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化類電視節目“出圈”原因探析
——以2022年河南春晚《國色天香》為例

吳一閣 王 勇

（昆明理工大學 云南 650500）

最近兩年，河南衛視在傳統文化類電視節目創新上取得了巨大成功。大年三十看春晚已經成為中國人的一大習俗，河南衛視抓住了河南歷史文化底蘊深厚這一文化資源優勢，大膽探索傳統文化的現代化表達，為大家奉上了大氣磅礴、充滿美好祝福的春晚盛宴。繼2021年打造了傳統文化系列爆款節目后，在2022年春晚上，河南衛視精心打造的舞蹈《國色天香》，以大唐盛世為背景，以牡丹會友為主題，借助現代科技呈現光影的畫面，書寫了包容開放、雍容華貴的盛唐風景①。該節目一經播出就驚艷了不少觀眾，河南春晚的舞蹈又再次出圈。人民日報三個傳播平臺、中國日報兩個傳播平臺都對河南衛視春晚進行了實時直播，人民日報官微甚至在推文中將《國色天香》稱為神仙節目。Facebook、YouTube@China culture 等網站，也對河南衛視春晚進行了全球同步中英文字幕實時直播[1]。外交部發言人王文斌在Meta 上發文稱《國色天香》以富有想象力的方式來呈現傳統文化，贊嘆該舞蹈為“古典詩歌遇上年輕的靈魂”[2]。一時間，評價《國色天香》的相關話題在各網絡平臺引起廣泛關注。人民日報推文的觀看量瞬間達到10 萬+，獲得了1.2 萬的點贊。隨后發布的“河南春晚絕美牡丹仙子”“河南春晚舞蹈國色天香”兩篇微博，閱讀量分別達到了6119.5萬與1367.8萬。[3]2022 河南春晚的舞蹈《國色天香》登上了熱搜第一[4]。

一、盛大的“牡丹之約”祝福喚醒“年文化”記憶

在我國，牡丹的寓意是富貴圓滿、國色天香，恰與舞蹈主題“國色天香”相呼應。而中國人過年的愿望就期盼來年能夠富貴圓滿，這正好契合了“年文化”的要求。《國色天香》以牡丹詩詞貫穿節目始終，以歷史名人為背景，云集了十一位中國頂尖舞蹈家，將唐宮第一舞人公孫大娘、現實主義詩人白居易、巾幗宰相上官婉兒、天文學家李淳風、建筑學家宇文凱等等人物故事通過舞蹈的方式展現在觀眾面前，舞出了富麗堂皇的大唐盛世。CG 特效下的不同場景的轉換，其中沉浸式的體驗使得群眾紛紛感嘆整個大唐名流都來陪我過年。洛陽曾經是唐朝都城，又有洛陽牡丹甲天下之譽，牡丹是唐代的國花，象征著富貴繁華、雍容華貴，也反映了大唐文化的多樣性與人才發展的多樣性。而唐朝盛世是中國三大盛世之一，通過舞蹈“國色天香”來再現唐朝的盛大傳奇，無疑最能烘托“年”的氛圍，牡丹花又稱富貴花，過年的時候，人們往往會在家里擺上牡丹花，希望福祿永駐，花開富貴。牡丹也最能滿足中國人祈求的富貴繁華、太平盛世的心理要求。中國人將生活與理想混合，來建立心中的理想化生活，“年”就是中國人理想化生活的具體表現。這也是“年文化”在中國根深蒂固的原因。

但是，隨著經濟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逐漸提高，心理需求也發生了很大變化，越來越多的人與家人分開生活，除夕不一定能團聚，或對過年失去期待，還有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只需要一部手機就可以完成對所有人的過年祝福，便捷又節省時間，還有更多的個人空間，自然就淡漠了對過年的興趣，而當舞蹈《國色天香》通過各個互聯網平臺呈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撲面而來的富貴繁華的氣氛，十一位舞者奉獻的盛大的“牡丹之約”，當“牡丹仙子”從天而降的時候，讓觀眾恍如跨越歷史長河，共赴唐朝宮宴，仙子盛大的“牡丹之約”祝福喚醒人們對“年文化”的記憶[5]。河南衛視以喚醒人內心情感的方式，讓美好的祝福喚醒大家心中“年文化”記憶，在“牡丹之約”中找回久違的“年味”。

二、CG特效創新下的“國潮風”文化沖擊強大

在當前的媒介環境下，社會信息傳播與獲取渠道豐富且多變，在此背景下要想實現對傳統文化的有效傳播，就必須將文化標志符號更為高效地提煉出來，通過這個符號將城市中與歷史有關的蛛絲馬跡串聯起來，實現對歷史遺跡和文化古韻更深層次的挖掘，并將其轉化成為一個城市所特有的精神內涵，賦予城市一種精神的力量，這樣才能讓城市傳統文化的創新能夠保持傳統文化的特質，以此來拓展對外傳播路徑才會形成強大沖擊力。

推進傳統文化與時代相融發展，需要賦予傳統文化現代化的表達形式。媒體融合背景下，推動傳統文化數字化轉化是文化傳播的必然要求。在5G 技術、全息技術、數字技術等快速發展的情況下，多維數字交互特性已經打破了傳統單一被動的局面，轉而以更加主動的方式創造出一系列如沉浸式、參與式、互動式、體驗式的傳播，以此增強受眾對媒介場景的卷入感，超高清、互動性的全息影像可以吸引受眾注意，延長瀏覽時間，連接身體感受，激發情感代入；通過數字化交互傳播的沉浸式體驗，使傳統文化能夠更具質感，通過多元技術實現一種傳統文化在形式與內容層面上的創新，并基于這種創新繼續深化傳播效果，對古風文化中的意境空間進行更加深入的玩味和推敲，并由此形成一種更具個性化的表達，從古代與現代兩個層面形成一種對現代城市生活態度的深入解讀。而全媒體傳播在內容表達、渠道層級、形式創新等方面給傳統文化的對外傳播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空間，CG 特效科技賦能，讓不同時代的人物，通過平行時空聚集在一起，使得中華傳統文化表達在現代科技的支持下，煥發出強大的生命力。這種充滿互動性、趣味性的傳統文化新表達方式，成為傳統文化吸引青少年受眾群體的“黑科技”，這也是《國色天香》能夠“出圈”的關鍵。

如何讓古代文化在現代科技幫助下，實現以年輕化語態來進行創新性表達，是傳統文化內涵能夠與信息科技熏陶下成長的青少年受眾進行有效溝通的關鍵，跨界組合以及人設構建，則讓傳統文化表達更切合青少年受眾的“口味”，能夠增進青少年受眾對傳統文化的認同感，使傳統文化在新時代下的傳播得到充分擴展。

CG 特效是用計算機制造出來的假象和幻覺。CG 特效幾乎可以實現所有人類能想像出來的效果。其應用形態多元，通過創造視覺奇觀以及復現現實來展現形態功能。《國色天香》中的舞臺場景與服化道實現了華麗蛻變，也使得科技運用被有效應用到文化潮、民族潮以及精神潮等“國潮風”的打造中，CG 特效因此與傳統文化形成深度融合，進而在國潮發展中起到催化劑的作用，要想使傳統文化實現新時代下的個性化表達，就必須打破固有的思維，積極引入新技術，以切合時代傳播要求的娛樂化和碎片化的編排方式來打造節目，這樣才能推動傳統文化元素在現代社會傳播中“出圈”。

隨著我國文化產業全面升級，國風文化四處開花。“國潮”也應深耕文化創新，積極吸收一切積極思想，同時與前沿科技結合，利用尖端技術賦能以強化產業建設能力，使得市場形成積極的發展氛圍。首先，傳統文化在當代的傳播應融入更多的生活化元素，通過場景化來提高傳播靈活性，以此來獲得更多受眾的情感認同，逐漸建立獨有的符合移動終端用戶視覺習慣與要求的表達方式。其次，提高數字化技術手段復活傳統的能力，借助CG特效，讓舞者們在科技感十足的氛圍下翩翩起舞，使傳統文化表達出更深厚的文化內涵。現代科技的賦能，不僅豐富了節目的視覺效果和表現形式，也為傳統文化創造了新的活力。也讓CG 特效創新下的“國潮風”更具文化沖擊力，讓文化經典具有時代魅力。

三、“網劇+網綜”結構讓經典具有時代魅力

由于多種原因使當前我國新媒體受眾對于傳統文化在認知上呈現出碎片化的趨勢，尤其是對于一些年輕群體，這種趨勢要更為嚴重。如今，傳統文化領域，很多產品在前期都沒有經過非常嚴謹的策劃，精細化程度不高，面向受眾的針對性也不強，這些都造成新媒體在保證信息傳播便捷性的同時卻對于和受眾之間的互動性有所忽視，受眾的參與力度有所增強，不過對于這種傳統文化具象化傳播卻沒有完全自覺的滲透進來。

以網劇的形式來打造網綜節目，賦予網綜劇情演繹，也使得網綜更具互動性。《國色天香》中，十一位舞者，演繹十一位大唐風云人物，精湛的舞蹈，將傳奇人物的風采刻畫得淋漓盡致。每一個人物都有一條故事線，既相對獨立，又互相交錯，匯聚成洛陽明堂的美麗傳奇。目前，媒介融合是發展的一個趨勢，在這樣的背景下，人們對于媒介所形成的接觸也更趨豐富和多元，圍繞媒介所展開的話題更加寬泛，民族藝術中的文化傳承要緊緊把握住這個發展的契機，使之能夠在更大的范圍內傳播，將傳統文化的精髓發揚光大。

“網劇+網綜”結構對多元媒介互通傳播的發展有著積極的作用，尤其是可以增強不同媒介之間的聯系和交流。當前，媒介的格局日益復雜，電視作為傳統媒介顯然已經在走向沒落，很多電視臺所制作的綜藝欄目也絕非只是在電視上播出，受眾對欄目的收看在場景方面也出現諸如輕松化、移動化的趨勢，無論是受眾結構還是傳播方式也都有巨大轉變，網臺聯播已稀松平常。圍繞新浪微博等新媒介所形成的社交平臺擁有廣泛的受眾，而微博則使得與受眾形成的互動性得到顯著提升，這樣在很多欄目播出后，很快就會在微博平臺上的熱搜中找到，尤其是第一期節目，登上了6 個熱搜已經不是新聞。同時這引起了激烈的討論，增加了節目的熱度，有利于節目的再次傳播。現代元素和傳統形式相結合，模糊了身處不同時期的群體身份，營造出古今場景合并同框、對話交流的同化現象。傳統與現代融合的內容表達方式，符合當下年輕受眾的偏好，讓悠久的歷史文化記憶重返互聯網用戶的日常生活，激活了傳統文化在現代空間的活力。專業性和趣味性的內容呈現，讓傳統文化在繼承中得到創造性表達。

針對傳統文化的出圈，必須要形成一種多平臺之間的聯動效果，要讓更多媒介平臺參與和融入進來，實現平臺傳播效果的最大化。全媒體時代悄然臨近，受眾在信息接受的途徑上也已經轉被動為主動，傳統文化傳播對受眾偏好的研究是非常重要的，要將其和熱點話題相結合來考慮，要將受眾在社交媒體上的二次傳播等同于一次傳播，通過對平臺資源和渠道的整合，實現對各種網絡媒介和平臺更好的應用。

四、對文化節目創新的啟示

當前，媒體傳播所形成的跨平臺大規模信息流動已經很容易形成圈層，而一旦形成圈層就必然會產生對官方輿論場的觸動，從而使信息傳播效應更加顯著。

《國色天香》的出圈，除了是觀眾被該節目獨樹一幟的表現方式所吸引，例如牡丹的年文化表達，CG 特效與國潮風的融合，“網劇”+“網綜”的結構，更吸引觀眾的是節目中對傳統文化內涵的多元化表達與對傳統文化審美的創新式表現。也就是說，引發觀眾共鳴共情的是舞蹈這個文化符號背后的中華文化精髓。例如，網友們對于節目中穿插的牡丹詩詞大呼“漲知識”，這說明傳統文化在青少年受眾中并非不受歡迎，而是青少年對傳統文化的了解太少，這也反映了黨中央大力弘揚傳統文化之舉的重要意義。

《國色天香》的出圈提示我們，弘揚傳統文化并非簡單的“文化翻新”，精美的舞臺設計、豪華的演員陣容固然能夠博取觀眾眼球，但是，要想讓文化綜藝節目震撼人心，除了要有特色的設計和技術的創新之外，將其中的核心思想能夠形成文化沖擊力，并且這種文化沖擊力能夠在媒體傳播中不斷擴展，那么，節目本身所展示的文化符號就必須有厚重的文化底蘊為依托，同時必須具有強大的精神內涵。

我們的受眾并非不喜歡傳統文化，而是我們的媒介在宣傳傳統文化的時候習慣于“文化翻新”，沒有深挖傳統文化精髓，更沒有將傳統文化的表現形式“現代化”，因此無法引起觀眾共鳴共情。而《國色天香》不管是節目本身的內容還是媒介矩陣的傳播，都創新了傳統文化類節目的制作模式，要想實現傳統文化在新時代下的個性表達，就必須打破固有的發展思維，讓受眾在觀看節目的同時，與節目所表達的情感與思想直接發生碰撞，在“漲知識”中增加民族自豪感，從而增強文化自信。我想，這才是《國色天香》能夠虜獲眾多年輕人的心的主要原因，而《國色天香》的出圈也提醒我們，讓“古典詩歌遇上年輕的靈魂”才是傳統文化傳播最正確的“打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