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美煥 沈炫竺 陳桂蓮 馮曉玲
(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護理部,廣東 廣州 510120)
據統計,過去10年中,我國每年因慢病死亡的人數占因病死亡總人數的86.6%,造成的疾病負擔占總疾病負擔的70%以上[1]。2019年第4次中國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況調查[2]結果顯示:有照護需求的老年人對上門看病的需求最高,超過50%,其次是康復護理、日間照料等。隨著中國人口老齡化的加劇,我國高齡、失能、慢性病患者和康復期患者增多,而住院治療僅占康復一部分時間,難以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多層次的健康需求,使得很多患者對上門護理服務的需求激增[3]。有研究[4]表明,遠程護理有助于克服空間距離障礙,提升護理效率的同時降低患者負擔,對提升護理水平和就醫體驗都有一定的作用。90年代初,美國、英國等發達國家就已開展并形成了較為成熟的居家護理服務體系[5]。而國內起步較晚,直到2019年2月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發布《關于開展“互聯網+護理服務”試點工作的通知》,明確在廣東省等地開展試點“互聯網+護理服務”,才正式獲得大力推廣。“互聯網+護理服務”為出院患者或罹患疾病且行動不便的特殊人群提供的護理服務[6],是在現代醫療發展趨勢背景下應運而生的新事物,符合人民群眾不斷提升的對健康服務的需求,具有良好的發展空間。然而,目前關于“互聯網+護理服務”的使用意愿的質性研究[7]和問卷調查[8],其研究對象多為普通護士或護生,缺乏較強的針對性。“互聯網+護理服務”出診護士作為這一服務模式的主體,其使用意愿和了解程度對“互聯網+護理服務”工作的實施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本研究采用問卷調查法,了解符合出診資質護士的使用意愿現狀,并探討其影響因素,為“互聯網+護理服務”的規范化發展和相關政策制定積累經驗并提供實踐依據。
1.1一般資料 采用便利抽樣方法,對2019年3月-2021年10月廣東省實際開展“互聯網+護理服務”試點工作的146家醫療機構,符合“互聯網+護理服務”出診資質的護士進行調查。調查對象納入標準:(1)取得“中華人民共和國執業護士證書”,并能在全國護士電子注冊系統中查詢。(2)至少具備5年以上臨床護理工作經驗。(3)具備護師及以上職稱。(4)無違反相關法律法規記錄及不良執業行為記錄。
1.2調查工具
1.2.1護士一般資料和“互聯網+護理服務”滿意度調查表 本研究采用自行設計的一般資料調查問卷,包括、性別、年齡、工作年限、文化程度、所在城市等。在國家“互聯網+護理服務”試點工作方案的基礎上,查閱相關文獻[9-11]及咨詢相關專家進行滿意度問卷的設計。該問卷共23個條目,每個條目得分范圍為1~5分,得分為23~115分,得分越高,滿意度越高。邀請了9位護理專家對“互聯網+護理服務”滿意度調查表進行內容效度(content validity index,CVI)評定,采用Likert 4級評分法。結果顯示該量表各個條目的CVI范圍是0.78~1,總量表的CVI為0.98。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87,說明該量表適合測量我國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的滿意度情況。
1.2.2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影響因素量表 采用凌偉明等[12]設計的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量表,量表總的Cronbach′s α系數為 0.965,各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0.843~0.953,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顯示χ2/df=2.517,CFI=0.929,TLI=0.918,RMSEA=0.071,SRMR=0.041,模型擬合指數良好,量表具有較好的信效度。該量表共8個維度(自我效能、個體創新性、感知獲益、感知易用性、感知風險、感知價值、便利條件和使用意愿),共29個條目,每個條目得分范圍為1~5分,分別代表完全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完全同意。得分為29~145分,得分越高,使用意愿越強。
1.3資料收集方法 通過廣東省衛生健康委員會工作平臺下發問卷鏈接到各試點醫療機構,再由試點醫療機構負責人發給符合“互聯網+護理服務”出診資質的護士進行填寫。問卷有詳細的填寫說明,采用不記名問卷填寫;設置漏項不得提交問卷,確保數據的完整性。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電子問卷,從問卷星后臺直接下載原始數據,采用SPSS 25.0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定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進行描述,定性資料采用頻數、百分比進行描述。采用t檢驗、方差分析和Pearson相關性分析進行統計推斷,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采用多重線性回歸分析。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護士一般資料與“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得分單因素分析 本研究共回收問卷2 059份,排除規律作答、錯填等無效問卷,有效問卷1 854份,有效回收率為91.37%。調查對象來自146家試點醫療機構,平均年齡為(36.89±6.37)歲;多數護士來自三級醫院(70.6%);27.7%的護士僅參與“互聯網+護理服務”的培訓,未實際出診。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量表中自我效能、個體創新性、感知獲益、感知易用性、感知風險、感知價值、便利條件和使用意愿各維度得分分別為(12.08±2.06)分、(12.18±1.82)分、(20.39±3.15)分、(12.05±2.05)分、(10.41±2.69)分、(24.72±3.51)分、(12.14±1.89)分和(12.65±1.75)分,護士使用意愿量表的總得分為(116.64±15.24)分,其中感知風險維度得分為(10.41±2.69)分,較其他維度低。
單因素分析結果表明,文化程度、醫院級別、科室、對“互聯網+護理服務”了解程度和上門服務次數是影響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1。

表1 護士一般資料與“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得分的單因素分析(n=1 854)

續表1 護士一般資料與“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得分的單因素分析(n=1 854)
2.2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滿意度得分情況及其與使用意愿相關性分析 Pearson相關分析結果顯示:滿意度總分(94.90±14.34)分與使用意愿總分(116.64±15.24)分的相關系數r=0.651(P<0.001)。見表2。

表2 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滿意度得分情況(n=1 854)

2.3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影響因素的多重線性回歸分析 以護士使用意愿量表總得分為因變量,單因素分析(P<0.1)的變量為自變量,包括年齡、文化程度、醫院級別、科室、工作年限、對“互聯網+護理服務”的了解程度、上門服務次數和滿意度。其中文化程度、醫院級別、科室、工作年限、上門服務次數和對“互聯網+護理服務”的了解程度啞元化后進行分析,年齡和滿意度原數值錄入。采用逐步法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α入=0.05,α出=0.10)。自變量賦值表見表3(掃二維碼獲取)。結果顯示:共有3個變量進入使用意愿的線性回歸方程,分別是滿意度、了解程度(非常了解)和醫院級別(三級醫院),得到R2=0.451,即這3個變量能夠解釋護士使用意愿總變異的45.1%。見表4。

表4 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n=1 854)
3.1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總體較高 本研究結果顯示:參加“互聯網+護理服務”培訓及通過考核,擁有出診資質的護士普遍愿意參加“互聯網+護理服務”工作。這與黃志杰等[13]的研究結果相同。而李精健等[14]的研究中調查非試點省份護士,僅47.5%的護士愿意參與“互聯網+護理服務”工作。這可能與廣東省是試點省份,相關部門將“互聯網+護理服務”工作列為優先發展并進行推廣有關。本研究使用意愿中感知風險得分較低,與何雨芯等[15]研究結果一致,護士擔心在出診服務過程中遭受到騷擾和暴力傷害、交通安全、醫療糾紛。有研究[13]顯示:93.9%的護士希望國家明確立法,保障安全。Pollina等[16]研究表明,在上門服務時遇到緊急情況,迅速獲得來自團隊的支持能夠避免不良結果,建議成立護理專家、資深護士和醫生的多學科團隊,特殊情況時安排團隊出診,保障患者的醫療安全,做到護患雙方平衡。因此,相關部門應盡快完善相關法律法規,或在出臺相關法律文件前可以團隊出診等方式作為防護措施,保護出診護士的人身安全。
3.2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滿意度越高,使用意愿越強 本研究結果顯示:滿意度是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之一。護士是“互聯網+護理服務”順利開展的重要因素之一,護士的使用體驗及滿意度對于此項工作的推廣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本研究結果顯示:護士自身知識和技能水平、服務質量等體現護理服務價值的滿意度得分更高,同喬慧敏等[17]的研究一致。當護士感受到自身從事“互聯網+護理服務”的能力越強,越能體現護理服務價值,其滿意度更高,使用意愿更高[18]。上門服務費用(僅包含交通費用)及護理服務項目收費得分較低,分析原因可能與“互聯網+護理服務”目前還處于試點階段,主要出發點是為了幫助患者和提高社區護理水平,其次才是在護士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增加收入。管理制度及風險相關條目得分也較低,與紀京昀等[19]的研究結果相似,提示應對現有的上門服務風險防控體系進行完善。信息技術平臺質量越好,使用起來越便捷,此平臺的接納程度就會越高[20]。可以通過加強“互聯網+護理服務”平臺的功能建設、使用方法及技巧的培訓,提升護士使用能力,同時減少不必要的信息安全問題。另外,信息平臺研發公司可研發簡易的操作界面及標準化的操作流程,以進一步提高護士的滿意度。
3.3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了解程度越高,使用意愿越強 本研究結果顯示:對“互聯網+護理服務”了解程度是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之一。這與韓夢丹等[21]研究河南省的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結果相反。究其原因,可能與河南省為非試點省份,廣東省是試點省份,相關衛生部門積極響應國家政策、推廣宣傳有關;在出診之前對護士進行相關“互聯網+護理服務”的培訓及考核有關。未來相關部門應擴寬信息平臺的建設,通過線上線下講座和會議相結合的培訓形式來宣傳政府部門官方網站公開的政策文件,以增強“互聯網+護理服務”的宣傳力度。
3.4護士所在醫院級別越高,使用意愿越強 本研究結果顯示:醫院級別是護士“互聯網+護理服務”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之一。有學者[22]研究表明,大多數的護理管理者對護士從事“互聯網+護理服務”持支持的態度,這對護士開展此服務起到了積極推進的作用。本研究結果顯示: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和護理站的出診護士人數僅占4%。Kelly等[23]認為,居家護理的護士能力要求較高,有研究[24]表明,三級醫院護士總體的知識和技能水平優于二級醫院。因此,鼓勵三級醫院以“傳、幫、帶”的形式聯合下級醫療機構開展“互聯網+護理服務”,可促進優質醫療護理資源下沉,提升二級醫院、社區服務中心、護理站的服務能力,擴大服務供給,更好地落實“互聯網+護理服務”。但也有部分護理管理者擔心護士進行多點執業后,會影響在醫療機構的職業穩定性[25]。“互聯網+護理服務”是解決當前醫療資源不足的有效舉措之一,需要相關部門不斷進行政策引導,完善相關制度,明確實施細則,使醫療機構、護士和患者都能共受益,真正促進“互聯網+護理服務”的實施。
綜上所述,試點省份符合“互聯網+護理服務”出診資質的護士對“互聯網+護理服務”的使用意愿總體較高。滿意度、對“互聯網+護理服務”了解程度和醫院級別是影響護士使用意愿的獨立因素。因此,相關部門應針對上述影響因素,健全和完善相應的法律法規,加強護士出診服務時的防護措施,提高護士的滿意度。同時,應加強對“互聯網+護理服務”相關政策的宣傳推廣力度,鼓勵和調動三級醫院以下的醫療機構護理人員參與的積極性,有助于擴大服務供給,從而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健康需求。本研究的調查對象為廣東省符合“互聯網+護理服務”出診資質的護士,今后的研究應擴大范圍,了解不同試點省份和非試點省份護士使用意愿的影響因素,為“互聯網+護理服務”相關政策的制定、工作的開展和推廣提供更加全面的參考。