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 典雅細膩
——胡聰《春獵圖》賞讀

□張 茜

馬在古代不僅是皇家貴族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更是國家軍事實力的象征，美術(shù)史上也出了不少畫馬名家，如唐代曹霸、韓干、陳閎，北宋李公麟，金代趙霖，元代趙孟、任仁發(fā)，清代郎世寧等。縱觀美術(shù)史，明代繪畫中馬的題材卻屬實少見。2008年嘉德四季拍賣會上，明代胡聰《春獵圖》的出現(xiàn)，為研究明代宮廷繪畫增添了新的史料。《春獵圖》尺幅巨大，構(gòu)圖別開生面，畫工極其精湛。據(jù)北京故宮博物院研究員聶崇正先生考證，此圖“就其精彩程度而言，遠勝故宮所藏《柳蔭雙駿圖》軸”。尤為難得的是，明代宮廷畫家均侍值于仁智殿、武英殿、文華殿，而胡聰《春獵圖》軸為唯一一件流落民間、款書“直武英殿”的殿作繪畫作品。且“清禁侍臣”“御前畫史”兩方印章在其他明代宮廷畫家作品中亦很少見。“御前畫史”印文更是從所未見，大可補畫史之闕。

《春獵圖》畫面色彩濃重艷麗，線條流暢工細，左上角有款文“直武英殿東皋胡聰寫”。圖中一匹白馬步履輕快，騎馬者附身向前，雙眼緊緊盯著在馬首前方奔命的灰兔，左手拉住韁繩并緊握彎弓，右手持馬鞭和利箭。從面部表情觀之，獵者顯然已經(jīng)勝券在握。畫中人物從容的表情、白馬疾馳的動態(tài)、灰兔的突奔糅合在一起，使春獵的氣氛緊張中透露著愉悅，畫面更加生動飽滿。

圖中，獵者身著紫色外袍，面色紅潤，頭戴精致華麗的黑色小帽。按照明朝的制度：玄、黃、紫三色為皇家專用，官吏軍民的服飾均不許以此三種顏色為之，違者屬觸犯法律。紫色的外袍，外加威武且勢在必得的氣勢，彰顯出獵者的顯貴身份。奔馳的白色駿馬身型飽滿圓潤，馬鼻上方綴有一朵紅色絨毛般的瓔珞，馬匹的韁繩處系有與人物服飾色彩相呼應(yīng)的裝飾物，奔跑起來上下抖動，煞是精神。馬匹的鬃毛梳理整齊，尾巴打結(jié)，表現(xiàn)出一副皇家氣派。從畫面背景看，圍場中有花有水有樹，一派春意盎然之景象：一株粗壯的柳樹與桃樹相依而生，柳樹已吐露新芽；一樹桃花則斜探入畫，述說著春的繁華；下方百花伴隨湖石盛開，與遠處的翠竹相輝映，充滿生機。

在技法上，人物與駿馬先以細勁有力的線條勾勒而出，然后賦色。人物服飾以紫色渲染為主，轉(zhuǎn)折處以重色分染；駿馬以白色厚涂為主，腿、蹄、鬃、尾等處略施淡彩。此作在畫法上繼承了宋代嚴謹工細的畫風，顯得精致典雅。整個畫面上部是半遮面的樹干，中間的駿馬和人物幾乎占滿整個橫向畫幅，下方則是野兔、花草坡石。畫家對物象大小的經(jīng)營和布置看似因過“滿”而限制了空間的表達，尤其是野兔即將沖出畫面的布置顯得“不盡如人意”，但其巧妙之處正是在于其同畫面背景的虛化處理——中景山坡的簡單勾勒與遠景的氤氳渲染形成了強烈對比。

胡聰，活動于公元15世紀，江蘇如皋人，生卒年不詳，約為明代宣德年間宮廷畫家。其善畫花草樹石，尤擅畫鞍馬，宗法宋、元，所作清秀雋雅，樹石得馬遠之法，遒勁挺健，傳世作品有《柳蔭雙駿圖》《春獵圖》。

《春獵圖》明·胡聰 絹本設(shè)色 191cm×122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