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的夢想

方越

種子在凍土里邂逅春天，奇怪！它怎么那么喜歡做夢，夢見田間的風伯伯捏它的臉，甘甜的山泉流淌教它唱歌，溫和的日光形成光暈陪它玩躲貓貓。絲絲暖意，夢里留香。

春天，究竟怎么過才有意義？種子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自己的靈魂。

它不知道，更無從知曉，靜臥在一片漆黑的土壤間，四面八方的壓力擠壓著它。在只有黑暗和冰冷存在的土壤中，恐懼的、退縮的念頭如同魚兒吐出的泡泡一般侵占它的心靈。它想要找同伴說說話，可是扯著嗓子喊啞了，聲音也仿佛落入無底洞，毫無回應。

每當孤獨感涌上心頭，它就會閉上眼睛，在腦海中繪畫春天，繪畫那個五彩斑斕的春天。蔚藍是舞臺的戲幕，花香沁人心脾是它喜歡的香水，三兩鳥兒啁啾是它最真誠的伙伴。春天的畫卷如同昏黑土壤中閃耀的明星，給它帶來片刻的光明與希冀。厚植夢想的嫩芽，信念像新竹在它的心中生長。

慢慢地，種子的胚根破開了種皮，看似青澀易折的根尖異常堅硬地扎進土塊中。此時此刻，它的心中仿佛有無數個歡呼雀躍、手舞足蹈的精靈。它就像一個守財奴，恨不能張開每一個細胞，去細細地感受和吸收更多的養分。它用數天的努力把根系深深地鉆進土壤，牢牢地把自己固定在泥土之中。因為它明白，只有腳下站穩，根基深厚，才能站得高，看得遠。

種子開始沖向土壤表面，它的心中充滿了希望，似乎就要迎來黑夜后的光明。種子大喊：“我的夢想就要實現啦！”恐懼、孤獨感不再將它包圍，種子的幼芽開始向上頂撞，它就像是手持火炬的夜行者，無所畏懼地前行。可是，它不知道，土壤之外，一場反季節的傾盆大雨正預謀而至。

種子調動全身上下的細胞，匯聚最后一股勁兒，費力地破土而出。它仿佛已看見粉嫩的桃花風向標，看見了蝴蝶指揮員；仿佛聽見了鳥兒勝利的歡呼聲，聽見了泉水的潺潺……

它睜開眼睛，萬萬沒想到土壤外的世界與心目中春天的畫卷天差地別，烏云遮天，豆大的雨點狠狠地打在它的身上，哪兒有鳥兒的歡歌，只有狂風的呼嘯。它被打倒在泥土中，它不甘心，更不愿意相信，難道這就是我為之奮斗的春天嗎？

種子睜開惺忪雙眼，水珠滑落，挺起身子，英勇魁梧。

雨過天晴，映入眼簾的是美景如畫，微風似酒，翠草像扇，繁花似錦，這不就是春天嗎？種子驚喜地望著眼前的光景，感受一番生氣與活力。

生活，有夢想的航程終會抵達彼岸。

（源自《中國青年作家報》，王世全薦稿）

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