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生青綠山水畫中“線”的實踐

□張 敏

畫家簡介

林容生，1958年7月生，福建福州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工筆畫學會山水花鳥畫藝委會主任，中國畫學會副會長，中國國家畫院研究員、博士后工作站導師，福建師范大學閩江學者講座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

《小暑》林容生 紙本重彩 136cm×23cm

林容生的繪畫理想在于現實的沉淀。他的山水畫創作始于福州故鄉的古村落，其后逐漸延伸至全國許多留存下來的村落、民居。他并不過于推崇個人精神世界的歸屬問題，而更信任一種帶有人氣、煙火氣，能體現出人與自然實在關系的存在，古村落只是象征之一；他亦沒有將名山大川作為自己的描繪使命，而是借助寫生到實景中體驗、感受。寫生對于山水畫題材的擴展無疑具有積極意義，這是古代山水畫范疇中不曾涉及的內容，亦是在厚重的山水畫筆墨積淀上另尋出路的法則。在他看來，人在面對自然的時候筆墨不能達到的地方太多，筆墨的力量或許不足以與絕對客觀的力量相抗衡。

在厚重的筆墨積淀中另尋出路，除了題材的拓展，林容生還在線與色的協調關系上進行著持續不斷的實踐。這個實踐從初遇山水至今，幾乎貫穿他的整個山水畫創作道路。筆墨與設色相協調的問題，是其“青綠山水”當代探索的一大特征。

林容生早年的“青綠山水”多以工筆、勾線、賦色的形式出現，到1990年代確立自己的工筆重彩繪畫風格，體現出其色彩表現力、結構鋪排能力的成熟與自信。2000年之后，他繼續對繪畫的本質、設色、筆墨等問題進行持續的深度探索，并在畫面中解決了工筆重彩與筆墨精神的統一，即用承載著涌動情感、豐富內涵的筆墨的“線”取代了工筆重彩中苛求細節、幾近程式化的“線”。從平面化到讓線條和色塊都流動起來，是林容生的個人突破，亦是他的貢獻。

梯田里、山體中，他那些被筆墨線條框住的色彩不是靜態的，其間時有微風徐徐吹過，至于“限制”著那些流動的色彩的筆墨線條，亦不能被稱之為“限制”，它顯然已經不是工筆的形式線條了。這樣的兩端都不松手、兩端都不冒進的“進階之路”，恰好又是他從工筆到意筆創新過程的實際體現，他把自己的每個階段和歷程都銜接起來，表現為技法創變的合理性。

豁然明了林容生的“倔強”，他帶點執拗地站在圓點的中間位置，是水面蕩起的漣漪的中心，從這中心不斷向外輻射出去的每一圈都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倘若了解費孝通先生對中國鄉土的解讀，便一定看得到林容生作品中的中國鄉土味。“艱難推進”似乎是中國畫家的“苦難”，如果這“苦難”是推動與創變的必經之路，那么林容生自然也算是其中一員了。

而時代的印記是人無法拒絕其當下所處環境的、帶有一些強制性的因素。當然，這是一種較為消極的被動接受，但林容生的態度是積極的。他雖然處在“艱難推進”之路上，但立足點卻永遠是當下。他的作品落款基本采用白話文，這是他的理想，這一目的具有更大的野心，他想改變的是接受者的審美和認知。如果說藝術作品位于天秤居中的位置，文人畫更多側重天秤一端的主體抒發，接受者則被擺在天秤的另一端。文人情懷孕育了林容生和他的藝術，但他卻將立場放在了后者：天秤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