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的困境與出路

謝雅亭

(安徽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常態化的特殊時期，健康碼成為每個人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疫情期間我們常看見有些老年人由于無法出示健康碼而難以出行的情況。更科技、更智能，是中國社會前進的必然方向，但那些不會使用智能手機的老年人卻因此一步步走向智能社會的困境中。綜合研判目前智能化給個人乃至社會帶來的生活方式的轉變，智能化也將在未來改變老年人的生活方式。研究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的困境與出路能夠為老齡化社會的問題解決提供更多的選擇。

一、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的困境

(一)老年人生活中智能化的滲透現狀

中國互聯網協會和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于2021年1月7日在中國互聯網產業發展年會上聯合發布的《中國“智能+”社會發展指數報告(2020)》中明確指出:“我國‘智能+’社會處于初級階段，數字化和網絡化仍在快速發展，智能化初步應用，未來數字化、網絡化與智能化長期共存[1]。”我國社會智能化水平將快速提高。而疫情又進一步地推進了產業智能化的轉型，在生產技術方面，信息技術與制造業加快融合，在生活消費方面，人們的支付方式幾乎轉變為線上支付。

與此同時，國家統計局最新公布的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末，我國16至59周歲的勞動年齡人口約為89640萬人，占總人口的比重約為64.0%；60歲及以上人口為25388萬人，占18.1%，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為17603萬人，占12.6%。與2018年末相比，16~59歲勞動年齡人口減少89萬人，比重下降0.28個百分點；老年人口比重持續上升[2]。”隨著勞動力的減少，中國的老齡人口數在逐步增加。世界衛生組織將65歲及以上人口數占總人口數的比率在7%~14%的國家稱為老齡化國家。而我國早在2001年老齡人口比重就達到7%，成為老齡化國家，預計到2021年底老齡人口比重將達到9.6%[2]。我們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看老年人生活中智能化的滲透現狀:在產品使用方面，總體上“智能+”社會中老年人使用的智能產品的種類較為單一；在生活服務方面，為了應對社會老齡化速度加快而帶來的養老和社會福利等壓力，出現了包括智能化養老產品、智能化養老模式在內的一系列智能化的養老服務。

(二)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的困境

從接入層面來看，老年人普及互聯網程度低。老年人在移動互聯網的使用比例上明顯低于年輕人。數據顯示，到2020年為止，我國60歲以上老年網民人數僅占總網民數的6.7%，老年人網民普及率為23.7%，不到年輕網民的三分之一[3]。對這種狀況，我們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進行分析:一是受經濟狀況和思想觀念的影響；二是受網絡操作知識普及率的影響；三是受智能設備擁有率的影響。

從使用層面來看，老年人使用智能設備存在障礙。目前市面上大部分智能設備不僅功能繁雜而且缺少詳細的針對老年人的使用說明。缺乏信息技術的使用技能使得老年人不管是在軟件安裝、日常交流、瀏覽信息還是在購物娛樂等方面的使用比例均低于年輕網民。年輕網民的人均安裝軟件數近乎為老年人的2.2倍，使用微信的比例也為老年人的3倍[4]。

從掌握層面來看，由于缺乏對信息化、智能化技術的了解，老年人難以獲得以信息技術為基礎的生活服務，使得老年人在智能社會中容易被邊緣化。首先，網上預約難。車票預約、掛號預約、訂餐預約等智能化、信息化平臺的普及程度越來越高，然而很多老年群體不會操作智能手機，給日常生活帶來了很多麻煩。其次，移動支付難。在線快捷支付成為新的金融交易方式，但“無現金化”讓很多老年人望而生畏。再次，便捷出行難。健康碼一度成為新冠肺炎疫情下有效的通行憑證，但很多老年人沒有智能手機，對此深感無助。最后，便民服務難。如今，水電煤氣繳費等便民服務逐漸從線下搬到了線上，這讓很多老年人有些不知所措。

二、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困境的原因

(一)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困境的個體因素

首先，受老年人身體機能退化，尤其是年齡增長的影響。隨著年齡的增長，記憶力、理解能力下降，視力衰退等癥狀逐步出現在老年人身上。這些使得老年人在學習智能設備的操作時無法輕易記住并且難以對網絡上形形色色的信息產生正確的認識，他們只有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理解查閱才可能參與其中，但是即使這樣，老年人也有可能被網絡上的虛假信息所迷惑、欺騙。

其次，受老年人不敢用心理的影響。對互聯網的焦慮、恐懼和不信任始終存在于老年人這一群體之中。由于在學習智能設備的操作時屢屢受到自身記憶力、理解力下降等因素的影響，老年人學習速度慢從而極易在學習途中產生畏難心理，認為智能設備難以操作而放棄。新聞媒體也時常爆出網絡詐騙、信息造假以及青少年沉迷手機等新聞，這就更容易讓老年人對網絡、對智能設備產生懷疑和不信任。

最后，受老年人的經濟狀況和文化水平的影響。一方面文化水平直接影響了老年人對智能設備的使用情況。智能設備不管在內容上還是在操作上都需要以文字為基礎，對有些不認識字的老年人來說，這既讓他們難以學會使用又打擊了他們主動學習的積極性；對認識字但文化水平不高的老年人來說，基礎文化素養的缺失讓他們難以準確理解網絡上的大量信息。另一方面經濟狀況也會影響老年人融入智能社會。“我國經濟發展不平衡，貧富差距較大，部分老年群體受經濟收入制約而無力負擔接入互聯網所需要的軟硬件設施費用[5]。”

(二)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困境的社會因素

第一，家庭和整個社會群體的忽視。老年人自身素質的下降，使其要融入智能化社會必然需要外界的幫助，但外界并未能夠及時提供這種幫助，導致老年人不得不落后于這個社會。一方面子女等家庭成員因為與老年人分居，忙于工作等，而疏于對老年人的關心；另一方面社會群體的忽視導致老年人缺乏針對性的操作指南和使用說明，極大地限制了智能設備在老年人中的使用。

第二，網絡媒體的輕視。有些網絡媒體基于商業利益往往會忽視社會效益而重視經濟效益。當下有些網絡媒體不管是內容還是排版都更偏向于迎合年輕人的喜好和習慣，而忽視了老年群體的需要。正是由于缺少迎合老年群體需求的網絡媒體，老年人在信息傳播中往往形單影只。從當前的情況來看，雖然我國各類網絡媒體發展蓬勃，但專業針對老年群體的卻十分稀缺，而且存在內容質量低、點擊率低、影響力低等問題。除此之外，還存在其他網絡媒體在內容上頻頻忽視老年群體的問題。

第三，社會氛圍和傳統觀念的影響。社會上的傳統觀念不僅認為老年人很少需要用到互聯網，也很難熟練運用互聯網，更無意間忽視了老年人在智能化社會的精神需要。這種傳統觀念不僅被年輕人認同，也被老年人所認同。除此之外，老年人還受到他們傳統的消費觀念的影響，較為節約，認為智能設備價格高昂，因此往往選購傳統產品。

第四，網絡監管和法律法規的缺失。首先，我國現在有關互聯網的法律法規還有待豐富，并且缺乏明確的政策來鼓勵幫助老年人使用互聯網；其次，政府對互聯網信息發布內容的監督不足，使老年人在使用互聯網時容易被虛假粗俗的信息所干擾，甚至容易上當受騙；最后，政府對發布虛假信息和粗俗信息的網絡行為的懲罰力度不夠會對健康安全的網絡環境產生消極影響，從而也使老年人對互聯網產生不信任感。

第五，智能設備適老化設計的落后。首先，智能設備功能復雜。盡管目前市場上智能設備的種類和功能很多，但對老年人來說并沒有帶來切實的好處。這是因為“研發者在設計產品時將重點放在年輕人身上，讓產品足夠新穎時尚來吸引年輕人的眼球，卻忽視了老年人的需要”[6]。其次，缺少針對老年人的操作說明。目前市面上的大部分智能設備的說明書不僅字體小、行間距小、內容冗長，而且過于專業化。最后，智能設備市場細分不夠。大多數產品都是針對年輕人設計的，缺乏針對老年人使用的產品。

三、走出“智能+”社會老年人生活困境的措施

(一)發揮老年人自身在融入智能社會中的作用

第一，樹立積極老齡觀。老年人群要想克服對新媒體、數字網絡、智能設備的恐懼和不信任，關鍵是樹立積極的老齡觀。“老年階段作為人生的重要階段，每個人都應當予以重視，健康積極地面對老年生活，努力做到老有所學、老有所樂”[7]，老年人要根據社會的智能化發展，與時俱進地學習基礎信息技能，努力拓展知識，陶冶情操，讓老年生活因為智能化更加豐富多彩。

第二，學習智能設備的操作技能。在幫助老年群體融入智能社會的過程中，老年人自身發揮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在智能化時代中，中國社會不只是年輕人的社會，同樣也是老年人的社會。老年人應該自覺地學習與互聯網、智能設備使用有關的技能，發揮主觀能動性，加快融入智能社會的步伐。老年人通過熟練智能設備的使用技能，增強對智能社會的熟悉和信任感，破除自身的舊觀念的同時也打破外界對老年群體的刻板印象。

第三，參加信息技術培訓課程。我國要引導和幫助老年人信息技術教育相關的產業和學科的發展，老年人信息技術教育也被放在國家教育規劃的重要地位。為了促進城鄉一體化，大力支持農村智能化發展，我國建立了農村老年人掃盲學校和信息技術學校，老年人主動參加課程培訓有利于發展基本的文化素養以及掌握簡單的操作技能，對促進老年人融入智能社會有著積極作用。針對部分老年人的經濟狀況，學校收取低額學費或者不收學費，甚至給予部分補貼。

(二)發揮社會在老年人融入智能社會中的作用

第一，鼓勵家人、鄰居和朋友給予幫助。在幫助老年人融入智能社會中發揮著最直接、最基礎作用的是老年群體的人際交往關系。社會中的每一個人，不管是老人的家人、鄰居還是朋友，都應當對老年群體融入智能社會給予幫助，既要在物質上滿足老年群體，也要在精神上滿足老年群體。

第二，倡導網絡媒體統籌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政府有義務履行自己的職能，動員各方力量，共同為老年人創造一種積極、智能化的輿論氛圍，并鼓勵網絡媒體既要關注經濟效益也要關注社會效益。首先，通過建立更多專業的老年人網站來豐富老年人參與網絡生活的渠道；其次，研發老年網民專用的網絡服務，例如針對老年人的游戲、購物中心、論壇以及針對老年人的社交平臺；最后，改善網絡媒體的表達方式，內容組織應該簡潔明了，并使用清晰的導航程序。

第三，轉變社會大眾的舊觀念。傳統觀念認為老年人無法適應時代的發展，難以掌握信息化、智能化技術，處在社會中的每一個人都應該轉變這種觀念，營造良好的輿論氛圍來幫助老年人融入智能化時代。整個社會應該對老年人的智能化需要予以關注，讓老年人能夠并愿意展露出自身對智能化的需要，營造出一種尊重、愛護老年人的社會氛圍。社會要從多個方面積極鼓勵老年人主動使用智能設備。

第四，制定并健全相關監管制度。首先，政府應當加強執法，保護居民的隱私，促進政策和法律制度的完善，創造良好的網絡社會環境，鼓勵年輕人孝順父母，照顧贍養老人；其次，政府應當通過政策支持和嚴格監督，樹立互聯網的信譽和權威，在政策上為老年人健康、安全地參與互聯網提供保障；最后，在生活服務等方面，政府應當重視對老年群體的包容，讓其使用現金這樣的支付方式的權利得到保障。

第五，智能產品開發者的支持。當前的智能設備存在著字體過小、布局復雜和操作不便等問題，這些問題對老年人來說都是亟待解決的。隨著老齡化的不斷加快，智能設備的開發者也更應該注意這些問題，開發針對老年群體的智能產品，首先，研發專屬于老年人的智能產品；其次，提供專屬于老年人的操作說明；最后，提供專屬于老年人的視頻教學和現場教學。

四、結語

結合中國老齡化的現狀和智能化的發展趨勢，我們可以發現老齡化對中國社會的發展帶來了巨大的影響。當前智能社會為個人生活方式帶來了巨大的轉變，解決智能社會中老年人生活的困境已經成為中國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我們需要特別關注老年人在基本生活服務中及疫情等突發公共事件中的智能產品使用情況，動員全社會關注智能社會中老年人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存在的問題，形成合力并提出行之有效的建議，讓智能化在未來也能夠改變老年人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