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選穴規律分析

趙珊 鄒德輝 馮開新 陳佳琪 張瑞立 唐徐浩 劉佳木

基金項目：

國家級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202210081024，R2022024）；河北省自然科學基金中醫藥聯合基金培育項目（H2022209085）；河北省高等教育教學改革研究與實踐項目（2019GJJG204）；河北省中西醫結合防治糖尿病及其并發癥重點實驗室（SZX2020015）；河北省中醫藥管理局科研計劃項目（2021169）；河北省省屬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項目（NO.JQN2022029）；華北理工大學校級教育教學改革研究與實踐項目（L2081）；2022年度華北理工大學大學生創新創業訓練計劃立項項目（R2022154）。

作者簡介：

趙珊（2000—），女，滿族，本科在讀，研究方向為針灸推拿學。E-mail：2357340944@qq.com

通信作者：

鄒德輝（1989—），男，漢族，碩士，主治醫師、講師，研究方向為針灸臨床作用機理。E-mail：1198916301@qq.com

【摘? 要】

目的：基于數據挖掘技術探析近十年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的選穴規律。方法：檢索2013年1月至2023年1月發表在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萬方（Wanfang）、維普（CQVIP）及PubMed數據庫中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的臨床文獻，建立處方數據庫，應用excel、SPSS 20.0對穴位進行頻次、頻率統計及聚類分析，應用IBM SPSS Modeler 18.0和Cytoscape 3.9.0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及網絡圖可視化的升級。結果：共納入140條穴位處方，80個腧穴，用穴總頻次為1464次。使用頻次前3位的腧穴依次是地倉（85.00%）、陽白（82.86%）、頰車（82.14%），頭面部腧穴使用最多，常用的奇穴為太陽（54.29%）。常選胃經、大腸經、膽經。特定穴中交會穴、原穴、下合穴應用最多。關聯規則分析中置信度與支持度最高的組合為地倉-頰車。聚類分析獲得2個腧穴聚類群。結論：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以陽明經、少陽經及太陽經為主，地倉-頰車-陽白為核心穴位組合，重視遠近配穴、經筋論治及對神經的刺激。

【關鍵詞】

數據挖掘；頑固性面癱；針灸；選穴規律

【中圖分類號】R246???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1007-8517（2023）24-0093-06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3.24.zgmzmjyyzz202324018

Analysis of Acupoint Selection Rules in the Treatment of Intractable Facial Paralysis by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Recent Ten Years

ZHAO Shan? ZOU Dehui*? FENG Kaixin? CHEN Jiaqi? ZHANG Ruili? TANG Xuhao? Liu Jiamu

Colleg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Tangshan 063210， China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the acupoint selection law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intractable facial paralysis based on data mining technology in recent ten years. Methods Clinical literatures published in CNKI， Wanfang database，CQVIP ，and PubMed database from January 2013 to January 2023 were retrieved. Prescription database was established. Excel， SPSS 20.0 was used for frequency statistical analysis and cluster analysis of acupoints， SPSS Modeler was used for 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of acupoints， and Cytoscape 3.9.0 was used for visual upgrading. Results A total of 140 acupoint prescriptions and 80 acupoints were included， and the total frequency of acupoint use was 1464 times.The first three acupuncture points with highest frequency in treatment of intractable facial paralysis were Dicang（ST4）（85.00%）， Yangbai（GBl4）（82.86%）and Jiache（ST6）（82.14%）， with the most used acupoints on the head and face.The commonly used extra point are Taiyang（EX-HN5）（54.29%）.The meridians are oftenthestomach meridian， largeintestinemeridian， gallbladder meridian ;Among thespecial points，crossing point ，yuan-primary point and lower he-sea point are most used. The highest combination of confidence andsupport inassociation rule analysis was Dicang（ST4）-Jiache（ST6）.Two acupoint clusters were obtained by cluster analysis. Conclusion Yangmingmeridian， ShaoyangMeridianand TaiyangMeridian were the main meridians of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intractable facial paralysis.Dicang（ST4）， Jiache（ST6）and Yangbai（GBl4）are the core acupoint combinations. Attention was paid tolocal and distant acupoint combinations， the treatment of musculature zones and the stimulation of nerve.

Keywords：

Data Mining; Intractable Facial Paralysis; Acupuncture; Acupoint Selection Law

頑固性面癱，一般指治療2個月以上，仍未痊愈的難治性面癱、重癥面癱［1］。研究［2］表明，我國約有15%～20%的面癱患者經治療后仍存在閉眼不能、抬眉不利、口眼斜、面肌倒錯、面肌痙攣、聯帶運動、鱷魚淚、耳周疼痛等現象，遷延纏綿、經久難愈，嚴重影響社交和生活質量。西醫認為此病多因失治、誤治、體虛或病毒感染面神經鼓索支以上、軸突變性程度較高、自主神經功能不穩等導致面神經缺血、缺氧、水腫、受壓［3］。目前，西醫常用抗病毒、神經營養劑、糖皮質激素等藥物對癥治療或手術減壓治療，但存在激素耐藥、治療周期長、手術難度大、并發癥較多、患者依從性較低等問題［4］。面癱為針灸治療的優勢病種，可改善病灶的血液和淋巴循環，消炎、消腫、降低面神經管內壓力，恢復神經傳導，提高面肌運動功能，改善五官對稱和隨意運動［5］，并且操作簡便、綠色安全、患者接受度較高、療效較明顯。但目前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尚未有統一標準。研究通過數據挖掘分析，總結頑固性面癱的針灸選穴規律。

1? 研究資料與方法

1.1? 文獻來源與檢索策略? 計算機檢索發表在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萬方（Wanfang）、維普（CQVIP）及PubMed數據庫中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的臨床文獻，時間為2013年1月到2023年1月的最新研究。采取主題詞與自由詞結合的檢索方式。中文檢索式為（“頑固性面癱”or“難治性面癱”）AND（“針”or“針刺”or“針灸”or“艾灸”or“溫針灸”or“電針”or“火針”）；英文檢索式為：（“intractable facial paralysis”）AND（“acupuncture” or “electroacupuncture” or “warming needle moxibustion”）。

1.2 ?納入標準? ①參照《神經病學》［4］中關于面神經麻痹的診斷標準，且發病大于2個月；②采用的療效標準為國際或國內同行公認的通用標準；③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的臨床研究類文獻包括臨床療效觀察、隨機對照研究，臨床納入病例數≥20；④選穴為經穴、奇穴、阿是穴，明確給出針灸穴位處方。

1.3? 排除標準? ①非臨床研究類文獻，如動物實驗研究、文獻研究、綜述、個案、經驗介紹類文獻；②重復發表或數據雷同的文獻保留發表年限最近的1篇；③診斷標準、穴位處方、干預措施不明確的文獻；④治療方法為耳針、腹針等特殊部位刺法，或以埋線、穴位注射、推拿等為主；⑤文獻中有明顯錯誤，如病例數與結果總數不符，或研究結果無統計學意義的文獻；⑥無法獲取全文、信息不全的文獻。

1.4? 數據庫的建立與規范? 將納入的文獻錄入Excel 2019建立數據庫，內容包括發表時間、文獻名稱、作者、辨證分型、腧穴名、選穴依據、刺灸法機理分析。對所有腧穴按照《腧穴名稱與定位》［6］進行標準化處理，如“人中”規范為“水溝”，“頰車透地倉”規范為“頰車”“地倉”。由兩名研究者對其獨立進行提取和總結，第三人核對錄入信息。

1.5? 數據分析方法? 應用Excel 2019對選穴、歸經、所屬特定穴、所屬部位的頻次和頻率等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應用SPSS 20.0、IBM SPSS Modeler 18對使用頻次前15位的腧穴進行聚類分析和Apriori法關聯規則分析，應用Cytoscape 3.9.0構建共線網絡的可視化升級。

2? 研究結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 文獻篩選流程如圖1所示。初步檢索772篇相關文獻，去重后剩余文獻439篇，閱讀文章標題和摘要進行初篩，篩選出193篇文獻，再通過全篇閱讀，最終納入140篇。對納入文獻進行整理，共提取140條處方。

2.2? 選穴應用頻次分析? 共納入140條穴位處方，80個穴位，用穴總頻次為1464次。其中經穴72個，累計1279次，地倉穴應用最多，其次為陽白、頰車。奇穴8個，累計185次，頻次排名依次為太陽、魚腰、牽正。應用頻次≥10次的穴位按降序排列，詳見表1。

2.3? 選穴所屬經脈分析? 選穴共涉及12條正經、2條奇經八脈，具體選穴所屬經脈頻次和用穴統計見表2。其中，胃經、大腸經、膽經的腧穴應用頻次最多。

2.4? 腧穴部位應用頻次分析? 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頻次最高的部位為頭面部（1148次），其次為下肢部、上肢部，具體用穴部位頻次見表3。應用頻次≥10次的頭面部腧穴如圖2所示。

2.5? 選穴中特定穴應用分析? 見表4。共應用特定穴59個，累計986次，占經穴總頻次的77.09%，占處方總頻次的67.35%。頻次排名前三的是交會穴、原穴、下合穴。特定穴中應用頻次排名前5位的是地倉、陽白、合谷、顴髎、迎香。

2.6? 選穴關聯規則分析? 對頻次排名前15位的腧穴進行腧穴配伍關聯分析，設置置信度≥95%（前項出現時后項出現的概率），最小支持度≥40%（前項和后項同時出現在同一處方中占所有處方的概率），將支持度前10的腧穴關聯規則列表（見表5）。其中，腧穴處方中同時包含地倉、頰車的穴位組合的支持度為82.14%，置信度為95.65%，說明地倉、頰車合用的幾率較大。

2.7? 共線網絡的可視化? 以關聯規則網絡圖為基礎，應用Cytoscape 3.9.0構建共線網絡的可視化升級，如圖3所示。根據圖形、字符大小及顏色深淺、線條粗細可看出穴位頻次的高低及穴位間的關聯情況，分析得出核心組合：地倉-頰車-陽白。

2.8? 選穴聚類分析? 對頻次排名前15位的腧穴進行聚類分析，如圖4所示。樹狀圖將其分為兩大類：①地倉、頰車、陽白、合谷、顴髎、太陽、迎香、四白、攢竹、翳風；②魚腰、牽正、絲竹空、下關、足三里。

3? 討論

頑固性面癱屬中醫“口癖”“吊線風”“卒口僻”等范疇。中醫認為“久病必虛，久病必瘀”“兩虛相得，乃克其形”“口眼斜，血液枯竭，不能榮濡經脈”，出現面部經筋功能失調、痿痹，加之情志不暢，肝氣郁滯，“久病必郁”，氣滯、血瘀、痰濁閉阻經脈，出現本虛標實之證。《諸病源候論》云：“風邪入于足陽明手太陽之經……故使口僻。”［7］由表2可知，臨床常選用胃經、大腸經、膽經、三焦經、膀胱經、小腸經的腧穴。因此，頑固性面癱與陽明經、少陽經及太陽經密切相關，正氣虛弱，脈絡瘀阻是致病的關鍵，故治則主要以活血通絡、補益陽明經氣為主。

應用頻次≥10次的腧穴中地倉、頰車、陽白、顴髎、四白等均位于頭面部，面癱為經筋病，口角、眼周、顴部的肌群交錯重疊，功能復雜，恢復較慢，常為結筋病灶的好發部位，而“地倉-頰車-陽白”為關聯規則網絡圖的核心穴組，均集中在口、眼、下頜部，故臨床選穴多以局部或鄰近腧穴為主。地倉穴為陽蹺脈、手足陽明之會，應用頻次最高，深層有口輪匝肌、頰肌、咬肌、面神經頰支和眶下支、頰神經分支分布［8］，陽蹺主動，《針灸大成》中亦記載“主偏風口喎，目不得閉……失音不語，飲水不收，水漿漏落，眼動不止”［9］184。故針刺地倉治療面部筋脈縱緩不收，改善口角歪斜、鼻唇溝消失等癥狀效果顯著。頰車位于咬肌處，其下布有面神經下頜緣支的分支和耳大神經的分支，是改善面肌痙攣的要穴［10］。“地倉-頰車”合用幾率最大，《玉龍歌》云“口眼斜最可嗟，地倉妙穴連頰車”［9］72，臨床常選用雙向透刺法，疏筋通絡。此外，面神經顳支吻合支較少，故眼周經筋功能恢復不易［11］。陽白為足少陽、陽維脈之會，陽經失于陽維之維絡則為病，針刺可調節諸陽經，刺激面神經顳支，激發經氣活動，調節眼輪匝肌、枕額肌、皺眉肌收縮功能，促進眼周血液循環，濡養經筋，改善額紋消失、眼瞼閉合不全的癥狀。

從解剖上看，面癱選穴多與面神經相關的神經干、神經節、神經分支走行存在對應關系［12］，常深刺。如下關穴、翳風穴、牽正穴、顴髎穴、太陽穴下均分布有面神經的主干及分支。頑固性面癱病位較深，下關穴是足陽明、足少陽之會，位于面神經干分布處，深層對應著蝶腭神經節，蝶腭神經節包含副交感、交感及感覺神經纖維，是中樞神經系統通過植物神經調節頭面部血管的中轉站，可解除血管痙攣，改善血液循環，抑制髓鞘和軸突變性，促進面神經功能恢復［13］。牽正穴為經外奇穴，位于咬肌上，局部解剖有面神經的頰支通過，針刺得氣后針感可向局部放射，具有祛風通絡之功，是治療面癱的經驗要穴。而翳風穴深層為面神經干從莖乳孔穿出處［14］，距面神經交叉點最近，為面癱發病時炎性反應及水腫最明顯的激痛點［15］，對改善面神經周圍循環，促進面神經修復，緩解耳周疼痛、耳鳴有突出作用。此外，顴髎穴、太陽穴下分別布有面神經的顴支和顳支，深刺可阻斷神經異常放電，減輕痛覺傳導，抑制面肌興奮性增高，改善面肌痙攣。

聚類分析結果顯示，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的高頻穴組為①地倉、頰車、陽白、合谷、顴髎、太陽、迎香、四白、攢竹、翳風；②魚腰、牽正、絲竹空、下關、足三里。兩組穴位均屬遠近配穴。表3結果顯示，遠端腧穴中合谷、足三里、太沖最為常用。合谷為大腸經原穴，“面口合谷收”，《玉龍歌》載：“頭面縱有諸樣疾，一針合谷效如神。”［9］73太沖為肝經原穴，尤擅疏肝解郁，調氣和血。合谷主氣、太沖主血，合稱“四關穴”，具有平衡陰陽、通調氣血的功效。研究［16］表明針刺二穴可對面、口相關腦區產生顯著影響，促進大腦皮質功能重組，從而恢復患者的面部功能。但面癱日久，多虛多瘀，虛實夾雜，足三里是胃經的合穴和下合穴，針刺可調補氣血，激發潛能，促進面癱自愈。研究［17］結果顯示針刺足三里可降低血液中促炎細胞因子水平，調節免疫球蛋白，緩解疼痛，提高免疫功能，減輕面肌痙攣，延緩面部經筋萎縮。

綜上所述，針灸治療頑固性面癱以陽明經、少陽經及太陽經為主，地倉、頰車、陽白為核心穴組，臨床選穴重視從經筋論治，針刺與面神經相關的神經干、神經節、神經分支走行的腧穴。頭面部腧穴配合合谷、足三里等遠端腧穴，可疏調陽明經氣血，濡養經筋，達到遠近配穴、標本兼治的綜合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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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3-22? 編輯：徐?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