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旅行的女孩

彭柳蓉

植物園的植物多種多樣，記錄了從蕨類植物到裸子植物再到被子植物的演化過程。它們被白玉京精心照顧著，即使史前文明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見，這些植物也完好無損地生活在浮空島上。有些角落里生長著微微發光的幽蘭。白色的花瓣看上去十分美麗。高大的喬木上纏繞著深紫色的蔓藤。蔓藤上開著一串又一串狀似鈴鐺的花兒。它們將植物園點綴得宛如仙境。明染猜測，整個白玉京依然在人工智能的控制下有序運轉著。

只是進入白玉京的人們對此漠不關心。植物園里各處散落的白玉臺上擺著琳瑯滿目的各色物件，攤主并不吆喝，只是靜靜地站著，少了幾分煙火氣。

明染身無分文，也沒打算買什么東西，只是在人群里尋找著浮生。

此時此刻，浮生和百里引站在一處白玉臺前。百里引詢問攤主是否有激發“異人”潛能的“異物”，然后讓浮生挨個觸摸。浮生的異能還未覺醒，根本無法在近期成為百里引的助力。

攤主身材高大，他淡淡地說：“‘異人世家里會傳下來一些合適的‘異物，供他們的直系后裔使用。我這里的東西大多有問題。它也許能激發人的異能，但一段時間后使用者就會死亡。”

浮生發現自己觸摸的“異物”里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小手，將自己的指尖輕輕推開。他知道使用“異物”有風險，卻同樣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資格。脅迫自己來這里的百里引可不是什么好人。他只是從沒想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子虛市在滿月之夜居然會連接浮空的海上島嶼。他之前站在云鯨的背上一直嚇得瑟瑟發抖，等到看見湖面上飛舞的螢火蟲時才鎮定下來。

百里引低頭問浮生：“有沒有找到你喜歡的東西？”

浮生搖了搖頭：“它們都抗拒我。”

百里引看著浮生：“別撒謊！如果你對我沒用，那你住的院子里的人也沒有繼續活著的價值了。”

浮生聲音嘶啞：“我沒有撒謊。”百里引的所作所為讓他感到十分憤怒。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扯住了浮生的胳膊，將他拉到了一邊。他聽到明染驚喜的聲音。

“浮生，你怎么也在這里？”明染站在百里引和浮生之間，“沒想到長安城里居然藏著白玉京。”

百里引看著比浮生略大一些的女孩正扯著浮生問長問短。他的視線落在女孩的身后，是云斐和音娘。云斐最近一直在調查他，甚至在拍賣會上對他暗中出手。

浮生整個人都在顫抖。他看著明染，低聲說：“別管我……”百里引就像披著人皮的野獸，他無比確定。他不想因為自己給身邊親近的人帶來災難。

明染似乎感覺到了浮生的想法，她安撫地拍了拍浮生的胳膊。

云斐對浮生說：“你白天在我家釣了不少魚，我還等著你下次來給我做魚鲙。”他感受到浮生身上那莫名波動的力量，原來浮生是一個快要覺醒的“異人”！那么，百里引深夜把浮生帶到白玉京，一定是在謀劃著什么。

音娘問百里引：“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百里引微微歪著頭，漫不經心地回答：“沒什么誤會。浮生對我有用。”

云斐還沒說話，明染先說話了：“我的弟弟可不能任人綁架。你必須道歉！還要賠償。”

百里引看了看明染，懶洋洋地笑著：“你們沒有資格讓我道歉。”

明染笑了：“我有兩個朋友可是很厲害的，離開白玉京以后大家交流交流。在離開這里之前，浮生跟著我。”鳴幽和小喵是她的后盾。最重要的是，她似乎已經找到了光柱開啟最關鍵的因素。

云斐有些驚訝地望向明染，因為就在明染說出她來保護浮生時，一種極其微妙的力量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與此同時，白玉京山巔的仙宮似乎微微顫抖了一下。鏤空銀香薰球里的玉軸在白玉京里似乎“醒”了過來。它感受到了同源的力量。

奇異的聲音從山頂傳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這聲音像是從白山內部發出，然后傳遞到地表。原本淺得僅僅沒過腳踝的湖水在迅速上漲，很快就淹沒植物園外長長的臺階。海市在短短的時間里變成了湖中孤島。

與此同時，原本無比平靜的海面漸漸有波浪起伏；云鯨們沒入海水消失不見。白玉臺似乎因為某種原因“醒”了過來。在入海棧道排隊等候云鯨的人立刻離開，向著沙灘跑去。不少人聚集在入口處的沙灘上瞠目結舌地看著大海變得狂暴起來。在天的盡頭，一座浮空島緩緩下降，沉入海面。

百里引抬頭望向通往天宮的臺階。海市里的聰明人已經向著臺階跑去，避免被不斷升高的湖水卷入。他的眼底生出了渴望和貪婪。沒有人能進入天宮，也沒有人能從白玉京帶走任何屬于白玉京的事物。有人告訴他，仙宮里藏著讓人長生不老的秘密。

明染握著浮生的手，跟著云斐和音娘向著天宮臺階攀爬。她的心中驚疑不定。為什么白玉京會發生異變？這看起來就像是白玉京從休眠模式進入了工作模式。她回過頭望向植物園，那里已經被湖水淹沒。也許白玉京的智能中樞會在事后釋放出新的植物種子，令植物園恢復原狀。

白色臺階上隱隱存在的暗紋變得明顯，有銀色的液體在其中流動。它們似乎在評估著在長階上奔跑的“異人”。奇怪的是，不少“異人”停在某級臺階處就再也無法前行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