我們一步，已經是我等的革命先驅了！”

“誰是你們的先驅？”

王稼祥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給他們一個驚喜。

王柳華：“稼祥，我們剛收到你的來信，怎么你又回來了？”

王久長：“是呀，家里有什么事催你回來了？”

王稼祥：“一言難盡！”

王柳華：“怎么了？”

王稼祥：我們學校正在與奴化教育開展斗爭，在這緊要關頭，洋人校長想通過家長來迫使我們放棄斗爭。瞧，我爸發電報說我媽病重，將我騙回來了。

王柳華：“那你怎么辦？”

王稼祥：“我已經做通我媽的工作，馬上就回學校。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你們了，該說的已經在信中說了。還是那句話：革命是我終身的寄托！”

王柳華與王久長信任的點頭。

王稼祥將一卷《獅聲》報送到他們手中：“這是我們學校學生自己創辦的《獅聲》報，你們先看看。”

王柳華與王久長共同分享著《獅聲》報。

112、校長室?初夏夜

校長與胖太太密議。

太太：“他們沒了領頭的，心就散了。哼！開除幾個，讓他們嘗嘗利害！”

校長：“沒這么簡單，他們的組織還存在，又有社會支持，還有……”踱步，閃動著狡詐的目光，惡毒地：“我要讓他們自亂！”

胖太太贊許點頭。

113、校園?初夏夜

夜，滲淡的路燈下，佩斯得意洋洋地朝校長寓所走去。

寓所一間房內，傳出女人撒嬌的聲音。

佩斯好奇地湊近窗玻璃看著——

房內，蘭校長正摟住與佩斯要好的女學生嘻笑著。女學生撒嬌掙扎著。

佩斯閉上眼睛，恨恨地咬了咬牙，扭頭離去。

外藉教師約翰路過寓所，抬頭向寓所窗內瞥了一眼，見景后聳了聳雙臂頗為不滿然又無奈地攤了攤雙手離開。

114、故居王父臥房?初夏夜

王母扣好衣裳，望望鼾睡的王父，便伸手將王父枕邊的銅鑰匙輕輕拿起。她下床躡腳出房門。

115、故居稼祥臥房?初夏夜

房內，祥妻低聲飲泣，默默地將一雙男式布鞋放在包袱里。她為決心回校的稼祥打點行李后，坐在床沿繼續飲泣著。

王稼祥拎起行李箱，面對不能理解自己的妻子，無可奈何的輕輕自嘆一聲。

116、故居宅院?初夏夜

一把銅鎖反鎖著宅院大門。

雄雞初啼。花貓咪叫。

王稼祥和母親悄悄來到院里。

117、王父臥房?初夏夜

床上，王父突停鼾聲，翻了個身。

他沒有醒來，依然繼續鼾睡著。

118、故居宅院?初夏夜

王母輕輕開鎖，王柳華、王久長悄然而入。

王母叮囑：“夜路不安全，你倆把王稼祥送到船上再回來。”

王柳華：“伯母放心。”

王稼祥似有萬語千言：“媽……”目光移向自己的臥房。

王母慈愛地對王稼祥：“去吧。”

王稼祥噙著淚花的眼睛！

王母充滿信賴的眼睛！

王稼祥眷戀地毅然掉頭與王柳華、王久長而去！

王母凝重地目送愛子遠行！

插曲歌詞

《去遠方》

（長相思詞）

一

去遠方。志遠方。

兒去媽媽夜泣長。

兒非不孝郎。

別家鄉。憶家鄉。

報國情懷何斷腸。

男兒從此航。

二

兒非狂。別非狂。

長夜挑燈苦盡嘗。

少年志遠方。

此情長。離情長。

別夢征程行四方。

男兒從此航。

119、校長室?初夏日

校長坐辦公桌前，瞇著眼對坐在對面的佩斯說：“這件事情，你若辦成了，”揚了揚手中的信，斜視了一下桌上的美金：“馬上就送你留學。”

佩斯漠然地：“不，還是叫別人去吧！”說完起身。

校長沉下臉。

傳來王稼祥冷冷的聲音：“我回來了，藍斐然先生！”

校長抬頭，呆住。

王稼祥泰然自若目光逼人地立在門口。

120、校園?初夏日

學生們聚在一起傾聽王稼祥講演。

王稼祥嚴肅而激動地：“同學們，藍斐然校長妄圖扼殺我們愛國行動的陰謀是決不會得逞的！我們的斗爭已經贏得了全社會的支持！帝國主義長期奴化我們日子即將一去不返了！……”

王稼祥的話被臺下雷動的掌聲和口號聲覆蓋。

“打倒帝國主義！”

“蘭斐然滾出圣雅各中學！”

吳先生與老校工站在一旁，他們的情緒被這熱烈的場面感染了。

約翰教師既欽佩又矛盾的聳了聳肩咕噥著：“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121、書房內?初夏日

洪流、錢杏村等向一群學生代表說話。

洪流：“為了使這場斗爭贏得勝利，我們準備從全市各個學校派代表聯合向省教育廳乃至省府請愿！”

錢杏村：“我們已經通過有關渠道，使你們的斗爭合法化！省學聯、省非基督教同盟會以及省圣保羅學校等將聯名向省教育廳發出呼吁，支持你們！”

洪流：“圣雅各中學由王稼祥同學作為總代表，明天一早啟程去安慶。到了那里，接應你們的人叫薛卓漢先生……”

王稼祥鄭重地聽著。

大家群情振奮。

122、校長室?初夏日

校長神情沮喪臉色黯然靠在坐椅上。

約翰在一旁建議：“校長先生，我認為有必要尊重學生提出的條件，調整我們的教學方案，讓學生更多的去學習自然科學知識……”

校長陡地坐起來：“什么，尊重他們？調整教學方案？我辦不到（用英語重復著）你、你給出去，出去！……”對約翰手指門外。

約翰見他發怒，無奈地聳了聳肩臂悻悻而去。

123、安慶?初夏日

振風塔。

不少人圍觀一賣唱女唱著悲凄的黃梅調。

王稼祥等幾個學生在一位青年人引領下向一幢房屋走來。

印字：薛卓漢，時任中共安徽黨負責人。

印：安徽省教育公署

一位近六十歲的稍瘦官員正提筆在一份卷宗上批示。

進來一位秘書報告：“蕪湖學生代表王稼祥一干人等求見廳長您。”

教育署長：“請他們進來。”

秘書退下。

薛卓漢帶領王稼祥等幾個學生代表進入。

教育署長：“你們的請愿書本廳長已經看過。關于收回教育權一案，本廳長經請示上峰，決定采納。不過，關于你們要求退學轉學一案，今后不得再提。你們回去吧！”

124、安慶省府?初夏日

省府大門樓掛著五色旗。

王稼祥與學生代表精神抖擻邁出大門。

薛卓漢與王稼祥握手：“祝賀你們，你們成功了！”

王稼祥：“薛先生，謝謝你，謝謝你對我們的支持！”

薛卓漢打量著他們，關心地：“這些天你們真辛苦了，好好休息幾天吧！”

王稼祥：“我首先給學校同學們寫信，告訴我們的進展情況……”

125、圣雅各中學寢室?初夏日

畫外王稼祥聲音：“祥寄身皖城，不能與諸君共商一堂，為憾之至。但回道以往，頗覺愉快。……”

“……脫黑牢而入學堂，棄黑暗而受光明，前途綿綿，希望已臨，諸君聞之，定拍掌道歡，撫心而笑，翹首在望，諸君勉之，祥當努力直往，決不中餒，想諸君定能信任也！”（摘史料）

學生們聚攏讀著王稼祥從安慶來的信，分享在喜悅之中。

126、江城古塔?初夏日

江鳥掠進塔頂向遠處飛去。

塔欄中，王稼祥、洪流與學生骨干在聚談。

稼祥興奮地：“這次去省城參加聯合請愿，受到社會各界的大力支持。特別是薛卓漢先生支持！我們的請愿書終于被教育公署采納了！”

洪流從懷里掏出一張報紙：“上海報界和教育界也發出聲援，支持你們的愛國行動。你們看。”大家接過報紙，爭相看著。

王稼祥繼續說：“我們請愿的目的，就是要求撤換外國校長，廢除外國人管理學校和學校宗教化！由我們中國人自己管理我們自己的學校！”

洪流：“帝國主義夢想永遠把中國變成他們的附庸，要達到這個目的，首先想在我們這一代青年學生頭腦中，灌輸他們的思想，把我們變成他們的奴才！同學們，你們做得對！不過今天的勝利僅僅是個開端……”

大家聚精匯神的聽著?。

王稼祥抬頭遙望著長江波濤，心潮起伏……

127、校園一角?回憶?初夏日

激動的王稼祥：“同學們，我們的斗爭終于贏得了初步的勝利！從今天起，我們再不用誦經禱告了！我們是炎黃子孫，為了中華崛起，為了報效祖國，我們要發奮學習！”

全場掌聲。

一旁吳先生站起來，激動地說：“同學們，我很想說幾句。祝賀你們，你們終于迎來了這一天！”微微咳了幾下，說：“是的，國家之強盛，希望在你們！在你們哪！”眼睛潮濕了。

學生們報以掌聲。

王稼祥雙手托著他從當鋪里贖回來的吳先生那件羊皮大衣，面向吳先生：“吳先生，請收下吧，謝謝您，謝謝先生對我們的支持！”

吳先生頗受感動：“稼祥同學，好，我收下，我收下……”緊緊握著稼祥的雙手感慨萬端。

學生們又報以熱烈的掌聲。

學生們激動、興奮、喜悅的笑容。

一旁的畢石林也感受到一種振奮力量。

畫外音：“一九二八年秋，畢石林在王稼祥的影響下，加入中國共產黨。王柳華在南通紡織工業學校畢業，一九二六年加入中共地下黨組織。不久，他們在家鄉厚岸雙花園建立了中共涇縣第一個黨支部。”

128、校寢室?黃昏

突然，佩斯進來，他氣喘吁吁：“稼祥，不好了！”

大家注視著佩斯。

佩斯忍住喘：“剛才我在校門口看到……看到……”

王稼祥急問：“看到什么？”

佩斯：“看到學校的告示，開除了你。”

大家不禁怔住。

129、校門口?回憶

大群學生圍觀著，議論紛紛。

王稼祥等分開人群走上前。

告示特寫：“查本校學生王稼祥行為不軌，不堪造就，為整頓校風，特予開除學藉……”

戴傳華等氣憤地：“什么是不軌？難道反對洋人是不軌？走，我們去找校長！”

“對！找校長講理去！”大家一起高聲喊著。

稼祥忙擋住大家，冷靜地：“同學們，我們的勝利來的不易！大家不要為我個人又生事端……”

130、江邊?初夏日

江水浪濤拍岸，天空烏云翻滾。

王稼祥迎著風浪佇立。他突然拾起一塊石片，猛向江水飄擊。

他眼前仿佛是童時用瓦片在河水連串打飄，但現實是石片并沒有打飄，而是沉重栽進江水之中。他又拾起一塊石頭，憤憤擊入江水，江水微起浪花，石片悄然無息旋入。他轉身望去，見洋教員約翰背著行李，手拎行李箱立在不遠處。

約翰：“王稼祥同學，我與你告別了。”

王稼祥：“約翰先生，你也要走？”

約翰：“是的，我覺得，我應該回國去，也許我的心靈會得到安寧。稼祥同學，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需要我的幫助么，我會盡力的。”

王稼祥搖搖頭：“我們，路走的不一樣，約翰先生，你應該留下來，繼續從事你的工作。真要走，那，那我祝愿你一路順風。”

約翰聳聳肩笑笑：“OK，謝謝！”。

131、江邊?初夏日

船頭，王稼祥憂慮地坐著，任江風吹打。

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稼祥的肩。他回頭一看，是洪流。

洪流的目光中充滿希望和鼓勵。

王稼祥：“洪教師！”雙手緊握住洪流的雙手，委屈得淚盈眼眶。

洪流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與王稼祥：“這是惲代英先生從上海給你來的信。這是他送給你的他主編的《中國青年》。”又遞上書刊。

王稼祥抹了抹眼睛，接書刊翻看著，又忙拆開信封，抽出一張用毛筆寫的信箋。

畫外音：“……，在中國，不僅僅限于反帝反封建，還有更重要更偉大的斗爭，等待我們去努力去奮斗。……”

王稼祥讀罷信激動地站起。

長江奔騰東去，古塔沐浴在陽光下……

132、校寢室?夏日清晨

董學春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向王稼祥床鋪望去。床上空無一人，行李也不見了。他一怔，忙喊醒章榮軒：“王稼祥上哪去了，被子也不見了！”

董學春與章榮軒沖向走廊：“稼祥、王稼祥——”

戴傳華、江去疾等同學聞聲進來。

戴傳華在桌上發現王稼祥留下的一封信和一副網球拍。

他忙拿起信抽出信箋。

王稼祥的聲音：“親愛的同學們，我，真舍不得離開你們呵！這副球拍，留給你們做個紀念吧！圣雅各的斗爭生活是那么令人難忘，然而作為一個熱血男兒，我應該勇敢地進取，去我應去的地方……”

董學春捂摸著球拍，緊緊地抱在懷里。

眾學生被稼祥的信感染，猶似朝霞抹在他們臉上。

133、江城碼頭?晨?夏

長笛一聲，一艘大輪緩緩離開碼頭。

碼頭上，洪流、報童、畢石林等向王稼祥頻頻揮手。

大輪遠去。

134、江面大輪上?夏日

大輪甲板上，迎風佇立的王稼祥。

旁白并印字幕：“一九二五年六月，王稼祥赴滬上海大學附中讀書。一九二五年十月二十八日，中國共產黨為了進一步培養王稼祥，推薦他赴俄國莫斯科留學，年僅十八歲的王稼祥，從此走上了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終身的道路！”

主題歌聲再起：（詞牌名：江城子）

青春之路莫徬徨。你堅強。向前方。

決擇挺胸、破霧撥迷茫。別過親情無阻擋，持信念，好兒郎！

青春之路任瘋狂。敢擔當。見鋒芒。

斗志高昂、決擇不迷航。更把寸心迎惡浪，何懼怕，走輝煌！

劇終。

二零二零年四月修定

版權所有，襲者必究。

作者簡介：

王東，筆名鶴岸童，中共黨員。中國劇作家協會會員。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六集電視劇《哦，王稼祥》、三十集《青年王稼祥》編劇之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