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昌吉市農戶環境素養對肥料施用行為的影響研究

馬曉杰，姚 娟

（新疆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新疆烏魯木齊 830052）

當前，不合理的肥料施用行為及農業生產資料消費的增加已經對農田生態環境的安全及農業可持續發展構成威脅和挑戰。現階段，雖然我國主要農作物的畝耕地平均有效肥料的施入用量已遠高超于全球各國公認使用的肥料安全使用上限，但有效肥料利用率卻遠遠不及同期全球的平均使用水平。這種情況使我國農田土壤養分結構均衡狀況遭受嚴重破壞，農田土壤肥力下滑態勢嚴重。農戶作為農業生產的主體，其生態保護行為對改善農田生態環境具有重要作用。引導農戶實施農田生態保護行為已成為一個亟待解決的現實課題。諸多研究表明，人的行為與其素養緊密相關，不同的素養決定著行為的差異，因此農戶環境素養與農田生態保護行為也有密切的關系。目前學術界對農戶肥料施用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較為集中，其中農戶環境素養對肥料施用行為的影響研究主要集中為環境認知、環境情感、環境價值觀、環境技能4 個維度[1]。余威震[2]采用Logistic 模型研究分析綠色認知對農戶綠色行為采納意愿的影響，結果發現化肥減量認知對行為有顯著影響，得出環境認知越全面的人，環境知識越豐富，采納綠色施肥行為的概率越高的結論。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認知與行為的關系，但忽視了心理動機在影響行為方面發揮重要的中介作用。薛彩霞等[3]認為農戶作為保護農田環境的主體，在耕作過程中不同程度地感知到土地的重要性，產生的正向的環境情感更有助于其采取親環境行為，并在農戶生態知識與生態保護行為間發揮中介作用。從環境價值觀的維度去衡量其對農戶施肥行為的影響，劉賢偉[4]研究發現，環境價值觀中的利他價值觀和利己價值觀對于農戶采取綠色施肥行為的影響具有重要意義。除此之外，孔學研[5]認為農戶對于環境技能掌握程度和應用水平也影響其綠色生產行為決策的重要因素。由此可見，價值觀和技能對肥料施用行為也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鑒于此，本文以新疆昌吉市為例，從環境素養的視角出發，運用多元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農戶環境素養的不同維度對其施肥行為的影響，探究提升農戶環境素養和規范農戶肥料施用行為的路徑。

1 研究區概況與調研指標設計

1.1 研究區概況

昌吉市地處亞歐大陸板塊的腹地，天山山脈北部，位于準噶爾盆地南緣，區域面積8 215 km2。地理坐標為東經86°24′～87°37′，北緯43°06′～45°20′，耕地面積99 049 hm2，農作物總播面積7.45 萬hm2，糧食1.98 萬hm2，市轄8 鎮2 鄉6 個街道辦事處，另設有1 個管理委員會、1 個管理站、1 個產業開發區、1個兵團分部，共有73 個社區，63 個行政村。人口38.36 萬人（少數民族10.43 萬人），是天山北坡經濟帶上的重要城市，烏昌石城市群核心發展區。近年來，農田生態環境備受國家和政府的關注。為響應相關政策，政府制定了《昌吉市打贏藍天保衛戰三年行計劃（2018—2020 年）》，實現化肥農藥使用量負增長，到2020 年底農作物肥料綜合利用率達到40%。2021 年昌吉市農業農村局制定了《昌吉市2021 年耕地地力保護補貼政策實施方案》，積極鼓勵和引導農民采取減少農藥化肥用量、有機肥替代化肥等措施。2022 年《昌吉市生態環境保護“十四五”規劃》提出，計劃開展0.33 萬hm2高標準農田建設項目。

1.2 調查問卷設計

本文選取新疆昌吉市作為調研地點，參與種植的農戶為調研對象。調查問卷主要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為農戶的基本信息，了解農戶個人稟賦特征；第二部分為農戶的農田生態保護行為，本文設計的農田生態保護行為包含合理施用化肥和農藥兩個方面；第三部分為環境素養的相關指標。借鑒了劉妙品[1]對環境素養的維度的劃分，共分為環境認識、環境情感、環境價值觀、環境技能4 個維度和20 個指標，采取李克特5 點量表測量昌吉市農戶環境素養水平，用1、2、3、4、5 分別表示非常不滿意、不滿意、一般、比較滿意與非常滿意。

2 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2.1 調查過程和數據整理

2.1.1 調查過程 本研究從2021 年1 月開始，持續到2022 年1 月，共分為兩個階段。分別對昌吉市的7 個鎮進行訪談調查，對下設的14 個村進行問卷調查。調查的基本情況如下：第一階段是根據環境素養和農戶化肥農藥施用行為的相關文獻及研究成果，整理出訪談提綱及問卷所需的指標體系，于2021 年對研究區農戶進行預調研，并根據當地具體情況對問卷進行修改和補充，最終形成具有研究價值的調查問卷。第二部分是對研究區的農戶進行隨機問卷調查，采用一問一答的模式，并由調研人員填寫問卷，標注調研人員名稱、編號、調研時間、調研地點，更好地掌握調研信息的來源，保證問卷的可信度，為后期問卷的整理奠定基礎[6]。

2.1.2 研究變量賦值 因變量是肥料施用類型，自變量主要是環境素養中的各個指標和農戶稟賦特征。環境素養重要包括農戶的環境認知、環境情感、環境價值觀，環境技能四個維度的14 個題項。農戶稟賦特征主要包括農戶的年齡、性別，文化程度等（見表1）。

表1 變量選擇及賦值

2.1.3 數據基本情況 調查地選取了昌吉市周邊的鄉鎮，二六工鎮、榆樹溝鎮、大西渠鎮、三工鎮、六工鎮、佃壩鎮、濱湖鎮，每個鎮選取2 個村，每個村調查20 份，調查內容主要包括農戶的個人稟賦特征，環境素養各個維度的題項以及農藥化肥的施用行為。在2022 年1 月15 日—1 月30 日進行為期半個月的調研。共發放320 份問卷，剔除無效問卷，實際回收有效問卷315 份，問卷的實際有效率98.4%。

2.2 研究方法

多元Logistic 回歸分析方微觀個體意愿決策行及其影響因素的理想模型。本文運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對數據進行分析。將農戶施肥行為劃分為3 個等級（只施用化肥=1；同時施用化肥和有機肥=2；只施用有機肥=3）并作為因變量，選擇農戶基本特征、家庭特征和環境素養作為自變量。由于因變量是多分類變量，故運用多元回歸模型進行分析，“只施用化肥”意愿作為基準對照組[7]。

式中，Pj表示農戶選擇肥料施用類型Yj的概率；Xrs表示農戶選擇肥料施用類型的第r 個潛變第s 個分變量的觀測值；αj表示第j 個模型的常數項；βrsj表示第j 個模型中第r 個潛變量第個分變量偏回歸系數；j=2，3，4；r=1，2，……m，s=1，2，……n[8]。

3 結果與分析

3.1 實證結果與分析

3.1.1 樣本統計特征 由表2 可以看出，受訪農戶以男性為主，占比為63.17%。大部分農戶的文化程度在初中及以下；單純靠農業為生的農戶占調查樣本的56.51%，家中有黨員和村干部的農戶家庭分別為27.94%、16.19%。有45.08%的農戶參加過村上和政府舉辦的農業技能培訓。總體而言，樣本農戶的基本特征與我國農村情況基本一致。

表2 樣本的基本特征描述統計

3.1.2 樣本肥料施用行為特征 當前昌吉市的農田生態環境面臨嚴峻的挑戰，農戶的生產成本不斷增加，而農產品價格卻不斷下滑，部分農戶將自耕地出租給承包戶耕種，轉而尋找其他生計方式。由圖1 調研結果所示，目前昌吉市農戶的肥料施用類型總體上可分為3 種：只施用化肥、同時施用化肥和有機肥、以及只施用有機肥。只施用化肥的農戶有104戶，占33%；同時施用化肥和有機肥的農戶有167戶，占53%；只施用有機肥的農戶僅有44 戶，占14%。由此可得，大部分農戶將成本低但對土壤危害較嚴重的化肥和對土地污染較小的有機肥共同使用。

圖1 農戶肥料施用類型狀況

3.2 農戶環境素養調查結果

3.2.1 環境認知和環境情感水平 由表3 可得，在環境認知、環境情感2 個維度中，環境情感均值較高且標準差數值較低，說明農戶整體環境情感水平略好于環境認知水平。其中，X8～X11環境認知的題項，其均值為4.58、4.36、3.12、4.54。由此可見，農戶環境認知處于中等偏上等水平。其中，均值和標準差最高的是X8，說明大部分農戶對于合理施肥行為能夠保護農田生態環境具有良好認知，但不同的人認知差距較大[9]。X10的均值和標準差都為最低值，表明農田保護相關法律法規關注較少，且關注度處于較低水平的占絕大多數，這說明農戶這個群體的法律意識相對薄弱，普法力度還有待于進一步加強[10]。

表3 農戶環境認知和環境情感水平

X12～X17為環境情感的題項，均值分別是3.63、2.76、2.77、3.37、3.47、3.44。由此得出，農戶對于保護農田生態環境的責任感有待于進一步提高。X13的均值最高，為4.12，說明對昌吉市農戶而言，適度施藥行為能夠激發正向的環境情感。該指標的標準差為2.76，在6 項指標中最低，表明適度施用農藥時，大部分農戶情感趨于一致。X15的均值最低，為3.78。阻礙因素主要是有機肥較高的購置成本[11]。

3.2.2 環境價值觀和環境技能水平 由表4 可知，在環境價值觀和環境技能2 個維度中，X18～X19為農戶環境價值觀的2 個題項，整體處于中等水平，X18的均值略高于X19，說明農戶能夠認識到生態環境的可持續發展是重于經濟發展的。但落實到付出經濟代價的具體行動力方面有待提高。X20～X21為農戶環境技能2 個題項，均值分別是3.34、2.90。由此得出，農戶識別和解決農田生態問題的技能較低。發現土壤問題的能力高于解決土壤問題的能力，說明昌吉市農戶缺乏解決具體土壤問題的技能，且在均值上表現出較強的一致性。因此，政府需安排相關技術人員對農戶進行學習培訓，使其能夠及時有效地解決土壤問題[12]。

表4 農戶環境價值觀和環境技能水平

3.3 多元Logistic 回歸分析結果

3.3.1 回歸結果 根據昌吉市實地調查的生產數據，利用SPSS26.0 統計軟件將肥料施用類型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元logistic 回歸分析。以“只施用化肥（Y1）”作為參照組，將農戶個人稟賦特征和環境素養共21 個指標作為自變量帶入回歸模型。

多元Logistic 模型回歸結果可知：Cox&SnellR2和NagelkerkeR2檢驗結果分別為0.843、0.949；-2 倍對數似然值和Pearson 值分別為691.877、583.990，擬合的其他結果如表5 所示，說明模型擬合度較高。

表5 肥料施用行為的多元Logistic 回歸模型運行結果

3.3.2 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 根據昌吉市實地調查的生產數據，利用SPSS26.0 統計軟件將肥料施用類型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元Logistic 回歸分析。近年來，已有多數學者將環境素養劃分為環境認識、環境情感、環境價值觀、環境技能4 個指標。以“只施用化肥（Y1）”作為參照組，將農戶個人稟賦特征和環境素養共21 個指標作為自變量帶入回歸模型[13]。

避免自變量之間存在多重共線而造成分析結果出現誤差、失真，采用方差膨脹因子（VIF）衡量自變量的共線性。多重共線性檢驗結果表明：VIF＝（1.087，1.545，1.751，1.529，1.652，1.199，1.903，1.516，1.573，1.847，2.589，1.575，1.132，1.803，2.992，2.543，3.238，1.891，2.176，1.751，2.850），說明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可作回歸分析[14]。

3.3.3 農戶稟賦特征對肥料施用行為的影響分析由表5 回歸結果可知，在農戶個人稟賦特征中，年齡（X2）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施用行為與只施用有機肥行為影響分別在5%與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負向效應。這說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越是年輕的農戶越愿意采用綠色合理的施肥行為。這與表2 中預測的年齡偏大的純農戶傾向于更加合理的肥料施用行為存在差異。年輕農戶的農藥施用行為趨向于保護耕作行為的方向[11]。

文化程度（X3）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與只施用有機肥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顯著正向效應。由此得出，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文化程度越高的農戶在肥料施用行為上傾向于施用有機肥。這說明接受到更高的教育水平的農戶具有更強的保護農田生態環境的意識，并直接影響其在耕作過程中采取親環境的施肥行為[15]。

農戶的兼業情況（X7）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施用與只施用有機肥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顯著正向效應。這說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以農業為主或純農業的農戶盡可能會施用對農田環境更為友好的有機肥。主要原因如下：（1）土地是收入的主要來源，施用有機肥能減小對環境的影響，提高農作物質量。（2）自耕戶對土地有一定的保護情感，認為保護農田生態環境是責任和義務[16-17]。

3.3.4 農戶環境素養對肥料施用行為的正向影響分析 適量施肥能夠保護環境（X8）對只施用有機肥行為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正向影響。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農戶對于適量施用化肥的認知情況越好，就越傾向于施用有機肥。這是因為人的認知直接影響行為，對過量施用化肥的負面影響認知和土壤污染認知更為清晰，越會施用對環境危害較小的有機肥[18-19]。

采取土壤修復措施可以改善環境（X9）分別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施用與只施用有機肥影響分別在5%與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正向效應。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相比于沒有土壤修復意識的農戶，這類農戶在施肥行為上更多選擇施用有機肥[20]。

關注農田保護的法律政策（X10）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顯著正向效應。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關心農田保護相關法律政策的農戶更愿意施用有機肥替代化肥。原因在于相關法律法規對于此類農戶來說，具有規范和約束其耕作行為的作用[21]。

有責任用有機肥替代化肥（X15）對只施用有機肥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正向效應。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積極正向的環境情感對只施用有機肥行為具有直接影響。

付出經濟代價來保護環境（X19）對只施用有機肥行為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正向影響。這說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愿意付出個人利益來保護環境的農戶在肥料施用行為方面更愿意只施用有機肥。而對于認為生態環境比經濟發展重要（X18）的農戶來說，更多是因為自身經濟因素的限制，故大多施用成本較為低的化肥來增加農作物的產量。

能夠發現土壤問題（X20）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影響在1%顯著性水平上，并呈現正向影響。但能夠解決相關環境問題卻并未對行為有顯著影響。

3.3.5 農戶環境素養對肥料施用行為的負向影響分析 修復土壤會感到自豪（X14）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與只施用有機肥影響分別在1%與5%顯著性水平上，呈現負向效應。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修復土壤帶來的正向情感對同時施用有機肥和化肥行為與只施用有機肥行為有阻礙因素。

4 結論與建議

4.1 研究結論

本文根據昌吉市315 份調研數據，從農戶微觀視角出發，認識農戶生態環境素養，采用多元Logistic 回歸模型分析農戶環境素養對其施肥行為的影響，得出如下結論：昌吉市農戶的環境素養整體處于中等水平。農戶的個人稟賦特征中，年齡偏小的農戶更愿意在耕作過程中增加有機肥的占比；文化程度較高的農戶傾向于施用有機肥。對農戶的兼業情況而言，純農戶更愿意施用成本更高的有機肥來保護農田環境。環境素養中，通過回歸分析，發現環境認知、環境情感、環境價值觀、環境技能4 個指標中對肥料的施用行為有不同程度的顯著影響。

4.2 對策建議

基于上述研究結果，為更好地提升昌吉市農戶的環境素養水平，促進農戶施用更多的有機肥，從而保護昌吉市的農田生態環境，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加強農村教育和對農戶的培訓力度，不斷提升農戶的文化水平，從而提高其環境素養，采用綠色施肥行為；同時深化農戶農田生態環境的保護意識和責任意識，加大農田保護相關法律的普及和宣傳力度，讓農戶明晰過度施用化肥的危害和破壞環境需要承擔的法律責任，以及用有機肥替代化肥對環境的益處。

（2）推動農戶農業技能的相關培訓，著重加深農戶對綠色施肥行為帶來的長期經濟效益、環境效益的理解；發揮積極的環境情感的中介作用，對實施土地修復和施用有機肥比重高的農戶給予獎勵，提高其參與親環境行為的積極性；有效提高農產品品質，規范農戶的施肥行為。

（3）政府相關部門要進一步引導農戶樹立正確的環境價值觀，鼓勵廣大農戶轉變傳統的施肥觀念，采取積極的施肥行為；聘請專家為農戶測土配方施肥，并讓農戶掌握解決部分土壤問題的方法和技能；制定相關政策，對農作物滯銷的農戶進行統購，對虧損的農戶進行補貼，減少經濟原因對農戶肥料施用行為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