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消費會不會因人口達峰而達峰？

朱潤民專欄

適應人口達峰并進入下行通道的大趨勢，我國石油行業亟待從外延式規模擴張發展向內涵式發展轉變。

1月17日，國家統計局在“國民經濟運行情況新聞發布會上”公布，2022年末全國人口141175萬人，比上年末減少85萬人，其中出生人口956萬人，死亡人口1041萬人。

10年前，有專家提出“我國人口高峰期將在2021年前后，峰值人口約為14.24億”。這個預測在10年后得到了驗證。人口是一個國家實力的基礎，保持一定的人口規模，是在當前復雜的國際政治與經濟環境中基本實現獨立生存與自主發展的必要條件。關于我國適宜人口規模，分歧比較大，爭論比較多，但總體集中在3億～10億人。即使達到適宜人口規模上限的10億人，按照當前的人口規模測算，需要等到2055年前后；而要不超過8億人規模，則要等到2070年前后；再進一步減少到6億人水平，要到2090年前后了。

我們應該相信，人口達峰并經歷一段較長時期的人口下降，是我國經濟與社會可持續健康發展的必由之路，無需恐慌。據世界銀行統計數據，1960—2021年，全世界有一定人口規模（不低于2000萬人）的國家且人口出現長達10年以上連續下降的國家只有2個，即俄羅斯和日本。俄羅斯上個世紀90年代初開始進入人口下降通道，一直持續了16年，之后保持了9年的持續緩慢增長，于2018年再次進入下降軌道。日本于2009年出現人口下降，2010年小幅增長，2011年開始進入下降通道直至2021年連續11年保持負增長。低生育率是這兩個國家人口負增長的主要原因，也是我國人口達峰轉向的主要原因。

全球很多國家，在人口處于連續多年持續下降狀態時期，石油消費鮮有不趨軟甚至滑坡的。我國的石油消費會不會因為人口達峰而達峰？這將主要取決于政策。如果采取強力經濟刺激政策，人口達峰的影響會被延后但不會缺席。如果順應人口走勢，改變經濟發展的思路和模式，激發內在可持續的發展動力，石油消費達峰緊隨其后，在實現人口規模向可持續的適宜水平過渡的同時實現石油行業的可持續發展，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中國石油集團經濟技術研究院2022年《國內外油氣行業發展報告》顯示，2021年，我國總煉油能力達9.1億噸/年。該規模與長期位居世界煉油能力第一的美國2021年平均煉油能力1819萬桶/天基本相當。從我國石油行業的形勢看，人口達峰后石油需求將趨緩、趨穩甚至逐漸下降，疊加國內煉油能力持續增長，在原油供給不足的情況下，一方面需要尋找國際原油進口資源，另一方面需要尋找國際成品油出口目標市場。這相比于美國當前石油行業面臨更多的挑戰。我們在國際成品油市場上，會不會出現與美國成品油出口直面相對的情況也未嘗沒有可能。

適應人口達峰并進入下行通道的大趨勢，我國石油行業亟待從外延式規模擴張發展向內涵式發展轉變，即上游石油勘探開發需要國內本土積極挖潛增儲上產，努力彌補和縮小國內原油的供需缺口，提高自給率，降低對進口原油的依存度；下游煉油化工不僅要大力強化技術研究，提供能夠進入國際成品油市場的具有核心技術優勢的產品，而且要放開眼界，深入全面分析研究全球成品油市場供需狀況，尋找相對安全、穩定、可靠的國際市場，減少煉油產能閑置率。

我國人口達峰并進入下行通道且已經顯現，并將成為未來我國社會與經濟發展的一個重大要素。這是客觀事實，既蘊含者機遇也潛藏著挑戰，能否將挑戰順利轉化為機遇、化不利為有利，關鍵在于我們是否能夠前瞻性地科學規劃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